附:书本网论坛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仙上,有点呆》作者:漪水 文案: 某年某月某日,某花于水华上仙曰:“仙上,吾欢喜你。” 水华上仙侧头独自暗思,最后曰:“欢喜?为何物?” 某花怒,将水华扑于床榻,曰:“吾为妖时,你不喜,吾忍之。吾为人时,你亦不喜,吾亦忍之。吾为神时,你再不喜,是可忍孰不可忍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灵 ┃ 配角:水华上仙,绿容,百花仙子 ┃ 其它:洛冰,沧凌,桃夭夭 晋江2012-11-22VIP完结+番外 总点击数:43174  文章积分: 10,531,748 ☆、楔子   “沧凌,快点!这边!这边!”神界辽原上,一名绝丽女子正挽着裙身奔跑着,并时不时停下脚步回头向身后的男子挥着手。   最终,女子受不了男子的慢悠,停在了原地,双手叉腰,两腮充得鼓鼓的,不满地看着那由远及近的俊美男子。   沧凌好笑地摸了摸鼻尖,终是走到了那女子跟前,眼角却掩不住的宠溺之色。   女子怒目地瞪了几眼身前的男子,面色却突然一转,笑颜如花地挽起男子的胳膊又向前奔去。   女子将男子带到了一片幽谷,素手指向前方的一汪湖水,道:“沧凌,你看,好漂亮的幽湖,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哦,我们去看看可好?”   沧凌低头,满目柔光,伸手顺了顺女子的长发,道:“若冰儿想看,那我们就去看看。”   女子欢呼一声,便挽着男子飞向幽湖。   湖光粼粼,澄澈的湖面映出岸边一对璧人的身影。   女子弯腰,伸手拨了拨湖水。身旁的男子一直静静地站在身后。看着前方戏水的女子,嘴角不禁勾起了浅笑。   “啊!”惊呼声从女子口中溢出。那唤沧凌的男子急急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一揽,道:“怎了?”   女子指了指湖面,道:“沧凌,那湖好生奇怪。”说罢,便从他怀里挣脱,重新踱到了湖边。   湖面微微漾了漾,终究归于平静。只是那原本无一丝杂质的湖面,却渐渐现出一段影像。   画面上,狂风肆虐地卷席着蛮荒大陆。那里只有萧条,颓废,了无生气。只是,偏偏是这般地方,却生活着一群人。他们的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只有麻木和冷漠,任凭着碎石和风沙抽打着自己。   女子看着眼前的镜像,惊惧地捂上了嘴巴。   沧凌蹙了蹙眉心,缓缓道:“这是镜湖,传说能照出凡界的图景,没想到它真在神界。”   女子放下了手,眼眶却不知何时盈满了泪水:“沧凌,难道说刚才的那些镜像就是凡界的光景吗?”   沧凌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下一阵抽痛,却也点了点头。洛冰单纯心善,他,不想骗她。   女子站在一座矮崖前,看着遍地疮痍,已是满目悲戚。为何神界那般的欢乐,而被神创造出来的人类却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难道神将他们创造出来,只是为了让他们承受悲伤与不幸的么?   泪水顺着女子的面颊滚落到地上……   女子缓缓张开双臂,周身被彩光萦绕。她慢慢地闭上眼,身形却渐渐消失于彩光之中。   “沧凌,对不起……”   ……   后记   远古众神时期,大地蛮荒,萧条颓废之气充溢。女神洛冰见之,心生悲悯,遂舍己身躯,幻世间万千花草……   女   神消逝,世人颂其功德,谓其为——花神……    ☆、第一章妖界有女名花灵   周围白气氤氲,花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又来了。   白气渐渐淡去,一片花海呈现在眼前。微风拂过,带过漫天花雨,浓郁的芬芳也随之飘散开来。   这番场景,花灵见过了许多次。   她立在原地,感受着那一份闲适与宁静,也终于盼来了那名御风而来的男子。   男子有着蓝发蓝眸,如玉的美颜上似有化不开也拂不去的悲伤。   他立到花海前,慢慢蹲□子。手不禁抚上了眼前的一株丁兰,轻轻的,慢慢的,那般温柔,似在抚摸着恋人的脸庞,蓝眸也溢满了深深的眷恋与情意。   “冰儿……”   男子呢喃了一声。花灵却不由地身子一震。为何,每次听到他喊这个名字,她都会莫名的心痛。尽管是在梦中,那种痛楚还是这么真实、清晰。   “冰儿……你为这凡世弃了我,我便为了你也弃了这神躯,可好?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从此,我便堕入这世间轮回,生生世世伴着你,我们再也不分开……”   手间的丁兰似是听懂了他的话语,轻轻摆动着花茎,顶上的花瓣也时不时地触碰着男子那修长的指尖。   男子动容,蓝眸流转,眼角竟沁出一滴莹泪滚落在那株丁兰花上。   饱满的泪珠泛着七彩华光,男子的身形也随之消失在花海前……   ……   花灵睁开迷蒙的双眼,擦了擦泪湿的眼角。   她怎又哭了,自有记忆开始,她就经常隔三差五地做着这个梦。疑惑的是,她总不会腻,内心竟还还有一丝期盼。每次梦醒,她的眼角总会挂着泪珠,为此,花灵得出了一个结论:她是个感性的人。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她都会哭成这般。   花灵披上衣衫,走到窗口仰天看了看日头。   怕是不早了,婆婆也该回来了……   婆婆是一棵老槐树精,花灵已记不得她有多少岁了,唯一知道的是,婆婆确是这妖界最老的妖。   花灵熟门熟路地走到厨房,搬了一张矮椅站在灶头前忙碌了起来。花灵别的长处且不说,这厨艺可是在妖界人人称道的。隔了一会儿,那浓郁的饭菜香便在空气里弥漫了开来。   厨房外的一片草丛,窸窸窣窣地传出一阵响声。一双绿莹莹的妖瞳透过草缝直直地盯着那娇小忙碌的身影。   接着,草丛被左右分开,里头竟探出个蛇头。那蛇头如盆大,额中还嵌着一颗椭圆红石。蛇身也渐渐从草堆游出,纵观全貌,竟是条青鳞大蟒。   那大蟒高昂着头,森森地吐着信子,扭着肥硕的身子便朝厨房游去。   花灵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只是一直唱着小调,不时翻炒着锅内的笋尖。   大蟒慢慢越过门槛,游到了花灵身   后,突然直立起半个身子,“哇”地张开了血盆大口。花灵一个转身,竟与那腥臭的大口对了个正着。   花灵僵着身子,瞪着大眼与那蛇嘴对峙着,奇怪的是,那条大蟒只是张着嘴,并没有急着吞隔会儿,花灵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抄起手上的那把铲勺“砰”地就着那蛇头打了下去。   那条大蟒猝不及防,竟被花灵打了个正着,身子顿时软了下来,瘫在了地头。   “嗷嗷”的吼叫声传出,地上的蛇身扭曲着,渐渐模糊,变幻成了一名年轻男子。 那男子抱着头,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花灵站在矮椅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男子,道:“绿容,你这把戏玩了几百年了,一点新意都没有,你怎么还玩得那么欢畅!”   地上的绿容呲着牙站了起来,额间的红石熠熠发光,衬着他的面容愈发妖冶邪魅。   绿容揉了揉发疼的头,委屈地看了一眼花灵:“灵儿,看不出你这小身板,力气竟那么足,下手还这么重。”说完,又闭上了绿哞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花灵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他,独自端着菜肴绕过绿容朝客厅走去。绿容觉得无趣,只能腾腾站了起来,跟在了后头。   菜肴刚端上桌,门外突然奔进一个人影。   花灵叹了一口气:她果然来了……   来人身着粉衣,面容娇美。见着花灵立马扑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花灵!我的花灵!老娘想死你了!”   花灵无奈,她至今还是不明白,夭夭长相甜美,出口怎就这般鄙陋。奇怪的是,她在这妖界还是很吃香,倒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旁边的绿容白了那女子一眼,不客气道:“真假,昨日这个时辰不是才见过,来蹭饭就直说,讲那么好听干嘛。”   桃夭夭听了,将花灵一放,白了一眼回去,说道:“你这死蛇妖还不是一样!还是至尊蛇王呢,有资格说老娘,比我还丢人!”   绿容瞪着眼睛“我”了很久,硬是接不下后半个字,怕是心内虚。   夭夭和绿容是花灵打小的玩伴。夭夭是后院的一棵桃树精,成了人身之后,便与花灵玩在了一处,绿容倒是是个意外。   话说应该有六百年了吧。那日,夭夭撅着嘴跑来向花灵哭诉,说隔壁的那头狐狸媚子勾走了她心心念念的白果树哥哥。花灵那时年少气盛了点,吞不下这口气,便拍着胸脯说要为夭夭出头。于是,两人便在那狐狸媚子的林子里挖了个十来米深的大坑,然后用草穗子妥妥帖帖地盖上,最后还在那些草穗子上摆了个烤鸡。   两人把这些事情做完便寻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只是时间长了,这两人都犯了困,头靠着头打起了盹   来。   睡得正欢畅时,一声“哎呀”的惊呼声传来。两人身子一震:“成了!”便兴冲冲探出了头,见那草穗子破了个打洞,显然是有人中了招。   花灵与夭夭对视一眼,便趴在洞口朝下面一看,顿时满心失落。里头是落了人没错,却不是该落的人。   坑里蹲着一个身穿绿袍的小男孩,此刻正啃着那只烤鸡,额间的一块红石还泛着冷光。   花灵见了,心头一颤:惨了!婆婆曾经说过,额间生有彩石的,将来必定是至尊人物。这小男孩看上去顶多五六岁的样子,竟已经生有彩石了,将来定会了不得,也惹不得啊!   掉在洞里的绿容将那只烤鸡解决后,满足地打了个嗝,然后一蹬小短腿“咻”地一下子窜了上来,愣是把花灵和夭夭吓得瘫在了地上。   小绿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两人,嗅了嗅鼻子,然后乐呵呵地朝花灵来了一句:“刚才的烤鸡是你做的对不对?滋味不错。”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下嘴巴。   花灵愣愣地点了点头。   小绿容更欢畅了,一双布满油渍的手拽向花灵的衣衫道:“我饿得慌,那些生食没味道,还是你做的好吃,再给我做几只烤鸡吧。”   身旁的夭夭向花灵使了个颜色,传声道:“这小屁孩不简单,万一他知道是咱俩挖的坑,肯定会把我们连人带骨地吞了,你就应了他吧。”   花灵想了想也有理,便也答应了。   只是这几只烤鸡下来便产生了弊病。从此以后,她自家的屋里又多了一个来蹭饭的闲人。夭夭就不说了,这绿容,打那日后,便也天天来这报道。婆婆倒是高兴,说什么人多,吃饭热闹。以至于现在的花灵将那次事件喻为:一只烤鸡引发的血案。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与夭夭也不必担心被绿容给吞了。   思绪回到六百年后,花灵看着眼前不停拌嘴的两人,嘴角不禁勾起了浅笑:这种生活很好。婆婆,夭夭,绿容还有她,就像现在这般,妖界定不会无趣。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检查了一遍,发现里头有错字,改了一下!下章预告:天宫花会~男主出场~ ☆、第二章天宫花会   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花灵不禁欢呼出声:“婆婆回来了。”说罢便奔向了门外。   不一会儿她便搀着一位妇人进了门。那妇人头发已经花白,背部已经微微上驼,脸上也布满了岁月雕刻而成的纹理。   一旁的桃夭夭和绿容见了来人立马噤了声,向那妇人行了个礼,喊道:“木长老好!”   妇人含笑地点了点头便坐到了主位上,然后招了招手:“夭夭,绿容,都来坐吧,难为你们了,知道我人老了怕寂寞,每天都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吃饭。”   花灵听了,朝天翻了个白眼,婆婆将他们俩人想得太纯良了。只是,花灵毕竟低估了绿容夭夭脸皮的厚实程度。   “长老言重了,能陪您吃饭是绿容的福气……”   “是啊!是啊!夭夭觉得和长老一起吃饭特香……”   ……   花灵有些受不住这两人,只是婆婆听了高兴,连连夸着:“好孩子,好孩子……”   花灵坐到槐婆旁边帮她碗里布着菜,面前这俩人可不知道“矜持”二字为何物。瞧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恨不得将满桌的佳肴都装到自己肚里,她怎能不为婆婆留着点。   自己胡乱扒了两口饭,便见着婆婆怏怏的样子,于是便问道:“婆婆,怎么今日看上去有点困乏的样子?”   槐婆搁下手中的碗筷道:“今日妖界议事提及天宫花会的事,百花仙子差人来告知说今年飞身上来的仙娥数量不多,人手有些不足,希望妖界选十名花妖上去做奉茶婢女,今天我便与众长老商议这事呢。”   “天宫?选花妖上天宫吗?长老!”身旁的夭夭惊呼出声,脸上抑不住的兴奋与憧憬。   “是啊,夭夭想要去吗?”   “想啊!想啊!长老,您说在这妖界修行的,哪个不想早日飞升成仙上天宫的,如今不用历劫飞升就能上去长长眼,谁不想去啊……”   槐婆笑出了声:“你这孩子性子到直。”   “哼!我看你还是算了,把你送上去,这花会肯定会搞砸。”一旁的绿容不客气地向夭夭说道。   “你!”桃夭夭鼓着腮帮子想反击,只是碍于槐婆在场,发作不得,只得闷闷咽着饭菜。   槐婆好笑地看着两人:“年轻人就是好,有朝气,不像我这老太婆,灵儿,婆婆真是乏了,扶婆婆去大院吧。”   r>  “是。”花灵应了一声,便搀着她向大院走去,桌上的夭夭绿容也忙起了身。   走到大院,槐婆看了看花灵,问道:“灵儿也想去天宫吗?”   花灵听了,心头一颤:天宫,那个地方,她怎不想去。   只是……   “婆婆,灵儿……不想去!”   “不想去?为何?”槐婆似对这个答案很吃惊。但凡这妖界,哪只小妖不想上去看看天宫仙境。   “我……我……我想陪着婆婆。”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个理由了,虽说是牵强了点。   槐婆盯着花灵,似要从她脸上看出真实的想法。花灵心内发虚,眼神一直躲闪着。最终槐   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难为你了孩子,婆婆真累了。”   说罢,眼睛一闭,彩光一闪,偌大的庭院霎时出现了一棵枝叶蔽天的大槐树。   花灵摸了摸粗壮的枝干,喃喃说了一句:“对不起,婆婆,灵儿骗了你。”   天宫那般美丽令人神往的地方,她怎不想去。只是她不能去,也……去不得。   但凡妖界的众妖都会化形,就如婆婆刚才那般。夭夭行,绿容行,就连隔壁的狐狸小媚也行,只是她却不行……   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丁兰花气息。她能有法力,有修为,几乎有任何妖都具备的东西,只是她就是不能化形,化不了丁兰花的样子。   花灵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妖,又或许她什么都不是。她这般非妖非人的模样,怎够资格上天宫。   她不能化形,婆婆、夭夭还有绿容都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们便也不提。她知道他们不提,怕戳痛她,而她不说便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压在了四个人的心里。   如今她也不管了,既然老天让她生在妖界她便是只妖,又何必纠于此事。   想开了,花灵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朝身前的老槐树鞠了鞠身子便转身朝客厅走去。   微风拂过,将老槐树繁密的枝叶荡了荡,也吹散了那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客厅内,桌上的饭菜已被人扫荡一空。旁边的的躺椅上,桃夭夭和绿容正抱着肚子打着饱嗝。   桃夭夭见花灵进了门连忙从躺椅上起身,喊道:“花灵!我正等着你呢!走,去那死蛇妖的蛇窟泡澡   去!”   绿容的蛇窟有几汪温泉。他自己占了一个,剩下的那几泓搁着也浪费,倒是大方地给了夭夭和花灵。   温池畔,几名长相妖媚的蛇女已经将皂荚、香精放在了一边,还很细心的放了几碟果盘。   褪了衣衫,桃夭夭便欢呼一声蹦进了池内,溅了花灵一脸池水。她便也不认输,一个扎尖也跳了下去,然后掬起一捧水朝夭夭脸上甩去,两人便在温池内嬉戏了起来。   站在洞外的绿容听到里面的笑声,嘴角也勾起一丝弯弧。   玩累了,俩人便靠在池畔休憩。看着身旁的夭夭,她的面颊已被热气蒸得染上了一层红晕,真真是灿若桃花。透过氤氲的水汽还能窥见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说实话,花灵打心眼儿羡慕夭夭,十位花妖名额定是有她的,自己何时也能长得如她这般好看。   花灵的身子不能化形也就罢了,可是打从三百年前便就没长过,以至于如今夭夭变成了婷婷少女,绿容也变成了翩翩儿郎,而她呢,脸上稚气未脱,依旧是十二三岁的孩童模样。谁能想到,这般样子的她已经有一千岁的“高龄”了。   那时,夭夭和绿容以为她吸食的灵气不够,绿容更是要将自己五百年的修为强行输进她体内。当时绿容给她灵力时,她只记得很难受浑身胀得如圆球般,似要裂了开来,幸好婆婆及时赶来,硬是将她体内乱窜的气流化了去。   花灵第一见着婆婆发那般大的火。至今还记得她当时斥责绿容的样子:“胡闹!简直是胡闹!她与你属性不同怎可胡乱传她修为!你可知这样会害她走火如魔的!”   那日,绿容被婆婆罚了禁闭,绿容也知自己犯了错,乖乖进了蛇窟愣是一个月没出来。最后,也是花灵央着婆婆他才被放了出来。   花灵那时不懂事,哭过也闹过,最后婆婆只说了一句话她便不哭也不闹了。   “唉……长大了,婆婆便抱不动灵儿了,灵儿便会离婆婆越来越远……”   花灵听了一把抱住了槐婆,抽噎着说道:“灵儿不要长大了!不要长大了!灵儿就这般样子,永远陪着婆婆!”   是啊,什么都不是又如何,有你们不就够了吗?   此时,众妖神往的天宫确是另一番场景。   天君与天后坐在金光闪耀的高位上,一派威严。   看着下方站得毕恭毕敬的   众仙家,天君状似漫不经心问了一句:“天庭花会可是要开始了,如今准备的如何了?”   一旁的天后回道:“此事已经交由百花仙子了,上一次问起她说是已经办妥帖了,只是倒时需要水华上仙将天河的水弄一些来将那些花灌一灌。”   “嗯,这般的话水华上仙何在?”话音落下,并没预料中的答音。   天君蹙了蹙眉,又问了一声,“水华上仙何在?”依旧没有应答声。   天君朝水华的席位看去,见那里空着。   他该不会又……   众仙家都一副了然地摇了摇头。   天君一脸无奈:“唉……派一些侍卫去找找,他怕知道自己迷了路应该坐在什么地方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此章节修了一下。。。错字太多。。。。。。 ☆、第三章 大仙,别吃我   夭夭果然入选了那十名花妖名额。   那日,花灵不知怎的,明明不是自己去参加选拔会确比夭夭还紧张。清早起了个大早不说,整个人也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盼了半日,也终终盼来了急步奔来的绿容。   “怎么样?怎么样?”没等绿容喘口气,花灵就迫不及待地拽着他问道。   “成……成了……”绿容喘着粗气,终于是把话给说全了。   “耶!”花灵欢呼一声:“我今天要为夭夭做大餐给她好好庆祝庆祝!”说罢,便转身向厨房奔去。   绿容好笑地看着那抹身影,满目柔光:灵儿,你一直为别人想着,何时也想想自己。   转头,看了看那棵伫立在大院的槐树:“长老,你不在时,就让我好好守着她吧……”   ……   “花灵!老娘凯旋归来了!”正在厨房忙碌的花灵听到屋外的叫唤声忙奔了出去。   “夭夭!”两人立刻在屋外抱作一团。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行!”夭夭入选,花灵也是由衷为她高兴。   “哟哟哟,真是姐妹情深羡煞旁人啊。”道旁的树丛传出一道声音。   夭夭嗅了嗅鼻尖问道:“花灵,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花灵一脸狐疑:“味道?什么味道啊?”   “一股狐狸精的骚味啊!”夭夭话音刚落,丛内便窜出一道人影。花灵一看,原是隔壁的狐狸精媚儿,也是夭夭的死对头。   “桃夭夭!你说谁有骚味!”媚儿的一张俏脸已经遍布红晕,不过是被气的。   “谁刚才说话我就说谁!”   “你!哼!你不过是一介小小花妖,有什么了不起!”   夭夭瞥了一眼媚儿,捻起颊边的一缕头发云淡风轻道:“是,我是只小花妖,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今日不知是谁,硬说自己是狐狸族的族花,既是族花,便也是花妖,硬是要参加那选拔大会,最后却落得被人丢出会场的下场。啧啧啧……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花灵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两人。   “怎么回事?在吵些什么?”绿容闻声从屋内赶来。   那媚儿原本正怒气腾腾地瞪着夭夭,见着绿容立马面色一转,变得巧笑   嫣然,一双狭长的凤眸直冲着绿容眨巴个不停,嘴里也糯糯地喊了一声:“蛇王好……”   面前的绿容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   “切!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见到男人就勾,狗改不了□!”夭夭不屑地嗤道。   听完这句话,花灵和绿容便很有默契地靠在门栏上,双手抱胸看起戏来。   “你个死桃花妖!不就是入选上天宫的名单,老娘胸襟广阔,不和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我告诉你!等老娘哪日修炼成仙,去了那青丘之国,就会要你好看!让你知道本大仙的厉害!”   “你要修炼成仙?去那青丘之国?”听了夭夭的话,媚儿头一昂,胸一抬,一副眼高于天的样子。   “啧啧啧,那得要吸多少男子的精元啊,你受得住吗?做了几百年的邻居了,别说我不近人情,奉劝你一句,节制点吧,别到时候青丘之国没去成,倒把自己的身子弄垮了,多不值昂。你说,对不对?”   面前的媚儿被气得脸色青紫,白眼朝天翻着就差没吐白沫儿了。最终,她颤抖着地举起手:“你……你好……狠!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说罢,一手抚额弱柳扶风般地走了。   桃夭夭“哼”了一声:“慢走,不送!”   一旁的花灵和绿容又很有默契地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桃夭夭拨了拨秀发,然后一甩:“走!吃饭!”   ……   被云雾环绕的九重宫阙显得飘飘渺渺的,四周仙山冒顶,彩虹横跨,翼鸟环飞,美丽却不失庄严。那数座冒顶的仙山,便是众仙家的居留之所了。   只是,花灵看不真切,隔着一层皮,她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晃眼的很。因为她现在只是一颗葡萄,一颗滚圆的大葡萄。   事情的缘由是这般的。夭夭在上天宫的前一日,便来找她说什么要带她一起上天宫。   花灵被她吓了一跳,问她是不是病了。偷上天宫,如若发现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便连连拒绝。   夭夭在一旁继续劝着:“哎哟花灵……如今木长老已经化形入定了,醒来还真不知道几时。绿容也进了他的蛇窟要蜕皮,出来也要两三天,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那得多无聊啊。还有,我不放心啊。……”   “只是这……”花灵被她说得有些动心却还是有些为难。   “花灵,其实你很想去天宫的对吧,你骗得   了所有人,就是骗不了我桃夭夭!”桃夭夭走到花灵耳边,贼兮兮笑道。   花灵白了她一眼:“天宫是说能上就能上的吗!这样这世间可不就乱套了!”   “嘻嘻嘻……这就包给我吧,山人自有妙计。”花灵一脸狐疑地盯着眼前的桃夭夭。真是奇怪了,她这是哪来的自信啊?   如今回想起来,花灵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会这般蠢陪着夭夭一起胡闹。夭夭所说的妙计,便是让她变作一粒葡萄。理由便是,夭夭被分配到的任务是端果盘。还有就是,葡萄便于携带不易招人眼。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桃夭夭喜欢吃葡萄。   而且这葡萄变得还要有学问,要比一般的稍大一些,这样夭夭便能一眼就认出来。倒时,夭夭便把这葡萄一丢,花灵找个时机现出真身就可以在天宫四处逛逛,只要不被人发现便好。这点,花灵对自己的法力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天知道今日夭夭带着她过南天门时她有多紧张。幸好守门的仙官听说是妖界送来的十名奉茶侍女便立马放了行。   ……   如今她被夭夭搁在一碟果盘里,虽说此计没什么不妥,只是花灵却说不上的别扭。   “百花仙子让我来通知大家,天宫花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快些准备着。”一道声音打断了花灵的思绪,估摸着是哪位传话的仙娥。   “是。”众妖整齐应道。   夭夭走了过来端起那碟果盘,凑近说道:“花灵,你待会儿悠着点,我寻个空隙就把你丢出去,你自个儿先逛会儿,等我忙完了便来找你。”   花灵为了应她,费力地在果盘里滚了两下。   出门之时,夭夭故意走在最末。经过一条大廊时,她见旁边有片草丛子,便连忙执起那颗滚圆的大葡萄“啾”地扔了出去,然后若无其事地跟着队伍走了。   其实夭夭找的地方确是不错的,只是忽略了力道和方位。她这一丢,却把花灵扔到了一棵矮树上,然后一阵反弹把她甩到了一边。但这一边问题就大了,竟是一条狭长的玉阶。   她就这么滚啊滚……滚啊滚……不知过了多久。   等终于停了下来,花灵缓了缓心神,却见面前一黑,一道身影落了下来。   花灵透过一层皮向外一探。   妈呀!竟是一直瑞气腾腾的彩凤   那彩凤歪着头瞅了瞅面前那颗滚圆滚圆的葡萄,然后   伸出一只前爪拨了拨。熟悉的晕眩感又再次袭来。此时,花灵心里凄苦难当,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葡萄了。   等花灵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腾在了半空中。   她竟然被那只彩凤叼在了嘴里!最终,花灵受不住刺激“呀“地尖叫出声。   那头彩凤被她一叫,竟吃了一惊,嘴巴那么一松,然后她便成功向下坠去。   如今花灵只好奢望,这落下去的地方不要太硬实,或是寻一个时机化出原身,施个法力将这力道化了去。   ……   “咚”的一声,花灵成功落地,身却旁传来了一阵闷哼声。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身下是片软草地。瞅了瞅身边,咦……身边何时蹲了一个人。只见那人正抱着头,湛蓝的发丝垂下遮了半数容颜,花灵看不真切。   水华今日本要赴那天宫花会,只是兜兜转转了半天还是找不着去天宫的路径。正打算要不要寻个落脚点等天君派人来接他,只是不想,还没将那祥云降下,就被一件物什当头砸下,他一个晃神便也栽下了云头。   等疼痛逝去后,他便慢慢起身,谁知竟看到身旁有一个滚圆的东西。   待花灵看真切那男子的面容,整个人便止不住地颤了起来(唔,葡萄也会颤?亲们就想像一颗葡萄滚啊滚的),左腔也传出一阵刺痛。   他……他怎会在这里!不!应该是他怎会真的存在!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只要她做梦,里面必会有他,她怎会认错!   水华呆愣愣地拾起那颗滚圆的物什,歪着头看了看,然后万分确定地说了一句:“是葡萄。”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花灵不知怎的就是止不住的心痛,左腔也快要炸了似的。   水华把玩着指尖的“葡萄”最后又万分确定地说了一句:“既是葡萄,便就可以吃。”于是将它慢慢朝唇边凑去。   “沧凌……”花灵讶然:她刚才喊了什么,她怎会喊出这两个字……   声音虽然几不可闻,只是,水华听见了,手尖的葡萄倏然掉地……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花花嘛,给我收藏嘛(持续打滚中~~~~)不给我,我就调戏你们。。。。。调戏你们哟~~~ ☆、第四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花灵一落地,立马现了身形。水华看着那原本到嘴的葡萄化成了一名十二三岁的俏丽女孩,神情一滞,喃喃道:“不是葡萄,不能吃的。”   细细描摹了一会儿眼前的容颜,花灵叹了一口气,他终究不是梦中之人。那人的脸上有太多忧伤情愫,不似眼前这人那般淡然无波,就连那眼神也是平平静静的,似乎尘世万物都融不进去。他们或许,只是长得一样而已。   一高一矮的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倒是水华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你身上的气息很怪,似人又似妖。”   花灵听完,两眼立马变得泪汪汪,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他好可爱啊!活了一千年了,一千年了!她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人也不是妖,如今被人说成两者都是,一时之间,怎能不感慨万千。   只是花灵的嘴巴还没裂个够,水华又平平地来了一句:“又或许……什么也不是。”   她只觉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瞎了她那双金光闪闪的大眼了,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可爱。   只是眼前这人周身瑞气升腾,气泽纯净,晃得她快睁不开眼了,一看就是上仙之躯。她犯个什么劲,干嘛和一个上仙较真,想要飞灰湮灭么。于是,捏了捏粉拳,咬了咬牙,忍了!   但是,面前的某君丝毫没有自觉性,依旧在那里自说自话着:“既是人,又是妖,又或许什么也不是,那便是——人|妖。”为此,困扰花灵千年的身份之谜似乎真被水华给解开了。   花灵听完他的结论,只觉得气血冲顶,人也硬气了,终于没忍住,嘴里抑不住地喊了出来:“你才人|妖!你全家都人|妖。”喊完,也剖有骨气地朝水华瞪去。这人难道不知道,人|妖乃是阴性阳胎的异种吗,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站在他面前,他会认不出?为此,花灵也终究确信了,这人绝对不是梦中那人!   只是,看久了水华那双澄澈的蓝眸,花灵不知怎的,整个人都要腻了进去,心也渐渐地化了开了,竟不知不觉说了一句:“我人|妖,我人|妖……”   水华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说是……”   彼时,花灵心里凄苦难当,美色害人啊,美色害人啊。   在花灵独自怅然时,天上不知何时降下了一朵祥云,确是一名身着亮甲的仙将。事发突然,花灵也来不及躲起来。   那名仙将下了祥云,见了水华   抑不住地欣喜,就差没上来给个拥抱。   那人抱拳道:“仙上,终是找到你了,天君让我来接你去天宫的花会。”   水华“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花灵说道:“她呢?”   其实,花灵很想说,你们不用管我,不用管我,把我丢在这里甚好。   只是她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让人忽视不得。   那名仙将看了花灵一眼,一脸狐疑,眉头也纠了起来,凛然道:“仙界之地,哪来的小妖?”   问完,一旁的水华眼皮朝天翻了翻,伸出食指,朝天指着。   那名仙将不明所以:“仙上,你这是……”   “那里,她从那里掉了下来,还砸到了我。”   。。。。。。。   花灵如今无缘无故地在别人的地头上出现,想来也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的。于是,打算与水华一同去一趟天宫。   她先前被那只彩凤衔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去天宫再说,她与夭夭还约着见面呢。那名仙将对花灵的配合甚是满意。   一路上,花灵也想到了说辞,无非就是,早间在妖界练习变身的法术。无意中变作了一颗葡萄,又恰巧被一只路过的彩凤衔到了天界。婆婆说过,如今的天君也算是有德之人,应该不会多加责怪。只要此事,不要拖累到夭夭就好。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有一事不明白,然后微微向水华那头挪了挪:“你怎么知道我身上的气息不是妖气。”她这千百年来的伪装也是不错的,怎么会被他一眼看穿。   水华愣了愣,答道:“我不知道,只是那么觉得,那股气息感觉很熟识……”   心里没来由地一跳,熟识?她对他,似乎也有一种熟识的感觉。   看着霞光映天的天宫,花灵禁不住地赞叹。她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呢,她本打算偷偷摸摸的在天宫的偏角转转,谁知道竟能这样大大方方的进门,毫无顾忌地览观一切。这地方似乎比想像中的更漂亮。   穿过迂回曲折的大廊。终是到了天界的瑶池仙台,那里正在举行着百年一度的天宫花会。   百花丛中,花雨之下,众仙席地而坐,赏花畅饮,一派和乐之气。   花灵心里激动难当。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神仙。只是惋惜,先前出门时,没有   没有多带些帕子。让那些众仙家在上面签个名,留个念,以后就掏出来看看,起码自己去了天宫一回。   透过层层花影,她终究看到了候立一旁的夭夭。   桃夭夭察觉到视线,便回头看了一眼。一见花灵,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抖。花灵投给她一个无奈的眼神,两手一摊,意思是:对不起,我被发现了。   桃夭夭咬了咬牙,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花灵正与桃夭夭挤眉弄眼着,竟然不知道自己和水华已经成为了众仙关注的对象。   前方主座上,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水华,唉~你又……罢了罢了,来了便好。”   水华轻轻地“唔”了一声,便不做言语了。   “咦,你身旁的小妖是何人?”威严的声音又响起。   不待花灵开口,夭夭便急步走了过来,将她往下一拉,两人一同跪倒在了地上。   “天君陛下,恕小妖无理,先前在妖界,其实选了十一名花妖,长老们怕出什么差池,所以多选了一名,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在上天宫的路途中,此妖身材娇小了点,给让人忽略了,所以与队伍走散了,如今多谢天君差人寻回。”   花灵听完夭夭的说辞,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夭夭这慌撒的比自己那蹩脚的理由高明多了,回去多做点香酥卷贿赂那几位长老吧。   “你们到想的周到,既是如此,便就罢了,在一旁候着吧。”   天君说完,夭夭与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持站起来的时候,花灵寻了个空隙觑了觑端坐高位的天君。   这便是九重天宫之主,天君啊。眉目英挺,样子神武,往那一坐,帝王之气油然而生,让人不觉产生一种敬畏感。他的旁边也端坐这一名温婉的女子,样子绝美。如此一刚一柔,倒也相得益彰。   记得以前,她曾经问过婆婆,世人皆说神仙神仙,奈何这世间只有仙没有神呢?   婆婆叹了一口气:“远古众神,除花神洛冰舍身救世和水神沧凌无缘消失,其余大多应劫而亡了。如今便只剩下九重宫阙天君那一支了。只是千百万年下来,这血统愈发的不纯净了,怕也快要失了神性了……”   想到此,花灵心里有些泛酸,不觉抬头又看了天君两眼。只是她那探究的目光竟与天君对了个正着。天君眉头一拧,竟抽了一口气。她一   吓,立马低下了头,随夭夭候到了一边。   一旁的天后见到身旁人的异状,忙开口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天君摆了摆手道:“无事。”心里却万分诧异,他刚才被那小妖一盯,怎会有一股畏惧感。他是世间之主,怎会如此。   台下的水华,已经被一名仙娥领走。花灵无意瞥了一眼,竟见那仙娥也是难得的丽人,与那天后不分上下,她往水华身边一站,倒是很般配。只是,看着那名女子,花灵浑身就是不对劲。   天后含笑着看着那两人,赞许道:“倒是一对璧人。”一旁的天君也点了点头。   夭夭看着花灵一直盯着那女仙,便说道:“那是百花仙子,籽慧,每次花会都是她办的,倒是能干,听说天君属意,想将她许配给那位水华上仙。”   花灵含糊地应了一声,便也安份站在一边,心里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给我花花~~给我收藏~~不给我就调戏你们~~~调戏你们哟~~~ ☆、第五章 引路童子   天君默默地看着在花间独自啄酒的水华,陷入了沉思。他对这个师弟算不上亲厚,却也是相当倚重的。   是的,他与水华系出同门,从师慈善天尊。水华是师尊最小的弟子,他身为天君平日虽极少与人接触,但听闻师尊新收的这名小师弟很有慧根,只用了短短五百年的时间,就历劫飞身成了上仙,这在天界也算是件惊世骇俗的大事了。   只是,他这个师弟,平日里少言寡语也就算了,偏偏还有个路痴的毛病。他知晓这个缘由便将与天宫一脉相承的毓琉仙山赐给了他。早间朝会,他只需乘着祥云一直朝前头飞就到了。   只是,就是这样一条路,他都能七拐八拐的给你弄迷路了去。   水华喜静,一个偌大的毓琉仙山只有他一人,他曾经派了一名引路仙童去,也被推却了。   众仙朝拜是个规矩,更改不得,他无奈,只好每天派一名仙将去接他。接不到人,便只能去找。水华倒是懂事,往往知道自己迷了路就会一个人静静地在路边等着,直到来人寻到他。   。。。。。。   他对水华的倚重却是经过另外一件事。   天河水患频繁,在祸及凡世的同时,整个天界往往也是一片汪洋。当年,他率领众仙家去巡查天河灾情,谈及治理问题时,众仙提出的无非就是加固堤岸。只是,万儿把年下来,这堤岸已经建了百丈高,毕竟是治标不治本。难保又过了百年,天河河水涨了起来,越过堤岸防护又侵了进来。   当时,众仙争执不休,只有水华一个人呆愣愣地看着滔天河水,歪着脑袋沉思。   “水华,你可有什么良策?”他见水华这个样子,便就随口问了问。   谁知他听完便“唔”了一声,独自一人就驾着云头飞到了天河上空,周身气泽也随之暴涨。然后双手外翻打了个结印,厉喝一声就向河面拍去。风云变换间,众仙只急着架起护体仙障将肆虐的浪头隔在外面,待再睁开眼时,那原本横亘在面前的河道竟生生转了个弯儿朝西北境地流去。西北境地乃是天地相连的裂缝,深不见底,天河水流到了那里倒是将问题解决得彻彻底底。   只是,他竟以一人之力撼动了天河河道,这份强悍的劲道非常人能敌。无视众仙错愕惊恐的表情,他又一个人驾着云头飞了回来,淡然地站到了一边。   曾经听师尊说过,他这个师弟——不简单,本看着他呆呆愣愣的样子很不以为难,如今水华这   手一露,他真是信了。   天河水患乃是他的心病,如今解决了自然是高兴,便立即封了他这个师弟司水星君的头衔,掌管天地间山川河流的流径,虽无权也是难得的高位了。   思绪回来,他看了看倚在水华身边的百花仙子。唉~这如何是好,喜欢上这根木头,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这百花仙子是天后的幺妹。不难看出,他这个小姨子对水华起了那么点心思,天后也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提这两人的事,说在花会上,将这件事情定了下来。   接到爱妻递来的眼神,天君无奈,只是,他该如何开这个口,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师弟的性子。   浅尝一口酒,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水华你一个人在毓琉仙山住着,可曾觉得憋闷,是否想过找个……”   他这潜台词还没说完,水华便说了四个字:“引路仙童……”   天君的手尖的酒杯倏然掉地,众仙屏息待听。   “引路仙童,你的意思可是,如今想要引路童子了?”   水华“唔”了一声算是认了。   天君心生疑惑,先前曾经派过仙童给他,他都不要,怎会现在改变了注意。   “好好,我明日就给你送几个去。”不管怎样,他这路痴的毛病,有个引路的人定是好的。   “不必了,我便要她了。”淡淡的语气从薄唇中吐出,顺着水华的指尖,众人的视线盯上了一旁候立的花灵。   旁边的桃夭夭见人没有反映,便用肩膀拱了拱正在打盹的花灵。   花灵被一拱,立马打了个机灵清醒了过来,抬头对上众仙的视线和水华的指尖。   “我?我怎么了?”伸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错愕地问道。   属于天君威严的声音响起:“水华,她只是小小的花妖,似乎不太合适。”等了一阵,却见水华依旧直勾勾地指着前方的花灵。   天君无奈:“唉~那便……好吧……”他这个师弟,在治理天河水患的事情上立了大功,他作为天君,向来赏罚分明。问他要什么赏赐,他却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要,这司水星君也当是他这个做师兄的硬塞给他的,除此之外,他还许了这个师弟一个请求。如今他当着众仙的面提了出来,他怎好拒绝。   “陛下,这……似乎于理不合,一个小妖没有修   成正身,怎好上天界,请您三思。”天后在一旁劝诫道。   “无碍,他不曾向我求过什么,如今就应他这一回吧。”仙后虽有不满,给了百花仙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也没说什么了。看这情况,这水华与籽慧的事情也只好先搁一搁了。   。。。。。。。   他……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似乎是和她有关。整个过程,花灵都是晕晕乎乎的,直到夭夭捏了她一把,她才痛得回了神,天君好像在喊她。   一个跪趴伏到天君了跟前。   “你叫什么?”是天君的声音。   在问她吧?应该是的。   “小妖……名……名叫花……花灵……”身子强装镇定,声音却止不住地轻颤。   “花灵,打从今日起,你便是水华上仙的引路童子了,可要做好本份,切不可辜负上仙对你的抬爱。”   天君的话在耳边炸响,在花灵的体内惊起了滔天骇浪。   什么!要她给那个痴痴呆呆外加大路痴的上仙做引路童子,她宁愿一辈子呆在厨房为绿容夭夭做饭到死。只是,她好像不能拒绝,笑话!她敢吗?拒绝天君可是违抗天命啊,就算再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吞下满肚子的苦水,只能无奈地说了一句:“小妖遵命,多谢天君和上仙抬爱。”   ……   天宫花会后,她便成为了众仙议论的对象。走到天宫哪处,就会听到这样一段对白:   “唉!你听说了吗,水华上仙竟然收了一个花妖当了引路童子啊。”   “啊!真的吗!水华上仙好善良啊,那小花妖真是幸福,竟能能到仙上的抬爱,好羡慕啊……”   ……   花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幸福吗?她可不觉得。羡慕吗?那让给你们做好了。她至今还记得,百花仙子看她那一眼的眼神,真真是像把人抛进了冰窟窿,冻得吓死人。花灵在哀叹的同时,还不甚唏嘘,有必要吗,她虽有点年纪了,但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孩童吧,至于和一个孩童抬杠吃醋嘛。   ……   随着水华和早前的那名仙将登上云头,花灵依依不舍地看了夭夭一眼。她真想同她一起回妖界啊,奈何,她要与这位路痴上仙一起回那毓琉仙山,开始她的引路童子生涯。   “花灵,安心去吧,绿容那里我帮你解释   ,放心……”夭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花灵心里一阵泛酸,抬头怨愤地看了水华一眼,却见他瞪着一双小鹿般温润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再看看另一旁的仙将,却见他也是一脸友好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   毓琉仙山离天宫不远,直行一段便就到了。这也让花灵更是无语,就这点路还要人引,这水华到底路痴到什么程度,当然,他能安然地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了。   祥云降落在一座清雅的竹寮前。那名仙将临走时,特地从云头落了下来,然后甚是欢愉地握着花灵的手道:“花灵妹子,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来到了天界!谢谢你砸到了仙上!谢谢你成为了引路童子!总之就是谢谢你!”说完,像是甩掉了烫手山芋,驾着祥云一溜烟地飞走了。   这水华到底祸害人到了什么程度,花灵觉得自己好像接了一个了不得的烂摊子。    ☆、第六章 异梦(修)   花灵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景色。   只见四周崇山叠嶂,流云轻浮,无数细泉从山涧倾泻而下,在竹寮边汇成了一汪小湖。湖畔边弱柳扶风,桃云似锦,那氤氲的水汽将周遭的青竹荡得更是绿意盎然。   花灵不禁啧啧赞叹,仙山就是仙山,哪儿都透着一股仙气,只是配给了一个路痴上仙,显得有点浪费。   ……   花灵跟着水华走进了那座规模不小的竹寮。进门才发现,里头的家具除却壁上挂着的几幅墨画和一些摆饰,竟全是竹子制成的。一眼看去,满眼的苍翠。竹榻,竹桌,竹椅……外加一个穿着与竹子颜色差不多衣服的大仙——水华。   花灵瞅了瞅自己身上的一件红衣,心想:这算不算是万绿丛中一点红?   水华走到她跟前,淡淡地说道:“这里是大厅。“   废话,她当然知道,看都看得出来这是大厅。   跟着水华走过侧门,穿过竹廊,他指着左边的一座竹寮,说道:“那里是书房。“   花灵点了点头。   再指指右边那一座:“那边是卧房。”   继续点点头,继续朝前走。   “这里是丹房。”   再点点头,不对!他不是路痴吗,看他这一系列动作下来,步伐轻快,条理清晰,分明不像平日里那个呆呆愣愣的路痴大仙啊!难道是——装的?打定主意,于是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那个仙上,先前你说西面那间竹寮是干什么的?我记不清楚。”   “西面那座?”   “嗯嗯,对!西面那座!”   水华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西面?哪个是西面?”   花灵倒地不起,果然是路痴。算了,他在这住了上千年了,熟悉也很正常,怪她自己疑神疑鬼的。   ……   几个时辰下来。她算是将这里面的环境摸了个通透。只是,作为一名引路童子,尤其是水华上仙的引路童子,光是知晓内部环境是不够的,这外部环境也是要探个底的。后来想想,将水华一个人置在这里她不放心。他一个路痴,出了竹寮就完全找不到北,万一这人乘她不在一个人外出乱转,她一时间又寻不到,若被天君知道了,还不治她一个失职之罪。想想后果,她还是担不起的。于是临走前,将水华按在一张矮凳上,万分严肃道:“仙上,你在这作着,哪都不   许去,等我回来,听到没!”   水华如玉的俊颜闪过一丝不解:“为何?”   为何?还不是因为你。心里这般想,脸上却巧笑嫣然:“没有啦,小妖只是看仙上这地方风景秀丽,而我又初来驾到,想去好好包揽一番啦。”   湛蓝的眼眸闪了闪,最终点了点头。   ……   花灵花了大半日将竹寮周围的途径记了个遍。四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美则美矣,只是时间紧迫,她又心怀那竹寮内之人,哪有空闲欣赏。   急急忙忙奔回竹寮,推开门,一脸惊恐地瞪着面前那张空空的矮凳,一颗心简直要蹦到了嗓子眼儿,“人呢!”   “仙上!!!”一声尖锐地叫喊声从寮内穿出,惊起竹林里一群栖息的飞鸟,只见一个红彤彤的人影来回穿梭于走廊竹寮之间,步伐急促,惨呼连连。   “仙上!你在哪儿!仙上啊~”不是吧,她才第一天当个引路童子就把人弄丢了!这下死定了。掩饰不了内心的惊慌,花灵的一张俏脸急得通通红。   推开一间门,满心失望,推开另一间,还是没有……最后一间,花灵手略微有些颤抖。   有了,抑不住满心的窃喜,大喊一声:“仙上!你……”   屋内的水华此时仅着一件单衣站在床榻边,手还拎着裤腰带子,听到花灵的叫喊声,立马回过了身。此时,他单衣的领子被斜斜拉开,露出里面一片光洁的皮肤。淡蓝色的发丝顺着主人优美的脖颈延伸至精巧的锁骨,遮住胸前大片的春光,再往下是一块紧致的小腹……   花灵只觉得鼻内一阵发痒,一股热流喷涌而出。唉……看不出这呆呆的上仙平日里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里面还挺有料。   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花灵连忙一手捂上眼睛,食指和中指之间不忘留条缝(色女),一手摸了一把鼻下的热流,喊道:“仙上!你……你在干嘛!”   水华瞥了一眼花灵,最后掷地有声地抛出了三个字:“脱!衣!服!”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他这样子,白痴都看得出来他是在脱衣服。   “仙上!我的意思是……你没事脱衣服干嘛!”   “等累了,睡觉。”   “哦哦,是睡觉啊,您睡您睡,小妖告退了……”讪笑两声,退出房门,最后不忘将门带上,感情是   她摸路摸了大半日,他等累了,只是想想刚才香艳的画面,花灵那两道鼻血又刺溜而出,止也止不住。   花灵连忙奔至竹寮边那汪清湖畔,俯□子,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扑去。清凉的湖水浇退了脸上的灼热感,淡淡的血丝顺着水流晕染了开来。花灵静静地盯着那湖面上稚气未脱的倒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怕是一辈子都要这个样子了。   鼻尖淡淡的桃花香让人沉醉,整个湖面被白色的雾气笼罩,显得愈发朦胧。花灵一个恍惚,眼见着面前的水汽越积越多,人也越发昏沉。她,这是怎么了。   待到雾气散去,平静的湖面却突然漾了漾,一张倾世容颜出现在湖面上。她从前一直认为夭夭是最漂亮的女子,但自从见了天后与百花仙子之后,又改了想法,只是,这湖面上的女子,却比天后与百花还要漂亮。螓首蛾眉,皓齿朱唇,额间的那枚雕花玉饰衬得那女子的容貌愈发绝色出尘。真正的仙子玉色云容月貌 ,应是这般的吧。   花灵讶异地捂上了嘴巴,却见湖面上那美丽的女子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不置信地又眨了两下眼睛,眼前的女子也将那双汪汪的杏眼眨了两下。伸手想要触碰那水下的容颜,却见那女子嫣然一笑。花灵被那笑颜晃了神,待揉了揉迷眼,见到的又是那张稚气未脱的俏颜。   花灵摇了摇头,定是今日思虑太多,让她大白天的做起迷糊梦来了,刚才,定是眼花看错了。   ……   花灵的卧房在水华的隔壁,本以为自己换了个地方,又想念妖界众人,定会睡不着。谁知,头沾着枕,便迷迷糊糊了起来。   眼前白雾弥漫,那个梦又来了吗。只是熟悉的花海没有出现,见到的却是块块巨大锥形碎石漂浮在空中,巨石之间用白玉天梯连接,在上面还竖着根根粗壮的白色柱子,虽没有天宫见到的水榭长亭,雕梁画栋,却更加的庄严肃穆。   画面一转,那长相与水华无差的男子正站在一块腾空的巨石上,他的周围依旧是万千花海。他伸手一招,一片水汽立马浮现在了上空。最后男子手一落,漫天的水汽立马向花海灌去。经过这番洗礼,那满庭的花朵还残留着颗颗玉珠,显得愈发鲜艳动人。   银铃般的笑声从身旁传来,男子的脸上也浮现了暖人的笑意。   “沧凌……”张臂接过飞扑过来的人儿。由于背对着,花灵无法看不真切她的真容。   “沧凌,沧凌,你   又在灌这些花啦。”   “嗯。”沧凌,他便是沧凌,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男子,只是那女子又是谁……   “沧凌,你怎又在灌花,我嫉妒怎么办,每天你都会花时间照料它们,陪我的时间就少了,你说,若我有一天也变成这些花花草草,你也每天这般灌我吧。”虽是玩笑话,却掩饰不了撒娇的意味。   “你若变成了花花草草,我便不用这些灌你了。。。。。。”   “嗯~那你用什么灌我?”   “我的眼泪……”   ……   作为引路童子,花灵的任务无非就是就是将某位大仙大清早的送到天宫朝会,然后笔挺挺地等在大门口再接她回毓琉仙山。   水华如今也知道了有歌引路童子的好处。   “妖儿,带我去后山的花谷……”某上仙说道。   “是……”某人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妖儿喊的是谁,无非就是花灵。   水华这般喊他,源于花灵的那句:“好吧,我人妖,我人妖……”臆想出来的。   其实对于这个名称,花灵也曾反抗过,过程如下:   “妖儿,带我去碧华峰的碧落亭……”   “仙上,我有名字,我叫花灵!”某花义正言辞地说道。   “嗯,花灵,带我去碧落亭……”   一个时辰后……   “妖儿,带我去药王谷采仙草……”   “仙上,我叫花灵。”某花略显无奈。   “嗯,花灵……”   半个时辰后……   “妖儿,带我去落玉峰赏景……”某花额上落下了三条黑线,嘴角抽了抽。   “仙上,我叫花灵……”欲哭无泪。   “嗯,花灵……”   半盏茶后……   “妖儿,带我回竹寮……”   某花崩溃:“是,妖儿这就带你回去……”心中凄苦难当。    ☆、第七章 绿容大闹毓琉山   “唉,真是可怜啊,好好的神躯都化成了这些东西。”轻蔑的话语从一名女子的口中溢出,纤手抚上那株丁兰花的花茎。   “我的好妹妹,姐姐来看你了……”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手尖却突然一紧,那株丁兰花就被拦腰掐断。女子笑得愈发诡谲:“哼!这些东西与你的前生一样!只有一张好的面皮,里头却一点用都没有!”笑容淡去,彻骨的恨意爬上绝美的脸庞:“既然没用!留着干嘛!”   女子双手合十结印,周身气泽暴涨,形成了一圈光印。待力量酝酿到最大,女子带着嗜血的冷笑将手中的结印向面前的花海催去。   漫天的花瓣在黄色的光晕中飞舞着 ,显得那样凄美,决然。风卷残云后,那原本繁花似锦的枝头,只剩下秃秃的枝干,徒留满地残红。女子却仍不解气,指尖又是一道灼光发出,那些枝干立马燃起灼灼火焰,连带着地上的残红也化成了灰烬。   “为什么!为什么!神界众人都将你捧在手上,父王母后是,就连他也是!我等了那么久,你终于走了,可是你为什么把他也带走!洛冰,你说!我洛雨到底哪里比不上你!他们都护着你!都护着你!”神情凄怆,满目悲泪,女子声嘶力竭地朝着面前的焦土叫喊着。   “好!你即化为万花,若有来生,我洛雨必要统御这些东西!让你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让你也尝尝被人漠视,□的滋味!哈哈哈……”带着冷酷的笑声,女子一步步向远处走去……   惨遭洗劫的花海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燃着黑气的焦土。在漫天黑雾中,一颗泛着荧光的玉珠徐徐升起,然后包裹着里头的一点残紫飘向远处……   ……   每次水华打坐入定时,花灵总会得空在毓琉仙山寻一处地方转转,这几日下来,到也将整座山的大致位置记了个清楚。   后山的花谷也是花灵最爱去的地方。那日,她无意间转到这里,脑中瞬间浮现梦境中的那片花海,也如这般绚丽多姿,美不胜收。   如今水华便站在这处花海中。慢慢地俯□子伸出手抚着眼前的一株香雪兰。花灵看得眼前一窒,水华的身影与梦中那男子身形立即重叠了起来,随后,就定定地看着那摸青影出神。   此时,水华已经招来了一片水汽,手一落,那漫天的水汽便向花海扑去。与前日花灵所做的梦境一模一样。她眼前愈发恍惚,仿佛真的看到那满面忧容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左胸口,那熟悉   的灼痛感又悄悄地蔓延了上来。   沾满玉珠的繁花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似在感谢那泽天的恩露。   师兄当日带他来这毓琉仙山。便遣人领着他四处熟悉熟悉。当来到这处地方时,他有了片刻的失神,依稀记得在什么地方也有一片这样的花海,只是记不清了。唤水雾来浇灌也是自己没想到的,却突然这么做了,仿佛理应如此,那么的顺其自然。自从那日之后,他便天天惦记着这个地方,只是他不识路,无法找到。有一日,妖儿突然提到她找到了一处花谷,他立马就想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终是有机会再见了。   纤长的指尖上水流轻绕,细细拉长。莹白的玉指就着那水流轻轻地弹了起来。悠扬清越的琴声从指尖倾泻而出。手指起落间,轻音绕梁,皎洁之如,一种飘然出世的感觉立刻占据了心头。   他竟然以水为弦来奏曲!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惊,只能任自己沉沦在琴音中,无法自拔,仿佛一切尘嚣已经远去。   ……   突然,他的指尖一窒,琴声戛然而止,不免让人怅然若失。那细流失了控制,“哗啦”一声全散到了地上,然后渗透进了土里。花灵回过了神,见水华神色一凛,说道:“有人闯山。”   花灵被吓得一愣,这天界之地竟还有如此大胆狂妄之人。顺着水华的视线望去,果然见到西南方向有灼光散出。   毫不迟疑地与水华腾起祥云向事发地飞去。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巨响声,确是那闯山之人击打护山结界发出的声音。   界外之人黑发张扬,凤目含威,身上墨色的外袍被周身的气泽吹得“鼓鼓”作响。双手还不时地催动气流,将手中的结印向那层看似薄弱的结界击去。   待看清那摸身影时,花灵惊恐地叫出了声:“绿容!”   界外的绿容听到花灵的呼声,身形一窒,但立马就回过了神。又是一波冲击向结界打去。围绕在毓琉上的那层结界由于受到一次又一次的重击,已经有些支架不住,界面上满是裂痕,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绿容!你疯了吗!快给我住手!”花灵全身止不住地颤着,愤怒地朝着绿容喊道。该死的,夭夭难道没有向她解释清楚吗。这死小子是不想活了,这里可是天界重地,他一介蛇妖只身一人擅闯仙山已是死罪,如果还传到众仙或者天君耳朵里,还指不定会受什么样的责罚。   “灵儿,跟我走,我马上带你回妖界!”   绿容置若罔闻,依旧一遍又一遍地催动着周身的气流,妄图想要将那层强撑的结界打碎了。   “她不会跟你走的。”还没等花灵开口,身旁的水华却出了声,语气一贯的云淡风轻。   ……   绿容眯着凤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水华,舌尖突然伸出扫了一下薄唇,勾起一抹邪笑:“哦~不会跟我走?那就试试如何!”   花灵心里一惊,每当他这个神情出现,便是危险的预兆。   “绿容!不可以!”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绿容的身下已经腾出一条粗壮的蛇尾,额间的彩石红光流转,长发根根倒竖着,满眼肃杀之气,像是从修罗炼狱来的恶鬼。粗壮的蛇尾不时地扫荡着地面,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周围狂风大作,连带着周边的树木也被催得东倒西歪,有的甚至已经被连根拔起,随着旋转的气流抛向空中。   界外之人黑发倒竖,满身肃杀,界内之人蓝丝飘舞,一片淡然,两人便隔着一层结界对峙着。   “原是至尊蛇王。”水华喃喃道。   绿容将全身的气流聚集到蛇尾,冷笑一声后,那夹杂着劲风的尾巴就向结界打去。   “绿容,你个混蛋,快给我老娘住手!”此时,花灵已经气血冲顶,连带着夭夭的口头禅都用上了。只是她那一声怒喝立即被盖了下去。   一旁的水华不动声色,却在蛇尾即将与结界相触的那一瞬间,立马腾身而起,单手掐诀。随后那泛着蓝光的掌印就迎着绿容的蛇尾打去,连带着身旁的花灵也被那掌风震出了老远。   轰鸣声过后,绿容已倒在了地上,那原本高昂的蛇尾无力的垂着。“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满眼的不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几乎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眼前之人单手就给化了去。他是至尊蛇王,竟然在这人面前那么的不堪一击。他不服!他不服!   远处的花灵见绿容受了伤,心急如焚,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仙上!我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是为了我才擅闯仙山的……”花灵跪倒在水华面前哭求道。   “灵儿,你起来,我不准你求他!今日我绿容一定要将你带走!”绿容说罢,那条半垂的蛇尾又蓄势待发地举了起来。   “绿容!你……”花灵的话还没说完,水华的指尖突然射出一股水流将她一裹,移到了边上。任凭花灵如何拍打,那水   泡依旧紧紧地缚着她。   绿容见到花灵被困,立马抽打着蛇尾向结界打去,却在那一瞬间,一道粉红色的身影闯到了面前。   绿容心里一惊,连忙收住阵势。那条夹杂着劲风的蛇尾就朝着边上甩去,将一旁的巨石砸了个粉碎。   “你来干什么!”看到桃夭夭,绿容火气更甚,若不是她!灵儿怎会被困在仙界!   “啪”响亮地一记耳刮子的声音。   “你……”绿容捂着半边脸,不置信地看着桃夭夭。   “你闹够了没有!”夭夭喘着粗气朝着绿容吼去。这人怎么这么冲动。今日他从蛇窟出来,她便和他说了天宫发生的事情,当说到花灵由于意外现在正在天界的毓琉仙山。她这厢话还没说完,他便冲到了天界说要将人带回来,她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花灵此时被困在这透明的水球中,无法听到夭夭和绿容在说什么,只看到他俩似乎发生了争执,绿容还被夭夭扇了一巴掌,她在里头看得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夭夭跪在了水华面前,两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后来,便见着夭夭扶着绿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被解了禁锢后,她就与水华回了竹寮。她一直想开口问水华他与夭夭说了些什么,只是他一回竹寮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第二日,他便将一本修炼的内功心法放在了她面前。花灵更疑惑了,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第八章 绿容拜师   蛇窟内,那象征至尊权利的高位上,绿容一个人端坐其上。剑眉微蹙,邪魅的俊容上满是不甘与愤恨。伸手抚上左边的面颊,那里还有些红肿。夭夭这一巴掌劲道真是足。回想起今日她的那番话,手缓缓摸上椅边的金边把手,白皙的手背上已经青筋突兀。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若不是你擅自将她带到天界,她怎会被困在这里!”   “老娘什么时候说花灵被困在这里的!她是被这位上仙看中,当了引路童子!”   “引路童子?那是什么!我不管!今日,我一定要带她走!我不像你那么冷血,忍心将灵儿一个人放在这里,亏她平日里对你这般好!”   “你……”桃夭夭颤巍巍地伸出手,眼睛蓄满泪水,随后奋力地朝绿容吼去:“到底是我冷血,还是你自私!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花灵想想!”   绿容被夭夭突然的指责一惊:“我自私?”   “哼!你一直将花灵困在妖界,困在身边,名义上为了保护她,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可是,你有没有为花灵想过!你这不是自私是什么!她这身子自三百年来就没长过,她不说什么,你就以为她不在意,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多少次我在后院看到一个人躲在那里哭,暗骂自己是怪胎!你到底知不知道!”   夭夭拭了一把泪水,继续说道:“这里是天界,灵气饱满,仙气逼人,我就是觉得将她留在这里说不定对她的身体起些作用,你到底懂不懂!”   “我……”绿容见着夭夭这般,竟然手足无措起来。灵儿的身子他不是不知道。先前,他曾认为是在妖界吸食的灵气不够,自愿将自己五百年的修为渡给她,谁知差点害了灵儿真气暴涨而死。如今,她在这天界,不仅能吸到足够的灵气,说不定还能飞身成仙。这般好事,哪个妖不想遇到,他有什么理由将她带回。夭夭说得没错,他只想着将灵儿带回妖界,困在自己身边,本认为凭自己的实力,定能护着她,却从未想过灵儿愿不愿意,他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暗骂自己一声混蛋就连忙奔到哭泣的夭夭身边,伸手想要拭去她眼角的泪渍却被夭夭一手拍开:“走开!”   她说完便调转了头,朝面前的水华磕了三个响头:“仙上,恕小妖无理,今日之事是我等鲁莽,不敢奢求仙上原谅,我与绿容定会在妖界等候您的仙旨甘愿受罚,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被困   在水球中的花灵:“仙上,灵儿她心地纯良,非大奸大恶之人,若仙上怜其有慧根,小妖提议,请仙上将她收为小徒,若无此意,也请仙上准她在您的毓琉仙山修行,小妖在此恳求您……”说完,又重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已经溢出几点殷红。   绿容被夭夭的举动惊呆了。她竟能为灵儿做到如斯。只是,哼!他们这些天界的仙家,哪个不是表面上装正直,装清高,怎会把一个小妖的请求看在眼里,于是便想过去将夭夭拉起来。   只是刚走近几步,就听到界内那清俊之人“嗯”了一声。他竟然答应了!   “多谢仙上!多谢仙上!”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夭夭又俯身拜了拜,随后站了起来,拉了拉一旁呆愣的绿容说道:“还愣着干嘛,嫌自己添的乱不够么!我知道你厉害,是妖界的至尊蛇王,可是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个上仙,不是妖界的那些小喽啰,你倒好直接单枪匹马地找人干上了,不知是说你是单纯还是单蠢,走啦走啦……”   ……   “哈哈哈……”他知道夭夭的那席话是戏言,只是他在意了。自嘲地笑了两声,缓缓走下石阶,清冷的月光透过石窟照在身上,洒下一片银灰。绿容突然提起一口气,举起双掌往旁边的一根石柱上攻去。石柱霎那间被击了个粉碎。绿容的身形不觉地晃了两晃,胸口骤然一痛,一抹殷红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指尖轻点了一下嘴角,看着指尖绽放的红梅,他笑得更是大声。还真是窝囊,什么至尊之身,妖界蛇王!竟连人家的一掌也敌不过,还谈什么保护灵儿!想起今日那抹淡然的身影与灵儿一同出现,心里无端的烦躁,他对那个水华上仙,似乎有莫名的敌意。双拳不禁地握了握,内心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蛇窟外,一抹淡粉的身影静静守在那里,看着窟内那神色怆然的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你这是何苦呢……”   ……站在书房外,花灵显得有些局促。昨日绿容那一场大闹本以为会受到不小的责罚,只是没想到仙上放了他们离去,当时她只记得夭夭跪在水华面前不住地磕着头,全然不顾额上沁出的鲜血,难道是在为绿容求情。可是感觉又不太像,夭夭看她的那一眼饱含了太多,直觉地认为应该和自己有关。她很想知道,只是与仙上回来后,他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她寻不到机会,一个人便也在门外徘徊了一夜。   在盼望的目光中,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花灵急忙迎了上   去:“仙上,昨天那件事,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水华一脸闲适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蓝封白底的书递给她。   花灵一脸讶异指了指鼻尖说道:“仙上,这是给我的?”   “嗯”水华应了一声。   花灵翻看了几页,竟发现里头全是修行的心法,内心更加疑惑:“仙上,这是为何?”   水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去天宫。”   ……   乘在云头上,花灵一直怀揣着那本心法书,祥云腾过毓琉山外时,竟看到一个身着墨袍的少年默默地跪守在那里。   “绿容!”惊呼一声,花灵连忙将祥云停在了墨袍少年边上:“你这是做什么呢,请罪啊!”   绿容淡淡地瞥了一眼花灵,随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身后的水华说道:“请水华仙上收我为徒!”绿容这一开口,惊得花灵差点从云头栽了下去。这死小子!又想干什么!之前见了面还是针锋相对的,如今却要拜人家为师。   水华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听了绿容话后,表情还是淡淡的,随后就独自一个人驾着祥云,蓝发飘飘地飞走了。   花灵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绿容,满脸无可奈何,从小他要是打定了主意的事,任凭谁都拉不回来了,就是那个倔脾气。而后看着腾云远去的水华,急得跳起了脚来:“仙上!不是那个方向!走错了!”   ……   凌霄大殿门口,水华只留下一句:“那本书好好看。”便留下一脸呆滞的花灵进了宝殿。伸手摸了摸揣书的地方:仙上这算是要教导她仙法么?   ……   花灵叉着腰,满脸怒容地看着眼前的绿容。两天了!整整两天了,他就是这个样子跪在毓琉山外。每次她领着水华经过这里,他只是一句话:“请仙上收我为徒!”   只是水华依旧是那般样子,也不表个态。她这厢劝了绿容许久,他依旧是固执地跪守在这里。   “我心意已决,灵儿,你就不必劝我了!”   “你真是!不知该说你什么!”说完,转身怒气腾腾地驾着祥云走了。   ……   看着水华的卧房,想到依旧在外头跪着的绿容一咬牙也跪倒在房门口:“仙上!你就应了绿容吧!”如今她便出出力吧,虽然不   见得对那个路痴上仙有用。   ……(以下省略某花的叫唤声n次)   她这里一遍又一遍地叫喊着,屋内之人却依旧没有声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突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仙上昂!你若答应收绿容为徒,妖儿愿意每天给你送一串葡萄。”说完自己都鄙视自己,人家堂堂一个上仙,怎会因为每日一串葡萄而失了节操。   刚讲完,房门突然大开。抬头见着水华一身清爽的蓝袍出现在房门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此话当真!”蓝眸里是难得的流光溢彩。   花灵刚才由于太过惊讶,忘了把嘴合上,见水华这样问也只能张着嘴不住地点着头。心里欲哭无泪,她真是错得离谱,怎能用常人的思维来看待眼前的这位仙上呢。    ☆、第九章 仙上,你的小蛇没事吧(小修)   水华同意收绿容为徒后,花灵满心欢喜。想要立即奔到绿容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情急之下却忘记自己在房门口跪了老半天,脚膝一麻,整个人就向地面上扑去。   完了,完了,要摔成大饼脸了。心里哀嚎一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希望姿势不要太难看了好。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鼻尖缠绕着一阵淡淡的冷香,花灵慢慢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双碧波浩海般的蓝眸,纤长的睫毛还适时地扑扇了两下,几乎要刮到花灵的面颊。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俊容,花灵一瞬间心跳如鼓,原本尚算白皙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仙上长得惹桃花,她是知道的。那日,他一出现在天宫花会上,就引得仙娥频频侧目,连带着那百花仙子也拜倒在他的蓝衫底下。只是,如今近看,更让人血脉贲张。瞧瞧这皮肤,连一丝孔都看不到,水水嫩嫩的,怎比她这个女儿家还好。再往下,冰齿映轻唇,微微吐着气不禁想让人扑上去咬一口。鼻端一阵瘙痒,不行!又要流鼻血了。   “仙上!”将水华一推,想要挣脱开他,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着不到地。低头一看,终于尖声叫了出来。   啊!他竟然!他竟然将自己腾空抱了起来,双臂此时还有力地圈在自己的屁股下。她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娇小,是个活脱脱的孩童样,可骨子还是一颗青葱少女的心啊。于是双手双腿并用,开始乱挣,小脚还往前踢了一下。水华被她一踢,闷哼了一声,双手一松,花灵终于如愿以偿着了地。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站了起来,仙上也真是的,不能好好的把她放下来吗。心里略微抱怨了两声。抬头,却见着水华眉头蹙着,脸色发青,满脸隐忍的表情 。   “仙上,你怎么了?”轻轻问了一句。   水华双手交叠往前遮了遮,后来觉得不对,又放回了原处,抽着气说道:“没……事。”没事?这摆明了是有事。   难道刚才她那一脚踢重了?再想想她刚才踢了他哪里,要不,等会儿拿个药给他上上。嗯,差不多应该在小腹下吧,对就是小腹下。   ……   “啊……”一手惊惧地捂上嘴巴,她好像踢到了仙上了不得的地方了。   记得小时候,夭夭将她拉到小墙一角“桀桀桀”地笑个不停,把她弄得莫名其妙。等笑够了才双目闪着邪光问道:“花灵,你知道绿容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   她当   时还骂夭夭犯傻了,绿容是蛇妖,最脆弱的地方便是那七寸处了。   “噗!不对不对!”夭夭连连摆手,然后凑到她耳边说道:“那是他蛇身的时候,如今修成了人身最脆弱的地方莫过于他小腹下那一处了。”   “啊,为何?”花灵不明。   “因为啊,嘻嘻嘻……他那里啊,有条小蛇。”说完一个人又捂着嘴开始偷乐,倒是弄得自己莫名其妙。   最后,夭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道:“花灵,我跟你说啊,不光是绿容,只要是男滴,人也好,妖也好,还是仙也罢,他们那处的小蛇可是宝贵着呢……”   花灵那时听得是云里雾里,但也是记下了。原先她不信,如今看到仙上那副痛苦难当的表情,还真是信了。   “仙上……”一脸焦急地跑到水华面前:“您的小蛇没事吧!”   水华一听,肩膀抖了两抖,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咬着牙说了一句:“没事!”随后,转过了身,僵直着背走进了房间,然后将房门一合。   花灵懊恼地一跺脚,看仙上那沉重的步伐,感情是真的伤到了,她得弄些伤药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绿容。   房内,水华低头看了看小腹下那处,神色已经恢复淡然,喃喃道:“我的不小。”   ……   看着远处依旧跪着的人影,花灵鼻尖一酸:这个死小子,牛脾气上来了,谁也拉不动。   祥云腾到他面前,绿容瞥了花灵,说道:“灵儿,我刚才说了,不不必劝我了,我一定要拜水华上仙为师!”   “你为何一定要拜他为师?”迎上花灵探索的目光,绿容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回道:“因为他强……”还能与你在一起,只是那后半句,他说不出口。   “嗯,那便好,随我回去见你的师尊吧。”   “啊?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花灵展颜一笑:“我说,让你随我回去,准备拜师吧,仙上他答应了。”   “真的吗?”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绿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真的,我花灵有骗过你吗?”乐滋滋的说道。   绿容内心狂喜,太好了!那人竟答应了他以后便可以和灵儿在一起了。心急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两腿失了力气,轻飘飘的,膝盖那里一软,又向地头跪去。   这几日要不是他每天运气循环周身,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花灵见绿容这样,连忙跑过去搀住他。只是她个头娇小,绿容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才勉强站了起来,迎上花灵关切的眼神:“无碍,我缓缓就好。”   ……   拜师礼便在第二日。   竹厅内,水华坐在主位上,神色依旧是一派温和淡然,只是他那双透着灼光的蓝眸让花灵忍不住侧目,他的面前则是跪得端正的绿容。   此时,绿容的手上托着一个托盘。那托盘上放着一杯茶还有一串葡萄!这串葡萄是花灵着夭夭从妖界送来的,真是奇怪了,这偌大的毓琉仙上,竟然没有一颗葡萄树,以后难道要天天麻烦夭夭?她得想办法去整一棵出来。   只是她想不到的是,这位路痴仙上竟然酷爱吃葡萄,难怪第一次见面他就把自己化身的葡萄往嘴里塞。   “徒儿绿容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茶。”   绿容说完,水华便“嗯”了一声,玉手伸出直指那串葡萄。花灵“咳”了一声,然后凑了过去无语道:“仙上,得先喝茶……”   ……   绿容是至尊蛇王,如若要水华教他便也是学些修仙之法与内经。绿容拜完师后,水华只是将他领到书房门,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看书。”便拎着他那串葡萄回了房间。   绿容看书,花灵便也看书,她看的那本无非就是水华上一次扔给她的。   ……   双腿盘坐,吐纳出一口浊气,花灵不禁感慨,这天书就是天书,如今她才照着书中修行了几页,便觉得精气饱满,灵台清明,修行提高了不少。   如今她也不必担心每日要去妖界取葡萄了,她在书中学了一招召唤之术,每日便唤出一只鹳鸟。夭夭会将葡萄放于家门口,这只鹳鸟便每日去取,方便了不少,仙上表情虽每日还是淡淡的,却好像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翻开那本书的下一页,咦!这一招双/修之术怎没细说修行之法呢。只画着几张小图,基本上都是男女交叠着的,他们这是在干嘛。往下看,终于在下面看到了几行小字:   “双/修之术贵在阴/阳调和,大道不离阴/阳,一偏之失控汪洋。双/修之术千万般,隔体神交妙更玄……”轻轻地将那行小字读完,怎么还是不懂。   本还想细细端详琢磨一番,却感受到一股灼   热的视线,抬头却见着绿容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绿容夺过她手里的书,说道:“你这是看的什么书,哪里来的!”   花灵一脸无辜:“仙上给的啊。”   “师父?他怎么给你这个……”   “怎么了啊,对了,绿容,你修行比我高深,它里面的双修之术何解啊?”花灵问道。   绿容那张脸红得更通透了,似还有热气冒出,最后也只憋出一句:“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额,那就随便说一点。”看着花灵一双澄澈的眼睛,绿容更是窘得说不出口,恰巧那时水华推门进了来。   绿容似见到了救星般,忙指着水华道:“你瞧,师父来了,你问他。”   花灵连蹦带跳地跑到水华面前,指着书上的那一页问道:“仙上,你说这书上写的双修之术是怎么修法怎么炼法呢?绿容他知道,却不知怎么跟我解释,你和我说说。”   水华俯身看着花灵指的地方,面容上也有了纠结的神色,歪着头想了一阵,最后“哦~”了一声,来了一句:“其实,为师也不太清楚,没练过。”于是乎两双澄澈的大眼直盯着前方的绿容。   绿容一震,身形一晃,最后掩着通红的面跑了出去,嘴里叫嚷着:“讨厌,人家其实也不懂啦~”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不小心把标题打进去了。。。。。。、。不好意思。。。。妹子们,晚上奉献出下一章 ☆、第十章 收徒风波(补)   绿容跑出去后,水华和花灵疑惑地对视一眼:他跑什么呀。   “放肆,毓琉山乃天君御赐给水华上仙的仙山,你一个小小的蛇妖怎会在此!”   房内的两人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那双修之术,在听到那阵尖利地女声后,花灵连忙跑了出去。   只见房门外的空地上,百花仙子和一名仙娥正站在绿容面前。那站得稍前的仙娥正双颊酡红,一手指着眼前的绿容。   绿容倒也不在意,痞痞地双手抱胸,却突然朝那仙娥勾起一抹邪笑。那小仙娥被那笑容勾得一个晃神,却碍于百花仙子在身旁不得不强撑着:“我……我在问你话呢……”只是声音弱了不少,说完了还含羞带怯地觑了一眼绿容。   ……   唉……这绿容又在靠着皮相欺负人了。于是自己跑了过去向百花仙子和那名仙娥福了福身说道:“不知二位仙子驾到,有失远迎,仙上正在书房,请随我来,”   “不忙,他时何人?”百花仙子美目朝绿容看了几眼问道。   “回禀仙子,他是仙上新得的弟子。”花灵回道。   “弟子?他竟也收起了徒儿,倒是想开了。”百花仙子笑道。   花灵看着那笑容,霎那间觉得百花齐放,美得炫目,仙上艳福不浅啊。   ……   “带我去见你们仙上吧。”百花仙子柔声道,拉回了正在神游的花灵,看了看一旁的绿容,依旧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小仙娥,那小仙娥被他盯得头快垂到了胸前,两手不停地缴着衣角,娇态尽现。花灵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领着百花仙子进了书房。   书房内,水华双目放光,依旧兴趣盎然地捧着书看着。   “仙上,百花仙子来了。”花灵说道。   水华:“……”   “仙上,百花仙子来了。”他这是没听到吗,花灵的声音稍稍提高了点。   “嗯。”水华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过手上的书。   花灵微恼,走了过去,劈手将书夺了过来,大声嚷道:“仙上,百花仙子来看你了!”   水华见手中的书被夺,终终是抬起了头,一脸茫然地看了看眼前的花灵,最后终于将视线移到了百花仙子身上。   百花在触到水华的目光后,面颊一红,柔声道:“今日得空,给你送些   百花酿来。”说罢,长袖一挥,地上就凭空出现了几个酒坛子,浓郁的酒香立马在屋内弥漫了开来。   花灵情不自禁地嗅了嗅鼻尖,光是闻着这酒香就要醉了,不愧为天界的珍品啊,这百花仙子真是上心了。听说这百花酿是由这位百花仙子亲自酿造,制作工序及其繁复。酿制好后,还要在百花园的砾土里埋个四五百年,方可出土启封,千年来不出几十坛,而且大多数都敬献给九重宫阙的那一位。如今这百花仙子出手阔绰,送了仙上几坛已属难得,仙上定会很高兴吧。   水华朝地上的几个酒坛子觑了觑,面上略带疑惑:“桃花酿?有葡萄好吃吗?”   “咚”花灵倒地不起,这个呆子。   ……   淡淡的云雾间隐隐衬出一排排琼楼殿宇,白玉天梯或曲或直,似是一条白缎穿梭其间。而正中的那座宫殿规模最大,也最是雄伟。只见殿檐上游龙戏珠,殿壁上镶玉镀金,殿前还竖着根根浮雕玉柱,就连大门两侧还摆放着两座瑞兽金雕。这里便是天宫的主殿——云霄大殿了。   天君高坐在纯金龙座上,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仙,最后将向视线定在了那蓝衫之人身上。   “水华,听籽慧说,你收了一个蛇妖为徒,此事可当真。”   水华微微上前一步应了一声。   天君眉间拢了拢:“昔日,许多仙家弟子想要拜你为师,你都拒之门外,如今怎破了戒?”天君继续问道。   殿内的众仙听了天君的问话后也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听其中的缘由。这水华上仙从不收徒,天庭皆知,那小小蛇妖到底有怎样的本事,竟能让这样一位大仙破例收徒。   水华眼皮轻垂,眉间纠着似在苦思些什么。待想了老半天才悠悠地来了一句:“收了他,有葡萄吃。”   众仙倒下去一片。   ……   天君咳了两声,小师弟的性情,他倒是愈发捉摸不透,最后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籽慧说,你那名徒儿的额头上生有一块彩石,可是真的?”   “是。”   “哎……果真如此,至尊之物万年难遇,他若一心向善便也罢了,他日如能飞身成仙,定是天界难得的将才。只是他生在妖界,身上难免有些戾气。你如今收了他也好,不过定要好生看着,切不可让他因为一念之差,起了魔障。到时,身上的戾气尽出,天地少不了一场劫难……”   >  水华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   天宫外的十里桃林,如今花期已到,粉嫩的花朵挤满了梢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是如此。瞧那一片粉艳艳的紫云英,将云雾也衬出了颜色。   众仙踩着满地残红亦步亦趋地跟在那锦袍男人身后,心里纳闷着:今日天君怎会有这等闲情,朝会后竟钦点了几位仙家游这蟠桃园。   天君站定在一棵桃树下,指尖拈起一朵桃花说道:“前日,地府阎君派人上书提起道,说这人间有些阳寿未尽之人,平白没了性命,而且生魂也未至阴间。他也曾派了几位勾魂使者去寻,还是无果,朕便想派一位仙家下去,与阎君一起查办此事,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为朕分忧啊……”   众仙面面相视,却在天君转身的那一刻,都很有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修行千年,挣去凡世的浊体,终究是历劫飞升修得仙躯。如今他们久居九重宫阙,怎忍心再让这洁净之身沾染上凡尘的一丝浊气呢。   天君回身,看到的便是水华突兀地站在最前面。看了一眼缩在后头的众仙,天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终究是清闲惯了,骨子里想些什么他怎会不知,却也拍了拍水华的肩膀说道:“难为你了,倒是出自同门,将你那个小童也带上吧,你那毛病还是需要人照应的,还有过些时日,映雪师弟也该回来了……”   ……   回仙山的路上,花灵见水华一直蹙着眉头,似有什么烦心事。到了毓琉仙上后,他也没急着下祥云,只是吩咐了一声:“妖儿,将徒儿唤来,我们去凝雪峰的寒潭。”   花灵听了那几个字立马打了一个寒颤。毓琉仙山无四季之分,终年如春,绿意盎然,唯独那凝雪峰是个例外。那里几乎是万年冰封,一片银装素裹,看着远处那冒顶的雪尖便是那凝雪峰了。寒潭在凝雪峰的一处冰洞内。寒潭中的水来自于雪山地底的冰泉水,乃是世间最至纯至净之物,能净化世间的一切浊物。传言,凡人若能得此潭水净身,也能脱去凡胎,只是他们没这个机会,就算有,也无法承受这潭水的寒气。   ……   花灵被水华示意在洞外守着,尽管之前仙上给她服用了一颗仙丹,但这凝雪峰的丝丝寒气还是透过衣衫灌了进来,她只得不断催动气泽再加上那仙丹的功效来驱走寒气。   冰洞内,白色的寒气弥漫,正中的一汪池水也汩汩地冒着白气,旁边,几   个眼珠大的洞眼还在断断续续地往里灌着水。   “脱衣服,下去。”水华看了一眼潭水对绿容说道。   绿容一惊,眼眶中的绿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搓着手,哈了一口气道:“师父……这可是寒潭啊。”   “嗯,快下去吧。”   绿容立马双手扯着衣领,双目水润,满脸悲戚:“师父……这可是寒潭啊,进去会死人的,我冷。”   水华瞥了一眼绿容,冷冷道:“无碍,刚才给你服食的丹药有抗寒功效。”   “可是师父……我还是冷。”绿容开口竟有意思撒娇的口气。   “你身上戾气太重,若将来不想伤了至亲之人,便下去泡着吧。”   绿容听了水华的话一愣,额上的红石流光一转,朝洞外的红衫人影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双手附上了腰带,面上一脸大义凛然:“好……徒儿下去便是,只是要泡上几个时辰啊师父。”   “七七四十九天,期间不可出潭,方可戾气全除。”   绿容指尖一顿,腰带倏然掉地:“七……七四十九……天……”   ……   “啊!不要啊!师父……”洞内突然传出落水的声音和绿容的惨呼声。花灵一吓,连忙朝洞内奔去,却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仙上,绿容呢,我好像听到他在叫……”   “我让他在寒潭修行……”语气一贯的云淡风轻。   “什么!!!寒潭!!!”花灵惊呼出声。   “无碍,之前服食了丹药,他修为甚高,若除去身上的戾气,过得了这一关,怕是连成仙不远了……   ……   水华的一席话虽然堵住了花灵的嘴,只是临走前看着水华在洞口布下的那一层厚重的结界,也不得不为里面的绿容掬一把同情之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激动了……忘记还有一段没截上去~~我真是迷糊~老是犯二~~ ☆、第十一章 映雪星君   绿容被水华关在寒潭修行后,这偌大的毓琉山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本以为日子还是那般无聊的过,却在第二日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那一日,花灵独自修习了一会儿心法,便百无聊赖地躺在竹寮外的草地上朝着天空发着呆,嘴里还叼着一根草穗子,却见天外飘来一朵祥瑞腾腾的彩云。她连忙吐了草穗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等那彩云降到竹寮门口,见着来人,花灵不觉犯起了痴,哇!又是一个美男仙!   只见面前之人白衫似雪,气质卓绝,如墨的乌发被玉冠整齐地绾在脑后,似玉雕般的容颜上一双银眸奕奕生辉。花灵不禁赞叹:原来在这天界还有人风华不输给仙上的啊。   本还打算细细观摩一阵,却见那男子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原是一位身形与她相仿的小仙童。那小童总着两小羊角,整个人也是粉雕玉琢的,看了忍不住上前想掐那水润润的小脸两把。只是,此时她正鼓着腮帮子,神色有些恼怒地看着花灵。   “你家主人呢?”男子温润的声音传来,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   “喂!我师父在和你说话呢!”见花灵还在发着愣,那一旁的小童终是没好气地开口了。   “瑶儿,不得无理!”男子出声轻喝道。   那小仙童听了男子的呵斥,嘴巴立刻撅了起来,眼里包着一泡泪,委屈地站到一边去了,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花灵一眼。花灵心里纳闷:她这是哪得罪她了。   ……   “不知大仙是何人?”微微摆正仪态,向那男子福了福身问道。   白衫男子轻启薄唇,还没开口,他身旁的小童又凑了过来大声嚷了出来:“什么!你连我师父是谁都不知道!你白在这仙界呆了!”   花灵心里憋屈,她这不是刚上来不久嘛,还是被人强拉的。   见花灵不说话,那小童头一抬,胸脯一挺,语气略显倨傲道:“哼!我告诉你,我师父可是慈善天尊第六大弟子,是你们家仙上的师兄,也是天君的师弟,快去找水华师叔,说他的师兄映雪星君云游回来了……”   白衫男子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爱徒,无奈道:“瑶儿……”   花灵听了心想,难怪这小仙童如此倨傲,原来他的师父也是大人物,便也不敢怠慢。转身想要去喊水华,却见水华已经推门走了出来。   ……   >  竹寮外的空地上,两位同样具有绝代风华的男子正对视着。一人蓝衣蓝发,清俊出尘,一人白衣黑发,气质如兰。   花灵心想,看着情形,既是久别重逢的师兄弟应会热切地寒暄一阵吧。   映雪星君:“哟……”   水华:“嗯……”   听了上述对白,花灵仿佛见到一阵冷风夹杂着几片落叶从他们中间吹过。头上滑下一头黑线,他俩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就连那一旁唤作瑶儿的小仙童也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子。   ……   碧华峰的山顶,雾气笼罩,流云轻缠。山道旁青松挺俊,万千细流随着山势迤逦而下,百折回旋,只是纵使千种风情也融进了匡庐奇秀的白纱帐内,独留空音回绕。   ……   碧落亭内,花灵将新泡好的两盏竹叶青茶规规矩矩地放在二人面前,便退出了亭外。临走时,却听到那映雪星君喃喃说了一句,语气略显沧桑道:“一千五百年了,到底是正正经经喝上了你毓琉仙山的一杯茶了……”   花灵脚步一个踉跄,本以为仙上素来喜静,不擅与人交往,这毓琉仙山也鲜有人来访,这竹寮内的茶壶中向来是灌着清冽的泉水。可自从百花仙子来一遭后,花灵心觉,用这冷泉水招待客人确有些寒碜,于是看那竹寮外竹叶青青,就采摘了一些新冒的嫩芽,做成了这竹叶青茶。她向来只会烧饭做菜,制茶叶还是头一回,感觉平平,只是听映雪星君那样一说,顿觉这竹叶青茶档次上升了一层。心里对那映雪星君的好感又上了一些。   想罢,眼角一弯,乐呵呵地又朝映雪星君偷觑了几眼。   回头时,却见到瑶儿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心尖一抖颤声问道:“你……你……这是做甚?”   那瑶儿小脸往前一凑,直抵她的面皮道:“我刚就想问你了,你一直在盯着我师父看,说!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师父了!”   花灵心里一吓,她与那映雪星君头一回见面怎会有这般想法,于是连连摇头。   谁知那瑶儿一听更来劲了:“什么!你竟不喜欢我家师父!他长得这般好看,仙法又高,哪个女仙见了不喜欢!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花灵听了瑶儿的话,仔细纠结了一下这个问题,这映雪星君是挺出色的,似想不到不喜欢的理由啊,于是肩膀一耸,双手一摊道:“好吧,那我就喜欢他好了。”   <   br>  “什么!你果然是……我就知道!”那瑶儿满脸通红,跺了跺脚继续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家师父,他是我……是我……”   花灵等着她下半句,谁知那瑶儿噎在那里就是不说。花灵一翻白眼,这人怎这么矛盾,喜欢不行,不喜欢也不行,那到底要怎样才好。   “不过,话说回来,水华师叔也真不错,放眼天界之内,也只有他能和我家师父比比了……”   瑶儿漫不经心的一句促使花灵不禁朝亭内的那抹身影看去,只是这一瞧却再也移不开眼,仿佛天地都化为虚无,在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天边的一抹蓝影。   仙上永远都是那般喜怒不容于色的样子,初见时,那双蓝眸永远是平平淡淡的。只是相处久了,她却已经能从那双蓝眸中窥见许多,他与梦中的那人真是愈发像了。只是那个梦除去第一天上毓琉仙上那一回,便再也没做过了,她也不知是为何。   待回过神时,却见一截小短手自己面前晃悠着。对上瑶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茫然,她变脸还真快。   “喂!你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水华师叔啊?”瑶儿开口问道。   花灵面上一红,神情有些慌乱:“我……我才没有,你休要胡说……”仙上是谪仙,而她却是非妖非人的异物,她怎敢有此妄念。   “骗人!你刚刚看水华师叔的眼神,分明是看情郎的眼神,我才不会看错呢!”   花灵有些恼羞:“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没有这个念头!”心里却不知怎的,蹦得厉害。   瑶儿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喜欢便是喜欢,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喜欢我家师父,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与他结为仙侣……”   这番话,瑶儿讲得漫不经心,却把花灵给炸蒙了。   “他……他可是你师父啊!这是不合常理的!你将来不怕遭天罚,受千夫所指吗!?”惊惧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   “那又如何,我喜欢上自己的师父,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枉顾伦常,大逆不道。不容世道又如何?千夫所指又如何?我不觉得自己有错,将来除非他弃我,我定不会弃了他……”说完就看向了亭内的映雪星君,满脸憧憬。   瑶儿的一席话在花灵心中击了千层浪,她不知道这位修行不过五百年的小仙童竟能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一番话,枉费她修行千   年却没她将情爱看的通透,将来是否也有那么一个人能值得她如此付出呢。   她这厢正百转千回,瑶儿突然用手肘戳了她一下道:“喂,我师父叫你过去。”   花灵抬头看向亭中,果见那映雪星君颔首示意她过去,她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去。   映雪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阵,笑问道:“你便是我这木讷师弟选的引路小童,叫作什么名字?”   花灵刚想开口却听到身旁那人淡然道:“妖儿……”   “原来是妖儿,这名字甚好,与我那徒儿差不多……”花灵心里一阵酸疼,她叫花灵啊!   映雪在怀里摸索了一阵,终是掏出了一只通体碧色的铃铛对花灵说道:“这是双生铃,本是一对,一只我已经给了你家仙上,这一只便与了你吧。这双生铃颇具灵性,一只摇响后,无论相隔多远,另一只也必会有响声。然后两只互相牵引以此来寻到对方。双生铃双生双死,如若系上后,除非主人身死,它便再也取不下。如今,你与你家仙上马上要去凡间走一遭,你也知道他的毛病,这双生铃,你还是带着好……”   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只碧色的铃铛,无意间碰响了铃声,一阵清越的铃音从水华腰间传来,那里也有一只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铃铛。   他与她终究是要系在一起了……    ☆、第十二章 白常在   见卯日星君撤了日头,天刚挂幕,花灵便与水华下了毓琉山。有夜幕的遮掩,下凡倒是方便了。   寻了个僻静之地将云头降下,花灵不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碧色铃铛,又看看了水华腰间的那一只。心里瞬间起伏的厉害:它们是一对的耶,那是不是也代表她与仙上是……想到这儿,不禁想抽自己一巴掌,映雪星君赠她这只铃铛大半原因是因为这凡间一行和仙上路痴的毛病,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听映雪星君说凡间的暮烟山一带的几个城镇出了命案,且被夺了性命的大多是青年男子。地府阎君上表说,这些丢失性命的男子都是阳寿未尽之人,而且生魂也未至地府,差人去寻还是无果,如今派下水华上仙,也是为了调查此事。   ……   花灵与水华走到了附近的一条大街上,却见整个街道静悄悄的,毫无人气,偶见几个路人也是步伐急促,形色匆匆的。花灵不免心生疑惑,以往和绿容夭夭偷溜出来玩时,这凡间的夜市还是挺热闹的,好歹是篝灯交易,人潮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怎这个城镇一点动静都没有。   ……   见路边的一间客栈还亮着灯,便对水华说:“仙上,这凡间夜半的时候是要打尖住店的,要不,我们等明日再查探一下周边的境况可好?”   水华点了点头,当是默许了。   敲了几下客栈的大门,里头终是有了动静。一名伙计将门开了个小缝朝外头觑了觑,见是一名着蓝衫的俊美男子带着一名小童便也放心开了门,将她与水华迎了进去。   客台的掌柜一见水华便愣在了原地,花灵无奈地笑了笑,仙上的这张脸真是男女通吃啊。   “掌柜的!我们要住店!”花灵的一声大喊,将人唤回了神。   那掌柜的尴尬地笑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两位,实在是抱歉,如今外头不太平,这小店一到晚上便有许多人投宿,如今就只剩下一间客房了,你们父女二人也不用避什么嫌,不如两位就将就一下吧。”   “为什么不太平?”这开口问的却是水华。   “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也是自然,这暮烟山一带最近不知道遭了什么邪,老是出人命,且死的大多是像您这样的青年男子,听人说啊,这些人的死状啊……真是惨得很,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被人扔在山脚下,眼珠子还瞪得老大,真真是死不瞑目啊,   有人还说,这暮烟山内有妖物啊……现在可好,不管是男女老少,这夜半的时候都不敢往外头跑了。上头也派人来查过,一个月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有,弄得是人心慌慌啊……”   那掌柜的讲了些什么,花灵也未曾听进去。走至客房的路上,便一直纠结着:“父女!?去你的父女……”   ……   小二将一盏油灯放在了桌上,略微将客房拾掇了一阵便退了下去。   花灵瞟了一眼还算整洁的床铺,又向木椅上的水华看了几眼,刚怎么没想到,这客房只有一张床铺啊,如今怎好?   “仙上,床榻已经收拾好了,您先去歇着吧。”怎么办,人家可是大仙,自然是让他。   水华盯着花灵半晌,终于是开口了:“不必。”那湛蓝的眼眸直盯得她心里一紧一紧的。   不要!那她也不客气了,手脚并用的往床上爬去。也难怪了,人家可是上仙之体,能比吗。   只是,刚爬上床没多久,便听到了一阵叩门声。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人故意压制着。   奇怪了,她与仙上初下凡间,这大半夜的谁会找来,客栈的小二也是刚出去啊。下了床,对上水华同样疑惑的眼神。   ……   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却听到那叩门声急促了许多。于是咬了咬牙,将门一拉。待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时,花灵终于双目一瞪,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水华见了,连忙奔到她身后,半蹲身子将她抄了起来,避免了她的脑壳子与地板亲密接触。   “仙……上……有……有鬼……”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门口说道。   水华朝那门口看去,见那里果然站着一个惨白的人影。只见那人戴着一顶高高的白帽,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倒是衬得鼻下的那张嘴红得像饮过了血,眼眶周围也是青青紫紫的。身上的一件大白褂正好拖曳到地上,整个人显得飘飘忽忽的。   此时那鬼影正看着水华怀里的花灵,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喃喃道:“奇了怪了,我都把长舌头收了起来,她怎还知道我是鬼……”   花灵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白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   “下官乃是阎君座下的幽冥使者白常在,如今受阎君之命,前来协助大仙调查生魂丢失一案。”见水华将花灵抱   上床榻,那白影就一蹦一跳地自己进了房门。   水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你吓到人了……”   ……   第二日,花灵悠悠转醒,却见床头坐着一个白袍公子,长得倒也不错,只是就是一张脸白得瘆人。   “你是何人?”花灵问道。   “小娃,你不记得我了?”那白袍男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反问道。   花灵一脸迷茫,便朝着一旁的水华看去。   “阎君派来的幽冥使者,昨晚把你吓晕的鬼。”水华淡淡道。   “你……你……就是昨夜那个……那个……”   “正是!”白常在刚说完,一记拳头就贴上了脸,一旁传来花灵咬牙切齿的声音:“去死吧!明明是有人样的,昨夜干嘛装扮成那样!”   白常在捂着左脸委屈道:“昨夜刚出去接了一个魂就听阎君说上仙已经来了凡界,我这不是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将那一截舌头收了回去……”   花灵听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撇过了脸不理会他。   ……   乘着天色未亮,三人便上了暮烟山。看着那山内蒸腾的白气,白常在道:“这暮烟山的瘴气真是愈发的重了,先前还是日出日落时分有些,如今倒好一天当中见不到几次清朗的。”见身旁的水华微微蹙眉,继续道:“说来也奇怪,有一日我已经与我那搭档老黑探到一缕生魂在这附近,追到这山中,本还还好好的却突然起了雾,我与老黑差点迷了道……”   水华看了看周身萦绕的白障道:“怕是有妖物作祟。”   “大仙也这般认为。”   三人逐渐深入林中,却见瘴气愈发浓重,到后来只能隐隐窥见对方的身形,也无法探清楚周遭的山势与地形。三人无奈,只得下了山。   ……   到了山脚,日头已经中升。夜晚的街道兴许冷清了点,如今却是另一番光景。那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已经人头攒动。路边的店铺也都开了门,锦旗飘扬,招牌满目,很是热闹,全没了晚间阴霾的气息。   花灵抬头看了看一边老神神在在的白常在问道:“你不是鬼吗?这么大的日头你也不怕?”   白常在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瓶黄灿灿的油膏讨好道:“阎君特赐的防晒油,提取了纯   仙草精   华,只需轻轻抹一抹,便可避免阳光腐蚀我们娇嫩的肌肤,你要不要来一点。”   花灵嫌恶地看了那油腻腻的小瓶一眼:“不必了,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   进山一趟倒也不算没什么收获,自他们现身在街道上,身后便尾随了一堆人,且大部分是雌的。   看了看身后的那一群莺莺燕燕,花灵心想,谁说这凡间的女子内敛含蓄的,她瞧着不都热情的紧嘛。想来都是冲着这身旁的两个人来的。   白常在自是满心欢喜,不时地朝身后的一群尾巴挤眉弄眼的,反观这水华上仙倒是显得淡定的多,依旧是那般冷冷淡淡的神色,只是,偏偏是这样的表情还是引得周遭尖叫连连。   ……   “哎呀……”白常在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花灵没好气的说道。   “两位,可否寻个休息之所,要不我这身子可要没了。”花灵朝他看去,竟见他头顶正冒着轻烟。   花灵一吓:“喂!你这是怎么了!”   “防晒油的药效快过了,得再抹抹……”   花灵:“……”   水华:“……”   ……   三人寻了一个茶楼,那白常在一下子就窜没了影子。身后的那些莺莺燕燕自是蜂拥挤进了茶楼。抢到位置的继续坐在一旁含羞带怯偷瞄着水华,没抢到的依旧是挤在走到口双目含春。花灵见了,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茶楼布置的很雅致,在正前方还摆着一张长桌,桌上一杯香茗,一把折扇还有一块堂木。此时,一名老叟正站在长桌后声情并茂地说着书。   待白常在解决事情回来,正好讲到以下这一段。   “啪!”老叟将惊堂木一拍道:“话说那张员外之女与那姓吴的书生也曾是花前月下,你侬我侬。那张小姐被那书生骗了钱财后还是没有断了念想,有一日竟去那书生的住所寻人,谁知竟然撞破了一件事,那张小姐终是受不住刺激,跳下了滚滚洛河,一缕芳魂向阴间报了道……”   “那小姐撞破了什么事啊?”   “对啊,快说出来啊……”   ……   下面的人听了来了兴致吗,就连那些尾随来的女子也都瞪大了双眼朝   那老叟看去。   老叟惊堂木又一拍道:“那姓吴的书生竟是一活生生的断袖啊!”   他这一番话,满座哗然。   花灵看了看白常在,便将屁股向他那挪了挪,见还够不到,又挪了挪。向眼前的人勾了勾手指,白常在将头凑了过去。花灵便在他耳边问道:“何为断袖啊?”   白常在咳了两声偷觑了水华两眼,见他还是神色淡然地盯着水壶发呆便在花灵耳边说了起来。   “什么!男的……和男的谈情……那个说爱……“听了白常在的解释,花灵惊讶地出了声。   白常在将扇子一打,扇了两下道:“世道无常,无奇不有,只是断袖一事毕竟是世间难容啊,难怪那小姐会跳河了……”   “诶!那老叟说的可真有此事?”用手肘碰了碰白常在继续问道。   白常在:“还真有,也就那么百年前吧,那小姐的芳魂还是我去勾的。只是这女子性子真烈,本打算让她喝下孟婆汤好好投胎的,可是她非要在奈何桥上等那负心人讨一个说法,将那一碗好好的孟婆汤打下忘川河不说还与我的那些牛头马面大打出手,你瞧,我这里还被她咬了一口。”   花灵朝那看去,果然见到白常在那莹白如玉的手臂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   “然后呢?”花灵继续问道。   “后来啊……我那时也是气急,将她那么一推……”   “嗯嗯,继续继续……”   “手上劲道没把握好,将她打入了畜生道……”   花灵眼角抽了抽:“我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你……”    ☆、作者有话说   此章主要是为了看看章节啊能上传,先前由于章节无法上传,后来和我的责编处理一下,如今试验一下来看看,望各位亲们见谅,接下来照常更新……爱你们哟……害羞,捂脸…… ☆、第十三章 头绪(修)   暮烟山一处偏僻之地。此处四面环山,与世隔绝,却草木繁茂,山清水秀,是块难得的灵秀之地。暮烟山外围瘴气笼罩,这里却是一派清明。在一处平坦的空地上,一条清澈的小溪流从一座小木屋前川流而过。那小木屋的上空正燃着袅袅炊烟。   一名容貌艳丽的妇人正站在灶头前,看着锅内翻滚的嫩白鱼汤,眼底是掩不住的柔和。   “幻儿……”一声轻唤,女子嫣然一笑,连忙转过了身。   唤她的是名清秀男子,只是那男子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眼眶周围也是青紫一片,一看便知是病体缠身之躯。   “相公,你身子骨不好,怎可随便乱走,快回去歇着。”那名唤幻儿的女子轻斥道,却不难听出语气中那深深的爱意。   “不碍事,一直躺着……反而咳咳咳……反而……不好……咳咳……”男子还未讲出几句话,便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那原本苍白的面颊也被呛得通红一片。女子立马在男子背后拍了起来。   男子满目悲戚地看了女子一眼,终是一口气喘不上来,昏厥了过去。   “相公!”女子惊叫一声,将男子紧紧搂在怀中,看着怀中人苍白的的侧脸,女子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清泪,许久,面色却突然一凛,一抹狠厉之色在眼底划过,喃喃道:“还是不够……还是不够……梦生,你等着,幻儿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纤长的手一下下抚着男子清瘦的面颊。   ……   花灵与白常在津津有味地听了半天的说书,水华便也津津有味地盯着水壶发了半天的呆,书有没有听,也无人知晓。   三人出了茶楼,见日头已经向西边沉了沉,只是身后的一群尾巴不减反增,那萦绕在耳边的娇笑声和堆满脚边的香帕香囊,弄得花灵直犯晕。看了看身旁的水华,不出所料的,依旧是一副清冷出尘的谪仙样,心里不禁感叹:到底是大仙,这定力非常人能及,怕是已经习惯了这阵势。   花灵拽了拽白常在垂挂在腰间的丝绦道:“喂!快点,把你昨晚的鬼样子亮出来,把她们都给唬走。”   白常在神清气爽地扇了两下折扇道:“君子有道,不可,不可啊……”   “君子个屁。”说完,花灵便朝白常在抛了一枚白眼。   白常在见花灵这般,突然凑下了身子,嬉笑道:“要不,你将她们驱走,我白常在百两银票双手奉上,如何?”   花灵一听银票两个字,立马精神一阵,话说,有了那百两银票她也不必忍痛揪头发变银子了。于是,双目闪着贼光问道:“此话当真?”   白常在眼里闪着笑意看着花灵,说道:“我以地府第一美男子的名声担保,我白常在刚才说的话绝对当真。”   花灵听完后,立马转过身,面朝着身后的人群,歪头想了一阵便将双手卷成筒状凑到了嘴边,大喊一声:“他俩是断袖……”   她这一句话中气十足,那清凉的嗓音打着旋儿朝前面飘去,响彻整个街巷,许久,才托着袅袅余音散了去。   街上诡异的安静,最后不知是谁手中的瓷碗掉下了地头,“啪”地一声脆响将众人拉回了神。   “断……袖……传说中的断袖……”不知是谁低低地说了一声,“哇”那一群狂蜂浪蝶立即惊恐地叫成了一片。   “怎……怎会……怎会是……”甲美女抽噎着说道。   “不!!我不相信!!我待字闺中已经三十年了,好不容易看上个顺眼的,竟会是……哦~不!!!乙美女泪奔而走。   “呵呵呵,是断袖也好,若是喜欢的是哪个女子,那女子定不会活很久……”丙美女阴阴地说。   ……   一时间,街道是纷乱一片,场面很是壮观。待混乱过后,那群尾巴终是散了一大半,留下的那几个最后也只是朝身旁的两人看了看,最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花灵似是对自己制造出的效果很满意,待转过了身,便听见白常在在自己耳边轻语道:“我很荣幸,谢谢。”说完,面颊绯红地朝另一旁的水华偷觑了几眼。   在水华身旁正好蹲着一位卖茶叶蛋的老妇人。她双目亮澄澄地看着水华,感叹道:“活了大半辈子了,终是见到了一对活断袖了,如若地府阎君现在就派一些牛头马面来勾我的魂也没什么遗憾了。”老妇的话不轻不重却刚好传到了水华的耳里。   水华拢着秀眉,朝那老妇看了两眼,随后冷冰冰地对白常在来了一句:“勾了她。”   花灵听了水华的话,身子立马抖了抖,寒气也冲上了头顶。听仙上这语气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也难怪了,被人说成是断袖谁不会生气,刚只想着那百两银票的事情,如今可好,怎么办。   花灵心里百转千回,苦思着该如何给水华一个说法,耳边就想起了水华平淡无波的声音:“那百   两银票分我一半。”   ……   花灵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身双手朝白常在一摊道:“百两银票,拿来。”   白常在将折扇往腰间一别,双手在身上摸索了起来,最后终是掏出了一叠票子放在了花灵的手里。   花灵狐疑地看着手里的一沓票子,这似乎和先前看到的银票不太一样啊,这纸面上鬼画符的乱七八糟,看不懂啊。   白常在乐呵呵地看着花灵的样子,悠悠道:“一百两地府银票,双手奉上……”   ……   耳边少了那些嘤嘤细语,清静了不少,回客栈的路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房内,三人围坐在一起,白常在从怀里掏出了一团纸扎,摊在了桌上。   “暮水县——赵大虎……沛霞县——李大壮……岭阳县——郑霸天……”花灵就着那纸扎读了起来,不解道:“这是什么?“   “此乃生魂丢失者的名单。上仙,这几处小县都在暮烟山的附近,尸体也是在暮烟山的山脚被人发现的,如今只有这处清风县和隔壁的红叶县没出过命案了,此两处地,想较那几处县城离暮烟山较远。”   水华点了点头,盯着那纸扎看了半晌,最后点着红字的一处问道:“此处何解?”   白常在朝那一看,在头上拍了一下道:“瞧我这记性,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双眼瞟了那一排红字道:“别个那些丢失生魂的主人都是阳寿未尽之人,只有这柳梦生是个例外。这生死薄上记着,他原本是在上上个月初六魂归地府的,说来也巧,那日本来该是我去勾那魂的,只是阎君他老人家突然来了兴致,拉着我与老黑还有陆判打起了雀牌……”说道此处,白常在不好意思地看了水华一眼继续道:“于是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便派了我的那些手下去,谁知他们魂没勾到,还被人打了个半死回来,说这柳梦生的魂魄被一名凶悍的婆娘给劫走了,阎君听了,立马让我与老黑将人找回来,毕竟天道不可乱,今日清早我与你们说的追那生魂的气息追到了暮烟山中,便没了方向便是他了。   回去我们立马向阎君禀报了这件事,他原本以为丢失了一个生魂而已,应该无碍,以后慢慢寻回,谁知后来生魂丢失的数目越来越多,我们又苦于找不到,这才报上了九重天阙……”   水华听完白常在的一席话,修长的手指开始轻叩起了桌面,脸色也是难得的凝重。一时之间,房内寂静异常。   r>  花灵看着他俩这般也知道了,此事应该很严重。    ☆、第十四章 生魂补命   夜的香气弥漫了开来,浓重的黑色涂满了整个天际。夜阑人静,只有远近几声犬吠,给整个街道添了几丝生气。   一座酒肆内,灯火依旧亮着。   “客官,您瞧,这天已经黑了,您也知道,最近这带很不太平,小店也要打烊了,您看……”酒肆内小二正对一名趴在桌上的醉汉劝说着。   张豹打了个酒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或许是酒劲上涌,人也难免冲动了点,一把扯过小二的衣领,大声嚷了起来:“哼!!!我看你们一个个是吓傻了,说这暮烟山内有妖怪,我呸!!!我告诉你们,我张豹可没你们这么孬种!知道这清风镇为什么不出命案吗!那是因为我张豹在,哈哈哈,你看看,这妖怪都怕我,都怕我哈哈哈……”   那小二被那张豹吼得一愣,知是客人的酒后疯言,便连连点着头应和道:“客官……您厉害!您厉害!”   或是小二的言语过于应付,那张豹听了更是上了火气,猛地灌下一口烈酒大声道:“你是不是不信你豹爷的厉害!哼!老子这就去暮烟山看看那传说中的妖物,若是没有便罢,若是有!豹爷我也会把它抓来,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说罢,提起酒坛子,一摇一晃地出了酒肆。   那小二见人已走远,朝地上啐了一口,叫骂道:“什么东西!神经病!”说完,便将店门关了个严实。   ……   女子怔怔地看着石床上躺着的人影,一手温柔的抚上那人的面颊,喃喃道:“相公,我知道你不想这样躺着,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你马上就会醒过来,再忍忍可好?幻儿这就去找能补你寿命的生魂,谁都带不走你的,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女子在男子的额上印上一吻,施施然地走了。   出了洞口,女子一个摇身,便化作了一名妖冶的丽人。艳丽的红裙在脚下绽放,凄冷的月光映射在女子冰寒的脸上,显得愈发诡异。女子慢慢地执起面颊边的一缕乌发将它含在嘴里,脚尖一个轻点,便向暮烟山脚掠去。   红衣似血,身形飞舞翩然,却是满身的肃杀。   ……   暮烟山脚,女子看着那由远及近的男子,不由地眯起了狭长的眼眸。   那男子提起酒坛子灌了一口酒,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我……我呸!说说什么……暮烟山内……有……有妖怪……老子就是不信……屁的妖怪……一群鼠辈…   …鼠辈……”刚说完,脚步一个踉跌倒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男子睁着酒醉后的迷眼,隐隐约约见着一抹红影站在自己面前。   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子,却不忘拾起倒在脚边的酒坛,费力地瞪大了眼睛,竟见到一个身着红衣的美丽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哈哈哈……没……没有妖怪……可是有美人啊……美人……”男子说完,嘴角挂起一抹淫/笑向女子扑去。   鼻尖幽香萦绕,激得男子愈发的心神荡漾。   女子看着自己胸前那壮硕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却飞快掩了下去。   “这位兄弟可是不舒服,让奴家帮你看看可好?”纤手抚上男子的额头,随后脸上抑不住的狂喜。   “张豹,清风县人士,生辰天历年三月初六,哈哈哈……原本以为要费些功夫,如今倒好,自己送上门一个,老天还真是待我不薄。”男子被那勾魂夺魄的媚笑勾得怔忪在了原地。   “看着我的眼睛……”男子受了蛊惑般立刻朝女子的眼睛看去,一霎那,整个人像被吸进了漩涡,神智愈发的不清醒。   手尖的轻纱层层缠上男子的脖颈,那人却毫无知觉,像是被摄了魂般,呆呆愣愣的。   “跟我走,可好?”依旧是妖媚的语调,甜而温柔,夹杂着丝丝魅惑。   男子禁不住地点了点头,手中的酒坛倏然掉地,那破裂的碎响却震不醒那陷入迷醉的人。   ……   洞内,突来的寒气打得男子一个瑟缩,却终究找回了神智。   摇了摇略疼的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周遭的环境。他怎会在这里,依稀记得自己喝醉了酒,跑到了暮烟山下,然后……然后……他怎就记不得了。   “可是醒了……”男子顺着声音望去,却见到洞内的一角上的石床上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那女子的一只手正不停爱抚着床上一名男子苍白的面颊。   “既然醒了,那便开始吧,我相公可不能等的……”说罢,转头看向男子,眼里瞬间红光暴涨。   男子吓得立马跌坐在了地上,腿间已经一片濡湿:“真的……真的……有妖怪!”挣扎着站起身,但两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分毫。   看着那有一双妖异红瞳的女子越走越近,脸上一片灰败,腿间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哀求道:“我我   求求你……放我走……放我走吧……”   “放你走,那我相公怎么办,你可知,要找一个和他生辰相近的人是多不容易,你可是清风县人士,我本想着,这清风县甚远,我相公可等不了这么久,你到好,自个儿送上了门,我怎有不收之理。”女子依旧是巧笑嫣然,只是那语气,无端的让人感到害怕。   男子听完那番话后,满脸恐惧,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的向洞口冲去。只是脖间一紧,却见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层层轻纱,而另一头正被女子紧紧地拽在手中。   “想跑,我都说了,你不能走的,你走了,我相公怎么办。”女子红唇半撅,一声娇嗔。   素手轻轻一拽,那壮硕的男子竟被她拖到了跟前。男子的脸色已经被轻纱勒得青紫一片,挣扎着想要叫出声,却还是徒然。   女子娇笑一声,随后五指成爪,向男子的脸上抓去。阵阵白气从男子的头上冒出,那原本壮硕的身躯渐渐痉挛了起来,条条青筋已经布满面颊,男子眼球暴突,似快要滚出眼眶。挣扎渐止,女子手间一个施力,一层薄而透明的人影从男子的身体中被活生生地扯了出来。女子的指尖射出一圈银光将那团挣扎的白影束了起来。随着白影的的脱离,男子干枯的身形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女子五指慢慢牵引着那团白影,随后,一声轻喝,双手一起施力。丝丝白气从那团生魂体内导进了石床上男子的鼻端,最后被吸入。随着白气的导出,那团挣扎的白影显得愈发黯淡,最后逐渐消逝,化为虚无。只是,那石床上的男子那原本苍白的面色竟浮现了一抹淡粉。   女子左脸微微伏下,趴在男子胸口,满意地听到那原本无声息的心跳渐渐微弱地跳了起来。   她勾起一抹浅笑,随后走到那已经干枯的尸体面前道:“你可不能呆在这里,我相公醒来看到可是会吓坏的。”她一边柔声地说着,一边将干尸拖到了洞口,随意地将它我往崖下扔去。   ……   客栈内,那有些残破的小桌上已经燃气了油灯。白常在和花灵面面相觑着,始终不敢打扰那埋头沉思的蓝衣男子。   “那些被夺了生魂之人可都是与那柳梦生的生辰相近?”水华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向白常在问了一句。   白常在略微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道:“是啊,可不都是天历年三月初九左右嘛,与那柳梦生的生辰前后相差不过三天,我怎没发现!”   水华了然地点了点头:“定是生魂补命之术,不会错了。”   “生魂补命之术,那是什么,我怎没听说过?”白常在看了花灵一眼,见她也摇了摇头。   水华指尖在茶杯中轻点,随后向空中一甩。那空中立马浮现几行以水流组合成的字。   “生魂补命之术,乃是魔界之人擅用的邪术。取生辰与己相近且阳寿未尽之人的生气来补己阳寿,所谓以命补命。只是,但凡入魔之人已是不死之身,此术并无太大作用,倒是用在凡人身上,效用甚大。”   “大大大……仙,您的意思是……那个,有人用此术,补那刘梦生的阳寿?”白常在问道。   水华斜眼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淡淡道:“你猜……”   白常在嘴角抽了抽:“大仙,人家在和你说正经的。”   “若这点都猜不出来,到连我这路痴也不如了。”   水华这句话说完,倒是花灵感慨良多,抽噎着说道:“仙上,你真有自知之明,我欣赏……”    ☆、第十五章 魔族 幻姬   水华偏过头,那原本无痕的蓝眸似乎闪过一点精光,吓得花灵立马脖子一缩,嘴里嗫嚅道:“我什么都没说。”随后开始胡乱地掰起了手指。   水华似是很满意花灵的答案,点了点头后就淡然地走向了窗口,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辰,右手的几个指头掐了掐道:“明日午时,进山。”   ……   第二日,三人便动身前往暮烟山。到了山脚,却见许多村民围成一团,有些人还止不住地摇头叹息,满脸悲戚。   三人纳闷,立马隐了各自的形迹,腾跃到半空往那包围圈内看去。只见地上铺着一席白布,隐见着那露出外头如枯枝般的物什。   水华双颊微鼓,竟将那布头高高地吹了起来,当看清那布下盖着的物什时,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花灵要不是手捂得快,怕是早喊出了声。   那布下盖着的是一具尸体。尸体手脚成诡异的弯曲,周身灰暗无光,皮肉已经干枯贴骨,扭曲变形的脸上,眼球暴突,嘴巴张得老大,似是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又死了一个,与先前的那几个一模一样,这暮烟山里真是有妖物啊,怕是不能久住了。”一个村民将白布重新盖上后,忍不住感叹道。   “唉……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村上的富贾商户已经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我们在这一带扎了根,能去哪里呢……”这一番话说完,换来周遭的一片唏嘘。   ……   花灵目送着一帮人抬着裹着干尸的担架离开,心里一阵泛酸。是啊,暮烟山一带的村民,每天活得胆战心惊的,却又无法改变些什么,这般苦楚谁又能懂。   三人现了形后,便沿着山道一路上走。周围依旧是一片皑皑白雾。稍行了一段,水华却突然停下了步子。林中拂过几阵风,没等那些瘴气聚拢,就又刮过了几阵。   风势逐渐变大,竟将那些围拢在周身的白气吹散了许多,林中的景物也逐渐清晰了起来,三人的脚下也现出了一条狭长的石阶。   花灵和白常在不由地朝水华看去,难怪他非要在午时进山,原是算准了今日这个时候会起东风,将这些扰人的瘴气吹散了开去。照目前的架势,那些瘴气聚拢起来,怕还是要费些时间,他们便乘着这点时间探探这暮烟山里究竟藏着个怎样的妖物。   ……   道路两旁一片苍翠,偶尔能见到两三株花   枝,那娇艳的花朵毫无顾忌地怒放在枝头,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隐隐芬芳,竟是出奇的好闻。有了瘴气的遮掩,这里鲜少有人至,到是孕育了一片好风光。只是看着眼前脸色凝重的两人,花灵也没了兴致观赏。   “探到了,生魂的气息!”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白常在突然一阵轻呼,便纵身向道旁的丛林掠去。   花灵与水华一惊,便也随着他的方向跟去。只是等越过了树丛才发现,那白常在已经跑没了影子。   花灵气得一跺脚,这白鬼乱跑什么啊,这林中的路曲曲折折,她如今还带着个路痴,怎么寻人。   略显无奈地看了看身旁的水华,却见他一脸从容地朝着一条岔道走去。   “仙上,你……你确定是这一条?”花灵满脸狐疑地问道。   水华不做声,只是朝地下指了指。花灵低头一看,竟发现这条岔路上一路滴滴嗒嗒洒了些什么,几缕阳光一照,还泛着微微荧光。   花灵嗅了嗅鼻子,发现那味道有点熟悉,一拍手,终于是想了起来,可不就是白常在的那瓶防晒油的味道吗。他到还算细心,不忘给他们做个标记指个路。   二人随着白常在做的标记,一路跟到了一座木屋前。两人躲在灌木后微微放低身子,透过缝隙往外窥着。   脸颊有气息拂过,竟有丝丝□,花灵偏头一看,竟是水华凑过来的侧脸,心无来由的一阵乱窜,脸颊也燥热了起来。奇怪的是,她……竟然不想推开了去。   ……   木屋前,白常在站在一个男子跟前。那男子看上去脸色苍白,身子很是消瘦。此时,他正费力地从靠椅上站起来。   “你可是柳梦生?”白常在问道。   那男子轻笑一声,只是那笑竟让人看了有点发酸。   “这为公子可是来接我走的。”男子很是平静,面上竟浮现了解脱的神色。   白常在一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怎知?”   “呵呵……我柳梦生是死过很多次的人,公子身上的气息我也算熟识了……”   白常在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既已知道,便随我走吧……”   “梦生死不足惜,只是……”柳梦生说罢,就往屋内望去,眼中满是柔情。   白常在见他不语,又说道:“凡尘中的一   切,总是虚幻的,能放便放了吧,你如今已经违了天道,还是随我快些走吧……”说完,右手白光闪现,便向刘梦生的额上拍去。   “你要对我相公做什么!”白常在还没出手,屋内突然窜出了一抹灰影。一看,竟是一名妇人,虽是裙布荆钗却难掩丽色。   白常在收了收心神,问道:“他是你相公?”   “是!”那妇人应道,只是双目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白常在。   “既是如此,便是你用生魂补命术来补他的阳寿的?”   那妇人一听,双目狠厉乍现,立马身形一转,一手成爪向白常在攻去,嘴里叫喊道:“你到底是谁!”   白常在没料到那妇人突然出手,险险地避过一招后,叫到:“喂……你这女人不讲道理啊,怎么突然出手也不打声招呼,我跟你说,你相公他阳寿已尽,得随我去阴间啊……”   白常在一席话说完,谁料妇人招式更猛,一招招攻向要害。白常在虽都化了去,但应付的还是有些吃力,对方那个可是不要命的打法啊。   “幻儿,不可!!”柳梦生急急喊道,想要上前阻止,却又力不从心地倒在了靠椅上。   花灵与水华看着白常在与一名妇人打斗了起来,便连忙从林中窜了出来。只是花灵还没跑几步,便被水华一个横腰抱了起来,一个倒栽葱扔回了灌木丛。花灵头朝地,满脑子晕晕乎乎,耳边只萦绕着那一串淡淡的话语:“呆在那儿!别出来!”水华说完便一个人向木屋前掠去。   那妇人狠绝的一招被突然出现的水华拦了下来。   “上仙……我好感动……”一旁的白常在期期艾艾地说道。   那妇人一见水华,脸上终于露出了骇色,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哼!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了天宫,不过!我幻姬才不管!谁要是敢动我相公,我便遇鬼杀鬼,遇仙杀仙,谁拦得住我!!!”   “你是魔界的幻姬。”水华平淡的说道,声音无一丝波澜。   妇人一惊,最后嗤笑道:“没想到我幻姬的名号连高高在上的仙家都知道……”幻姬神色一凛,继续道:“哼,既然知道,那我便不必客气了!我不能让你们带走梦生!是上仙又如何,便是九重宫阙的天君来了,我便也不会放过他!!!”幻姬一个转身,红眸乍现,绸裙绽放。嘴角轻轻上勾,身形灵动,舞若翩然,却   如盛开在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妖冶邪魅,带着噬血的光芒。   腕间的金铃随着主人上下翻飞的素手不住地摇晃着,阵阵铃音透出,却无端让了犯浑。   面前的水华与白常在看着翩飞的倩影,双目渐渐混沌起来。   “幻儿……不可一错再错!!咳咳……快……快住手……”   幻姬看了眼软到在椅上的男子,心里一阵揪痛,手上动作一滞,却又快速地舞动起来。最后满意地看着面前呆愣失了神采的二人,连忙向椅上的人奔去。   “跳得我头晕。”还没跑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   幻姬一愣,连忙向后看去,却见白常在依旧是一副呆愣的神色,而身旁的那抹蓝影正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她。   幻姬轻蔑地一笑道:“哼,我这媚术只对有七情六欲的人有效,到底是仙家啊……那般的冷酷无情!我这媚术对你无效,也是自然……”    ☆、第十六章 水华伤重   花灵躲在丛后,只见着一红一蓝的两道人影在空中翻飞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幻姬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截红绸。那红绸飘飞着夹杂着丝丝劲风就向水华袭去,却扑了个空,幻姬反转手将它抽回,所到之处山石分崩,一片狼藉。   水华不觉皱了皱眉,双手微微上抬,两团泛着蓝光的水球乍现,随后向前方的幻姬掷去。   幻姬轻蔑一笑,带着无尽的魅惑:“怎么,莫非你这高高在上的大仙也有了怜香惜玉之心,对我不忍下杀手……”说完,身形一扭,灵巧地躲了过去。   她怎看不出来,面前之人仙风仙骨,修为高深,若不是不想伤她怎会与自己周旋至此。但是,她不管,梦生与她的藏身之地已经被发现,若不除去这两人,以后怕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想罢,手上的招式更加凌厉,红裙飘展,满头乌丝倒竖,肃杀之气尽出。   “幻儿……你这是何苦……何苦呢……咳咳咳……”柳梦生无力地说着,唇边已经渗出一抹殷红。   幻姬眼锋一扫,竟见柳梦生瘫倒在靠椅上,已没了声息,唇边是不断外涌的鲜血,心下大骇。“相公!!!”心急着想要奔过去,却被水华缠住,手上逐渐乱了章法。   水华一手应付着幻姬凌乱的招数,一手暗自结印,轻喝一声向面前的幻姬拍去。   幻姬本就心系那椅中之人,已无心恋战,水华的那一招本是想制住她的招式,谁料,幻姬身形一转,那一掌竟生生打在了她的胸口上。   水华一怔,蓝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待反映过来,那抹红影已被震飞,倒在了花灵藏身的灌木前。   “呀!”花灵被吓得一个尖声叫了出来。   幻姬吐出一口乌血,摇晃着站起了身,看着那冒出丛外的半个脑袋,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哼!竟还有条漏网之鱼,那便……一起给梦生陪葬吧!   嘴角擒起一抹噬血的微笑,一手在袖下暗自运气,随后娇喝一声,腾起身子向花灵拍去。   花灵本就被突然出现的幻姬吓了一跳,如今她又突然下杀手,竟做不出半点反映,眼见着那冒着黑气的掌风向自己袭来,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降下,耳边传来一阵闷哼,花灵慢慢睁开眼。   “仙……仙上……”不置信地呢喃出声,他竟然……竟然用自己的身   体生生替他挡下了那一掌。   水华的胸前已经灼黑一片,隐见着一道纯黑的掌印印在上面。   幻姬收回掌,看了一眼水华:“假慈悲。”说完,一口黑血喷上了水华的面颊,瞬间将那莹白的肤色给掩了去,只余一双湛蓝的水眸露在外面。   水华稳了稳身形,抬手拭去些脸上的血污,幻姬看在眼里,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怎么了!嫌脏了吗?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帮神仙清高的样子。看着那一副副装同情,装慈悲的虚伪嘴脸,我便觉得恶心!梦生一直信奉你们,行善积德,为国为民,他哪一样没做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眷顾他一下,到如今他却还要落个短命的下场。我查过他先前的阳寿,每一世,他便活不过25岁,为什么!为什么,这便是你们神仙所说的天道吗!”   “天命不可违……”水华说完,一口黑血便喷了出来。花灵一惊,终是反映了过来,“仙上!”尖叫一声连忙向他奔去。   “什么天命!狗屁的天命!我幻姬才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水华嘴唇嗫嚅了两下,待还要出声,却抵不住突来的眩晕感,身体摇晃了两下便向地头栽去。   “仙上!”花灵急急将他扶住,去敌不过水华的重量,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仙上!仙上!”急切地呼唤怀里的水华,眼角已濡湿一片,心里也绞痛得厉害。都怪她!都怪她!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依仙上的修为怎会中了幻姬的招。   “哈哈哈……终于起效了……都说我幻姬的幻术厉害,却是错了!从小我便以一些剧毒之物为食,我最厉害的,便是这一身血了,怎么样……大仙,这滋味不好受吧,要不要再尝些,哈哈哈……你们这些神仙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普渡众生,仁善世人,我呸!骨子里,却比谁都冷血!”   花灵轻轻地将水华脸上残留的血污擦去,露出了原本透白的面颊。浑身气泽积聚,慢慢暴涨了开来。周边的树木已止不住地摇晃起来,飞沙走石,残云翻滚,只是,花灵不知。将怀中的人轻轻放下,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狂笑的女人,她怎可以这样说他!   别的仙家她不知,但是仙上绝不是那样的人。有一日在花谷,他无意间发现了一只断翼的彩蝶,他将它捧在手上,眼中的伤怀怎是装得出来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不是!还有……这个女人怎可以伤了他!怎可以!   幻姬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影,心陡然一惊。这小女娃身   上的气势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怎会这样。尤其是看着那双眼睛,竟无端让自己感到害怕。   花灵双目圆瞪,身形一跃便一掌打向幻姬。   幻姬聚气举手迎向花灵:"哼!不自量力!”   两掌相接,阵阵轰鸣爆炸声传出,山石滚落,山涧的细流也瞬间倒流几丈高。   花灵收住满身的气泽,看着倒在不远处的人影,冷冷道:“你该死!”   幻姬身体绞痛的厉害,想要聚气站直身体,不置信地发现,自己的满身修为竟被废了七七八八,她竟被一个小娃伤到如此!那小娃看上去也就十二三岁,怎有如此修为!   “啊……”那歪曲的木屋前突然传来一阵痛呼声,幻姬看去,却见柳梦生已被白常在抓在了手上。   “相公!不要!”   人影颓然倒地,白常在的手里已经抓着一个淡薄的身体。   “把我相公的魂魄还给我!”幻姬说完,不知哪来的力气,竟腾跃而起向白常在攻去。   “停手!”白常在摇了摇昏沉的头向幻姬怒喝道:“你不看看你相公现在的样子吗!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幻姬被白常在突然的怒喝声吓得手上一滞。眼睛不禁朝白常在面前的淡影看去,却见那缕淡薄的魂魄上已经缠绕上丝丝黑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幻姬不置信地喊出了声。   “怎么会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擅自盗取阳寿未尽之人的生魂帮他续命,却不知那些被你夺了生魂的人怎会甘心,你相公不是你们魔族,身体又虚,可以真将它们化了去!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罪孽全转架到了你相公身上!”   幻姬听完白常在的话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上脸,只是,那满目的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不知道会这样……”   “他原本可以喝了孟婆汤安安分分地投胎去,说不定过了个十七八年你们还能再续前缘,现在麻烦了……”白常在悠悠地说着。   幻姬呆愣地坐在地上,眼中已失了神采,隔了一会儿,却突然跪着向白常在爬去,抓着他的衣角哀求道:“鬼使,我知道我错了!生魂是我盗取的,与我相公无关,只求鬼使能放我家相公投胎去,你将我带到十八层地狱也好,扒皮抽骨下油锅也罢,我只求您,放了我家相公吧……他是无辜的   ……”幻姬止不住地哀求着,只是看到白常在身边的淡影又痛哭了起来。那抹淡影动了动嘴角,幻姬身形一滞。   白常在叹了一口气:“唉……来不及了……他这一身罪孽怕是在忘川河下泡个三千年都不一定洗得干净……”   幻姬依旧呆呆地看着那抹淡影出神,她听了到了,他刚才对她说:“幻儿……不哭……我们在一起……   冲面前的白影一笑,好,我们在一起。   幻姬转头对白常在道:“鬼使,幻姬愿意去地府接受阎君的责罚,幻姬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求在地府受罚时,望阎君怜悯,能让我在那奈何桥上看他一眼,他若要在忘川河内洁身三千年,我便陪他三千年,是三万年三十万年也好,他在哪,我便在哪……”幻姬说罢,便向满是山石的地上磕去。   白常在悠悠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情爱一事,委实害人啊……也罢,你先随我回地府吧,一切由阎君定夺……“   幻姬感激地朝白常在一笑,却听到一旁传来花灵凄厉地叫喊声。   “仙上!!!”   白常在将柳梦生的魂魄收妥帖后连忙向花灵奔去。   水华已经在花灵怀中悠悠转醒,原本白皙的面颊已经泛起了青黑,嘴唇也失了血色,更是那一双炫目的蓝眸已经变得血红,眼角正慢慢沁出两点殷红,沿着面颊滑了下来,竟是两行血泪,样子很是骇人。   花灵正慌忙用衣袖将他嘴角咳出的乌血擦去,只是怀中的人咳出了更多。衣袖上已经乌黑一片,血还是没止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我怎么赶脚写得好像仓促了点~~~~~~~昂~~~~~~~嗯~~~幻姬和柳梦生的故事有可能写成番外吧~~~~ ☆、第十七章 凤血   琼华仙山的丹华宫内,映雪正盘腿坐在软塌上,双手结印一次次地推向水华的后背。每一次运功,那大口大口的乌血便从水华的口中喷涌而出,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花灵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整个身心冰凉凉的,止不住地打着颤。看着映雪星君那凝重的脸色,她便知道,仙上的毒伤很严重,他的生命和修为正随着不断喷涌的血液而流失着。面上的青紫虽已消失,却比纸还苍白。   看着水华终于吐出了一口鲜血,映雪长舒了一口气。当日,他本想赴与天机子的下棋之约,谁料刚出了宫门,便见一朵祥云上双双倒下两个人影,二人俱是满身血污。   “星君,我求求你!救救我家仙上!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您快救救他吧!”   他一惊,终是认出来,面前跪着的小童乃是他那个师弟的引路小童。看着倒在地上的水华,他连忙过去把了一下脉息,心下大骇,吩咐瑶儿去天机子那解释缘由,自己赶忙着手为水华解毒疗伤。   “他这胸前的伤势倒不是问题,调养几日定会痊愈,只是毒从眼入,侵入全身,虽已制住,但是……我还没办法解……”映雪星君摇头说着。   花灵俯近身子,看着水华安静地躺在软塌上,面上无半点血色,犹如一座冰雕,却圣洁让人不忍亵渎。   抬起袖子想要帮他拭去嘴边残留的血污,却发现袖上已经乌黑一片,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暮烟山上,她抱着他慌乱失措,却是白常在道天宫能人众多,为今之计便是先把水华的一身   伤势给稳住。这九重天阙,她所知的,便是那映雪星君了,于是便带着伤重的水华来到了这琼华山。   耳边想起幻姬临走是说的一番话。   “要解我这毒,必须要用凤血做药引。只是,他们这些仙家,口口声声说双手不沾血腥,如今要救自己的命,就要杀凤取血,还真是讽刺!况且,这凤凰还是百鸟之王,世间瑞兽,若真杀了,说不定还有损功德,你说,他们为了救自己的命,会不会那般做……”   脑海浮现与水华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大部分便是水华静静地做自己的事,她便在身边守着。曾几何时,她便习惯了这般相处模式,甚至是喜欢上了。在妖界,她有绿容有夭夭,有陪伴自己的人,日子过得单纯美好。而这个人却一直都是一个人。她不明白,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他是怎样熬过去的。有时,望着他那清冷超脱的蓝影,她便会莫名的心疼。那双蓝眸也过于淡漠沉寂,甚至窥不见里头一丝波澜。只是她能感觉到那份空虚与寂寥,他其实……并不想被隔绝在尘世之外吧。   第一次,   她便有了想好好守着一个人的冲动,只是她不懂,这份悸动是什么……如今,他舍身相救,这般的恩情叫她何以为报。   双手不禁在袖下紧了紧。哼!不能沾血腥吗?好!那便由她来沾吧!杀瑞兽有损功德吗?她本不是仙身,还怕损什么功德!   将水华身上的锦被整了整,心里呢喃道:仙上!等我回来!   乘着映雪制药的空档,她一个人偷偷出了丹华仙宫,掐诀招了片祥云便向四海之外飞去。   天已近暮色,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丝丝缕缕地洒下,为碧蓝的海面镀上了条条金边。闲腥的海风吹得花灵是愈发的清醒。   她不知自己驾着祥云飞了多久,只记得腾过了波澜壮阔的四海,翱过了昆仑瑶池仙山,还有支撑整个天界的砥柱石……   四海之外便是弱水之滨,一座霞光衬天的仙山浮于水面上,那便是凤鸟暮宿的风穴山了。到底是瑞兽的栖息地,如此漆黑的天幕,整座仙上依旧是彩光奕奕,映得周围亮如白昼。   风穴山上,群山耸立,群鸟栖息。花灵心急着寻了个山头将腾云降下,便在山林里搜寻了起来。风穴山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和翠竹。凤凰非千年梧桐不栖,非嫩竹不食,这风穴山对它们来说确是个宝地。   花灵心想,为今之计便找那些千年的梧桐树,再上去探探有没有气息着凤鸟。   在暮烟山上经历了许多事,回天界后,她又心系水华的伤势也不曾多做休息,如今又夜以继日地跑来这四海之外的风穴山,周身已经疲乏不堪。虽很像好好地补个眠,但一想到水华还在琼华山的丹阳宫躺着,不知哪来的力气,又急急地探寻起来。   脚步已经虚浮,冷不防被地上的山石一拌向前扑去。尖锐的刺痛袭来,爬起身子,双手摊开一看,上面已经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膝盖上也已经血肉模糊。随便扯了条带子往手上一缠,嘴角轻勾:痛点也好,这样些许能清醒点。   已经过去了大半夜,脚上的鞋子也被嶙峋的山石磨破了,上面隐隐渗出点点殷红。山上的千年梧桐树很多,只是每每满怀欣喜地爬上去,总是失落的下来。手上已经结满了血痂,本缠着的带子也不知去了哪里。看着东边隐隐泛起的金色,心下一骇,不行!一定要在卯日星君当值前找到一只凤鸟。只要天一亮,凤凰虽能现身,但大多会翱翔九天之外,再抓怕是难了。除非是再等到晚上它们回风穴,只是她能等,仙上等得了吗!   托着满身酸疼,继续寻着,心里也愈发着急。脚步一个踉跄,花灵闭上眼睛,认命地向地上栽去。却顾不上起身,只是惊喜地瞪大了双眼,虽很轻,但是她   听到了!就在刚才,她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凤鸣声,似就在前头不远处。   连滚带爬地起了身子,跑了一段,便见到一棵粗壮繁茂的梧桐树挺立在悬崖边上,隐见着那枝叶间垂落下来的闪着彩光的巨大尾羽。   “凤凰!”惊喜地喊出了声,却连忙捂上了嘴巴,万一把它惊走了怎么办。   花灵踩着凸起的山石往上爬着,那结满血痂的手随着一次次地用劲又溢出了鲜血。那山崖虽不高,但还是废了花灵好些力气。   上了山顶,她又不做停留,赶忙小心翼翼地攀上那棵粗壮的梧桐树。透过枝叶的缝隙,她终是窥见了那头凤鸟的全貌:那是一头赤色的凤凰,浑身散着瑞气,大约有六丈长,蛇颈鱼尾,燕颔鸡喙,赤色的彩羽正闪着艳丽的光芒,尤其是那条拖拽在后面的尾羽,五色俱全,美得炫目。此时,它正闭着双目,垂着脑袋休憩着。   花灵心里暗叹,这般美丽的物种,叫她如何下得了手,只是,眼神一凛,她必须狠下这个心。   慢慢地伏低身子,轻轻地向前挪去。那头赤凤似是听到了动静,倏地睁开了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看了看周围。花灵一吓,赶忙屏住了声息,不敢动作。那赤凤歪了歪头,抖了抖彩羽,最后又闭上了眼睛。   花灵长舒了一口气,眼睛已经被那赤凤的华光刺得酸胀的厉害。一手渐渐成刀状,待那头赤凤垂下脑袋,花灵突然腾身而起,举起手刃向那头赤凤劈去。   赤凤受惊,背上一阵吃痛,悲鸣了一声就“哗”地展开了宽大的双翅,浑身也是华光暴涨。随后,一个利索的转身,看着已经呆愣的花灵,它突然腾身而起,眼里燃气了两簇火苗。   不好!它发怒了!花灵本能的想要支起屏障护体,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头赤凤已经腾跃而起,正恶狠狠地盯着她,双翼骤然猛烈地振动起来。那夹杂着戾气的劲风便向花灵面上袭来,周围的枝叶剧烈地抖动着。   花灵一个飞跃抱上了一条粗壮的枝干,那头赤凤长鸣一声,竟然朝着花灵飞来,随后一个转身,那粗长的尾羽便重重地打上了花灵的后背。   花灵猝不及防,手上一松,便直直地朝崖下坠去,耳边是呼啸的疾风,身体内也绞痛的厉害,怕是五脏六腑都受了损。唉~她终是下不了那个狠心,本想将那头赤凤劈晕了再取几滴凤血,也不至于伤它性命,只是来不及了,崖下便是鸿毛不浮的弱水。   “仙上……妖儿是不是很没用……”   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仙上,仙上还等着她去救。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她看到了,就在她的正前方不远,竟然有一条粗壮的枝桠斜出。花灵一下一喜,拼尽全力   往崖面上一蹬腿,缓解了向下的冲力,然后一个旋身向那条枝桠扑去。双手一抓,终是在离水面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她便惊奇地发现,这棵粗壮的枝桠竟是从一个山洞内探出的   作者有话要说:昂~~~开虐~~ ☆、第十八章 凰儿   寒冰洞内,白气氤氲,隐约能窥见一个人影浸泡在清冽的池水中。   已经四十七天了,还有两天,还有两天他便可出潭见到灵儿了。想到此,绿容抑不住满心欢喜,只想着这两天快快过去,自己能早日出潭见到花灵。额上的彩石已褪去原本的血红,只余一丝淡粉在额间缓缓流转着。   “呵呵呵……”耳边倏然传来一阵调笑声,那声音忽而低沉忽而清亮竟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绿容神色一凛:“是谁?”笑声不绝,反而更是大声。   “先不必管我是谁,只是让你挂心的那个娇人儿境况可不怎么好哟……”   灵儿有危险绿容心下一急,双腿情不自禁地向岸边挪去。却在快踏上石岸时生生停了下来,他身上的戾气还有两天便可除尽,如今怎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让自己全功尽弃,况且,灵儿现在应该在毓琉仙山上安分地做师尊的引路童子,怎会有什么危险。   “哼!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我凭什么信你!”说罢脚步收回,转身向深潭走去。   “呵呵呵……蛇王竟不信我呢……”绿容面前的白雾渐渐散开,随后一段清晰的影像呈现了出来。画面上竟是从暮烟山以来发生的一切,当看到花灵满是伤痕,正一步步地爬上山崖时,身下虽不是万丈深渊却处处是尖锐的石块。好几次,花灵都差点错手掉了下去。   绿容双拳紧握,脸色越来越难看。   “唉……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了救你那师尊只身去了那风穴山,竟然要屠凤取血呢……啧啧啧,这风穴山下可是鸿毛不浮的弱水啊……”男女难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最后当看到花灵被那赤色彩凤的尾羽重重打下山崖时,绿容终是悲痛地吼了出来:“灵儿!”便不顾地向岸边冲去,谁知脚才及地却被重重地弹下寒潭。这里竟被人布下了结界!   ……   风穴山   花灵双手环抱着粗壮的树枝,两脚悬空,慢慢朝前挪动着。身上的力气已经被抽干,全身也痛得彻骨,却还是拼着一口气,一脚不停地往前勾动着。   当双脚着地时,花灵喉咙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来不及调理一下内息,随便抹了下嘴角又向前走去。   洞内略微有点潮湿,周围偶尔传来几滴水声。当走到尽头时,强烈的白光迎面而来。花灵连忙用手挡住刺眼的亮光,当稍稍适应了才慢慢睁开双眼。   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花灵惊呆了。在那洞内空地的中央,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正挺立着,看着那粗壮的躯干,怕是有上万年也不止了,光是那一株小小的枝桠便比外头的百年梧桐还粗。先前,斜出洞外的那株树枝便也是从这梧桐身上延伸出   去的。   树的周身绿光莹莹,灵气逼人,一看便知这树已经是具有灵识了。只是更让人震惊的是这课梧桐上正栖息着一只巨大的凤凰。那凤凰比先前见到的那只足足大了五六倍。通体毛色火红,一圈淡淡的光晕萦绕在其周身,美得出奇。只是再美的光华也掩不住那日薄桑榆的老态。   它懒懒地趴在枝桠间,脑袋无力地耸拉着,就连那拖拉在身后的华丽尾羽也有气无力地晃荡着。也是,这只火凤这样庞大,想出去怕是很难了,毕竟那个洞口还没它的体型大,如今它被困在这洞里,难怪这般寂寞。   那只火凤听到动静,闲闲地瞥了一眼花灵。那原本耷拉的眼皮突然一睁,身子也陡然站了起来,震得整棵梧桐树“沙沙”作响。   那只火凤睁着圆滚的大眼睛,不置信地上下打量着花灵,然后啼叫了一声,那声音清脆悦耳,似饱含着无尽的欣喜,随后便直直地花灵飞来。   花灵呼吸一滞,只觉得一片黑影降下,待回过神时,那只巨大的火凤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此时它正歪着比花灵脑袋还大的硕大鸟头,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随后又欢快地鸣叫了起来,声音响亮却不刺耳。它双翅微展,低低地飞起,就开始围在花灵周围起舞了起来,就连那棵梧桐也开始左右摇晃了起来。随着每一次振翅,那点点金光便从彩羽下漫天洒了下来,美得令人窒息。   花灵沐浴在满天金雨中,竟发现身上的伤痕正在慢慢地愈合,连带着之前因内伤流失的修为也奇迹地恢复了,竟还有增长的趋势。   那头火凤起舞了一阵,最后又低鸣着落在了花灵的面前,金雨消失,那硕大的鸟头亲昵地蹭了蹭花灵的面颊,喉咙里“咕咕”地叫着,似是包含着无尽的委屈。   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花灵嘴唇颤了颤,两个字轻轻地呢喃了出来:“凰儿……”   前传   “沧凌……沧凌……快看!快看!”女子双手捧着一个物什飞快地向前面的蓝衫男子奔去。   男子拭去女子额上的汗珠,却见到那双纤白的手上捧着一只通体血红的小家伙,两只肉嘟嘟的翅膀还在有力地扑打着。   沧凌轻笑出声:“是只火凤,你从哪找来的?”   “在风穴山的一处洞内,它当时才刚刚破壳出生,我就把它带来了,沧凌,我可以养它吗?”   “你若喜欢,便好生养着吧……”   ……   “冰儿,你今日喂了凰儿吃了几颗青果。”沧凌语气略显无奈。   那唤冰儿的女子双手掰了掰:“唔……也就十颗而已……”   “十颗……还而已……唉……你现在随我去看看它吧……”   碧绿的草原   上,一只火凤正双翅大张,肚皮朝天地仰躺着。随着那滚圆的肚皮抽搐一下,冲天的小火柱便从那火凤的嘴里嗝出。   “怎……怎么会这样……凰儿……”那火凤听到叫唤声,哀怨地扭转过头,嘴巴张了张似要表达些什么,奈何又是一火柱喷射而出。   女子往旁边一窜,只是那喷射的火苗还是烧上了她的裙摆,草地上也呈现出一条焦灼的黑线。   “沧凌……凰儿它这是怎么了……”女子颤声地问道。   “唉……我之前就和你说过,青果的灵力充沛,每日最多给它吃两颗,你却给它吃了十颗。”沧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女子可怜兮兮地绞着衣角,道:“凰儿它喜欢吃嘛……那……那现在怎么办啊……沧凌……”   沧凌道:“怎么办……先将它送往极北之地,正好让它将那些万年冰山融一融,也好为神界补点水源……”   ……   果园内,一直火凤正津津有味地啄食着地上的果实,两翅还欢快地扑棱着。   “凰儿!你!你!你竟然背着我和沧凌偷吃青果!你个家伙!”   女子的怒吼声将那只火凤吓得尖叫一声,头往前一蹭,尾羽高高地朝天翘了起来。   “你!你!你个馋鬼!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沧凌!让他将你送到极北之地去,叫你融几个昼夜的冰山!你信不信!”   那火凤一听,哀鸣了一声,连忙托着彩色的尾羽“哒哒哒”地朝女子奔来。耸拉下脑袋,蹭了蹭女子的小腿。   女子面色一软,微微动了动容,随后道:“那你给我回风穴山的洞里好好闭门思过去,记住哦,如果我与沧凌不去寻你,你就不准出来!听到没!”   那头火凤悲鸣一声,又蹭了蹭女子,见女子不理睬,便低垂着脑袋转过身,托着步子慢慢朝前挪着。行了一段,又转过了头,眼里水光莹莹,满是哀怨之色。   女子心下一硬:“叫你偷吃!不要磨蹭了!还不快去!要是敢出来!我永远不理你!”   那火凤终于低鸣一声,双翅一展,朝对面的山头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凰儿挺悲剧的。。。为嘛我就是好想笑~~~~咩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是后妈 ☆、第十九章 泣血成殇   “凰儿……”喃喃地低吟出声,一片图景在脑中瞬间闪过。   在一片燎原上,一头赤色的火凤正围着一男一女欢快地低舞着,那穿着红衣的女子似是受到了感染,也双臂舒张,足尖点花,翩翩舞动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引得一旁的蓝衫俊美男子也言笑连连。   那头垂老的火凤听到了花灵的呢喃“咕咕”地应了两声,眼里瞬间光芒绽放。那硕大的鸟头缓缓地向前一伸,温顺地枕在了花灵的肩头蹭了蹭。   花灵的心像是冰山被融化了一角,瞬间变得柔软起来,手不禁抬了起来,轻轻地抚了抚那火凤光滑的彩羽。肩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濡湿感,却滚滚的烫进了幻灵的心里。   偏头,竟见到那头火凤的眼里正不停滚下颗颗泪珠。   “为何哭?”花灵柔声地问道。   那火凤抬头又“咕咕”地叫了两声,眼里从一开始的欣喜慢慢化成浓浓的哀伤。   抬手想要帮它拭去那些泪渍却生生地停了下来,不知何时,火凤眼角那莹白的泪珠竟渐渐染上了色彩。   手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滴落,低头一看,一点刺眼的殷红……   凤凰泣血!   ……   寒冰洞内,绿容一次次的双手结印打向那层厚重的结界。只是,每一次,那结界只是轻微地震动一下却将那千钧的力道又反弹了回去,重重地打在绿容的身上。清冽的池水已经被染上了一片血红。绿容摇晃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拦着我!”怒吼一声,身子重重地撞向那层结界。   “噗”一口鲜血喷洒在透明的结界上,绿容的身子又跌回了深潭里。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娇人儿如今被困在崖底还等着蛇王你去救呢,可是……唉……蛇王的修为竟连这小小的结界也破不了,当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你给我住嘴!”绿容抑不住地大喊一声,手上腾起一股劲气便向声音的源头打去。   “呵呵呵……蛇王生气了?我说的可有错吗……当日在毓琉仙山,那水华上仙可是一掌就把你制得死死的,你这般的修为谈何保护你那心爱的娇人儿,难怪你那心上人心心念念的只有他家的仙上,如今还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我叫你住嘴!你听到没有!”绿容听了那番话,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又顺着嘴角沿了下来。丹田内一阵热浪袭来,绿容发了狂似的,不住地运气打向四周,潭水被击打地溅出老丈高。那日,他仰仗着自己的修为独闯毓琉仙山,只想着带花灵离开天宫,却被水华一掌打成重伤,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东西竟被人生生踩在脚下,他忍了。为了呆在灵儿身边,他委屈自己拜那人为   师,他还是忍了。如今这条伤疤竟又被人生生撕扯了开了,摊在自己面前,他怎受得了。那人这般厉害却还要灵儿拼了命去救,凭什么……凭什么……所以,只有他绿容才有资格呆在灵儿身边,只有他……只有他!!!   眼中蔓延出一片邪狞,绿容的周身紫气暴涨,浓重的妖气也瞬间在洞内弥漫了开来。那原本妖冶的绿眸竟渐渐染上一圈红晕,混沌而没有光泽,混身都是诡异的肃杀之气。   双手缓缓托起,整个人渐渐从水潭升起腾在了半空,染上红晕的绿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结界,轻蔑地一笑:“挡我者……死!”   洞内的轰鸣声震得整座寒雪峰地动山摇。一股巨大的水流夹带着雷霆之势卷出洞外。待漫天水汽散开,一个人影缓缓从洞内走了出来。黑发张扬,那原本染上红晕的绿眸已回归澄澈,额间那一抹彩石,鲜红如血。   ……   花灵小心翼翼地将装满凤血的葫芦别在腰间,却见那头火凤眼里流出的血泪越来越多。   看着地上的血渍越积越大,花灵惊慌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替那火凤抹着眼角。   “你……你这是怎么了?”花灵颤声地问道,语气中掩不住的害怕。她心生奇怪,她与这头老凤凰应是第一次见面,为何会对它这般怜惜,那淡淡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还有,她喊它……凰儿……   那头火凤朝着花灵啼叫了一声,便张开了金翅掉转身子,低低地飞回了那棵梧桐树。   无尽的悲伤从花灵的周身蔓延了开来,那火凤傲然站立在枝头,又朝着花灵的方向啼鸣了一声,眼底藏着化不开的眷恋。   火凤大大地张开了两翼,周身突然红光暴涨,点点星光萦绕周身,美丽而辉煌,竟把花灵看呆了。   火凤的一丝哀鸣唤回了花灵的清明。她一个回神竟见到一簇小火苗从它的脚底窜出,且火势越来越大,渐渐燃上了周身,连那棵梧桐也出现了焦灼的痕迹。   烈火炎炎,哀鸣连连。花灵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捏得死死的,一口气也喘不上来。凤凰涅槃!竟是凤凰涅槃!传闻,当凤凰的生命快要结束时,它便会栖于梧桐枝干自焚。它背负着积累于人世间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于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与幸福。   她曾幻想过凤凰涅槃时的美丽盛状,只是不想竟是这般的壮烈。她想不到,刚刚还温顺地枕在自己肩头撒娇腻歪的“小家伙”如今却在自己面前接受着烈火焚身的煎熬。   “不要!”她不想,不想这份美丽在烈火中被摧毁。心里揪痛得厉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梧桐树下奔去,却被灼灼热浪挡住了脚步。   周身化起一层屏障   ,想要再一次冲过去,却被人一把拉住。转头,来人容貌邪魅,满目忧色,身上冰寒之气正盛。   “绿容!救它!快救它好不好!”   绿容紧紧地搂着花灵,柔声道:“灵儿,冷静一点,业火焚身,凤凰涅槃,无法救……”   眼前漫天的火光,一片刺眼的红,花灵在绿容怀里渐渐止了挣扎,眼睁睁地看着那红光舔舐着那头火凤的身躯,却无能为力,是啊……红莲业火,怎么救法……   双手颓然地放下,看着已经焦黑的枝干和梧桐树下的那一摊灰烬,花灵心如刀绞,喃喃道:“凤凰浴火重生,凰儿……会回来的……”双眼毫无焦距地对上绿容:“带我回琼华仙山的丹华宫……仙上……仙上在等着我……”说罢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她累了,太累了……   绿容满眼柔光地看着怀里昏睡的花灵,她的手正紧紧地拽着腰间的葫芦。   “你都这样了……却还记着他……”   ……   琼华仙上的丹华宫内,众仙齐聚,连天君与天后也赶了过来。看着躺在软塌上的男子,个个都是满目忧色。那百花仙子已经趴伏在榻上低低啜泣了起来,眼眶周围红肿的厉害。   “映雪师弟……水华师弟怎会变得这般?”天君问道。   水华的伤势他并不想瞒着,就算他有心隐瞒,这水华上仙重伤的事情迟早会散了开来。水华的一身毒他无法解,他若不告诉众仙反而会耽误了水华的伤势,如今让众仙来,人多了也好多一个人为水华的伤势想想办法。只是,水华师弟的修为比他只高不低,他竟为救那个小童,伤重至此,还中了这般诡异的剧毒,当日在暮烟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兄……当日师弟他那小童他带到我这琼华山,已经变成了这般样子,具体事情臣第也不是太清楚……”   “他那引路童子呢?怎不见她?”   映雪叹了一口气:“下落不明……”   “什么!下落不明!”映雪的话在众仙心中激起了七层浪,屋内嘈杂声起,众仙议论纷纷。天君的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她在这里……”门外走进一人,看着那人头上的彩石,众仙心里了然,他便是水华上仙收的那名蛇妖弟子吧。他的手里正抱着一个娇小的人影,身上的红衫已经破烂不堪,一只血迹斑斑的手还死死地拽着腰间的葫芦。   花灵嘤咛了一声,在绿容的怀里悠悠转醒,看着前方的映雪星君,面上一喜,连忙扯下腰间的葫芦递向映雪道:“星君……凤血……能救仙上……”    ☆、第二十章 被逐天界   渺渺九重天宫,巍巍琼霄大殿,花灵一个人默默地跪在巧琢金莲的玉石板上,神色一片淡然。   当日在琼华仙山的丹华宫内,她当着九天众仙家的面将装满凤血的玉葫交到了映雪星君的手里,便知道会有这一番是非。在他们的眼中,她怕早就是一个戮杀瑞兽的罪人了吧。   大殿内站着的都是位列仙班资历颇深的仙家,高高的御座上,天君一派威严,脸上却已染上了一层薄怒。四周鸦雀无声,气氛很是压抑,花灵也始终没有抬起头。   ……   “好大胆的小儿,你本是妖躯,能上天界修行已是承天泽露,如今却不思感恩,屠杀我天界瑞兽,可知有罪!”右首边一位留着白须,身着道服的仙家不怒自威地大声说道。   有罪?呵呵,她何罪之有,这血本不是她屠凤所得,只是这凤凰泣血之时便是九州崩,天地裂的大灾,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头老凤凰为何见了她会这般悲戚,竟然还泣出了血泪。   如今四海升平,九州祥和,她如果照实说了,怕这些人又会说她欺君罔上,藐视天威了。之前去风穴山,她便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什么重罚,她都认了,大不了横竖就是一死。想到此,她便干脆不语,依旧安静地跪在那里。   “为何不说话?”天君见花灵这般样子,更是不满,眉头纠了纠,出声问道。   花灵咬了咬牙,双拳在袖下紧了紧,颤抖着声音道:“小妖无话可说……请天君降罪吧……”   “那你便是认罪了?”   “我……认了!”   “那便好,游奕灵官,按照天界的戒律,这屠杀瑞兽该受怎样的责罚。”   下首走出来一名文质彬彬的儒仙,他握着玉牌向天君行了个礼道:“启禀陛下,诛杀天界祥瑞之兽,需在诛仙台上受三道天火之刑,然后送往戒律殿面壁三百年。”花灵自嘲地一笑,这天火之刑一受,她这千年修为怕是所剩无几了吧。   “那便如此吧……”天君话落,便出现了两名仙将将花灵左右架了起来。   “且慢!”这出声阻止的便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映雪星君。   “映雪,你可有什么话说?”天君问道。   “臣认为,这处罚略有不妥!”   “有何不妥?”   “这小童虽在我天界任职,却未具有仙身,依旧是妖躯,怎能以天罚处之。还有,凤血乃至圣灵药,能治百毒,她去风穴山戮凤取血非一己之私乃是为了救水华上仙,望陛下怜其初衷,从轻发落。”   此番言语一出,到也得到了一些仙家的中肯。   “陛下,星君所言不无道理,这天罚用在一个小妖身上却有不妥,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众仙应和道。   天君脸上略有不耐:“依你们的意思,那该如何处置?”   映雪叹了一口气:“双手沾了血腥之气的人已不配留在天界,那便……逐出天界吧……”   ……   天门外,绿容来来回回地徘徊着,终于心下一急,捋起了袖子打算往里面冲。守门的两位仙将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立马方天画戟一伸直指他的胸膛。绿容丹田运气,方要出手,却想到映雪星君临走时的那番话:“她如今是待罪之躯,你切不可再为她招惹是非……”生生地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   左等右等,终是盼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儿迎面走了出来。绿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问道:“灵儿,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花灵嘴角扯起一抹笑,回道:“我没事。”   绿容也顾不上什么,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花灵,见她身上没有添新伤口才放了心。   “我……我被逐出天界了。”思量了许久,花灵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绿容。   “什么!你救了一位上仙的命,他们竟还将你逐出天界!不行!我要进去和他们评理去!”绿容作势要往里面冲,却被花灵拦了下来。   “这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这地方太干净了,或许真的……不适合我……”   “干净个屁!我绿容放个屁也比这里干净!你信不信!”绿容的这句话倒是把花灵给逗乐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一旁传来两句轻咳。花灵一转身见是映雪星君,便微微向他行了个礼,绿容直接是向他冷哼一声,神情倨傲地看着天,花灵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怨我吗?”映雪倒是浑不在意,向花灵问道。   “我怨星君什么?怨星君替我求情?还是怨星君为保我修为让我免受雷火之刑,将我逐出天界?”   映雪尴尬地笑了两声,他的心思竟被她看得这般通透。面前的小娃心地纯善,颇具灵气,况且修行不易,若被废了修行,着实是可惜了点,倒不如放她回妖界,虽修行不及天界来得快,但成仙也不是没可能。   “可要去看看他,昨日喝过了凤血清醒过一回。”花灵没来由的一慌,他喝了凤血,那毒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她不是不想去看他,只是害怕了,她怕自己若去见了那人,便会突然心生不舍,如今要走,那便走得干脆点吧。于是摇了摇头道:“不了……”   映雪继续说道:“他昨日醒时的第一句话便是‘妖儿,我要吃葡萄’。”   花灵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呆子……”心里却很酸……很酸……   ……   回妖界的路上,花灵见绿容一直闷闷不   语,便随后问道:“你寒潭修行结束了?”   绿容一愣,随后嗯了一声。   “嗯,看出来了,看看你额上的彩石,红得快发黑了,到底是修为变高了……”   ……   漫步在妖界的小道上,闻着那熟悉的清新草木味。风过处,各种颜色的花瓣如雨而下,簌簌落满了全身,这里便是花灵小时候成长的地方。   花灵双臂舒展,有些忘情和贪婪地吸取这里的空气,心头的烦闷感也随之一扫而过。曾经她认为自己会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却不想那次天宫花会她竟会被那位上仙看中,当了所谓的引路童子。在毓琉仙山上,她也曾这般汲取着那里的一切。如今重回妖界,就把那里的一切当作是一个梦吧,还有那个人……也是。   伴随着花灵的脚步,绿容的目光也紧紧地随着她。看着花灵最后陷入沉思,目光遥遥地望着天空的某个方位,那里是——毓琉仙山的位置。   绿容皱了皱眉,喊出了声:“灵儿……”   花灵回过了神,看了眼绿容笑道:“如今我回了妖界,你也放心了吧,回去吧……”   绿容诧异:“回去?回哪去?”   花灵一愣:“当然是回你的毓琉山啊,如今被逐出天界的是我,不是你,你依旧是毓琉仙山水华上仙的大弟子,留在妖界作甚?”   “我……不回去……”   “什么!不回去!你虽是至尊蛇王,但是能拜上仙为师在天界修行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怎可放弃!当初可是你下决心要拜人家为师的!还不快回去!”花灵的语气有些激动。   绿容神色复杂地看着花灵:“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你胡说什么!”绿容这一问题彻底让花灵慌了神,心也控制不住快要蹦出了嗓子眼。   “是我胡说还是你自己看不清!每次见到她,你的神色就那般的慌张,却分外喜悦。毓琉仙山上,你也格外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就连他教我习术,你也会呆呆地看着他出神,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想想!”   绿容的一番话深深地刺进了花灵的心里。她只听得耳边一阵轰然,大脑瞬间成了一片空白。她真是这样!自己竟从未发觉!   她本以为她对仙上的感情只是简单的崇敬怜惜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感情便慢慢开始变了质,她见到他会止不住的心跳,每每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她便会守在门外,有时偷偷地从窗外窥见他的一角便会偷乐个半天,他只要走出竹寮外,她便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走失,于是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这难道便是……喜欢……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仙上的那个毛病,身边要有人   照看着点……”花灵想了半天,却也只是憋出了这样一番话。   “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从不会拒绝……只是,我陪在你身边一千年,却抵不上他在你身边的几个月……”绿容说完,无视花灵错愕,便独自一人驾风离去了。    ☆、第二十一章 百花仙子   回到熟悉的小屋,房间里整齐亮洁,一看便知有人在精心打理着。花灵莞尔,定是夭夭了吧。   一个人走到院落里。鼻尖隐有暗想浮动。微风拂过成群的花树,掀起层层花浪,带过万千飞花旋绕在那棵老槐树的周围。   花灵脸颊微微贴上老槐树粗壮的躯干,一手轻抚着那粗糙的树皮,喃喃道:“婆婆……灵儿……是不是很没用……”   ……   次日,花灵钻进了久违的小厨房。在毓琉仙山上,她不曾再做过这些活儿,动作却依旧是那般娴熟,不一会儿,那浓郁的香气便弥漫了开来。   满意地看到门口那张着嘴巴,神情呆滞的粉衫人影。   “灵……灵儿……是不是你……”桃夭夭揉了揉眼睛又定定地看着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出神。   “啧啧啧……回神啦!”花灵竖起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手端着一盘炒鲜菇便向前厅走去。   “你为何会回来?”桃夭夭一边扫荡着满桌佳肴,一边含糊地问道。花灵的手艺真是好久没尝到了,她想念得紧啊。   花灵心知她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只是夭夭的性子直,又冲动,若被她知道自己被逐出天界的缘由,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思量了许久,便打算先瞒着她。   “仙上与几位仙家去了西天听禅,我一介小妖是去不得那般地方的……”   “哦……那绿容臭蛇妖呢?”   “他啊……他是水华上仙的弟子,虽去不得西天佛界,但还是得留在毓琉仙山上修行的,我在那儿也没事干,也就回来看看你……”   桃夭夭听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直愣愣地看着花灵,那眼神似要看进她的心里。花灵本就因为撒谎骗了她,心里慌得厉害,眼睛躲闪着,硬是不敢与她对视。   桃夭夭走到花灵面前,突然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大声叫喊道:“昂……花灵,我就知道我没有白疼你……你在天界还想着我,不像那条死蛇妖,上去后就见不到一个影儿了……昂……怎么办,我好感动……”   花灵长舒了一口气,好笑地轻抚着桃夭夭的脊背。   在妖界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心情也没来由的舒畅,到底是妖界的感觉给她舒服点。她也不知这件事到底能瞒夭夭多久,总之过一天是一天吧。   ……   “花灵!花灵!”大清早,门外便传来桃夭夭急切的呼喊声。花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坐起了身子。   “花灵!花灵!你怎么还不起!”桃夭夭一脚踹开房门便将她拽了起来:“今天天界的百花仙子来了,现在在百花林那里采集花瓣,说要酿酒用,人手不足,快一起打个手帮个忙去!”   花灵一听“天界”两个字   ,人清醒了一大半,忙推却:“我不……”   她这厢话还没说完,桃夭夭便道:“不什么不啊!快点,来不及了,要不然长老们又要生气了!”说完,便将花灵连拖带跑地拽出了门。   百花林在妖界的不远处,如今正好是花期,花林内百花争艳,花海飘香,无数花瓣凌空飞舞着,美丽异常。林中人头攒动,仙妖混杂,一个个都埋首在花丛中忙碌着。   花灵手挎竹篮,寻了个僻静的角落,指尖点上一朵未开的木芙蓉,层层叠叠的花瓣竟在瞬间交错着毫无保留地绽放了开来,中间嫩黄的花蕊也根根延展了开来。花灵一笑,倒是忘记这茬了,自记事起,她这手一碰那些含苞的花朵,它们便会竞相开放,她自己也不知为甚。这事就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   两指轻捻花瓣,却停住了动作,唉……摘去作甚……本可明艳枝头,如今却要徒留空枝,凭添了几分哀伤,何必呢……于是便放下腕间的竹篮,心里寻思着自己还是回木屋吧,她被逐出天界的事情在天宫众仙之中不是什么秘密,她也不想招惹什么麻烦。   “哟……这不是那个被逐出天界,曾经给水华上仙做过引路童子的那个小妖童嘛……”刺耳的话语传来,花灵皱了皱眉,唉叹一声,果然……   转过身,一席大红长袍翻飞入眼,那女子脸上画着浓厚的妆花,满头乌丝盘成繁复的发髻,一头的珠翠,正中一朵硕大金色的牡丹花很是扎眼。倒是个极美的女子,只是过于艳俗了点。   花灵向她福了福身子:“牡丹仙子好……”   女子冷哼一声,神情倨傲,涂满蔻丹的手轻轻抬起花灵的下巴:“啧啧啧……虽还没长开,倒也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定是个祸水的主!”   花灵满心凄苦,仙上,你到底惹了多少桃花,竟还有人跟她这个孩童样的人争风吃醋。   轻轻将下巴从那人手上挪开:“仙子若没别的事,小妖先行告退了……”   “站住!本仙子让你走了吗!”尖利的声音刺得花灵的耳膜鼓鼓作响。   “哼!本是一介小妖,只不过受了上仙的眷顾在天界呆过一回,如今倒是和我摆起了架子!”   “小妖……没有……”   “还敢和我顶嘴!”“啪”夹杂着劲风的巴掌随之袭来,花灵反映不过,硬生生的挨上了那一掌,眼前一黑,身子也被掀倒在了地上。   “花灵!!!”耳边传来夭夭的疾呼,花灵一阵头痛,唉~这般样子,竟被她瞧见了。   身子被人轻轻扶起。   “花灵!你没事吧!”桃夭夭见她左半边的面颊已经高高耸起,还带着几条抓痕,隐隐冒着血珠,不禁怒从心生,贵为天界的   仙家,竟下手这般狠辣。   抬头怒目地看着那艳俗的女子,打算和她好好理论一番,却见那人正神情错愕地盯着花灵,一手也正抚着自己的面颊,奇怪,她刚刚明明是打了那小妖一巴掌,为何自己也像挨了别人一掌,脸上火辣辣的生疼。   “你……你说!你刚才……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术!”牡丹仙子质问道。   花灵与桃夭夭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桃夭夭冷哼道:“妖术?怕是老天也看不惯你欺负人,代我们在罚你吧……”   牡丹一听,气急:“好大的胆子,看来妖界的那几个老妖婆没能好好管教你们,如今我便替她们管教管教!”说完,周身便腾起一片花雾便要向花灵她们袭去。   “住手!”清亮的嗓音让三人俱是一愣,远远见着一人缓缓而来。   银色的长裙合体裹身,腰间环佩叮咛,璎珞起舞,惊为天人的眉宇间掩不住的冷傲孤绝。长及膝的云发流泻了一身,衬得主人的面貌愈发卓然,她的脚下是腾起的层层花海。   花灵见了来人一愣,竟是那与自己有两面之缘的百花仙子。   “芳主……”那牡丹花仙子立马收了阵势,恭敬地行了个礼。   “牡丹,你又生事,回去看守蟠桃林一个月……”   “芳主!不是我!是她们!”那牡丹仙子拼了命地推卸责任。   “两个月……”那牡丹终于噤了声。   “你可曾伤着……”温柔的话语吐出,却是对着花灵。待花灵回过神,那冰凉的触感已经贴上了自己的面颊,伤口处隐隐有点发痒。   花灵愕然,心里万分诧异,面前的这个人还是当日在天宫花会上狠狠剜自己一眼的那个百花仙子吗,同是一个人为何给她的感觉是那般的不同。就连在毓琉山见她的那一次,也没这么出奇的感觉。看她眼中的关怀竟是那般的真切,与先前见她的冷然判若两人。   “这是生肌玉露,你脸上的伤需要治治……”百花仙子抚了抚花灵的伤口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向花灵递去。   她刚想伸手去接,却被桃夭夭一掌拍下:“仙家之物我们小妖怎敢用,怕污了您的圣药。”桃夭夭说完,无视百花仙子的错愕,便扶着花灵离去。   ……   木屋内,桃夭夭冷着脸,细细地为花灵涂抹着药膏。见惯她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如今这般安静,花灵浑身不舒爽。   “夭夭……我……”   “你也不必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你在天界的事情……”   花灵心里一慌,她都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采摘花瓣的时候,听一些仙娥在那里嚼舌根,说你为救水华上仙,屠凤取血被逐   出了天界……”桃夭夭语气平平,竟让人听不出其中的喜怒。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桃夭夭叹了一口气:“唉……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我自己,当初硬是要你留在那里,却不想还是害了你,到底是妖界比那里强些,也好,如今有我在你身边,谁还敢欺负你……”说完便夸张地捋起了袖子。   花灵鼻尖一酸,头往夭夭怀里一靠:谢谢你,夭夭。    ☆、第二十二章 天神残元   第二十二章天神残元   清冷的月光透过纱窗投射进屋,屋内的床榻上,花灵眉头深锁,额上正止不住地滚下颗颗豆大的汗珠。   头好痛……无边无际地疼痛。那密密麻麻的痛楚侵蚀着每根神经,快让她透不过气来,头像要炸开来似的。   花灵颤抖着站起了身子,想要够到桌边的一角,谁知那剧烈的疼痛又是一波袭来,花灵脚下一个踉跄,便栽倒在里地上。她这是怎么了……   清脆的撞击声传出,脖间,一颗碧色的铃铛从衣襟内滚了出来。花灵连忙将她捧在手心,待发现没有一丝裂纹,才松了一口气。   忍着头裂的剧痛,她慢慢走到窗边。双手摊开,在月光的映照下,丝丝荧光在那只双生铃的周身流转着,显得愈发灵气逼人。   ……   双生铃双生双死,如今二人俱在,而这两只铃铛却要分隔两地,让人伤怀。   指尖透出一点灵力,丝丝缕缕地输进那只双生铃中,清悦的铃声随之飘散而出,渐渐消融于月色中,空灵悠扬,动人心魂,就连花灵那恼人的头痛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遥远,似乎听到也有一阵铃声与之应和着。   花灵眯了眯双眸,隐见着一个人影踏着清风从那盘圆月中缓缓走出。花灵的身子轻轻晃了晃,本是柔和的月光如今看来也是那般刺眼,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水华便从天的那一段向她走来,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圈光晕,那长及膝的蓝色发缎未被束起竟倾泻了一身。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不只是不知大伤初愈的缘故,若忽视那额间凸起的红肿大包,倒是有几分凄绝的美。   ……   “妖儿……”清越的话语似从天际传来,只是那熟悉的语调让花灵止不住地有些慌乱,他怎么会在这里!   脖颈间的铃铛止不住地摇晃着,随着每一次的晃动,水华腰间的那只双生铃也应和着发出阵阵铃音。花灵暗恼,不想竟是自己弄响了铃铛,将他引了过来,要不,他一个路痴怎会寻到这里。   “妖儿……为何这几天都是小绿帮我引路,我也找不到你……”语气中似有说不尽的委屈。   “小绿?”听到这两个字,花灵嘴角不禁抽了抽,他又胡乱帮人起名了,不知当时绿容听到这人般喊他,有没有气到吐血。   “我……我不想当你的引路童子了。”看来,他   并不知晓她被逐出天界的缘由,也罢,瞒着他也好,于是便硬下新来说了这句话。   “不想了……那……我收你为徒可好?”听到他说这句话,花灵止不住想笑出声,这个傻瓜,他一个上仙收徒能这般随便吗,况且她如今还是天界公认的罪人。   “不必了……”花灵有气无力地回道。   “我……我这次不收你葡萄的……”水华的语气是难得的慌乱。   花灵心下一疼。她承认,如今见到他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很开心,至少确定了他身子无恙。只是,当日绿容说的那几句话,她也放在了心上,在毓琉仙上上,她似乎变得太过在意这个人,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害怕,他是高高在上的仙,而她什么也不是,潜意识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可怕后果,所以,当这段感情还未成形前,她必须将它狠狠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手紧紧地握了握,憋足一口气,便向面前的人影吼去:“我真不知道像你这般痴傻的人是怎么渡劫飞身成的上仙,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不想再当你的引路童子是因为我不想在看到你!你知道吗,每天要给你引路真的烦,我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困在那个鬼地方,一辈子呆在一个路痴的人的身边!”   发泄似的吼完,见到面前的人影已经愣在了原地,蓝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一扇窗相顾无言。   花灵终是受不住他这养看着自己,说道:“上仙,你还是回天界吧,我们这小小的妖界容不下一位上仙的恩泽……”   蓝眸一闪而过的受伤,花灵故意忽视不去在意它。水华僵直着背缓缓转过了身,向前方走去。花灵心里一阵绞痛,连忙将窗户阖上,眼角已经泪湿一片。   “砰”的一声,随之是重物坠地的声音,花灵一吓,又将窗户打了开来,却见刚刚离去的那摸身影已经呈“大”字型倒在了地上,面前是一棵不住摇晃的大树。   花灵气得一跺脚,这么大一棵树摆在面前,他也看不到吗。于是,连忙向躺倒在树下的人跑去。   跑至那人跟前一看,见他额间的大包又肿大了一圈,隐见着那大包上头还隆起了一个较小的。   这……应该很痛吧,可是为何他依旧一脸的平淡无波。   “仙上…………你……痛不痛……”   水华水眸眨了眨:“嗯……痛……”   >  花灵哑然失笑,罢了罢了,就让她当他最后一回引路童子吧。   ……   毓琉仙上的一切倒是没变,看着由远及近的竹寮,花灵感慨万分,绿容如今应该歇着吧。   将水华送至卧房,却见里面狼藉一片,花灵心里也有底,他额上的包估计是出门匆忙在这里哪处撞上的吧。   “妖儿……”听着身后的呼唤声,花灵脚步一顿,连忙向屋外跑去,狼狈尽现。   出了毓琉仙上,花灵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随后转身便朝天宫飞去。她的眼里已经失了清明,反而混沌一片。   ……   远古众神历经一场浩劫,大多应劫身殒,就连最强大的神也没有避免,徒留一丝残元供奉在天界的紫云殿内。   花灵浑浑噩噩地走到紫云殿门口,竟见门口无人把守,手脚被人牵引着打开了殿门。殿内华光笼罩,金碧辉煌,几根龙腾祥云的石柱伫立其间,显得庄重华贵。   殿中,一颗细小的圆珠被供奉在紫檀方桌上,正发着灼灼金光,虽只有米粒大小,只是那磅礴的灵气让人惊叹。   花灵亦步亦趋地走至方桌跟前,只觉得那股气息正在与自己体内的气流相呼应。脑袋混沌一片,双手似被人操纵着,就向那小圆珠伸去。   指尖轻捻那颗细珠,金光顺着她的指尖回旋而上,最后竟然笼罩了全身。细珠从花灵的指尖挣出,缓缓而上,最后停在了花灵的头顶。待华光散后,它竟然倏地没入花灵的体内,消失无踪。   一阵火热感袭来,花灵觉得浑身就要炸开来似的。隐隐约约听到耳边有人呢喃一句:“父王终究最宠爱你……”   剧烈的痛楚让花灵回归了清明,眼中一片茫然,这是何地,她刚才不是在毓琉仙山外吗,怎会一眨眼的功夫在这个地方了。身子支撑不住,向下一滑打碎了一旁的青瓷花瓶。   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花灵心神一慌,想要找个藏身处,却见两名银甲的仙将已经推开了殿门。   “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擅闯紫云殿!”两名仙将见了花灵连忙提枪而上。花灵仓促躲闪,想要开口辩解,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音。随后与那俩仙将对上了招,却是难见的狠辣。她!她怎会这样的招式!不会的!不会的!   身体的绞痛还在继续,丹田的灵气突然全冲上了身体,她的修为怎会变得这   般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脚已经完全不是自己的了,周身气泽暴涨,一手成掌拍出,一名仙将应声倒地,满眼不置信地看着她。   “好胆大的妖儿!擅闯紫云殿不说,竟还敢打伤天界仙将!”   花灵内心惊骇,想要收住攻势,却怎么也控制不了,一手成爪便向那出声的仙将袭去。   皮肉撕裂的声音传出,那仙将长枪落地,不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那个血窟窿。花灵手一抽,一颗泛着白光的圆球在手心展现,这便是仙家视如生命的仙元丹了吧。   小手用力一捏,那颗仙元丹便化成了齑粉,飘飞在空中,那名仙将的身躯也随之消逝……    ☆、第二十四章 一触即发   四周寂静的可怕,顶端正中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把殿内照得亮如白昼,只是如今在花灵眼中,这里依旧是混沌一片,满目的漆黑。   “花灵……”桃夭夭又低低地轻唤了一声,环着她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如今绿容不在,她便要好好护着她。   “花灵……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   低泣声又起,花灵的身子蜷曲得愈发的紧,还微微颤抖着。   当桃夭夭快要放弃时,她面前的人竟悠悠地开了口:“夭夭……我的手脏了……我杀了仙……”   桃夭夭心里一惊:“你真的……真的闯了天界的紫云殿,还……还杀了仙将吗?!”   花灵猛地将头一抬,对上桃夭夭嘶吼出声:“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绝丽的容颜上已经泪水泗流,看得桃夭夭心里一痛。花灵如今虽变了样子,只是她认得出来,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气息她怎会不熟识。   花灵狂乱地撕扯着满头乌发,只是想要将心中的惧意都发泄出来。   “够了!住手!住手!”桃夭夭奋力地阻止她类似自残的动作,见面前的人双目已失了清明,连忙抬起手一巴掌向花灵的脸上扇去:“你给我冷静点!”   花灵一怔,停止了动作,呆呆地向桃夭夭看去。   桃夭夭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告诉我,你怎会突然去了天界,怎会去了紫云殿,又怎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花灵脑袋轻垂,缓缓道:“那日,我无意摇响了双生铃将仙上引了过来,我怕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送他回毓琉仙山,我记得我明明是出了山,只是等我回过了神,我已经在天宫的紫云殿了。后来……我看到一颗泛着华光的金珠,那金珠竟然能与我身上的气泽相呼应,还被我吸进了体内。后来……后来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我就……但是夭夭……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控制不住自己……”   眼见着花灵神志又开始慌乱起来,桃夭夭连忙道:“好了好了……我懂……你自小与我一起长大,你的心性我怎会不了解,平日里踩到一些小花小草你都会心疼个半天,如今又怎会突然做出这般事……”   “夭夭……谢谢你,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想逃避了,如今我呆在这里定会连累到妖界,所以我打算……”   >     “花灵……九重天宫那帮子众仙别的本事没有,最大的本是就是好面子,如今,他们被人半夜闯了天宫重地,还被偷了至宝,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地要人,传出去,也不怕九州笑话,到时,脸面都没了,所以,你如今先在这里呆着,哪都不许去听到了没,先躲一阵子再说……”   花灵,我桃夭夭自打认识你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说谎。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听我的没错的!”   见花灵还有些迟疑,桃夭夭突然打起了哈哈:“花灵,你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我在你面前都自愧不如了……”无视花灵的错愕,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床榻边继续道:“你如今先歇着,无需想太多,我不能在此逗留太多,这就走了……”说罢将花灵往床上一按,留下一些衣物便哼着调子走了,走了一段还不忘回头嘱咐道:“千万别出来哟……”   ……   蛇窟大殿内,桃夭夭轻抚着王座上的蛇头把手喃喃道:“臭小子,若你哪天回来了,可要想好怎么谢我,只是……我若还有命在定要你在我脚边磕三个响头大喊‘桃奶奶万岁’,谁让你平时那么臭屁……”   ……   三日期限一到,妖界上空已经祥云蔽天。   “三日期限已到,尔等还不快将要犯交出来!要不然!休怪本座不客气!”狂妄的声音想起,便是那游奕灵官了,他的身后依旧站着一众仙家。   花碧云头仰着天,身后便是与她动作相当一致的众妖。看着云间那些浑身瑞泽的仙家,花碧云厌恶感便从心起,真是讨厌这帮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仙尊,这三日内,我等已经将妖界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花灵那丫头,轻各位仙尊恕罪。”花碧云皱着眉道。   “你的意思便是交不出人!那便罢,天君有喻,三日内交不出人,便降天惩!雷公电母!”   话音刚落,游奕灵官的身后便走出了两人,一男一女。男子左手执楔,右手持锥,坦胸露腹,身材雄壮,女子体态翩跹,朱裳白裤,两手运光。   “降天惩!”   “是!”两人运足气流,天上顿时电闪雷鸣,残云翻涌。   “且慢!”花碧云怒喝道:“仙尊,我妖界对天界向来忠心耿耿,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我妖界为保天界仙宫,几乎被魔族屠杀殆尽,如今只剩这些残余的族类,现在   ,天界为一要犯,竟要屠杀我妖界全族,敢问各位仙尊,天道何在!公理何在!况且,此人是否是要犯,还有待定夺!怎能以一仙将的一面之词来判定!”   花碧云一席话字字在理,竟将那游奕灵官噎地半晌说不出话,脸上已经胀的一片通红。   “大胆妖孽!只是一群小妖!怎可质疑天威!无需废话!降天惩!”   ……   蛇窟的地下宫殿,花灵怔怔地看着池水内的倒影出神,这真是自己的脸吗。记得第一次看到时,她便吓了半天,自己怎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那颗金珠的作用。只是这张脸好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伸手抚上娇丽的容颜。难怪夭夭会说那句话,却是美得惊人,比那九重天的两位还要过人。情不自禁地勾唇浅笑,池中人蛾眉曼睩,巧笑嫣然。   一直幻想自己长大后的样子,如今真的见到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说不定马上就会失去了,那便好好看看吧。   婆婆。你曾经告诉灵儿,欠了别人的那便要还了,如今我欠了别人一条命,那便去还了吧。   慢慢站起了身子,环顾了一下周遭。这里,她并不陌生。蛇族到了蜕皮那一天就会变得特别虚弱,就算是至尊蛇王也不例外,很容易被天敌攻击。所以定要找一处安全的藏身一所,而绿容的,便是在这里。   这个秘密只有她与夭夭知晓,没想到的是,绿容竟信她们至此,连这般重要的地方都告诉她们了。只是她不想……不想一辈子过这种躲藏的生活,虽然这张脸有人未必认得出,只是,从此,她要在内疚中度日子,她不想……因为这样……太累了……   身形慢慢隐入甬道里,不想,那便好好面对吧,是生是死又如何,她逃避得已经太久了……只是夭夭……对不起,辜负了你一番好心。   ……   妖界外,电闪雷鸣,黑云笼罩,妖群已经开始骚动。   花碧云双目含怒,双手紧握,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天界欺人太甚!如今,我妖界不负天!是天负我!那便好,小妖们,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说罢,周身腾起一片光雾,身后的妖群也渐渐围拢了起来,运起妖力。   “小小妖孽也敢与天斗!不自量力!摆阵!”伴随着这一声,仙妖大战一触即发,怕又是万年前那场死战后,又一场血海屠杀。   “住手……咳咳咳   ……快住手!我在这儿!”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俏的人影闪身出现在两大阵营之中。   花碧云惊愕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凭空出现的人儿:“小灵儿……”   花灵微微福了福身子:“花长老,灵儿来晚了……”随后转身面向众仙,头仰天道:“各位仙尊,花灵已到,既然是冲我而来,又何必为难无辜,若传出去,怕是会给天界蒙羞吧。”   游奕灵官忿忿道:“倒是识相,妖孽,你闯我天宫紫云殿,盗我天界至宝,屠我天宫守将,可知罪!”   花灵一愣,喃喃道:“我……知罪……”    ☆、第二十五章 再上九重天宫   “我知罪……”花灵话落,便在妖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小灵儿啊……这罪可不像是饭可以乱吃啊!你有什么隐情,快说出来!花姨给你做主!”花碧云见她认了罪,急急开口道。   花灵回过身,悠悠说道:“花姨,灵儿知道你心疼我,从小到大,除了婆婆就是您平日里对我关爱备至,只是……只是这回,灵儿是真的做错了事情……是我,是我一时贪心,想要尽快成仙,才会……才会上了紫云殿,偷了……偷了仙丹……”   “不!花姨不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孩子的心性我又怎会不了解,那般心地纯善与世无争,如今又怎会为了修为,做出如此错事,花姨答应过木长老要好好护着你,现在,我便是拼了这条命,都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说罢,浑身的妖气又暴涨了开来。   “花姨,事已至此,灵儿就是做错了事,灵儿不想拖累整个妖界!”花灵见花碧云的样子,连忙开口道:“各位仙尊,花灵在此,要杀要罚悉听尊便,只是切不可牵累妖界!”   “哼!是罚是杀可由不得我们做主,天君他老人家自会定夺!来人!将这孽障带上天宫!”   话落,两名仙将便出现在了花灵面前,花碧云心急之下想要出手将花灵拉回,便听到身前的人影大喝:“花姨!你若在上前一步,灵儿立刻自爆妖元!”花碧云咬了咬牙,怔怔地停住了脚步。   两名仙将对视一眼,突然各自举起一掌,掌上白光闪过,转瞬间两根弯曲的铁钩便从花灵的肩胛骨穿过。   突来的疼痛让花灵嘶吼出声,点点殷红从伤口流出,顺着透出的铁钩流了下来,浸湿了一地。   花碧云见了气急,大喊道:“人都已经答应随你们走了!为何还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锁琵琶!好!很好!这便是口口声声说什么仁善为德,悲悯世人的仙家!不错!真是不错!”   游奕灵官冷笑一声:“哼!只是一个孽障!贱命一条!死也不足惜!她如今有天神残元护体,若不将她的琵琶骨锁上,怎知她会不会再生歹念,催动残元而伤及无辜!少废话!带走!”   话落,两名仙将便各执一条锁链托着花灵朝前走去。   那两根铁钩死死地箍着肩胛骨,每走一步,那娇小的人影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坚硬的铁钩像要将两根琵琶骨活活地从身上抽走,让人痛不欲生。   花灵忍着剧痛,托着步子朝前走着,死死地   咬住下唇,硬是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只是那汩汩的殷红还是从血洞不止的流出,地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   花碧云心如刀绞,拼命地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   “等一下……”空灵的话语从远处飘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一时间百花翻飞,花瓣满天。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人自远处缓缓而来。肌肤如雪,青丝如墨,一张脸上似蒙着一层迷雾,水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众人都忘了呼吸,眼中只剩下那如画中走出来的人。   那人由远及近,红衫飘飞,脸上朦胧的幻雾也渐渐散了去,那一瞬间,她走过的地方霎那开满了芳华,那人似踏花而来。   倾国倾城?不,莫说是天上,纵使在六界都找不到这般绝丽的人了吧。   ……   “将她放了……”短短的几个字却分外的蛊惑人心。那两名仙将一听,神情一窒,手上的铁链倏然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那娇小的人影也被粗重的铁链一带向地上载去。   馨香入鼻,竟出奇的好闻。怀中的人慢慢地睁开眼吗,当见到面前的人时却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夭夭……你这是何苦呢?”女子话说完,指尖彩光闪过,那两根厚重的铁链霎那间化成了齑粉,连带这着那铁钩也从体内化了去。   女子右手附上怀中人肩头的两个血洞,伤口竟然渐渐地愈合了起来。随着白光的消逝,怀中那娇小的人影竟渐渐幻成了一名面容娇美的女子。   “小桃花!怎么会是你!”花碧云待看清那女子的面貌后惊讶地叫出了声。   “夭夭……我若是不出现,你是否打算就这样化成我的样子替我认罪,替我……去死……”   “花灵……我……”看着眼前满目伤怀的女子,桃夭夭竟不知如何开口,因为,花灵说的没错,打从一开始她便打算这般做的。   将桃夭夭放下,花灵一步步朝前走去,对着那些仙家悠悠开口道:“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残元是我所偷,人亦是我所杀,你们还等什么……“   “花灵!你不可以随他们走!你会死的!“桃夭夭顾不得其他,大声嚷道。   “她……她是小灵儿……怎会……怎会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她真的是……”花碧云说道。   “哎哟……长老,她便是灵儿,每次给   你送酥饼吃的灵儿,先不要管那么多,快将她拦下!”   说罢,桃夭夭作势要往前冲去。   花灵神色一凛,手掌往地面一滑,原本安好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一条深深的裂缝硬生生地挡住了妖群的步伐。   “我说过,此事因我而起,你们又何必这般,难道要为了我这个罪人将这仅剩的妖族也葬送在此吗!”花灵说罢又仰头朝游奕灵官说道:“你们看到了没有!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那残元的效果!既然丹元是我偷,人是我杀,你们还等什么!如今我便在此!”   花灵的大喝声终究让游奕灵官回过了神,他轻轻瞥了一眼地上那条狭长的深沟,心下骇然:“即便如此……那便……带走吧……”   那两名仙将重新走到花灵面前,突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两人竟傻愣愣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无视身后的呼喊声,花灵踏上祥云,头也不回地走了。   ……   “不用锁琵琶骨了吗……”   轻轻的话语却让游奕灵官没来由的害怕:“不……不必了……”心下奇怪,为何在这女子面前,自己显得那般的卑微,没道理的啊,他是仙,而她……只是个妖而已……   ……   缓缓走进九重天上那最神圣的云霄大殿。   看着满殿神情肃穆的一众仙家,花灵不禁有些自嘲。已经第二次了吧,一切都和之前的好像,只是自己的面前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偏偏她此刻最不想见到。   看着左边首位上那熟悉的蓝衫人影,花灵只想在地上挖着洞,躲藏起来,他此时不在那该多好,毕竟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将要□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这该让她如何自处。   ……   大殿内寂静异常,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从殿门外徐徐走来的绝美女子,面上都露出了痴迷之色。倒是高位上的天后眉头深锁,神色微有不满。花灵抽空看了一眼水华,却见他满眼疑惑地看着自己,脸上似有难掩的痛色,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常色。   花灵走到大殿中央“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那时,九重天上突然炸起了响雷。雷声轰鸣,吓得一众仙家一震,倒是这声雷鸣让他们回过了神。只是这九重天乃是世间最高层,顶部都是虚无之地,怎会突然有雷鸣。   “殿下所跪何人?”出人意料这开口的竟是那天后。   >     “花灵!”   “花灵?可是之前做过水华上仙的引路童子的小妖童?”   “正是!”   “本宫记得那是你是孩童模样,如今为何变成这般样子?”   “为长修为,偷上天宫,盗取神元……”话落,周围一片哗然,一旁的映雪已经微微蹙起了眉,连带着水华也歪着脑袋,似在回忆着什么。   “哦~那你便是认罪了?”天君揉着额角问道。怎么回事,自打那女子跪在地上,这额角便开始抽痛。   “我……认了……”   “你可知道,天神残元乃是上古神王应劫身陨所留下的一点神元!如今我等将它供奉在紫云殿示之为圣物,如今却被你化为己用!其行可诛!”毋庸置疑,这开口的便是那游奕灵官了。   映雪星君走了出来道:“陛下,可否让臣问她几句话?”   天君摆了摆手,示意他说。   映雪走到花灵面前问道:“天宫守卫向来森严,你一个修行不过百年的修为,如何躲过的?你上天宫不过数月,大部分便在水华师弟的毓琉仙山,怎会知道那紫云殿有圣物?又怎会知道那是天神残元的?”   映雪问完,一旁的水华也淡然道:“有疑点……”   花灵心下了然,这映雪星君是在给她机会,只是……   “我不知……”花灵应道,并非她不想说,只是她真的无从说起,她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而事实便是,她确实杀了一名仙将,偷食了那天神残元。   映雪又问道:“你……真的不知?”语气略微加重了些,她若再不说,这几厢罪名就会坐实了。   “不知!”映雪听完花灵的回答,慢慢闭上了眼眸,向水华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便是无话可说如今先将她体内的天神残元取出,玉虚老君何在!”   天君话落,一名白发美髯的老仙走了出来:“陛下!给老臣三日时间,三日之内,必将那天神残元从老臣的虚鼎中炼出!”    ☆、番外篇之葡萄两三事   在一处腾空的倒锥形巨石上,载满了棵棵果树,如今那上头已经结满了累累硕果,微风拂过,带过沁人的果香,不禁让人垂涎欲滴。这里便是神族农神的果园。   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一旁窜出,红衫张扬,小脸清丽绝伦。   ……   “凰儿……你去把那只看门的朱雀弄走,我便偷偷地赏你一颗青果……”女子绽放着笑颜,轻声的对身后的一只彩凤说道。   那头彩凤本是耷拉着眼皮,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待听到“青果”两个字,眼睛顿时睁得老大,精光阵阵。   彩凤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昂着头,托着巨大的尾羽,胸有成竹地果园门口的朱雀走去。   那只朱雀懒懒地趴伏在门边,见着迎面走来的一头霞光奕奕的彩凤,突然精神一震,整个身子站得老直。   ……   待走到那只朱雀跟前,那彩凤的尾羽突然一展,霎那间流光溢彩,绚丽非凡。那一对巨大的彩翼也大大的张着,伴随着几声委婉的凤鸣,那彩凤举着尾羽,一双凤眸朝着那只朱雀眨巴个不停。随后悠悠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只朱雀兴奋异常,周身火光也升腾了起来,眼见着那彩凤走远,连忙拍了拍翅膀尾随而去。   “做得好!”女子欢快地叫了一声,随后提着裙摆迅速地闪进了门中。   ……   清风阵阵,果香满园。在一棵巨大的珙桐树上,隐见着一双光裸的脚丫透出。此刻那名绝丽女子左手正提着一串青青绿绿的浆果细细打量着。   “嗯~这便是农神伯伯前段时间一直念叨着的新果品葡萄么,瞧着倒是好看……”   果园内渐渐腾起了一片水雾,女子觉察身形往茂密的枝头隐了隐。   “伯伯怎又叫沧凌来帮他灌果园了……真坏……”女子嘟哝着,一双眼睛透过细缝偷窥着前方的人影。   “沧凌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施起法来也是那般好看……难怪这么多女神迷他……”女子感叹道,纤白的素手捻上一颗青绿的果实往檀口送去。   涩酸味在口中弥漫了开来,女子受不住,抱怨了一声,随后,那尚算饱满的小果子便从口中喷出,向前头飞去……   那本在施法的蓝袍男子听到了动静连忙回身一看,由于惊讶,嘴还是半张着,那一颗果实便直直地射进了男子的口中,卡进了喉咙口。   女子眼见着那颗果实飞进了男子口中,连忙从树中跃下,这般难吃的物什怎能让沧凌吃,   “沧凌!沧凌!快吐出来!”女子急切地叫唤着。   男子痛苦异常,却被果实卡着喉咙说不出话来,面上已有纠结之色。   女子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一跺脚嘟着一张嘴便向男子   袭去。   不吐!我便帮你吸出来!   男子身形一滞,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如玉的脸上变得火热异常,连呼吸都停滞在了那里。如今他一张嘴被人堵着不说,连肺腔内有限的气息都被她吸了个光光,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手脚酸软,便直直地向后倒去。   他堂堂神族的水神竟然就这么晕了!!!   ……   某年某日,我们的水神大人正提着一串紫色的葡萄享受着,一女子见了忙问:“沧凌,你这是在吃什么?”   “农神为了答谢我,特地送了我几串成熟的葡萄来……”   “葡萄?”女子眉头一皱,嘟着一张嘴便向男子亲去。   这般难吃的东西,你怎吃得下!不行!吸出来!   男子眼睛一闭,乐得抱了个馨香满怀,唇间那温热的触感让他甚是欢喜。   于是乎,每那么几天,我们的水神大人便会隔三差五的提着一串葡萄在某个女子面前晃悠着……    ☆、第二十六章 焚身化丹,天鹰噬心   这里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四周昏暗一片。只有从顶端斜斜照进了一柱光线,让她知道如今是白天。   花灵无助地蜷缩在壁角,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那日之后,她便被那些人抛进了这个青铜鼎中。青绿色的地面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符咒,坚硬的铁壁上尽是密密麻麻面目狰狞的兽头。它们瞪着凸出的铜眼默默地注视角落里的身影。   花灵往里缩了缩脚,可那一股股冰冷的寒气还是不断地从脚底袭上心头,让她止不住地打着颤。   “封鼎盖!”一声令下,顶端便传来阵阵巨大的响动,一个圆形的铜盖缓缓移了上来,将那仅存的光线也隔绝在了外头。四面封闭,暗无天日。   ……   巨鼎外,玉虚老君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浮尘在手间一甩,道:“小妖,这天神残元乃是神物,非你妖族所能享有,如今我便用三味真火将它从你体内炼出。我这虚鼎能焚身化骨,三日之后,是生是死,便凭你的造化了……”   玉虚老君说罢,右手食指与中指一并,便放在嘴边念叨了起来。随着指尖的颤动,铜鼎下面的四方池里,突然变得通红一片,隐见着里面迸溅的火花。   ……   花灵在里头,只觉得原本冰冷的四周变得火热异常。身上的长衫已经濡湿一片,紧紧帖附着身体,额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滴落到地面,“嗞”的一声便蒸腾而逝。   “轰”的一声,条条炙热的火焰突然从兽头中喷射而出,花灵见着漫天的火光,自知避不过,便慢慢走到了中央。   肆虐的火焰从四周袭来,升腾在花灵四周,渐渐裹上了那抹红衫人影。红!满眼的艳红!一团团滚动的火影不停地舞动着,那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要吞掉世间的一切。   ……   花灵身上的衣衫已经被焚毁,烈火不断地炽烤着她的周身,眼角不停滑下被烟熏下的泪痕。身上的灼痛感不禁让花灵呻吟出声,整个身子也随之瘫软在地上。   曾经,她以为欠了的,还了便好,大不了就是一命抵一命。可是如今却连死都要让她这般痛苦。有人说,人死前会忆起过往。妖界,是她心灵的一角,那些缤纷的过往,如今也只能在眉间流淌。毓琉仙山,花海之中,一席蓝衫,已乱她心。   怎么办,想到那个人,心里竟有些不舍。若死了,便会……看不到他了吧……   ……   丹田内的气泽突然渐渐翻腾了起来,先是混沌一片,而后又渐渐清明了起来。丝丝凉意从腹部蔓延到了四肢百骸,竟出奇的舒服。   花灵心下好奇,周围升腾的火光虽舔舐着她的身体,却已感受不到了一丝灼痛。脖间的铃铛也受到那股气泽的影响已经开始微微晃动   了起来……   玉虚老君见里头没了动静,心想,那小妖虽有天神残元护体,到底是个妖躯,怎能抵抗得住那日月为水火,阴阳为化机的三味真火。当日,他在天君面前许下三日之限,看现下的情况,只需两日便就够了。想罢,玉虚老君神情甚悦地朝门外走去吗,天君还在等消息,先去禀明情况了好。   ……   花灵端坐在鼎内,如今,这越窜越高的火焰伤不了她分毫,三日之期一过,那些仙家看到她还是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不知会做何感想。   “妖儿……”鼎外传来一阵轻唤声。花灵听了,心神一荡,倏地瞪大双眼,满脸的不置信。   不会的!他……他怎会在这里!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被接回了毓琉仙山,怎会出现在此。   “妖儿……”外头的人见无人应答,又急急地唤了一声。花灵心悸,脖间的碧色铃铛愈发晃得不停。花灵闭上双眸,外头那细微的铃音,她听到了……   ……   “仙上……”手贴上铁壁,低低应了一声,她的眼前,放佛看到了那一席蓝衫人影,静静地立在鼎炉外头。   不知何时,脚底慢慢腾起了一片水汽,最后形成了一圈淡蓝的光晕萦绕在她的周身。那些四溅的火浪竟被生生隔绝在了外头,不能近她身分毫。鼻尖那一股熟悉的冷香,让她片刻的失神。   是仙上!是他!他竟会护着她!   “仙上!仙上!”花灵双手不停地拍打着鼎壁,心里不住地叫喊着,求求你!再应我一声可好!一声!一声便好!妖界的时候,她伤了他,如今便只想说一声……她不值得他这般相对!   见外头没有了动静,花灵疯狂地摇着颈间的双生铃,奈何……声已远……人已去……   ……   三日之后,九重天上的众仙几乎挤满了玉虚老君的丹药房,只盼着那天神残元已经炼出。这几日之内,这位大人的脸色从未好看过,这天宫之中可谓是人人自危。怕这事,便是他老人家的一块心病。   鼎上的铜盖被慢慢移开,一股热浪直冲向屋顶,将满屋烤得灼热异常。众仙心下了然,看着势头,里头的人怕是已成了灰烬。只是当看到那全身□,浑身罩着白气的女子从火炉中冉冉升起时,众仙骇然。那玉虚老君更是一下跪倒在天君面前道:   “陛下,老臣的虚鼎妖魔鬼怪之躯能化,就怕是上仙进去也未必能完好的出来……老臣……老臣真的不知缘由啊!”   天君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知缘由?妖躯能化,仙身能毁?如今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难道她非妖非仙,还是神不成!”天君说完便走到了水华跟前:“你随我来一趟。”随后就甩了一下袖子,走了。   ……   云霄殿大殿的偏殿内,天君看着眼前那一脸淡淡的男子,面上现出了纠结之色。那日在云霄殿公审那小妖时,他也是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本以为是不上心,谁知,他竟是错了!三日前,送他回毓琉仙上的仙将来报,说水华上仙突然失了踪迹,最后还是在玉虚老君的丹房旁寻到了他的人影。今日开鼎,他竟在那女妖的身上察觉出了一丝水华的气息,他心下已了然。别人或许没有察觉出,只是他怎看不出,他竟宁愿耗费自己的精元也要护着那妖女!   “你……你与映雪今日去师尊那里走一遭吧,帮我问问他老人家还有别的法子将那天神残元取出……”   水华立在那里皱了皱眉头不做声。   “在此之前……我们会将她关押在天宫地牢……”   水华终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天君又细细看了一眼水华,这还是他那个万事不上心的小师弟么!   ……   看着水华走出殿门,天君坐回了高位上。那妖女到底是有何能耐,竟让自己的两个师弟都向着她。一双手轻轻搭上他的额头,恰到好处的拿捏着,指尖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舒服地喟叹出声。   “可是还在为天神残元的事情烦心着?”天后温婉的声音响起。   天君不语,当是默认了。   “唉……玉虚老君刚刚来通报,在那女子的身上已经探不到神元的气息了……怕是已经被她化了……”   那高座上的男子听到这句话,脸上已经满是怒容,却还带着不甘。那天神残元虽是上古神王精元的一部分,但蕴藏的神力非常人想象。他们一族乃是神族后裔,几乎每代天君丢尝试将那份神力化为几用,奈何都不能得偿所愿,而他也是。无奈之下只得将它供奉在紫云殿。如今倒好,它竟被一个小小的妖族女子给化了去,怎能让他甘心。   天后察觉到身旁人的怒气,悠悠道:“世间万物都有心魔,所谓妄由心生,那小妖也是听闻了神元的厉害生了妄念罢了……”   是啊!妄由心生!好一个妄由心生!   ……   无妄崖上,一个女子被高高地缚在崖头,浑身□的曝晒在日头之下。她的身上缠满了粗壮的锁链。   花灵低垂着头,满头的乌丝倾泻了一身。短短的一日,她由玉虚老君的虚鼎中到了天宫的地牢,如今又来了这荒蛮的无妄之地。   世间的海水都是澄澈的蓝,而这无妄地的海水却是浑浊的黑色,因为这里融了世间太多的贪,嗔,痴念。   脚下那污浊的海水不停地翻滚着,巨大的浪头不时地拍打着崖壁。   空中传来一阵低鸣,一只天鹰从远处飞来,慢慢地在花灵头顶打着旋儿。隔了一   阵,它突然俯冲了下来,立在了花灵的肩头。那锋利的勾爪深深地刺进花灵的皮肉,已经沁出了丝丝殷红。   花灵吃痛,想要摆脱,奈何双手被牢牢地敷着,不能动弹分毫。   那天鹰立了一阵,突然俯头就这花灵的左胸口啄去。身上的皮肉被一寸寸啄开,最后被吞噬殆尽,那滴落的血水顺着崖壁融进了污浊的水里,不复痕迹。   花灵痛得惨叫连连,只是她不能死,那些人在她身上取不出神元,若她死了,他们必会迁怒整个妖界,所以,所有的苦痛便由她担着吧,毕竟错的……始终是她。   ……   “咚咚咚”强有力的跳动声促使花灵低头看去,胸口处已经血肉模糊,隐约窥见一个拳头大的物什剧烈地跳动着。那天鹰嘀咕了两声,又低头啄去。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在天空中久久回荡着,伴随着咀嚼吞噬的声音,听得让人胆战心惊。    ☆、第二十七章 真相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那噬心的刻骨疼痛依旧在胸腔久久徘徊着,散也散不去……   花灵的半个身躯已经被染成血红。红日西沉,那灿烂夺目的霞光映射在身上,红得愈发触目惊心。   夜晚,蛮荒的大地上狂风呼号,那黑浊的海浪也被掀得老丈高。阵阵阴风如今化成了无数锋利的刀刃,一寸寸撕割着花灵的肌肤,身和心……已经伤痕累累……   折磨……无休无止的折磨……   ……   日日,那原本温吞的太阳又变成炙热的火炉焦灼着蛮荒大地。花灵低垂着脑袋,听见那由远及近的啼鸣声,全身不禁颤了颤。最后又归于平静。身上的血渍干了后又洒上新的一泼,花灵的整个人仿佛在血池中浸染过似的,红得刺目。   听着耳边猎鹰啄食的声音,花灵只是木然地低垂着头,看不到脸上的任何表情。   疼……很疼……只是疼多了,疼久了,那便麻木了……每日,身上的这只天鹰便会来啄食自己的心脏,吞食了一半后又会离去。夜半,这身上的伤口又会慢慢愈合不复痕迹。只有那锥心的疼痛和全身浓重的血腥气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这便是那九重天上的尊者给自己的惩罚吧。真是够狠,够辣,可见是恨她入骨了吧。只是,再毒,再辣,她便只能忍着。   ……   天鹰啄食的声音不绝于耳,似乎还夹杂着一阵轻笑。花灵抬头,看着眼前一团白气越积越厚,最后凝聚成了一团白雾。   “呵呵呵……很痛是吗……”男女不辨的声音响起。   “你……你是谁?”花灵喘着粗气问。   “我是谁?”那声音突然一凛,变成了尖利的女声:“我便是这世间最恨你的人!百万年前是,如今也是!看到你这张脸!依旧是让人难么讨厌!”   花灵错愕,忍着剧痛问道:“为……何……恨我……”她自知没有得罪于任何人。   “天鹰噬心很痛是吗?可是我告诉你,百万年前,每当你抢走我的一样东西,我的心比你现在的痛一千倍一万倍!只是,看到你这般样子,我似乎并不满意,那便再告你一件事好了……”   花灵不语,只是睁大双眼瞪着那片白雾。   “还记得你上毓琉仙上的那日吧,从妖界将你引上来,还费些力气,谁知,你竟自己上了天界!是我哦……是我用摄魂术将你引到   了紫云殿,也是我借着你的身体杀了那名仙将!本想给你套个擅闯天宫重地的罪名,以后好慢慢折磨你……谁知……谁知你竟把那天神残元化了去……神族浩劫,我神躯已毁本想借着那残元重塑躯体,又是你!怎么又是你!那到底哪里比我强!他们一个个处处让着你!父亲连仅存下来的神元都给了你!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面前的人讲了些什么,花灵已无心再理会,只知她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便是眼前的这团物什搞的鬼。她本一直认为是自己犯了错,满心的负罪感上天宫请罪。现在她知道,这些事并非出自她本意,而是躲在这团白雾后的人操纵了她!脑海里瞬间浮现一抹蓝衫人影,让她一时间难以自制。当日的焚身化丹,他护着她,如今她便想第一时间告诉那个人……她……是被陷害的……别人不信如何,只要他信了!   ……   “怎么……你好像很高兴……”那团白雾又开了口:“你别忘了,虽说是我操纵了你,但也是你亲自下的手,你一辈子也休想再做回那个清清白白的洛冰女神,我要你今生的双手沾满血腥,变成这世间最肮脏的人!有天神残元护体又如何!如今,你神识未开,依旧是废物一个!前世我失去的一切,今生我便在你身上一个个抢回来!现在……谁还能护着你!谁还能护着你……哈哈哈……”   浓重的白雾渐渐散去,身后回荡着花灵歇斯底的叫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何这般害我!”身上的锁链被震得“哗哗”作响,只是任凭她怎般呼喊,也只有那残音在空中袅袅回旋着。   ……   浊浊海浪,一人踏海而来,看着那被高高缚在山崖上的女子,那人的脸色愈发接近狰狞。   好!很好!先是寒潭修行,接着又是静心亭打坐!为何!为何只要他不在,那些人就要伤害灵儿!他已经不在乎那个躲在迷雾后面的神秘人是谁了,他只知那人说的是真的。如今他绿容看到的便是那在高崖上受着非人折磨的女人。   绿容已经满心愤怒,身上的气泽已将周围的巨浪催漩涡翻涌。   黑水泗流,狂风卷浪。一声惊天的巨响传来,绿容的整个身体被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那猩红的光晕似要将天也染个通透,预示着一场□的来临。   身上的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额间那原本殷红的彩石,颜色愈发的深沉,最后竟呈现一片黑色,飞扬的狂发也因为魔化的关系长至了脚踝,整个人充斥着   无边的肃杀气。   身后是翻滚的巨浪,绿容双目赤红,指尖弹出一股劲气,那原本还在啄食的天鹰惨叫一声就化成漫天的血块洒落到肆虐的黑水中。快速的飞身上前,一挥手,那缠绕在花灵身上的数根铁链被齐齐斩断。   徒手抱起那气息微弱的女子,绿容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喃喃道:“今后谁若再伤你分毫,我便损他千倍万倍,如今天界那帮人伤你至此,我此生誓与天斗……”   ……   将花灵安置在软塌上后,无视桃夭夭满目的惊恐,绿容只留下一句话便走出了蛇窟。   “你且好生照顾她……”   妖界外,绿容斜斜地靠在一棵大树上,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一路仙将,嘴角向上勾了勾:“倒是来得挺快的……”   一名仙将率先看到了一旁的绿容,长枪往地上重重地一竖,大喝道:“妖孽!你本是毓琉仙山水华上仙的大弟子,如若好生修行,本可有所大成,谁知你不思进取,毁我天界静心亭,邮发心魔堕入魔道不说,还劫走我天界要犯!天君陛下震怒,命我等将你与那妖女带回天宫,如今还不束手就擒!”   绿容轻轻地捋了捋衣袖,走到那路仙将跟前,嘴边的邪笑更深:“要抓我与灵儿吗……”神色突然一凛,红眸乍闪:“那便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路仙将统共有十来人,个个银甲银枪,满脸的正气。对面的绿容虽浑身泛着邪魅之气,只是那满身的肃杀气一展,气势反而不比那些人弱。   ……   “不自量力的蛇妖!上!”随着领头的那名仙将的一声令下,身后的几众人立马提起手边的长枪向绿容刺去。   轻轻捏起近身的一柄长枪的刀刃,手指尖以用力,长枪应声化为点点齑粉。绿容轻蔑的一笑:,绿袍飞舞:“如今……我不再是蛇妖,而是——至尊魔王!”说完,手掌黑气聚集向眼前的仙将掷去。   轰鸣声过后,地上只剩下焦灼的残骸。   “你……你好大的胆子!”那领头的仙将心里惊骇,显然中气有些不足。   “怎了?看了心里难受了?不过……没有关系,你们一个个马上就会去陪他!”绿容说完,飞身而上立马与那些仙将缠斗在了一起。   “咔嚓”一声,一名仙将的头颅被生生地扯了下来,一时间鲜血迸溅的到处都是。   “灵儿,他们要来抓你,我便将他们都杀光可   好?以后,谁敢伤你!谁再敢伤你!”绿容在人群中杀红了眼,一个个仙将在他手中死去,那原本纤白的双手,随着疯狂地进出间已沾满了血红。   身后传来脚步声竟是花碧云带着一众小妖而来。   看着满地冒着黑气的断指残骸,花碧云满脸惊恐:“你……你竟杀光了他们……”   绿容舔了舔手间的血珠,云淡风轻道:“是啊?如何?”   “如何!他们……他们都是天界之人啊!”   “哈哈哈哈……天界之人!那便就高贵了么!花长老,你平日里不就是看不惯他们趾高气昂的样子吗,如今可好,我帮你出了气。”   “虽说如此,我妖族在那场仙魔大战中元气大伤,怎还能经得起折腾,妖界……完了……”   “完了?未必!花长老给我一个昼日的时间,十万魔兵带到!妖魔本是一体,怎能依附天界!”绿容说完这句话,便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驾风而去……    ☆、第二十八章 仙妖大战   漫天血光,洪波巨浪,无妄海上,静静伫立着一蓝一白两个身影。   映雪看了看满是狼藉的无妄崖头,对着水华悠悠道:“人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被你那个入魔的弟子给劫走了……”   水华的身形颤了颤,满身的仙气立马暴涨了开来,待回过身时,脚下立马腾起了一片祥云。映雪见状,连忙将他一拉,道:“师弟,不要冲动!我知道你急着去寻她!只是你我如今都在师兄的掌握之中,她身怀天神残元,遭到师兄嫉恨不说,又身犯重罪逃匿在外,正处在风口浪尖之时,你若再去见她,被师兄知道了,怕又会为她惹事端……”   映雪见水华低垂着一双蓝眸不做言语,又无奈道:“还有……你若要去妖界应该往西北方走,非你现在所行的东南方……”   ……   回想当日,他与水华被师兄派遣到师尊那里,意在去询问他老人家取出天神残元的方法,实是想要借他俩不在,审理那丫头方便了些。他们有意向着那小妖,已经被师兄所忌惮,他心下了然如明镜,却也无可奈何。   从师尊那处回来后,取天神残元之法没问出,倒是带回了几句话给天君:“天意如此,不可强求……那女子的命盘系着天下之势,切不可伤之……”   将话带给天君后,两人便急急地赶到花灵被关押的天牢,谁知,那天牢里已经空无一人。水华见状,连忙扯了一名守将问了缘由才知道,那丫头已被押去了无妄之地,受那天鹰噬心的酷刑去了。他这个师弟听后,浑身的仙气竟呈山崩之势炸裂了开来,将那名守门的仙将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他与水华师弟相处时间最长,记忆里他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万事都不放在心上,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水华当时神色冷峻,那眼神看你一眼就像要从你身上生生剜下来一块肉似的。   “无妄之地往何处走!”   之后,他们二人又连夜赶到了这无妄之地,看到的便是这一番情景。   映雪看了看红光布满的天空,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这天……真要变了……   ……   早间,整个云霄大殿被一股阴霾之气所笼罩,众仙都恭敬的分立两旁。紧张的气氛让他们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有些甚至已经拢起了衣袖擦拭着额上冒出的冷汗。   纯金龙椅上,天君双手紧紧地拽着手下的龙头把手,隐忍   着声音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跪在下首的那名仙将浑身抖得跟捣蒜似的,颤着声说道:“启禀……陛……陛下……妖界……已已反……陛下先前派去……捉……捉拿要犯的仙兵已……已全数……被杀……”   天君的面目已接近狰狞,手背上青筋暴突,冷着声对着一名身着战袍的英武俊美男子道:“墨轩仙将,命你与雷公电母一起,立刻集齐十万天兵!灭!妖!界!”   ……   妖界上空雷声轰鸣,火光阵阵,百里云头上站满了银光闪闪的仙兵仙将,他们手上都举着长枪,寒光凛冽。   十万对三万本是胜算全无。只是站在妖兵前头的花碧云依旧是目光灼灼,惧色全无。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一名脸色灰土的矮妇。   “小小妖族也敢犯我天威,如今还不快快受降,天君仁慈,说不定还能饶尔等一条性命。”   “哼!投降?仁慈?饶我等性命?我呸!老娘才不信!他可为了一名所谓的要犯降天惩,灭我妖界全族!如今我妖界上下俱反!他怎还会饶了我们!?小帅哥,看你长得不错!怎脑子这般不好使,我们是那么好骗的吗?”   墨轩被花碧云一噎,面上微窘,只能咬着银牙蹦出了两个字:“放肆!”   他的话刚落,旁边就传来一阵哀嚎,紧接着一名银甲天兵便从云头上跌落下来,脑袋上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冒着血水。   花碧云身旁的矮妇拍了拍手,道:“几千年没有活动活动手脚了,试试手气,看来还没有钝……”   她这一露手,身后的妖兵立即呈山崩之势炸裂了开来,呐喊声如潮水般涌出,手中的武器震起了漫天灰尘,似要刺破苍穹。   “杀!杀!杀!”   “杀!杀!杀!”   ……   墨轩站在云头看着地上那具仙兵的尸体,俊美的脸上已染上一层薄怒,冷声道:“天君旨意,灭!妖!界!杀……”   伴随着这声令下,他身后的银甲仙冰个个都举起两了长枪,一场血海屠戮拉开了序幕。   ……   墨轩双手一招,数不清的仙兵仙将便从四面八方涌向妖群。天上雷声轰鸣,数道泛着金光的闪电砸入妖兵中,遍地哀嚎,溅起血光无数。   花碧云一剑刺穿一名近身的仙兵,穿着粗气道:“小垠!今日我们便比这个,看谁杀的仙兵多,如何   ?”   那被唤作小垠的便是妖界另一大长老垠垅。   垠垅长鞭朝前一甩,死死地勒住两名仙兵的脖颈,最后用力向后一扯,两具无头尸身便倒在了地上。   “我已经两个了,你才一个!”   花碧云朝地上啐了一口道:“哼!现在才刚开始!”说完,便没入了银光之中。   ……   巨大的雕花床上,黑色的锦被裹着一具素白的娇/躯。桃夭夭握着温热的湿帕不停地擦拭着花灵额上冒出的冷汗,脸上难掩忧色。花灵昏迷到现在,这两道秀眉便一直纠在一起,从未展开过,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绿容将她带回,自己见她身上满是血污,差点吓了个半死,只是将花灵全身收拾了一遍,到没发现什么伤口。她……究竟是受了什么折磨。   外头又是一阵惊雷炸响,床上的人影嘤咛一声,终于悠悠转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影像,花灵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子,急切地问道:“夭夭……我……我怎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明明在……”后面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了肚子,不行!不能说她在天界受到的苦痛,这样,夭夭必会内疚,她又何必让别人为自己担心。   “是绿容将你带回来的……”桃夭夭解释道。   外头呐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又夹杂着阵阵轰鸣声,花灵满是疑惑,问道:“夭夭……外头怎么了?”   桃夭夭对上她询问的目光,有点不自然:“没……没什么……”   “没什么?”摆明了是有什么,花灵狐疑自己披了件外袍便向洞外走去:“你不告诉我,我便自己出去看看。”她本在天界受刑,如今无端的出现在妖界,当中定是发生了什么。   桃夭夭听她那么一说心下一慌,将花灵的路拦了个结实:   “你不能去!花灵!”   “什么叫我不能去!”   桃夭夭一脸悲痛道:“天界……天界已经发兵攻打妖界了……”   “什么!”这个消息在花灵的脑海中炸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本以为自己去天宫受罚,那天君就不会追究妖界的过失,如今又怎会攻打妖界!定是绿容将她救回又触怒了天威。这妖界是她生养的地方,她怎能让人毁了去。   想罢,便急急地向外奔去,在跑到洞口时,被生生弹了回来。   “出不去的……绿容在洞口布了结界,就是怕你到时跑了出去……”   “布了结界又如何!毁了便是!”花灵说罢一手成刀刃凝聚气流便向那层结界劈去。心头隐隐作痛,定是那天鹰噬心之刑落下的病根。   那结界只是被震得晃了晃又归于平静。   ……   “没用的……如今的绿容已不是当年的绿容了……”   花灵不语,只是运足气流一遍又一遍地催动着周身的气流劈向那层结界。   不能让他们毁了妖界!不能!心口的疼痛愈发厉害,喉咙一阵腥甜,“噗”的一声,结界上红梅乍现。桃夭夭一声惊呼,连忙扶住花灵疲弱的身子哽咽道:“花灵!没用的!求求你不要劈了!绿容如今成了魔,法力已经今非昔比了……”   花灵一惊,拽着桃夭夭道:“你刚才说什么!绿容他怎么了!”   “他……已经堕入了魔道……”回想起绿容那双骇人的红颜,桃夭夭不忍地闭上了眼睛,那是魔眼,她……怎会不知道……   绿容成魔了!他竟然成了魔!记忆里那歌绿袍飞扬的少年,嘴边总是若有若无地挂着一丝邪笑,他会为了吃一只她做的烤/鸡与她撒娇半天,会为了护她单枪匹马闯上天界的毓琉仙山,如今又为了救她,进入不毛的无妄之地,将他带回!这般心思单纯的人怎会成魔!怎会如此!一定又是为了她!一定是!   “那我便更要出去了!”花灵咬了咬牙,作势要冲向结界,却见那一头隐隐显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待看清来人时,两人都惊呼了出声:   “婆婆!”   “木长老!”    ☆、第二十九章师徒决裂   透明的结界上,一道人影若隐若现,略显佝偻的身形,满头斑白的华发,不是槐婆是谁!   “婆……婆……”透过一层薄幕,看着眼前面容苍白的老妇,花灵不禁哽咽出声。   “灵儿……万事皆有始有终,解铃还需系铃人,三生两劫,你的第一劫……终是要来了……”   槐婆说完,双手逐渐合十,强盛的莹绿光芒立马在周身乍现。接着,那强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道结界击去。轰鸣声过后,那原本固若金汤的结界便成了一汪软水瘫倒在了地上。   槐婆粗粗地喘着气,身子不由地晃了晃。花灵和桃夭夭见了,连忙跑了过去,一左一右地将她搀扶住。   槐婆摆了摆手,道:“我不碍事的,你们去吧……我到底是老了,这身子骨也不如从前了……”   花灵深深地看了一眼槐婆对桃夭夭道:“夭夭,你在这里照顾好婆婆,我去!”   桃夭夭本想拒绝,抬头时对上花灵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倒靠在自己身上的槐婆,只好点下了头。   ……   待花灵匆匆赶到妖界境外时,那里俨然已经成了修罗炼狱场。兵刃交接的声音不绝于耳,到处充斥着浓厚的杀戮血腥之气。   殷红的血雨不停地从半空中洒下,地上已经凝结了一摊又一摊的血池,分不清哪些是妖的,哪些是仙的。断体残肢随处可见,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花灵的眼睛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血幕,只见着漫天的血色,光亮全无。   一个银甲仙兵毫无预兆地从天上跌落到花灵面前。他的身子已经被劈成了两端,下半截也不知掉落到了何处。脸上满是血污,只留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花灵。   花灵心下大骇,不觉地往后退了退。那仙兵竟拖着半个身子,两手握拳,向她那里挪了挪,体内的脏器肠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洒了一路。只是行了一段,那半个身形却永远地定在了那里。一双眼睛虽失了神采,却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杀气与愁愤。   花灵看着满地的尸块,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窿,变得好冷。身旁雷电呼号,不断穿梭着箭矢流火,她却不想移动分毫。心里的负罪与内疚感更甚。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这妖界依旧是众姐妹嬉戏的乐园,如今却叫她一手给毁了……给毁了……   ……   半空中,那三万妖兵已经变得所剩无几。只剩下一个几千人的小方阵在那里苦苦地支撑着。只是那小方队在每接受前方一泼银光的撞击又会缩小了一圈。   “小垠!!”半空中传来一阵疾呼,将花灵唤回了神。那声音是……花长老!!   混乱的仙妖群中,只见着一个突兀的身影,浑身赤   红,似浴血一般,她疯狂地撕开几名近身仙兵的身体,便向一旁奔去。顺着她的方向,花灵看到,一柄闪着寒光的银枪直直地插进一名矮妇的胸口。花灵呼吸瞬间一滞,那是……那是……土长老!!!   ……   垠垅吐了一口血沫,阴恻恻地看着眼前的仙兵,道:“死小子!我要不是累了,怎会让你得手!不过……你也完了!”说罢,她整个身子奋力向前一倾,那柄长枪“噗”地一声没入了胸口,透胸而过,直达枪尾。   无视那名仙兵惊骇的目光,垠垅拼尽全力一挥手,眼前人头颅滚落,从云头栽了下去。   “三千七百八十四……”垠垅低低地呢喃一声,身形一晃便也直直向后倒去,却被人给中途接了住。   ……   花碧云将那串在垠垅胸前的长枪劈断,急切地叫唤着。   垠垅微微睁眼,看着花碧云吃力地问道:“你……你……多少个了……我……三千……七百八十四……”   花碧云喉咙一哽,道:“三千七百八十三……”   垠垅轻笑一声:“这一生无憾了……到底是赢了你一回,下一生,我定要长得比你高!”   说罢,眼皮渐渐阖了起来,放在胸口的收也颓然地垂了下来。   看着怀中人渐渐变冷,化成一座泥塑,最后变成粉末随风散去。花碧云的眼角莹泪滚落:“你与我比了一辈子,最后的心愿竟是下辈子长得比我高便就满足了……你还真是没出息,若你说长得比老娘美些……到是能让我好接受点……”   明明是杀了四千多仙兵,却生生减掉了两百多人,到底是吃亏了点……   ……   花碧云独自一人在那怅然若失,却不知身后一柄泛着寒气的画戟正向她袭来。花碧云只觉得背后一寒,待回过身时,便见着一席火红的人影挡在了自己跟前。她的手正死死地抓着面前的刀刃,鲜血泗流。   “小灵儿……”   周围诡异的安静,周围地仙妖都停止了动作,看着包围丛中的二人。   ……   墨轩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手上也不觉止了动作。   花灵握着刀刃的手慢慢松开,盯着墨轩冷然道:“如今妖界大伤,天界也折损了不少,天君他老人家可是满意了!?他无非是恨我夺了天神残元,如今便好,我人就在这里,你就将我带上九重云霄大殿,我花灵愿意自绝于他面前!”   “哼!你也太天真了!如今我妖界已经公然反了天界,就算你自绝于他跟前,你觉得他还会放过我们吗!会放过整个妖界吗!”花碧云愤然道。   花灵心下一痛:是啊!怎会放过!   墨轩细细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愣愣地出着   神,他刚从师回来,便听说天宫出了大乱子。说是妖族的一个小妖,偷盗了天神残元,还将其化为了己用。如今看来,便是眼前这女子了。只是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身形,墨轩没来由地起了怜惜之前,脚也控制不住地向前走了两步。   ……   “灵儿!”远处传来一阵疾呼,随后,一阵诡异的血光在花灵与墨轩之间炸开,那灼热地火浪竟将墨轩生生地逼退了好几步。   一阵疾风闪过,花灵还没缓过神,整个人便被锁进了来人的怀中,鼻端,隐隐闻到了一丝血腥气。绿容看了一眼身旁的花碧云,一笑道:“花长老,十万魔兵带到!”   话落,远处一片硕大的乌云映衬着漫天血光飘来,那上面站满了黑压压的魔兵,皆是一双双染着血色的红眸。待乌云飘近,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便以山崩之势袭来。   “灭天界!灭天界!”   “杀!杀!杀!”   ……   “臭小子!你终是来了……”   天地间,一黑一白形成了强烈地冲击。   ……   花灵心惊,抬头看着搂抱着自己的男子。一身绿袍已变得破烂不堪,上面还染上了斑斑血迹,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看着那熟悉的面庞,是绿容没错!只是给她的感觉却那般的陌生。   ……   “叮叮叮……”脖间的双生铃突然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哗”地一声,一道水幕从远处夹杂着雷霆之势冲了过来,硬生生的在仙妖群中冲开了一条水路。   碧蓝的水桥上,那人一席蓝衫踏着水浪缓缓从天而降,那纯净的谪仙气,竟将周围的屠戮之气荡涤的一干二净。让人不禁想,这般人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水华睁着一双蓝眸细细地搜寻着,待看到绿容怀里的花灵时,那平静的蓝眸突然变得烁亮无比,堪比天上的星辰。他一手慢慢地从袖口伸出,碎玉一般的声音:“妖儿……”   花灵的身子轻轻晃了晃:“仙上……”   两人遥遥望着,清越的铃音回荡天际,天与地之间仿佛也只剩下那隔着水幕遥望的二人。   花灵的脚步不禁朝前挪了挪,想要更走近那人,却被绿容一把拉了回来,死死地箍在怀里。   绿容死死地盯着那站在水桥上的男子,咬着牙道:“师尊驾到!不知有何见教!”要说恨人,他绿容如今最恨的便是眼前这人了,他将花灵强留在天界不说,还让她一次次地受到伤害,却不知保护她,他甚至还……   水华看了绿容一眼,一双壁眸里竟出现了难得的痛色。他终究是没去了这孩子的戾气,反而还让他堕入魔道,成了魔。   “仙上……我……”一直想要跟眼前人说明在天宫紫云殿中发生的事,想告诉他   自己是被人操纵了才会如此,只是……如今见了人,却不知从何开口了……   “妖儿……跟我走……我……护着你……”平淡的话语,却掩着道不明,话不清的情绪。   花灵呼吸一滞,心下痛得更是厉害,满脑子便是水华的那句:“跟我走!”三个字。   跟他走,她想……只是她不配,满手洗不净的血腥不说,如今仙妖二族更是因为她挑起了战火。她这满身的罪孽,跟着他,怎会心安理得。   一旁传来绿容忿忿不平的声音:“哼!跟你走!?你护着她!?如今仙妖决裂,你是仙!而她是妖!你拿什么护她!你若能为了她与天下人为敌,我绿容愿意乖乖将她放到你手中!可是你不能!因为你是仙!”   见水华不语,绿容搂着花灵便回身向后走去:“如今你们仙兵已不足十万,而我有十万魔兵,你们大可放马过来,还有……师尊,这便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此……仙魔不两立!”   花灵硬逼着自己不回身看那寂寥的男子,如今也好,至少……天界不会再轻举妄动了……妖界……算是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水华你个渣男主~~终于拉风了一回~~ ☆、第三十章 槐婆之死   绿容静静地看着榻中昏睡的女子,满脸的纠色。当日他将花灵从仙妖战场带回来后,她便身子一软,昏倒在自己的怀中,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如今面前的人儿显然睡得很不安稳,气息喘喘,胸口起伏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呓语着什么。   可是做噩梦了,绿容微微低首,当听到那几声低唤时,面上却显出了一丝恼色。   “仙上……不要走……”   ……   周围皆如混沌未开,漆黑一片,那些突兀的怪石愈发衬得周围环境的恐怖可怕。呼啸的狂风更像数不清的鬼魅穿梭在周围。   花灵抱着两膝蹲坐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四周的画面渐渐模糊,随后又清晰了起来。竟是她在紫云殿出手杀了那名仙将的场景。看着自己狠辣地刺穿那名仙将的躯体,她忍不住抱住了头,想要狂吼出声:这不是她!不是的!不是她干的!   画面又是一转,竟变成了那修罗炼狱的战场。看着那一具具从半空中跌落的妖兵尸体,就像是一把把利刃刺向自己的心脏。   在漫天的血色中,那些面目可憎的尸体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个个托着残躯齐齐向她走来。   “都怪你!是你害死我们的!”   “是!若不是你!天界怎么会灭妖界!我们又怎么会死!”   “你个罪人!祸害!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   那一声声凄厉的喊叫控诉声,让花灵顿时手足无措,她无助地挥动着手臂哭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脸上有温热的触感滴落,随后那声声叫唤声便哽在了喉咙口。   慢慢地将两手在眼前摊开,竟是一手的血红。地上的濡湿敢促使她低头,竟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满眼刺眼的红……   “我要你双手沾满血腥!我要你成为这世上最肮脏的人!你生生世世都休想做回清白的人!”无妄崖头,那躲在白雾后的人说的话竟比那天鹰噬心的苦还痛。   双手沾满血腥?世上最肮脏的人?如今……她已经是了……   漫天血光中,她见到桃夭夭,绿容还有槐婆向她走来,三人皆是一副冷漠的神色。   “灵儿……婆婆对你很失望!”花灵心下一急,哭喊道:“婆婆,灵儿知道错了!灵儿不是故意的!你原谅灵儿好不好!绿容!夭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任凭她怎般的呼喊,那三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渐行渐远……   三人退去,一席蓝衫展现,虽处在漫天血雨中,那密密麻麻的血珠却贴不上他身分毫。浑浑血煞之气中,却只留他那一方净土。   “仙上,我……我…   …”她想开口,却见着眼前之人,满脸痛色地看着自己,心下无端地慌乱了起来。他……也对自己失望了吧……   水华立在血池的上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最后,也只是蓝眸微垂,摇了摇头,慢慢向后退去。   花灵心下一急,顾不得其他,连忙站直了身子向水华追去。血池中突然冒出了汩汩血泡,一双双浸满鲜血的双手从池中伸出,紧紧缚着花灵的双手双脚,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花灵急得大叫一声:“仙上!!!不要走!”便被淹没在漫天血海中……   ……   “可是做噩梦了……灵儿不怕,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朦胧中,花灵听到有人在对自己温柔的耳语。周围的窒息感逐渐退去,花灵不觉地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沉沉睡去。看着软被中逐渐平复下来的某人,绿容薄唇点了点花灵的额头,随后将被褥掖了掖,狭长的风眸微眯,喃喃道:“灵儿……你需要一个更强的人守在你身边……所以,我便要更强……不要恨我,可好。灵儿。。。”   长长的背影拖沓在身后,绿容朝榻上的人影望了望,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蛇窟。   ……   夜色正浓,漆黑的暮色依旧遮不住那满林芬芳吐蕊的花琼。花瓣纷纷洋洋遮天漫舞。银亮的华光中,一人踏着碎琼乱玉缓缓而来,长及膝的墨发随着主人的步伐张扬而起,五色的花彩飞舞周身,唇边的那一抹邪笑若隐若现,愈发显得来人魅惑逼人。   “你终究是来了。。。”槐婆低低叹了一声,回过身悠悠道。   “木长老,可是算准了我今晚会来……”绿容浑不在意,捻起颊边的一缕碎发,漫不经心道。   “可是恨我将你布的结界撤了去,让灵儿去那般危险的地方……”提到花灵,绿容神色一滞,随后又恢复了常色道:“我只是想护着她。。。”槐婆轻叹一声继续道:“想知道灵儿的事吗……”   见绿容不语,槐婆继续道:“一千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日,我也是立在这百花林中,见着那天边突然飞来一阵霞光,说来也怪,那时这妖界还未到花季,可百花林刹那间竟枯枝吐蕊,百花竞放,花开三日而不败。我便是在那时,在这百花丛中发现了灵儿。她那时哭个不停,小小的身躯被包裹在一圈蓝紫光中,可爱极了。我一开始,本以为是新晋修得人身的小花妖。只是她那一身气泽怪极了,既非妖也非仙。却比仙气还醇厚逼人,圣洁的让人亵渎不得。我一时竟探不清,只推算的出她此生有大劫。渡之,便是幸,渡不过,那便是命。你疼她,怜她,爱她,我本是很高兴,只是,你与她却是有缘无份,天命如此   。如今,我只想劝你一句,万事不可太强求,切乎将它看得太死,否则。。。”   “什么天!什么命!我什么都不信!我绿容只信我自己!”还未待槐婆说完绿容便忍不住咆哮了出声:“她在天界时,我护不了她!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既然在妖界,我便要护她生生世世!谁敢再动她分毫!有缘无份!?呵呵……好!那我便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   绿容说完,周身的气泽夹杂着无尽的戾气从全身喷薄而出,摧得周围的花树“沙沙”作响,花瓣簌簌落满了一地。   槐婆低叹道:“灵儿的劫来了,我的……也来了……你要修成天魔,便需要万年修为做辅助,在这妖界之中,有万年修为的也就只有我一个了……”   绿容脸上有一丝动容,而后又变得冷漠道:“是!我要修成天魔!万劫不复又如何!我要护着她!我知道她定会恨我!不过没关系!我便陪在她身边,直到她不恨为止!你已经很老了,这万年修为对你也没多大用处了,到不如给了我!若是以往,你还可以与我斗一斗,只是入定百年,你期限未满便强制化成人身,如今还为了破我结界,遭到反噬,身心俱损,你……拼不过我的!”   绿容说罢,周身的血光如火焰一般喷薄而出,额间的黑曜石黑丝萦绕,随后那丝丝黑气慢慢向前伸展,向眼前的槐婆袭去。   槐婆身形一怔,却不闪不避,一丝鲜血从唇边溢出。周身的绿光本是光亮逼人,却逐渐被黑丝缠绕,随后那黑雾包裹着点点莹绿,被吸进了绿容的黑曜石中……   夜依旧那么浓,百花斗妍的花林中,一棵枯萎粗壮的老槐树独独立在那里,显得那般的突兀。微风拂过,槐树上那失了生机的绿叶被一扫而过,飘向远处……   绿容淡淡看了一眼身旁干枯的老槐树,道:“她要恨便恨吧,我……不会不后悔……”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的老槐树逐渐燃起熊熊火焰,风过后,便化为了一摊灰烬。   看着绿容逐渐远去的背景,一人慢慢从花树后走出,脸上泪痕未干。   “你竟为她做到如此……”   ……   蛇窟内花灵突然从床榻惊醒,大喊了一声:“婆婆!!!”看看四周寂静无人,花灵连忙掀开锦被,赤着一双脚便向洞外跑去。刚跑至洞外,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绿容。   “为何这般急,鞋子都来不及穿……”绿容抚了抚花灵脑后的一头乌发,柔声道。   花灵不觉往后退了退,心下疑惑,绿容平日虽说对自己关怀备至,却从未对自己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不禁有些心慌道:“我……我……想见婆婆……”   绿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随后一   弯腰将花灵打横一抱,又向洞内走去,道:“你瞧瞧,现在的天色,木长老刚刚入完定,现下应该正在休息……你怎好去打扰她老人家。”   花灵心下觉得有理,如今婆婆回来了,什么时候都能见,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只是看着抱着自己的绿容,她心里愈发不安,扭着身子道:“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绿容的手不觉紧了紧::若是可以,我便打算这般抱着你一辈子……    ☆、第三十二章 凌辱   清晨,一缕斜阳透过窟顶的缝隙投了进来,花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见四下无人,自己便随意披了件外袍,急急朝洞外跑去。   她要见婆婆,昨晚,她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竟是婆婆的声音:   “灵儿……婆婆要走了,不能再陪在你身边。如果可以……你且不要怪他……他……都是为了你……”声音中含着无尽的悲凉。   怪谁?婆婆为何这般说……梦醒后她心里无端慌乱了起来,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所以急着要去见婆婆,谁知,中途却被绿容拦了下来。   洞外,那夹杂着湿意的芬芳之气扑面而来。花灵不禁深嗅了一口,神经也慢慢松弛了下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有多久了,自己没有好好享受这妖界宁静的早晨。只是,谁又知道在这看似宁静祥和的外袍下,外头是怎样的风起云涌,满目疮痍。她心下知晓,若没有绿容那十万魔兵在那里压着,让天界不敢轻举妄动,妖界如今哪会有这般安宁。   “婆婆!婆婆!”大力地推开院落的木门,花灵便扯开了嗓子叫喊了起来。见四下无人响应,她不觉慌乱了起来,以往像她这般喊叫,婆婆若是在屋内,总会第一时间出现,站在门口,一脸慈祥地望着她。   花灵不死心,无比慌乱地一间间搜索着。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   怎么会!!为何婆婆不在,她若是要出门,也会在房内留下一言半语啊,怎会让自己无端担心。   看着空空的院落,花灵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是不是自己闯了祸,为妖界招来了浩劫,婆婆怨恨自己,所以不想见她。   ……   百花林内,花碧云默默地立在一堆灰烬前,脸上泪痕尤在。   “妖界三大长老,如今已去二。还记记得你将那孩子带回妖界的第一天,我便与你说过,她便是你的劫!只是你不愿,说这孩子从天而降,福泽恩厚,不可弃之。   这千年来,我见那孩子乖巧伶俐,自是打心眼里的欢喜,心里倒是渐渐忘了这事。谁知,这一天还是来了……如今,天界势强,妖界元气未复,魔界又群龙无首。你便冲着这一点,自愿将那万年修为乖乖奉上,助那孩子修成天魔,好牵制天界……这几千年来,你的这些心思我怎会晓得……只是,我该说你什么好呢!你个狡猾的死老太婆……”说到此,花碧云终是泣不成声,哭倒在灰烬前。   “都走了……你们……都走了……”   ……   桃夭夭走进院落,便见着花灵披头散发,眼神空洞,神色狼狈地坐在地上。   她慢慢将花灵从地上搀了起来,将她身上的灰尘拂去,道:“多大的人了,怎还像小孩子。”   花灵回神,见着面前的桃夭夭后,眼里闪着泪光,忙问道:“夭夭,你看到婆婆没有!我怎么也找不到她!你说!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桃夭夭一听,脸色瞬间苍白,皱紧了眉头,盯着花灵半晌,突然“噗哧”一声轻笑了出来,道:“你就为了这个,在地上坐了这般久,还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花灵不明,却心下一喜,道:“夭夭,你知道婆婆去了哪里对吗?那你快告诉我!”   桃夭夭用袖口擦了擦花灵脸上的泪渍:“木长老……她怎会闲着。当日她为了破那结界,被法力反噬,受了点轻伤,如今仙妖局势紧张,长老她必须快点恢复,所以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修炼……你无需担心……”   “那她现在在哪里?”花灵急切的问道。   “她便是怕你担心,所以……也没告诉我们。总之……她没事……”   “真的吗?”   桃夭夭脸色微变,却也点了点头:“如今,外头有绿容十万魔兵镇着,妖界是暂时安全了……”   说道绿容,花灵问道:“他是怎样弄到十万魔兵的?”   “万年前的仙魔大战,魔界尊者身死,自此以后,魔界就群龙无首。魔族向来是个崇尚强者的种族。绿容便以一己之力,费了一个昼日的时间,单挑那魔界的十路魔将,终是借得那十万魔兵。而且,他由于打败了十路魔将,已经是魔界新一任尊者了……”   “什么!”花灵心下震惊。绿容……竟然成了魔界的尊者……   半夜时分,花灵又从睡梦中惊醒。朝窗外看了看依旧浓重的黑幕,一轮硕大的圆月悬挂于半空。花灵起身朝门外走去。   心下有思虑,怎能睡得安稳。夭夭虽说让她不必担心婆的安危,只是,她的心,不知怎的,就是定不下来。   踏着满庭的月华,回忆着逝去的过往。依稀记得小时候,她睡不着,便会哭闹不止。婆婆便会抱着她,坐在这庭院中,与她讲一些人界或妖界的典故。婆婆讲的妙趣横生,时常逗得她哈哈直乐,直催着婆婆接着讲下去,只是每到那时,婆婆总会狡猾地说:“灵儿,你若能乖乖的睡去,婆婆明日便接着对你讲……”   如今回想起来,那便只是婆婆哄自己入眠的一种方式吧。一丝浅笑在唇边绽开。沿着细碎的石子路,慢慢来到后院,寻视着一草一木,回忆着与婆婆的一点一滴。   夜阑人静之时,却听到一旁的竹林内有人在低语,最后竟变成激烈的争吵声。花灵心下疑虑,连忙寻了一处僻静之处躲藏了起来。   “你打算瞒她多久!?”这是夭夭的声音!   “你都看到了!”花灵心下一惊,这声音分明是失踪了好几天的绿容,这般晚了,他们俩在这   竹林里瞒着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是,我看到了!看到你杀了她最敬最爱之人!你有没有想过,她会怎般看你!她会恨你一辈子的!”桃夭夭不禁嘶吼出声。   绿容神色一凛,咬着牙道:“她要恨便恨吧!我不后悔!我只知,我绿容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够格守在她身边!才能护着她!木长老是我杀的又如何!也只有她那万年修为才能助我修成天魔!如今她的那些修为我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到时,天界那些所谓的仙人谁还敢伤她!”   桃夭夭低叹一声:“我从不会骗她,却为了你骗了她两次。今日,她哭喊着找木长老,我那般的心痛……却不知如何是好……到底是骗了她……”   ……   听到偏角传来的脚步声,两人俱是一怔。绿容更是将满身煞气释放了出来,面上杀气正甚。   阴影处,花灵一步步走了出来。神色凛冽,直直盯着前方的绿容。   “你!杀!了!谁!”桃夭夭心惊,她与花灵一起长大,却从未见她这般冷峻的样子。   绿容将满身杀气敛上,静静地看着花灵,不做言语。   “我问你,杀!了!谁!”   绿容心头一凉,唇角邪笑更甚:“你……不是都听到可吗……”   “啪”一声脆响在夜间乍响。   “你该死!”本是盈盈的水眸,此刻却布满恨意。   绿容揉了揉被打红的面颊,漫不经心道:“该死?!是啊,我该死!”脚步却慢慢朝花灵踱去,待走近后竟一把扯起花灵的手,摁在自己的心口,道:“那你便杀了我,就在这里!用力地刺上一刀,你就可以为木长老报仇了……怎样?要不要试试!”   冷月华光,映在绿容脸上愈发显得邪魅诡异,竟让花灵无端感到害怕。   花灵一手用力地拍打着绿容的身体,双腿也止不住地狂踢着,脸上的泪水泗流,哭喊道:“你为何这般做!为何!她是我婆婆啊!你怎下得了手!我恨你!我恨你!”   踢打了一阵,身子一软,便向后倒去,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道:“呵呵呵……婆婆没了,她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桃夭夭连忙跑过去将她一抱,语气也带上了哭音:“你还有我们……绿容他是为了……”   “不!我不要听!你们都是一伙的!都骗我!为什么骗我!我恨你们!走开!都不要碰我!尤其是你!你杀了婆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花灵狂乱的嘶吼着,双眼中燃起的帜热杀气,让人心惊。   四周静的可怕。   她恨我!呵呵呵!她果然恨我了!绿容一步步走向花灵。不该呀!她不该恨他的。红眸中,霎那间泛起的冷凝,竟让花灵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呵呵呵   ……灵儿怕他了……不!他的灵儿怎会怕他。   双脚大步朝前一踏,不顾地上之人的哭喊声,绿容双手一抄,将花灵朝肩上一扛,直直朝蛇窟走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花灵双手双脚不住地踢打着,在绿容肩上哭喊道。   “绿容!你想干什么!她是灵儿啊!”桃夭夭连忙将去路一拦,扯着绿容喊道。   “滚开!”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   桃夭夭手一抖,心也跟着颤了起来,“你……你先将灵儿放下可好?”   “滚开!”红色的血眸,直直的看着桃夭夭。   桃夭夭一怔,绿容心下不耐,挥手就是一掌,将桃夭夭拍飞了出去。身子直直撞上了身后的一棵百年大树。   “哇”桃夭夭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花灵被突来的的状况吓得一愣,随后又疯狂地嘶吼了起来:“你放开我!你个恶魔!你杀了婆婆!如今又杀了夭夭!我恨你!我恨你!”   “恨便狠吧……至少……你能记住我……”   ……   蛇窟内,花灵被重重地抛进软塌内。后背一阵吃痛,花灵顾不上其他,连忙抓住床沿往窗外爬去。   绿容双目赤红,莹莹之中,似要沁出血来。双手蛮横地抓住想要逃离之人的身体,用力一拽,花灵防备不过,又被重重地推到在床榻上。   “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花灵瞪着双眸,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绿容。身子不住地向后扯想要逃离,却被绿容突然附上来的身体死死地压制着。   “灵儿,你知道吗?我是有多爱你!只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比不上毓琉仙山的那个人……”   绿容伸出一手,强势地将花灵身上的外袍给撕了个粉碎。   “呵呵呵呵……你好残忍,我陪在你身旁一千年了……整整一千年了,你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你说,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   手指过处,花灵的亵衣应声而碎。   花灵大骇,奋力地挣扎了起来,无边的恐惧中,一席蓝衫闪过:“仙上!救我!救我!”   绿容听后,脸上寒气更甚:“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他!你天牢受灾他在哪里!无妄崖头,天鹰噬心!他又在哪里!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   花灵身形一震,脑海一片空白:他心里没有你!他心里没有你!   绿容轻轻地抚上花灵的面颊道:“记得吗?你曾经在毓琉仙上上问我,何谓双修……如今,我便告诉你可好……”   一手将花灵的面颊颁正:“我知道你定会恨我!但是我不后悔!这样你至少还能记得我!所以……那你便恨我吧!”说罢,双唇便朝花灵压了下来。   花   灵无助地挣扎着,歇斯底地喊叫着,只是,任凭她哪般抗拒,身上的人依旧牢牢地缚着他。   想要躲开那密密麻麻的热吻,却被绿容的两手禁锢着,动弹不得。   当绿容进/入她身体地那一刻,那撕裂般的疼痛却远远抵不上心上的伤痛。   第一次,她体验到了绝望的滋味,那种痛楚,似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无边无际地黑暗。   双眼空洞地看着床顶摇晃地纱幔,两手紧紧地抓着身下的锦被,一种恶心感蔓延而来。   眼前逐渐模糊,她仿佛又看到那一抹蓝衫人影,立在那里,蓝眸柔和地望着自己。   仙上……怎么办……她如今身和心都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感谢我的死党,。。。。非鱼妹妹。。。。。她帮了我很多,。要不然我就要进小黑屋了 ☆、第三十三章 第一卷 终章   床顶的幔帐摇晃了一夜。石窟外本是绿意盎然的竹林已经微微泛了黄,萧瑟了不少。一夜之间,尽是百花凋零。   绿容直起身子,随意在身上披了一件外袍,偏头看了看床榻上双眼无神的女子道:“你心里爱着别人又如何,得不到你的心,我便要得到你的人,你要恨。。。。。。便恨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蛇窟。   花灵身子一颤,□撕裂的剧痛时刻提醒着她昨晚的屈辱。   风衔过,脸上的热泪已经流了再干,干了再流,如今,已经是流不出了。。。。。。   窟门外,一道被拉长的人影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看到那躺倒在床榻间的女子,惊恐地喊出了声:“花灵!”   桃夭夭愣愣地看着满地被撕裂的烂帛和花灵身上数不尽的斑斑紫痕,满眼的不置信。   “混蛋!!!混蛋!!!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你做出这般事情!!”桃夭夭哭喊着,赶忙拾起被扔在地上的锦被将花灵□的身躯裹抱了起来。   突来的碰触让花灵浑身一僵,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桃夭夭一把推了来来,身子颤抖着不住地往床角挪去,扯着嗓子哭叫道:“走开!!!不要碰我!!!走开!!!”绝美的丽颜上满是绝望于悲愤。   桃夭夭猝不及防,竟被花灵直直地从床榻推倒外地,胸口一痛,嘴角一抹殷红流了下来。随手擦了擦嘴角:绿容那混蛋下手还真狠!!   桃夭夭看着那躲在床角的女子瑟瑟发抖的身躯,心下一阵揪痛。   绿容,你爱她至深,为何要伤她至此。   她一步步走到花灵面前,缓缓伸出了手,声音略带哭腔道:“花灵,我是夭夭啊,你……看看我可好……”说完,试探性的将双手环了上去。   花灵一惊,身子一个瑟缩又疯狂地挣扎了起来:“滚开!都给我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桃夭夭拼命地抱着她,任凭怀中人对自己拳脚相向。   “花灵!你看看我!我是夭夭!是夭夭啊!”   “夭夭?”空洞的眼神缓缓对上面前的人影,瑟瑟往一旁挪了挪。   “花灵!我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骗了你是不是!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只求你别这样!”桃夭夭终是抑不住地哭喊了起来。   花灵对面前的人影依旧无动于衷,嘴里只是一味地喃喃道:“我不要呆在这里,不要呆在这里……”念叨了一阵,突然赤身从被团中挤了出,急急朝洞外奔去。   桃夭夭一吓,连忙将她一扯,“花灵,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去哪里?”脑海中一席蓝衫身影闪过。心念不觉一动。   “仙上……”   桃夭夭一怔,她心里想的终究只是那一人:“好!我带你去见他!”   ……   毓琉仙山外,她终是支撑不过疲倦的身躯,倒在了地上。夭夭说绿容要将婆婆剩余的法力化为己用,还需一点时间。如今便在他那地宫潜心修炼着,要不然她也不会这般容易逃了出来。而夭夭助她逃脱后,又回到了妖界,倘若绿容发现,她便还可与他周旋一阵。花灵已不想自己独上天界会有怎样的后果。只是因为内心的一点期盼,想再见他一面,一面就好。   指尖一点灵力慢慢输进脖间的双生铃中。清越的铃音缓缓透出,在毓琉仙山周围回旋着。   眼前突然有白光骤闪,淡淡的身形展现。花灵那原本空洞的眼神终是闪起了亮光。   手缓缓伸出,想要够到那蓝衫的一角,却在将要触及时,又颓然的放了下来……   她的身子,已经脏了,怎能将他也染了。她不配……不配……   天旋地转间,只觉得身子一轻。鼻尖熟悉的冷香轻缠,没来由的让花灵心下一颤,慌忙想要推却开来,“仙上……放开……脏……”   水华不语,那放在花灵腰间的手又紧了紧。慢慢弄抬头对上面前的人影,却见水华原本平淡无痕的蓝眸,已经波涛暗涌,似蕴藏着太多道不明的情绪,只是她却看不清也摸不透。   咫尺天涯……便是这般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声……   花灵心下一惊,抬头一看,竟见原本晴空万里的毓琉仙山上空已经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隐隐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厮杀声。   “呵呵呵……好很好!你真的上来找他了!”   看着那凭空出现的绿袍男子!花灵骇然,身子不禁朝水华身后躲了躲。   绿容手执一把黑剑屹立在当空。一双赤眸,被煞气染得越发血红。听到那由远及近的呐喊声,绿容满意地挑起一抹邪笑。   “十万魔兵自万年来,好久没磨练磨练了,如今正好,那些天兵倒是不错的对象。”说罢,一双血眸死死地盯着水华抱着花灵的手,笑容更甚。   “灵儿……来呀!过来!跟我回去……乖,听话!”   花灵慌乱地摇了摇头,手下紧紧地死拽着水华的衣袖。   水华冷颜,眉头不禁皱了皱。   “你怕我!灵儿!不该呀!你如今已是我的女人。乖……跟我走……”   ……   “她不会跟你走的。。。”淡漠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   绿容眼中杀气展现,身后的黑雾渐渐升腾了起来,逐渐越积越厚。   “灵儿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他!我满心念着你,想着你!你的心里只有他!那你说,是不是没有这个人,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对不对   !肯定是的。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他!杀了他你就会回来的……”   绿容念罢,体内的魔气,疯狂地崩裂了开来,手中的黑剑也渐渐泛出一圈嗜血的红光。唇边的邪笑变得冷凝,长臂轻挥,那夹杂着无边戾气的黑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方的蓝影袭去。   “仙上!”花灵惊叫出声,却见面前的水华只是轻轻皱了皱眉,身形搂着她转了转,堪堪躲过了那一击。那黑剑带着雷霆之势,击上了附近的山头,大块巨石滚落,震得整个毓琉仙山荡了荡。   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一大片浓重的乌云缓缓的向仙山飘来。绿容带来的那十万魔兵如今已经杀红了眼,竟直逼上毓琉仙山。上前阻止的那些天兵毫无招架之力,一个个倒在魔兵的利剑下,鲜血,断体,残腿,飞溅的到处都是,天空中满是哀嚎之声。   ……   绿容微微扫了一圈,薄唇道:“到底是毓琉仙山,我倒是低估你了……”言罢,那冒着黑雾的身躯,便腾跃了上来。   水华运气,将花灵一推,便起身迎了上去,身上蓝光在一瞬间也暴涨了开来。半空中,一人仙姿卓绝,一人魔颜张狂。两个身形在空中交汇的一霎那,风吼雷鸣,整个山头顿时剧烈地震动起来。乱石飞溅,混乱不堪。   花灵心惊地看着半空中到处乱窜的红蓝光影。   “不要!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她只是想见他一面,无论什么苦痛便让她受了吧,只是不要让他受到伤害。   绿容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哭喊不止的花灵,突然暴喝一声,凝力于周身,全力向前方的人影击去。   “怎么?心疼了?可是你再疼,有我心痛吗?”   整个毓琉仙山不止地颤动了起来,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水华满脸凝重,一边催动气泽,阻止着绿容疯狂的进攻,绿容到底是入了魔,修行不比当年,竟与水华打得难解难分,两个人在半空中对峙了起来。   整座毓琉仙山已失去了往日仙泽之气反而变得天昏地暗,压抑地快让人窒息。   花灵突然看到绿容的血眸中精光一闪,唇边的那抹邪笑愈发刺眼。   不对,哪里不对!空气中蔓延着无边的血煞之光,水华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戾风。   “仙上!”花灵尖叫一声,身子腾跃而上,便挡在了水华身后,耳旁传来兵器刺穿皮肉的声音。胸口处一阵冰凉的触感。低头,一柄泛着血光的黑剑直直正插在那里。   冷……好冷……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万年寒冰洞,彻骨的寒冷   衣抉划空,一抹红衫人影直直从半空倒了下来。   花灵听到耳畔疾风呼号,眼前也开始不清晰起来。身子落地前已被人搂抱在怀。熟   悉的冷香在鼻尖幽幽缠绕着,看着眼前的俊颜变得愈发模糊,花灵急急地开了口:   “仙上……我……我没有……”话出口,竟全是喷涌的血液,将那席蓝衫也沾上了朵朵红梅。   她……终究将他弄脏了……   水华看着怀中已经气息奄奄的女子,眸里蓝涛汹涌,一手缓缓地抚上自己的左胸口……   这里……为何这般痛……   花灵两手紧紧地抓着水华胸前的衣襟,胸口的疼痛已经让她神思涣散了起来。只撑着一口气,说着……   再给她一点点时间……一点点就好……   “仙上……我……我不想杀人的……我是……被人……陷害的……你信我……”说完,强撑着看着眼前的男子。   “我信!”心未动,水华已经脱口而出,似是理所当然。   花灵听了,双手一松,唇边勾起一抹浅笑,一口气轻轻吐出。   你信了……便好……   一声清脆裂响,一只通体碧色的铃铛从水华腰间话落,铃身掉落在地迅速裂成了两半。看着怀中放佛沉睡过去的女子,她的脖间一只同样的铃铛正缓缓降下,铃身上也显出了条条裂痕。   “双生铃……双生双死……除非主人身死,便再也取不下来……”   绿容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南女子,满眼的不置信。她的灵儿……灵儿……死了……   ……   “冰儿……”水华低低呢喃了一声,一头淡蓝的发丝随风飘扬,周身的蓝光更是耀眼的炫目,水华额间,一枚水滴型的印记若隐若现。   将怀中的女子慢慢放下,水华冷目对上眼前一脸呆愣的绿袍男子。   “你杀了她!”说完,扬手一挥,一团水球乍现便以滔天之之势向绿容袭去。   绿容猝不及防,身子被重重地打在山石上,随后跌落在地。   “噗”一口污血喷出,绿容一步步向不远处的红衫女子爬去……   “灵儿……我的灵儿……”身子还未近前,又被水华一掌打飞了出去。   ……   厮杀声渐进,血腥味更浓,毓琉仙上外俨然又成了另一个修罗炼狱。   墨轩从云头落下,身上银色的战袍已经被染成血红。   “水华上仙!魔兵已经要攻上山了!”墨轩对着水华急急唤着,却见他冷颜地瞪着倒在不远处的狼狈男子,随后漠然地转过身抱起另一边的红衫女子……走了……   ……   “魔头!”墨轩怒吼一声,提起银枪便向地上的绿容刺去。杀了他,十万魔兵群龙无首,对付起来应该方便的多。   千钧一发之际,绿容觉得身子一沉,一个人影重重地压了过来,倒在了自己身上。   兵器入肉的声音,那般的刺耳。绿容邪魅的脸上当即被喷了一脸殷红。   双手扳过身上的人影,   不置信道:“夭夭……”   桃夭夭苦笑一声,喘着粗气道:“这小子刺得真是准头……”随后,双目莹莹地盯着绿容,一手缓缓抚上他的面颊:“你……为何一直看着花灵……何时能回过头看看我……不过现在也好……你现在的眼里……终是有我了……你个死蛇妖……”   伤口处,朵朵桃花瓣飞逝开来,最后,怀中人已无,只留万千桃花瓣在空中缓缓飞旋着。   绿容拾起身上散落的几片桃花瓣,浑身的煞气一瞬间竟全释放了开来。   “哈哈哈哈……我爱的人被我所杀!我不爱的为我而死!真是好笑!好笑啊!哈哈哈……”   霎那间毓琉仙山上空被浓重的血光所笼罩,乱成了一团。数座山头瞬间崩塌了下来,天摇地动,条条裂缝在地面上蔓延伸展了开来,红浆泗流。数万妖魔齐齐兴奋地呐喊了起来,呼声震天。   绿容缓缓升至半空中,红眸沁血,头上的发冠不知何时已经崩落在地,那一头乌发狂乱地在身后飞舞着,额间的黑石光晕更甚。   墨轩看了,心头一惊:不好!天魔出世!   作者有话要说:等久了各位……第一卷终卷……奉上……期待第二卷没! ☆、幻姬(番外)   雕梁画栋的漆金房梁,随风飘舞的轻笼云纱,一个曼美如画的环境,周围却充斥着不堪入耳地调笑嬉闹声。揽月楼,一个纸醉金迷的世界……   舒缓的乐曲缓缓响起,那雕饰着镂空花边的紫木舞台上渐渐飘起了袅袅白雾。一位妆容艳绝的女子在寒烟中轻盈舞动着。衣抉破空,长袖善舞,曼妙的身躯,勾魂的媚笑瞬间夺走了在场每个人的呼吸。   女子对上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脸上轻蔑之色尽显:凡间的男人倒也没什么了不起,这一趟人界之行,玩玩便好……   长长的衣袖带着风声从舞台上抛下,顺手缠上了前方一名男子的脖颈。女子脚尖轻点,待众人还未反映过来,女子已经近身,嫩白的藕臂不知何时已圈上了那男子的脖间。一手轻点上他的下巴,极尽挑逗,媚态尽显。   男子醉眼迷离,愣神过后,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搂紧怀中的人儿,却听到她娇笑一声,身子灵巧地轻悬已投入另一名男子的怀中,徒留一阵香风。霎那间,整个揽月楼哄闹了起来,只见着漫天的银票向女子周身撒去……   ……   揽月楼下叫嚷声一浪盖过一浪。楼顶一间装饰雅致的厢房内,幻姬正对着一面泛黄的铜镜细细打理着一头乌丝。身旁正立着一名身材肥胖妆容艳俗的妇人。   “幻儿啊……呵呵呵……你瞧瞧,自打你来了妈妈我这揽月楼之后啊,来这里的人啊一天比一天多啊……你听听?听到楼下的声音了没有,那些恩客啊大部分都是冲着你来的,如今还眼巴巴地等在那里,让你再献舞一曲呢……呵呵呵……”谄媚的语调,带着无边的奉承。   幻姬听了,心里冷哼了一声:她进这揽月楼存属是打发时间,可没有签什么卖身契,如今这间妓院因为她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旁边的老女人乘机也算是捞了不少。只是,但凡是人,都还有一个弊病——永远都不会知足!   ……   这些都是前话,只是有的时候,这缘分二字让人窥不透也探不到,就连幻姬自身也预料不到。她与柳梦生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风月场所——揽月楼内。   那日,整座楼相比以往冷清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调笑声,也没有了那些靡靡之音。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们也都一个个百无聊赖地在前厅说起了白话。   幻姬心下疑虑,便着人打听了一下,方知今日这揽月楼已被人包了下来。真是好大的手笔,幻姬来了兴致便也开始留心这件事。   >  当楼门口的红灯笼高高悬起,她终是见着几个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托着一个儒衫俊秀男子进了这揽月楼。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锦袍公子在前厅便叫嚷了出来:“老/鸨呢,快将你们这楼里最美的几位姑娘叫来伺候小爷我们!”他刚喊完,这楼底便乱成了一团,那些原本在嗑瓜子的莺莺燕燕都涌了过去。   幻姬靠着勾栏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那位瑟缩在最末,满脸隐忍的俊秀公子:他倒是显得与这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   厢房内,柳梦生几杯酒下肚已经显得有些昏沉。知道自己不甚酒力,连忙推却着面前递来的酒杯。   “梦生兄……今日太尉大人将这揽月楼包了下来,就是要让我等好好招待你,你可以不给我们兄弟几个面子,但是太尉大人的面子可是要顾忌顾忌啊……来来来……喝!喝!喝!”   柳梦生推却不过,又硬生生地灌下了几杯酒。   酒过三巡,厢房的雕花木门被人推开,幻姬慢慢踱了进来。毫无意外地看到那几人呆愣的神色,只是……还有一个是例外。看着那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幻姬止不住地想逗逗他,换来的却是声色俱厉的五个字:“姑娘!请自重!”说罢,衣袖一甩,忿然抽身离去。幻姬愕然,随后唇角轻勾:柳梦生?有趣……当真是有趣……   自此,幻姬得空便常常隐了行迹躲在一处,偷偷看着柳梦生,却在不经意间养成了一种习惯。柳梦生,当朝状元,封翰林院编修,倒也算是个小官。但凡在这京师做官的,哪家不是高宅大院的,在幻姬看来,她从没见过哪个当官的当得像他这般没有样子的。屋舍简陋倒也不说了,就连平日里的生活也寒酸的紧。书房的长桌上,那一叠干硬的满头和一碗温水便是他一天的伙食。他这屋子本就不大,放的最多的物什便是那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的书,与其说这是他家倒不如说他家在书房显得比较贴切点。   有一日,这书呆子一手捧着书,一手抓起了一旁的馒头,那半碗温开水在砚台边上,而他竟直直地将蘸了墨汁的硬满头就往嘴里送。半个馒头下肚,嘴边已经乌黑一片而他还是浑然不觉。幻姬看不过,乘了个空隙,在他身边现了形,将温水与砚台的位子对调了一下,柳梦生竟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双目不离手边的书本。   那日,幻姬终于开始认真思考了两个问题,这人能考上状元是不是墨汁吃多了?还有!这书长得有她还看吗?   她心下对柳梦生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好奇心重了便止不住想了解他更多。有一日,她动用了幻术偷偷潜进柳梦生的梦中,却见他脑中一片清明,不似别人的那般混沌不堪,若说他唯一的一点所求也只是那俗套的天下太平,能为国为民效力,却是与自身无关的。   幻姬心下感慨,这般浑浊的世道,难得有这般心思干净的人,只是干净的人,要么被这污淖的尘世所染,要么就会被世道所不容。这柳梦生无视那些朝廷大元的拉拢,加之为人正直过了头,终是得罪了人被罢了官。十年寒窗之辛,付之东流……   官场生存的道理,他到底是不懂……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消沉,幻姬心下竟泛起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有一日,竟见他提着一个酒坛子在院子里乱逛,脸上濡湿一片,却不知是酒还是泪,嘴里还不停叫嚷着:“好一个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哈哈哈哈……”喊完,脚步一个踉跄,身子不稳便直直朝前载去。幻姬看了,心下一急,连忙现了身形想要拉住他,却还是没来得及,眼睁睁地看着他摔了下去,额上被前方尖利的大石块磕了老大一个血窟窿。   ……   将柳梦生头上的伤口细细打理好,幻姬便开始打量起那还在昏睡的男子。唉……也就数日的光景,他怎消瘦了这般多,那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尖尖的胡茬,整个人显得愈发的憔悴。幻姬的心不住地抽痛着,琢磨了半晌,终是下了决心,一手慢慢地附上柳梦生的前额。   有些事情,你若真的不愿再忆起,那便消去了吧,这样应会好受点……   待红光消逝,那原本还在昏迷中的男子竟悠悠转醒了过来,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幻姬问道:“姑娘,你哪位?”   幻姬一愣,却也没想到他这般快就醒了过来,看着他的样子总是抑不住地想好好捉弄一番,于是满眼不置信地回道:“相公……你……你不记得我了?”   柳梦生一听,连忙正色道:“姑娘,你休要胡说……我柳梦生何曾娶过妻!”   幻姬死命地从眼里挤出了几滴眼泪:“相公……嘤嘤嘤……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娘子啊……我们上月初八才成的亲你怎会记不得了……方才你在门口跌了一跤,伤了头,却是这一跤把我给跌忘了……嘤嘤嘤……”   柳梦生抚了抚略疼的额角:   “上月初八……成的亲……可是为什么我记不得了……”奇怪的是,不要说上月初八了,就连最近发的事情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得了……看着   眼前一脸悲痛满眼噙着泪光的女子,柳梦生心下有些不忍:“对……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得了……你真的是我娘子……”   幻姬忍着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   ……   世间的情爱本是如此,初尝时的甜蜜不禁让人越陷越深,而幻姬亦是如此。   自此她便与柳梦生避居到了暮烟山中,过起了平反夫妻的生活,只是这柳梦生一介寒儒,身子骨本就不怎么硬朗,一场风寒就把人折腾了个半死不活,任幻姬多少灵药灌下去还是不见起色。幻姬心急,便想到了魔族的生魂补命之术。于是她便开始在暮烟山下附近的村落打探起与柳梦生生辰相近的人。有一日赶回山中时便发现柳梦生的魂魄已被人掬走。   幻姬气急,竟追至黄泉道口与那两个牛头马面大大出手,终是将柳梦生的魂魄抢了过来。   那倒在路边的牛头捂着愈发惨不忍睹地脸,鼻口喷着粗气道:“凶婆娘,此人命格不太好,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你将他的魂魄抢回去也于事无补的……“   幻姬冷然:“哼!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五岁吗?他前几世我不管!这一世只要有我幻姬在,我不仅要他活过二十五岁,我还要他永生不死!”   ……   只是……她不知这般做终究是害了他……不……应该是,她终究是斗不过天命……   “怎么会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擅自盗取阳寿未尽之人的生魂帮他续命,却不知那些被你夺了生魂的人怎会甘心,你相公不是你们魔族,身体又虚,可以真将它们化了去!现在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罪孽全转架到了你相公身上!”   “他原本可以喝了孟婆汤安安分分地投胎去,说不定过了个十七八年你们还能再续前缘,现在麻烦了……”   “他这一身罪孽怕是在忘川河下泡个三千年都不一定洗得干净……”   ……   她错了……还错的离谱……   奈何桥头,她看了一眼静静地泡在忘川河里的那摸清瘦的身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滴落进了那煮着浓绿汤汁的锅中……   她接手了那名年迈老妇的工作,守在了这奈何桥头,从此她不再叫幻姬,而是……孟婆……   看着尘世间一对对痴男怨女神色复杂地接过自己手中的汤碗,最后神情麻木地踏上桥身走向轮回道,她不   禁又朝河下看了看。   三千年能磨去很多事情,梦生……到那时,你会不会已经记不得我了……若那一日真的来了,你在接过我手中的孟婆汤前再唤我一声“幻儿”或是“娘子”那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诈尸啦!!诈尸啦!!! ☆、第三十四章樊家有女初长成   在这九州大陆上,五十年内统共发生了这么两件大事。第一件便是二十年前的那场浩劫。那日,郎朗皓空,突生异相,整个天空被诡异的血光所笼竟透不出一丝光亮,海水逆天而流数丈高。四海八荒之内,更是天灾不断,□迭起。自那日起,人间大旱三年,土地龟裂,寸草不生,饿殍遍地。   九州大陆的民众盼了三年,终是盼来了一场雨水。震耳的天雷,滚滚的浓云,人们翘首自是抑不住的满心雀跃。只是,等待了半天,下下来的确是猩红的血雨……   血水滂沱倾天地从天幕中灌下,直至将整个九州大陆染了个通透才止息。世人皆道,此乃天生恶相却不知是九重天阙的一场劫变。如今,老一辈的人谈及这件事,大多都会唏嘘不已。   第二件事却也不大,但放在九州汴国的皇都郢城却也是件大事。樊太宰中年得女算不得稀奇的事,稀奇的是此女降生之时,左右手各执了半个碎裂的铃铛……那日太宰府门白光衬天,整座府邸还弥漫着一股蓊郁的花香气   三年大旱,九州元气未复,但是整个郢城却在一日之内枯枝吐蕊,花开满城,大有春回大地之势。说来也巧,也就是在那日,汴国的国母为那帝君诞下了一名小太子。国君大喜,又听闻皇城异象,太宰又新得幼女,且据说此女来历不凡,认为此乃上天眷顾,天将汴国的福星,当即一道圣旨降下,欲聘太宰幼女为太子妃,只待十八岁时,迎娶入宫。   ……   十八年后   樊府一隅,穿过九曲八弯的回廊,走过层层叠叠的竹林花丛便会看到在一方清湖上,立着一座清雅别致的小苑。如今已至夏季,满塘的荷花已开得七七八八,微风带过沁人的荷香,似将恼人的暑气也吹淡了些许。此处便是整个樊府最为神圣的所在,樊家大小姐樊铃儿的居所。   泛黄的铜镜前 ,一名女子正任人打理着一头乌丝,素色的长裙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型。是个姿容绝丽的女子,只是那两行眉目间掩不住一股慵懒之意。   “小姐……今个儿,夫人一大早就去了相国寺,说要为您祈福一天,老爷也不知怎么回事,照说这个点,应该是上朝回来了啊,怎还不见人影……”身后的贴身婢子见自家主子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禁开口说道。   梳妆台前的樊铃儿一听,精神没来由的振奋了起来。这么说,今日爹娘都不在,也就是说这府里没人管她了,那她不就可以……想罢,唇角不禁上扬了起来。霎那间,那梳妆前的一朵含苞   睡莲竟层层叠叠地绽放了开来。   那正在帮她梳理云鬓的小丫鬟莺儿一瞬间也怔在了原地。半晌才回过神颤着声道:“小……小姐……你以后不要随便笑了……幸好……奴婢是女人……”   樊铃儿不理,独自开始在房间里搜罗了起来。风卷残云过后,只见她已经换好了一身男装立在了原处。双手熟练地将头发盘了一个男子髻。   “小姐……你……你不会是又想要……”莺儿看着主子将那张漂亮的脸蛋摸得有些惨不忍睹,无力地开口道。   “是啊!今日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出去一趟,总觉着有负恩泽啊……有负恩泽啊……莺儿,老规矩!帮我挺着!”樊铃儿说罢便大步朝门口走去。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对那惨戚戚的人儿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看好你哟!”   ……   双手熟练地掰开墙角的一块隐蔽的大石,看着露出的狗洞,樊铃儿笑开了花,连忙手脚并用地猫着身子爬了出去。   待过了墙,终是抑不住满心的雀跃之情,双手举天,手舞足蹈地摇摆了起来:“今个儿真高兴,真呀么真高兴……”   ……   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车马塞途,人流往来不息,只是在樊花灵眼中却显得相当可爱。她都多久没出府门了。爹娘将她当佛供着,不要说出门,愣是出那湖心小筑也怕她摔着,她哪有那般的娇贵,如今难得得了这个机会,得要好好过个瘾,尤其是……那个地方……   ……   看着高门上悬着的那块金漆大牌匾,樊铃儿不禁赞叹了两声——揽月楼,不错,确是个附庸高雅的名字,倒让人看不出是风月场所。   揽月楼因五十年前一名传世舞姬名扬天下。只是那名舞姬在声名鹊起之时突然失了踪迹。有人道她与当地的一名书生情愫暗生,两人郎情妾意地夹道私奔去了。又有人说这名舞姬傲娇了点,认为自己的舞姿非俗人所能瞻仰,便遁世去了。总之,前人之事如何,颇具耐人寻味。   守门的两名大汉看了眼樊铃儿,见她半个脸都贴着一块狗皮膏药,露出了嫌恶的眼神,樊铃儿倒是浑不在意,将手上的折扇一打,高高兴兴地进了揽月楼的大门。   装饰豪华的大厅内人声鼎沸。而大厅的正中的紫木舞台上,一名盛装浓抹的舞姬正欢快地起舞着。只是,她跳的那只舞倒是让樊铃儿大开眼界。只见那名舞姬轻巧地足尖点花,每一次旋身,她身上蔽体的   衣物就会少了一件,这番场景,看得周遭的人热血沸腾。樊铃儿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名妖娆的舞姬:揽月楼的生意能这般红火确是应该的!这地方够大胆!够豪放!我喜欢!   ……   只不过半晌的功夫,那名舞姬身上便只剩下一件紫色纱衣蔽体,里头的绣花肚兜若隐若现。随着她每一次的起舞,那件紫色纱衣便会滑下来一些,露出一大片娇嫩的肌肤,只是不消片刻它又妥妥帖帖地挂在了主人身上。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更是让周遭寻欢的人炸开了锅,纷纷将自己身上值钱的物件朝那紫檀木舞台上砸去。   为了顺应潮流,樊花灵也在周身摸索了起来,却发现今日出来的匆忙,别说是值钱的物什,就是连一个铜板也没带。最后,眼角瞥上了扇尾那悬着的一块青玉,那块青玉纯净无瑕疵,一看便知是上品,到也拿得出手,于是便想将那玉坠子解下来。只是,在樊铃儿眼中,若少了这个玉坠子,这折扇便也不值钱了,就想连扇子一同砸了上去。但她这手刚刚举起来,便被人紧紧握住了手腕……   “轩……轩哥哥?”樊铃儿心下震惊,原本应该好好呆在皇宫里的人如今却直挺挺地立在自己面前。   “你若将这把盖着太子印玺的折扇扔上去,这揽月楼怕是要遭殃了……”裴墨轩悠悠道。   “哎哟……我的千金大小姐,我的姑奶奶啊……您……您还真来了这个地方,太……哦不,少爷还真猜准了!”这出声的便是裴墨轩的贴身宦侍,如今正翘着兰花指,鼻间捂着一块香帕满脸嫌恶地打量着四周。   ……   揽月楼的一间厢房内,樊铃儿搅着衣角不停偷觑着那举着茶杯啜饮的俊美男子。   “轩哥哥……”他是不是在生气……   裴墨轩将茶杯一搁,只是那一声脆响还是将樊铃儿吓得身形一震。   “如何?”裴墨轩道。   “哈?”樊铃儿不明所以。   “在这揽月楼里看得如何?”   “不错!不错!就是没……”   “没什么……没看过瘾吗?”   “对对对!哦……不对不对!”   裴墨轩有些好笑地看着那头摇得像拨浪鼓的女子,慢慢站起了身子,轻轻地将她遮住半边脸的狗皮膏药撕去,却还是将樊铃儿疼地裂开了嘴。   “为何把自己打扮成这般样子,虽出门方便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   樊铃儿捂着半边通红的脸,喃喃道:“打扮成这般了,可是轩哥哥还是认出了我……”   “哎哟……我说姑奶奶啊……别说是你打扮成这般样子,就是化成了灰啊,我们爷照样认得出你,您去瞧瞧他的书房,到处都是你的画像,就是想忘也忘不掉了,我们爷啊每天都会……”那名宦侍还没有讲完,便被裴墨轩一记眼刀吓得噤了声。   “如今,你也过了瘾,这地方到底是不适合你们女儿家,再说樊太宰也该回府了,若发现你不见了定会担心的,我还是送你回府吧……”   “……哦……”樊铃儿心下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   那日,樊铃儿确是先一步回了太宰府,到也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这樊太宰一回家便来回了一个大消息。这汴国的国君啊眼见着太子将到成婚的年龄,今日一下早朝便将他叫到了御书房,两人便商讨起了两个孩子的婚事,现下是已经让钦天监去选日子去了,怕是圣旨也要在这几天下下来了。   夜半十分,樊铃儿独自一人凭栏远眺,嘴里还不时蹦出两声哀叹,唬得一旁的莺儿胆战心惊。   “小……小姐……你怎么了?”   “唉……么事,我只是有一股淡淡的忧桑感……”莺儿不觉地抖了两抖。   “小姐为何忧桑?”   樊铃儿不语,一手掐上指尖的一朵白荷,抚弄了一阵悠悠叹道:“唉……十八岁,花一般的年纪……只是,这般灿烂辉煌的时刻,却将要埋葬在那深宫之中……这怨不得别人……都怪我自己……命太薄,太薄啊……” 说完,还很配合让眼中泛起了水光。   莺儿不觉得又抖了两抖,却也耐着性子道:“小姐,太子殿下长得这般好看,况且又那么疼你,定不会让你在深宫中过得太艰难的,难道小姐不喜欢太子殿下吗?”   不喜欢吗?却也不是,皇后自小就喜欢她,时常将她接入宫中,她与裴墨轩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可是,她与裴墨轩感情虽然深厚,却是将他当哥哥那般的,如今快要嫁给他,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莺儿看着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不是她这个做婢子的不上心,实在是她这个主子人前一个样,人后又是一个样,别个儿或许看不清,只是她自小跟在她身边,着实   将她的性子摸了个通透。   过了半晌,樊铃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啊,好累,睡觉去。”   果然……   莺儿立在原地,满头挂着黑线地看着自家主子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备考中……如果这章质量不高,请给为见谅 ☆、第三十五章 黑白鬼使   作者有话要说:坑爹的一章……终于生出来了……(改一下错别字,内容不变~~)   毓琉仙山上,如今已不负往日的钟灵毓秀,只剩几座山头,上面飘着几缕惨淡的薄云。焦灼的黑色泥土处处乱石堆砌,枯木遍地,一片衰败颓废之景。   毓琉仙山虽仙气福厚,恢复以往的样子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如今看到这般场景,还是免不了让人悲情伤怀。   寂寂的竹寮外,一抹蓝影静静地立在结满果实的葡萄架下。这里地处幽谷,环境偏僻,倒是没有受到那场大战的波及,依旧散发着一片生机,只是……   骨节分明的手渐渐捻起一粒紫红色的果实凑到嘴边,现下不知怎的,却尝不出那股酸甜滋味,反而是满口的酸涩感。   自这颗葡萄藤冐芽起,他便知晓是谁在这处种下的,只是,如今这人……却已经不在了……他的脚边,一只彩羽华丽的火凤正懒懒地趴伏在那里。这只彩凤是他去地府的途中凭空出现的。望着怀中的她,这只火凤一直哀鸣不已。打从第一眼见到这只彩凤,他便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将那人送往凡尘养魂后,凤凰乃是瑞兽,不宜就留人间,于是便和他一起回了毓琉仙山……他倒是乐见其成,因为它……识路……   “快十八天了……”轻柔的话语从唇边吐出。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如今那孩子,也快十八岁了吧……   当他说完这句话,那只彩凤倏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有力地抖了抖彩翼并欢快地啼鸣了起来。   ……   暮春时节,本已是桃红柳绿,草长莺飞的五色季节,如今,整个汴国的大街小巷都披红挂彩了起来,为这富有朝气的世界又平添了几分颜色。   汴国太子明日大婚,迎娶的便是与他自小定亲,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樊太宰的千金——樊铃儿。樊太宰人至中年才得此一女,自是将她奉若明珠。如今,将她嫁入宫中,将来母仪天下倒也算是个好归宿。   作为寻常人家的百姓,自会对这位汴国未来的国母心怀揣测。说她有着过人的美貌那是必然的。宫中轶事曾传,说这位樊家千金曾在御花园里头展颜一笑,竟让满园的春色竞相怒放了开来。更是有老一辈的人传言,说这太宰千金,天生就有国母相。出生时,手握祥铃,府宅瑞光冲天不说,福泽积厚的人曾有幸看到一只霞光腾腾的彩凤在太宰府空中低翔。只是高门府邸,他们纵然是有心,却也无法真正上那太宰府去窥见那樊家小姐一眼,只盼着明日,那迎娶的鸾轿经过时,能远远地一睹凤颜便就够了。   ……   不知不觉间,月已上了柳梢头,湖心小筑却依旧闹腾地厉害,入眼的满是红登登的一片。送走了老泪纵横的爹娘,樊铃儿扫视了满屋的珠翠绫罗和大红“囍”字,最后视线落在了   桌上那一套凤冠霞帔上。明日……她便要嫁给裴墨轩了,为何心情无端烦闷的厉害,像是丢失了一块似的。   将手中装着两半碎铃的锦盒放在床头,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床榻,爹娘说,她出生时,两只手中便紧紧地握着这个物什,大抵是什么护体神物,让她无论如何都在戴在身上。   夜风微凉,吹起了层层纱幔。樊铃儿揉了揉略胀的眼眸,却见到纱幔上隐隐显出了一个人影。   她伸手撩起薄纱,待看清那人时,抑不住满心欢悦,忙起了身双手大张扑了过去:“小白!!!”   奈何,身子却直直地透过人影,差点撞上了墙头。   ……   樊铃儿戚戚地转过头,面色哀怨道:“小白……”   白常在双手一摊,肩膀耸了耸皮笑肉不笑道:“凡人大多都不待见我,你倒好,见到我这般热情,还外加一个狼抱……受不起受不起啊……”   樊铃儿收起怨色,站起了身。面前的人,哦,不……他并不是人,而是……鬼……只是奇怪的是,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她便觉得异常亲切,竟连一点害怕的感觉也没有。   话说也快两年了吧。那天,她突发心悸痛,整个人直直地从湖心小筑跌下。暮秋时节,秋寒正甚,她这一跌,便染上了风寒。三日的高烧不退,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   无视周围泣泣的啼哭声,她当时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可是又像有什么东西禁锢着自己怎么也飘不起来。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个穿着松松的白袍,头戴高高的角帽,脸色惨白,嘴里还趿拉着一条猩红的长舌鬼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志怪小说看多了,她便知晓这是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双鬼”的白常在。   不知是不是自己快要死了,樊铃儿反而变得异常的淡定,第一次,她开始回顾且思考自己短暂的一生。   她这一辈子,虽说没做过几件坏事,却也没做过几件好事。唯一一件她自认为是好事的便是一年前她第一次偷溜出府。那时,她见到街巷旁有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孩在卖身葬父。她虽感怀那女孩的身世,满心的注意力却都在她胸前挂着大木牌上,认为它太过俗气,缺乏新意。   樊铃儿虽性子大大咧咧了点,但骨子里还是个极其追求完美主义的人,当即,她便向旁边卖字画的书生借了一只大狼毫,将那女孩胸前木牌“卖身葬父”的四个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随后,郑重其事地在她面前青石板上写下了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求包养”……   ……   她这厢思绪正百转千回,面前的鬼影却一脸奶妈子的嘴脸:“哎哟我的天啊……我好不容易将你的魂魄用结魄灯补好,你怎能   这帮糟蹋啊……幸好你体内的天神残元将它们缚住了,我只需补一补就好,要不然,你就真的魂归离恨天了……就算毓琉仙山上的那位再将地府打个洞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没办法了……”说完,就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拾掇了起来……   一连几天,这个白鬼使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有时还会化成一个俊俏公子样。在樊铃儿眼中,还是这个模样耐看些,毕竟这心绞痛的毛病是经不起吓的……   有好几次,她都想试着与他说几句话,可都被他一个眼刀吓得噤了声。说来也奇巧,被那鬼使捣鼓了一阵,嘿……这全身上下还就真的是腰不酸,腿不疼,烧也退了,胃口也变好了。她爹娘将此事归为上天佛神的保佑,也只有她知道这身子骨是怎般的好起来的……   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樊铃儿自是对白常在热络得很,只是在白常在看来,这今生与她相遇定是一场孽缘,这人相比前世……太不让人省心了!   ……   樊铃儿讪笑地靠近白常在:“小白……是不是我明日要出嫁了,你特地赶来看我最后一面啊……嘻嘻嘻……”   白常在送了她一记白眼道:“出嫁?出什么嫁?你是说嫁给那个天界的炮灰仙将吗?”   “炮……炮灰仙将?”   白常在斜眼觑了她一眼。当年天君整了个仙妖大战,本以为妖界势弱,灭了也是早晚的事情,哪只,中途杀出了十万魔兵,领头的那个在关键的时候还炼成了天魔,倒是把原来受到小创的天兵折损了七七八八。那个魔头还差点杀上了云霄大殿,要不是天君请来了慈善天尊,这天宫怕是完了。   天君受了打击,震怒也在常理,知道若不将自己的一腔热火发泄掉,身心定会饱受摧残,于是,硬是将怒火迁到了此战的主将神威武大将军墨轩身上,一道旨意将他给贬下了凡间。当日,这位落魄的仙将还是他接引的,亲眼看着他走过金桥投身到了帝王家,这般说来,那墨轩仙将不是炮灰是什么。   只是,他想娶面前的人怕不会那么容易,毕竟还有毓琉仙山上的那一位堵着。遥想起那位大仙抱着满身血污的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若忽视他头顶上方的一个大洞,场面应是很凄绝的。他望着地府难得见到的一片天,私下揣测,定是这位大仙不识地府的路口在哪里,只知地府在地下,所以干脆打了个洞直接进来。嘿,还不用说,他这方位还找得挺精准的,正好落在了阎罗大殿的门口,把一干大小鬼臣下了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狗/屎/运。   当然。这些话并不适合对已是凡人的她讲。明日的婚事定会很精彩……   ……   樊铃儿见着白常在一直处在神游状态,不满地大嚷了起   来:“小白!小白!回神啦!”   白常在被一吓:“鬼叫什么!”   “嘻嘻嘻……你是不是专程来见我一面的,小白……”樊铃儿挑了挑眉又厚着脸皮问道。   “不是,今日要去拘两个魂,正好在这附近。和我这搭档老黑出门的时候尚早,顺道一起来你这里看看。”   樊铃儿满脸怨相,随后转念一想:“老黑!?黑鬼使也来了!?”   白常在双手抱肩,略是无奈道:“他不是一直在我旁边吗?怎么,你没看到?”   “什么!”   樊铃儿眯着一双美眸在白常在身旁打量了半天,终是在隐隐灯火下依稀辨出了个模糊的身影。   那黑常在见她找得吃力,终于呲开嘴露出了一口亮白的牙齿昭示自己的存在。   樊铃儿抚了抚心口:“对……对不起……我刚才真没看到你……”   黑常在乐呵呵道:“无碍,都怪我生得太黑,站在黑夜中,黑夜与我,你们一般都分不清……我习惯了……哦吼吼……”   樊铃儿心生敬佩:这哥们够乐观!我喜欢!   白常在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快要到了,老黑,走!拘魂去!”   到底是阎王要你三更死,你活不过五更……   ……   白常在走了,只留给樊花灵一段匪夷所思的话。   “你现在这般样子,倒是比你之前的小花妖的形象好看得多了……”   诚然樊铃儿参不透字面深处的含义,但这表面上的意思还是懂个一二的。她默默朝天翻了个白眼:妖/你/妈/个/头,你才是妖!你全家都是妖。    ☆、第三十六章 仙从天降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啊~打滚~走过路过的妹纸,请乃们动动手,留下乃们的爪印子吧~~某水求花花,求包养~~╮(╯3╰)╭   夜已深,东宫太子住所依旧红灯未熄。   灯火璀璨处,着黄色丝袍的男子静静地立在窗头,月光的银灰透过舷窗铺洒了一地,隐隐绰绰地映出满堂的红色。   男子眼神柔和地望着南方,不禁呢喃出声:“铃儿……”   明日,他便要将那明妍的女子娶进来,这东宫便会多一位女主人。他发誓,此生定不会让她吃一丝苦,即便将来继位,后宫佳丽三千他亦不屑,他只求她一人而已,白首也不相离。只是为何,明明马上就要实现的心愿,他今晚却慌乱的厉害,似乎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她,哦……不,或者说……那人根本不属于自己……   ……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黛眉轻扫,绛唇朱点。凤冠上那垂下的珠帘若隐若现地遮住了绝美的丽颜。   昨晚,自从黑白二使走后,樊铃儿便觉得有些困乏了,哪知头刚沾上了枕头便又被人拉了起来。外头的天色还没见亮,她就被一众人像腌咸鱼干一样,开始洗洗涮涮,涂涂抹抹。寻常人家成个亲,都要慎重得紧,忙活个半天,更不用说她樊铃儿要嫁的是汴国的储君,行的可是国礼,过程之丰富,工序之繁冗,要叫草木为之含悲,天地为之变色……   将将快至中午,她这一身行头才被人打理完。   ……   璎珞垂旒,玉带蟒袍,曵地的外罩百花裥裙,脚蹬金缕红鞋。樊铃儿本就生了一副好样貌。平日里那素白的衣裙也能给她穿出个飘然出尘的仙子范。如今,她这盛装浓抹一上,更是吃人的紧,逼得里屋的一众人都窒了呼吸。若不是外头适时而响的鞭炮声,这帮人也不知道要愣到个几时。   樊铃儿缓缓地抚上自己的面颊,这张面皮确是有祸国殃民的本钱啊……   ……   宫里迎亲的人已经到了门外。她两手捧着一只木匣子,由左右两名喜娘搀扶着走至大厅。大堂的主位上,她一双老父母已经泪迷了双眼。樊铃儿看了,心尖尖上一酸,双腿缓缓地曲下跪了下去,郑重地行了三个大礼。面前的二老,养了她十八年,疼了她十八年,这大礼,他们……受得……只是,这怕是她此生最后一次以女儿的身份给他们二老行礼了,以后,即便是再相见,便是他们向她行君臣之礼了……   外头的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宫里前来迎亲的礼官已经尖着嗓子在外头叫喊了起来:“吉时到……”   樊铃儿哽着声音道:“爹……娘……女儿在此向你们拜别了……你们二老,以后多保重……”   樊太宰夫妇在听了她这句话后,蓄在眼里的水光终是没有止住,缓缓流了下来……   樊铃儿看了,眼睛也酸涩了起来,适时,两名喜娘扶着她小心翼翼地朝   高门走去。   高门外头,锣鼓喧天,鞭炮声声。一条红色的绒毯不知延伸了几里。整个仪仗队铺了整整一条长街,路两旁也挤满了前来观礼的寻常百姓。   拱顶玉雕的金鸾马车由八匹剽肥的黑马牵着稳稳地停在了太宰府门口,明眼的人一看,便知道那是千金难买的宝驹。到底是太子大婚,这排场确是够大,够排场!   待樊铃儿由喜娘搀着一出现,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抽气声。也便是那么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默默跪了下去,四周没有一丝嘈杂,天地间,仿若只剩那一席红袍。   “恭贺太子妃娘娘大婚……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樊铃儿脚踏着红绒毯,头顶着漫天洒下的云英花瓣,缓步走向鸾轿……   ……   “起轿……”   鸾轿轻轻地晃了一下,便慢慢朝前驶去。刚刚寂静的街道,转瞬间又热闹了起来。众人簇拥着仪仗队渐渐朝玉坛走去。   玉坛便是行国礼的地方。历代汴国君王继位,大婚便都是在那处举行的。   ……   轿内,樊铃儿规规矩矩地捧着黑木匣子。   “唉……”话出声,自己都吓了一跳。明明今日是自己大好的日子,嫁的也是人人钦羡的好归宿,为何自己无端叹气了起来。   玉坛的过道两旁,文武百官恭敬地分立二站。正中,汉白玉阶绵延而上至高高的祭台,裴墨轩一席大红喜服静立着。他双拳紧握,俊容上满是忧色。待看到那缓缓而来的车马队时,他长舒了一口气,终是缓和下了神色,随后,大步一迈,急急奔下玉阶……   鸾轿中的樊铃儿感到马车停了下来,喧嚣的锣鼓声也已停歇,便知玉坛已经到了。   “请太子妃娘娘下轿……”鸾轿的紫檀木门被人轻轻打开,樊铃儿整了整略显沉重的凤冠,起身慢慢踱出了轿门。她看到,在那长长的汉白玉阶梯上,一个明晃晃的人影正向她奔来。   “轩哥哥……”   ……   两旁分立的百官和前来观礼的百姓都已跪伏在了地上,本算安静的四周却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啼鸣,婉转而清亮,引得一众人都不由地抬头朝声源头望去。   樊铃儿看着一片落在手背上的花瓣,竟是蓝色的……自己也慢慢抬起了头朝天望去。只见那郎朗碧空,不知何时下起了花雨,那花瓣隐隐泛着蓝光。便是在这一片蓝雨中,一点彩光渐渐变大。   待那彩光稍近,众人都惊呼出了声:“仙人下凡啦!!!”   那彩光便是一只金翅火凤发出的,它有力地煽动着彩翼,拖拽着九条华丽的尾羽从天际缓缓飞来。在它的脊背上,一人长身玉立,淡蓝的发丝和长袍迎风招展着,玉雕般的俊颜看不出任何表情。只   是在看到人群中的那一抹红色倩影时,不觉展颜一笑,霎那风华尽显……   “仙上……”   樊铃儿看了,呼吸一滞,不觉地呢喃出声,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渐渐袭了上来,占据了心头:他是谁,她不该忘的,为何会忘!为何!   ……   人群已乱成了一团,樊铃儿无心再理会,看着那驾凤而来的男子,心下慢慢隐痛了起来。脑海中有零星的片段闪过,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又是空白一片,她想抓也抓不住。   片刻的时间,那驾着彩凤的绝美男子已立在了自己跟前。蓝色的缎发垂肩而下,全身上下素淡净然,没有一丝装点,偏偏是这般样子却衬得他谪仙气更甚。   蓝色的花雨中,那人缓缓向他伸出了手,一双水色蓝眸更是亮得出奇,他道:“妖儿……跟我走……可好……”   樊铃儿听到他这句话后,心下愈发绞痛的厉害,曾几何时,他似乎也对自己这般说过……在何时?何时?   ……她却记不得了……   眼角慢慢滑下一滴莹泪,缓缓滴上了手中的木匣。一瞬间,整个木匣被一圈绿光所笼,密封的盖子突然“啪”的一声,自己打了开来。里头那碎裂成两半的铃铛缓缓升至半空,随后竟自己合了起来变成了一只完整的碧色铃铛,原本布满裂缝的铃身此时竟连一丝痕迹也寻不到了。   那只铃铛最后又徐徐飞回樊铃儿手中。清悦的铃音伴随着彩凤欢快的啼鸣响彻四周,而眼前人的腰间不知何时也多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铃铛,此时也正激烈地摇晃着,与它们相和着……   ……   看着那伸至自己面前的手,樊铃儿撩起面前的珠帘,鬼使神差地将手放了上去,待自己反映过来,人已随他立上了凤背。她心下惊奇,自己怎就这般没有节操,傻愣愣的受了蛊惑般被人拐了上去。于是想要走下凤背,却不想那人堪堪将她一抱给楼了个结实。   “你……”   “铃儿!!!”疾呼声传来,裴墨轩已奔下了玉阶步伐急促地向樊铃儿跑去。哪知,快到跟前时,一道蓝光乍现,将他的去路挡了个结实。   “轩……轩哥哥……”樊铃儿看着裴墨轩,心下有些愧疚,她本可反抗挣扎,此时却不想动分毫,私下里却对面前人的怀抱起了贪恋,似乎是一直想要的东西……   裴墨轩心里一急,想要强行突破拿到诡异的蓝光,却听到淡漠的语调传来:   “她本就不属于这世间,亦不属于你,不可强求……”一席话硬是将裴墨轩逼在了原地。   不属于他……不属于他……从小至大,他虽贵为汴国的储君,一国太子,可是在她面前总有一股无名的卑微感,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如今想来,他已有了答案,她的铃儿是天女,如若不是,这般的人哪是人间所有的……   水华淡淡地看了眼裴墨轩,见他依旧不做言语,神情呆愣地立在原地,微微摇了摇头,便道:“走吧……”   脚下的彩凤得令,立马欢腾地扑棱起了翅膀,甚是欢愉地载着二人朝天际飞去……   ……   后记   《汴国史随记.轩帝》   庆历元年,惠帝崩于朝露殿,轩帝继位。   帝在位四十余年,政治清明,百姓居乐,国富而兵强,外夷而不敢犯。轩帝勤政,不溺女色,后宫立四妃,中宫仍缺。百官曾于庙堂谏言:“请陛下立中宫,母仪汴国……”   帝曰:“寡人之后,唯樊皇后一人尔……”群臣噤言,自此,无人谈议此事。   樊皇后乃樊太宰之独女。后降生之时,郢城百花尽放,太宰府彩鸟绕梁,先帝闻之,欣然,曰:“此乃吉兆,太宰幼女亦为我汴国福星……”遂聘后为轩帝妃。   后才貌德馨,曾立御园一笑,百花尽放,彩蝶环飞,三日而不散。   崇历三十六年,轩帝大婚,祭福于玉坛,后乘鸾轿至,忽见一仙驾凤自九天而来,遂携后乘凤而去,不复踪迹。   帝后感情亲厚,帝常立中殿,每每观后之玉像不能自已而至天明。   世人感怀之,有术士言:“后乃天降神女,世人不可渎之,故天庭派人接回,已重归天阙……”    ☆、第三十七章 仙山没饭吃   作者有话要说:昂~~~~身体原因。。。。字数上有点欠缺。。。明天继续。。。。muma~~飞吻。。。。给我花花哟。。。打滚求花花~~   樊铃儿随着水华驾着彩凤穿梭于流云间,空气中那纯净的气息竟出奇的好闻,让人没来由的身心舒畅,偶尔还能看到几座冒着尖顶散着霞光的仙山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但凡听人说起这天上的神仙都是会腾云驾雾的,如今,她樊铃儿虽腾的不是云,驾的不是雾,却也过足了神仙瘾。   不过话说起来,她现下还有些摸不清头脑。本来,她应该在玉坛跟轩哥哥举行大婚,一起祈福祭天的,如今呢……她却随着……嗯,姑且称他大仙吧,一位大仙在众目睽睽之下骑着大彩凤很是拉风地飞上了云际。这……算是私奔吗?这如果放在凡世,被人骂是有辱家风不说,指不定还要拉去浸猪笼啊!   樊铃儿得空偷偷觑了前方那摸蓝影几眼。线条柔和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微微轻敛着,玉白冰肌竟看不出一点瑕疵,俪影飘渺,全身笼着一圈蓝晕,美得仿若一幅画。樊铃儿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这人长得比轩哥哥还要好看……   散发着淡香的清风从耳畔掠过,几缕淡蓝的发丝划出优美的曲线微微抚上樊铃儿的面颊,有一些发痒,但她却不想拂去。   “仙上……”心神未动,嘴里已经呢喃出声,似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嗯……”水华闻声,淡淡应了一句,随后慢慢转过了身子,一双蓝色的双瞳紧紧地锁住了她,吸得人仿若掉进了一个漩涡……   樊铃儿像是受了蛊惑般,鬼使神差地竟慢慢伸出了手,最后触上了面前人的面颊。水华身子一震,一双漂亮的蓝眸倏然一亮,随后又渐渐迷离了起来,还夹带着一丝丝疑惑……   ……   “啾啾~”脚下的彩凤突然发出几声啼鸣,唤回了二人的心神。   “哎哟妈呀……”樊铃儿惊呼一声,急急地将手收回。她都干了什么,竟然胆大包天地轻薄了一位大仙。他会不会一生气将自己拍了下去,如今可是在天上,他那一掌下去,摔倒地头,不变成肉酱才怪。   樊铃儿紧闭着眼睛等了半晌,见面前的人还没反映,便慢慢地睁开一只眼,然后是另一只。待讪讪地抬起头,却见水华正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   樊铃儿面上一红:“那个……大仙……呵呵……我不是……故意的……”   水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然后一本正经道:“你摸/我的时候,很舒服……”   “噗”樊铃儿一个受不住,差点一口盐汽水洒上水华的美颜。这大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不过,她今日倒是运气好,白白地揩了一位大仙的油水,以后必定会鸿福高照。   ……   彩凤徐徐飞向前方的几座山头。当身处其间时,樊铃儿发现,这山里头到处都是断垣颓壁,略显焦   黑的山石泥土上零星地冒着几株新生的鲜花仙草。枯败的树上虽已开始冒起了新绿,却还是一副惨淡的样子。前方缺了个角的最大的一座山头上,隐隐约约能看到四个闪着金光的大字:毓琉仙山。   樊铃儿心生疑惑,这里怎像遭了洗劫似的,既是仙山不都应该是花开不败,仙雀环飞的吗。这里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境,怎会这般不同,难道是世人解读有误还是如今的神仙品味发生了变化。   彩凤在一处幽谷徐徐降了下来。微风带过几阵沁人的竹香,大片的青竹深处一座雅致的竹寮若隐若现。樊铃儿刚刚视觉遭受了冲击,如今瞧到这处,不觉心生感叹:仙境啊!确是仙境啊!   ……   水华似乎心情很不错,看到竹寮后唇角微微一勾便急急奔了过去。那只彩凤用喙衔了衔樊铃儿的裙角,随后也大步迈着爪子托着长长的尾羽跟着水华身后跑开了。樊铃儿琢磨了半晌,大抵明白了那只彩凤的意思,感情是让她跟着它走。   当她走到竹寮门口时,只见一颗硕大的葡萄架下,一仙一凤正深情款款地盯着满藤紫红的果实。水华看了眼樊铃儿,表情甚是愉悦地食指轻弹,一串葡萄便徐徐飞向他的手中,然后递了给她。   樊铃儿由衷感叹:好指法!随后颤颤地捧过那串葡萄。感情她就当自己来这大仙的仙山做一回客吧,只是,初来乍到请客人吃葡萄而不是喝茶倒是新鲜得紧。   ……   看着水华满是期待的眼神,樊铃儿衔了一颗放在嘴里,酸甜可口,滋味甚是不错,于是甚是客气道:“大家一起吃,一起吃葡萄啊……”   水华听了蓝眸骤亮,嘴巴一裂,竟又乐呵了起来。只是他那张脸笑起来委实要人命,樊铃儿只觉得眼前千树花开,白光翻腾,一颗柔弱的小心肝在皮下蹦踏得厉害,无奈只得转移注意力对着脚边的彩凤道:   “来……小凤……你也吃一颗……”   那头彩凤闪亮的眼眸霎时黯淡了下去,头低低地垂着,不做理会。   “小凤……”某人再接再厉。   “啾……”某凤抬头,神情甚是幽怨。   “怎么,你不喜欢我叫你小凤,那……小凰吃一颗葡萄可好……”某人仍不自觉,甚是狗腿地又将一颗葡萄递了过去……   “啾……”某凤又是一阵悲鸣,神情萎靡。   “小凰你也不喜欢……那……凰儿……叫凰儿可好……来,凰儿吃一颗可好?”   “啾!!!”某凤眼睛骤亮,神情亢奋地啼叫出声,周身霞光升腾,两边华丽的彩翼也大大张了开来,欢愉地围着樊铃儿跑了几圈,快速地衔走某人手中的葡萄,很是满足地啄食了起来。   “原来是叫凰儿啊……”   ……   这樊铃儿做客做得很有客人样,奈何水华这个做主人的反而没了样。神仙得道升仙后,大多都已脱离了凡体,也不需食用什么五谷杂粮了,可她樊铃儿不同,她现下虽身在这琼峦天界,本质上却还是个人啊……   在带着小凰鸟在竹寮外兜了整整一千八百四十圈之后,樊铃儿还是受不住了,最终还是去找了某位大仙,甚是婉转地提醒他自己饿了,有吃的没……   水华长长“哦……”了一声,便甩了她一个黑木匣子。樊铃儿原指望里头是什么糕点,谁知,打开来一看竟都是发着荧光的丹药。   大仙给的东西果真是不同,她只稍稍吃了一粒,整个人就像得到了升华,显得飘飘然的,舒服得紧,连满满的饥饿感也化没了。   只是仙丹虽好,却不能多吃,这日下来,樊铃儿甚是凄苦地守着一盒仙丹过日子,嘴里都淡出了味儿,连咸淡都快忘了。也不知是不是吃多了那人给的丹药,她这小腹下隐隐有一团火烧似的,却又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便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她想念之前在家里吃剩下的半碗燕窝羹,想念那满桌的鸡鸭鱼肉。   唉……罢了,如今她要求也不高了,就算是一盘炒青菜放在自己面前,她都觉得是人间美味。   ……   樊铃儿神思涣散着,冷不防盯上了前方的一片翠竹。只见竹影中,隐隐冒着几颗青嫩的竹笋,她一个激灵,整个人便乐开了花:有吃的了!!   一处偏僻的树林中,偶有几句轻语传来:   “凰儿……凰儿……火在大点,快点!快点!”   只见漫天红叶处,一个鬼鬼祟祟的红影正忙不列跌地指挥着一只彩凤朝着一口铜鼎喷着火。   “哎呀……凰儿火太大了……小点……对就这样!”   ……   鼎内阵阵淡香飘出,樊铃儿朝里头探了探,看着那翻腾得正欢的嫩白笋尖,樊铃儿满意极了。随后双目精光一闪,一手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竟掏出了几个鸟蛋。   凤凰乃百鸟之王,有凤凰的地方必会百鸟栖息,找几个鸟蛋自是不费事。   看着她将几粒鸟蛋投入鼎中,一旁的凰儿甚是不忍心,惆怅地将头扭了开去,还象征性地哀鸣了两声。哪知,它这一叫,又是一群飞鸟从天际翱来,在一旁的树林内开始扎起了窝……樊铃儿看了,更是满心欢愉,拍了拍凰儿的头慈爱道:“乖……”   以后她怕是不缺吃的了,若不是这一次,以前她还不知那竹笋汤配鸟蛋竟是这般的美味。   ……   竹寮内,一抹蓝影正愣愣地看着桌上的半盏清水出神,嘴角似有若无地轻勾着。那半盏清茶里头正闪着一些影像,却是某人偷   偷去丹药房偷鼎炉,挖竹笋,掏鸟蛋,然后是啥啥啥的全过程 ☆、第三十八章 故人来访   作者有话要说:╮(╯3╰)╭在此……感谢三鹿mm给我砸的地雷,感谢送我花花的若干个萌妹纸。。。。。某水继续打滚卖萌求花花。。。求收藏。。。求包养~~~~╮(╯3╰)╭   在这毓琉仙山上,除却呆在竹寮内,某位大仙会时不时地对自己傻笑,樊铃儿的心肝有点受不住外,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估约是仙丹在自己的体内起了作用,她如今也不需要进什么食了。但是,她还是会经常偷偷爬上树去掏几个鸟蛋下来,挖几个嫩笋零零嘴。树上的鸟蛋掏完了,她便去逗弄小凰儿,直把人家弄得上窜下跳哀鸣连连才罢休,如此她便有数不尽的鸟蛋吃了。   只是,竹寮前的那一片竹林变得愈发坑坑洼洼了,原是她挖得竹笋太多而造成的。刚开始倒还可以用一旁的花花草草遮掩些。但是,时间久了,她这样补来补去,反而有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出于满腔的负罪感,樊铃儿心觉,她如今在人家这仙山上白吃白处显得有些过不去,现下,还把人家那好端端的一丛子天然去雕饰的青竹林搞得美感尽失。愣是她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便打算为这为毓琉仙山的大仙做些什么,好弥补一下自己的缺失,自己的心里也好受点。   ……   樊铃儿蹑手蹑脚地凑近水华的卧房,见他正在打坐凝神,便又回了竹厅。环了环四周,眼角瞥见墙上挂着一把鸡毛掸子,心里便有了主意。只是看着手中这把毛发稀疏的鸡毛掸子,心里又开始犯了难。看这大仙不像是个会拾掇房间的人啊,怎一把掸子搞成了这样,可见这打扫的人是多么的上心啊。   看着那迈着两爪踱门进来的某只彩凤,樊铃儿眼中精光一闪,朝着门口的彩影叫道:   “凰儿!借你几根/毛给我!”   ……   蹒跚而来的彩影一震,歪着头闪着圆咕隆咚的眼睛看着樊铃儿似在询问。   “我说,让你借几根毛给我,我要整一个鸡毛掸子将你主人的房间清理清理。”   这凤凰可是上古传下来的神鸟,别说是在凡间就是在这九重天阙上哪位仙家得到了一根凤羽,那也是无上荣耀的事情。这凰儿虽是一只没有节操的凤凰,但还是有身为百鸟之王那么一点骨气的,这世间至宝的凤羽怎能任人拔了去沦落到给人做鸡毛掸子。于是便将脖子朝天一伸,高傲地甩着彩羽不做理会。   当身前的人影狼扑过来时,凰儿便一个激灵闪了开去。   “凰儿,不要那么小气,就借我几根毛好不好……”显然,某人还是没有那个自觉性。   凰儿朝天翻了翻白眼:什么毛啊毛的,人家这个叫凤羽!凤羽!   当下,在毓琉仙山水华上仙的竹寮内,一人一鸟展开了一场追逐游戏……   “乒”一个蓝底的花瓷瓶从柜子上摔了下来,碎了个稀巴烂。   “乓”案几上的茶具被扫了下来。   “砰”屋   内的桌椅倒塌下一片。   ……   看着震着彩翼扑棱出去的凤凰,樊铃儿仍是不死心,撒开了蹄子便追了出去,奈何被门口的槛子一绊,一个狗吃屎扑在了地头啃了一嘴的泥土。   “啾啾啾!!!”前方传来某只彩凤幸灾乐祸的啼鸣。   樊铃儿痛呼了两声咬了咬牙,本打算再接再厉,不想,一双蓝色缎面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视线慢慢向上,对上了一张完美的俊颜。   “妖儿……你在做什么?”   其实,樊铃儿很想问他妖儿是谁,愣是让他以一上仙之躯要亲自下凡将人迎回,可见这人对他是多么重要。只是她并不叫妖儿,她叫樊铃儿啊!想到他有可能迎错了人,心里无端起了酸味。或许她真得找个时间和他解释一番才好,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适合。   看着水华闪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蓝眸,回头看了看满是狼藉的屋子,樊铃儿自知又闯了祸,搓着手讪笑了两声道:“呵呵呵……大仙,这不看你的屋子……呵呵……乱得厉害,想问凰儿借几根毛做个鸡毛掸子打扫一下嘛……”理由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瘆得慌。   本以为面前的人虽不至于声色俱厉地训斥自己一番,但好歹也会摆个脸色给自己看,谁知那人却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如此……需要我帮忙吗?”   “啊?”   ……   还未带樊铃儿反应过来,水华便一手结了一个印,耀眼的蓝光随即展现直直地朝前方的凰儿袭去……   惨叫声连连,凰儿猝不及防真真被那道蓝光打了个正着,软软地趴伏在了地上。   “可以了……”   “哦!哦!哦!”樊铃儿目瞪口呆地走了过去,心下骇然:神仙的招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抱起剧烈挣扎的凰儿,樊铃儿面目柔和地顺了顺它的彩羽,轻哄道:“你家主子是你的后爸,我可是亲妈哟~凰儿,乖,不怕,就几根毛而已,拔了还是会长的,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乖啊……”   某凤哀鸣连连。   “呵呵呵……”耳旁突然传来一阵轻笑声,樊铃儿吓了一跳,忙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白袍飘扬银发如瀑的俊美男子。此时,那人正弯着一双银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师弟到底是把你接回来了……”男子低语道,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忧伤又迅速地归于平静。樊铃儿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好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映雪看了看樊铃儿,随后便向门口的水华走去。   “哟……”   “嗯……”   一阵冷风夹杂着几片树叶拂过,樊铃儿抱着怀中的彩凤身子不觉抖了两抖,这两位大仙打招呼的方式也好   熟悉啊……   ……   竹厅内,樊铃儿用着新扎的鸡毛掸子满心愉悦地打理着一屋子的狼藉。   “凰儿……那个银发的美男仙是谁,你认识吗?哇!他好有型啊!”   脚边的彩凤不做理会,只是扭头看着已经秃去一块的脊背,神色哀怨。   ……   竹寮偏僻的一角落   “师弟,师尊已经知道你将她迎上了天界……”   水华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做言语了。   映雪道:“想来,魔界的那一位也快知道了吧,不过,那位不必担心,他定不会害她,反而是有些躲在暗处的人,让人防不甚防啊……”   水华听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神色是难得的凝重。   “师尊似乎对她很感兴趣,如今她一介凡躯,若是遇到个风险定是抵不过的,你若真想护着她……便将她送去师尊那里吧……”   水华低头努了努嘴道:“谢谢……师兄……”   映雪满脸震惊,他这个师弟似乎是第一次喊自己师兄呢。   随后,一双银眸忧伤突显,映雪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有些事情我本来是看不清的,如今看清了,反而希望自己是不清醒的了,你还能寻到她,而我呢,却寻不到她了,竟是连她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   月色正浓,一个的身影凭栏而立,墨绿的深瞳正看着前方一株开得灿烂的桃枝。   “出来吧……”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黑影闪现:“魔君!”   男子邪魅妖冶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可是有消息了?”   ……   泛着血光的圆月又悄悄躲进了云层。男子一手抚上面前一朵娇嫩的花瓣,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道:“夭夭……你知道吗,灵儿回来了,你可是想她了……我也想她了,你说,我马上去接她好不好……”    ☆、第三十九章 天霞仙山   作者有话要说:╮(╯3╰)╭求抱抱,求花花,求留言,求包养。。。。╮(╯3╰)╭   周身疾风掠过,却分外的舒服,脚下是波涛翻涌的云浪。樊铃儿不禁手搭眉骨举目远眺起来,只见一座座崇山峻岭皆隐没在茫茫云海间,隐隐探出的山头上紫气升腾,祥瑞之气正甚。   樊铃儿伸手够了够身旁漂浮的流云,感受到那绵而柔软的触感,不禁心生感叹:这便是腾云的感觉,真是惬意啊惬意。随后看了看身旁立着的两人,一人蓝丝飘舞,气质若兰,一人银发张扬,气质若莲,这不,还有两个美男仙看,她整个触觉和视觉都受到前所未有的熏陶,这感觉那便是更惬意了。   “那个……两位大仙,我们这是去哪里啊?”舒服归舒服,但是,他们二位突然将睡得很是欢畅的自己唤醒,然后她脑子一团浆糊地随他们出了门,再然后,便是现下这个情况了,所以这缘由还是要问清楚的。   “天霞山……”水华淡淡地应了一声。   “天……天霞山?”那是何处?樊铃儿本打算细问,却听到一旁的映雪轻语道:   “快到了……”   樊铃儿朝前头一看,不知何时,眼前的视野变得一片开阔。遥望四周,到处都是水茫茫,深蓝色的一片,那略带湿意的海风一吹,让人分外清爽。   他们三人驾着云腾在蔚蓝的海面上,随着浮云的深入,前方的景色逐渐清晰了起来。只见,在碧波浩澜的海面上,一座倒锥子型的桃源仙山漂浮其上。它的四周彩鸟仙雀云集,仙音绕梁,蒸腾的紫气更是晃得人快睁不开眼。山壁上,跳跃着点点金光的巨大瀑布以雷霆万钧之势倾泻入海,迷蒙的水汽衬得整座仙山愈发的如梦似幻。围绕着这座仙山的四周,还零星分布着几座仙岛,同样也是钟灵毓秀,分外的灵动。   樊铃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不远处的凰儿已高亢地啼鸣了起来,欢脱地振动彩翼飞向了远处……   映雪见了不觉得轻笑出声:“凰儿似乎很喜欢这处……”   ……   仙山渐近,隐隐能看到三座巍峨的宫殿屹立其上,而中间的一座飞檐斗拱,金龙盘柱,气势更为庄严神圣。殿前的广场上,一群身着白袍的弟子恭敬地立在两旁,有男亦有女。见到祥云上站着的两人纷纷恭敬地俯下了身子。   樊铃儿有些局促地从云上跳下,总觉得自己与这情景有些格格不入。一位长相俊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分别向水华和映雪拱了拱手道:“二位上仙,尊上已经在前厅等候,请随我来……”   随着一行人走进中间那座最为宏伟的大殿——紫穹大殿,樊铃儿便好奇地开始四处张打量起来。只见殿内空旷寂然,华幔重重,地上铺满了雕琢着金莲的青玉,高高的拱顶上,   一颗南瓜大小的夜明珠莹莹的散个华光,美丽异常。   樊铃儿不惊啧啧赞叹:到底是仙家的房子,比汴国的皇宫还要好看,心里是对他们口中的那位尊上好奇心也越重了。能住这般气派的屋子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   当穿过最后一层华幔时,一个巨大的泛着金光的八卦图呈现在众人面前,它的前方安安稳稳地放着一个蒲团,上面……空无一人。   那名长相俊秀的弟子冷不防地叫了起来:“尊上他老人家呢,刚嘱咐我说要将人带来这里见他,怎会一眨眼就不见了?!”   水华听了,原本平淡无波的蓝眸闪了闪,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映雪则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怕是那老毛病临时犯了,现下也不知倒在了哪里,也罢,我和师弟去寻他,这位姑娘是我天霞山的远客,你且好生安排一下吧。   “是!”那名弟子随即走到了樊铃儿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樊铃儿显得有些狐疑,抬头对上面前的映雪,见他点了点头才一步三回头随那人走了,心里还泛起了嘀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前方的男子引着他朝前走着,一路无话,大抵是受不了这般压抑的气氛,樊铃儿清了清嗓子首先开口,问道:“这位……这位小兄弟,我叫樊铃儿,你呢?”   那人显然没料到樊铃儿会突然说话,愣了半晌才红着脸道:“我……我叫清流……”眼睛却始终不敢对上身旁的人儿。   ……   “尊上此生只收过七名弟子便不再收徒了,除却九重天宫的天君陛下是神裔,其余的几位都已飞升成了上仙,先前在你身旁的琼华上仙与毓琉上仙便是。虽是如此,尊上他老人家还是会招募一些有根基的弟子来这天霞山修行,传授他们仙法……”   “哦……”樊铃儿一边听他讲解,一边止不住地点着头,如此说来,这为天霞山的慈善天尊确实了得,连这天上的皇帝天君也曾拜入他的门下,啧啧啧……   其实,清流也一直在揣测樊铃儿的身份。眼前的这位姑娘长得虽比这里的每一位仙子都漂亮,却没有一丝的根基与法力,这仙资就更看不出来了,为何尊上说她是贵客,还说了一些自己也听不太懂的话,什么天劫将至啦,什么花神重生等等,不过既是尊上特别嘱咐的,毓琉上仙和琼华上仙又这般看重他好生待着便是了。   ……   穿过一道道九曲回廊,走过一座座琼楼殿宇,亭台楼阁,樊铃儿的腿有些泛酸,这天霞山怎这般的大。周围还时不时会遇到一些穿白袍修行的弟子,个个都是仙风道骨,风姿超凡。樊铃儿的眼神不禁多了些停留。而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的是惊艳   ,有的是不解,而更多的便是探究……   清流将她安排在了一处偏西的厢房,周围绿树掩映,繁花簇拥,环境清幽雅致倒也合她的胃口。安置好她后,清流便走了。房间虽没有她在凡尘的湖心小筑大,却干净整洁,不知是不是行了大半日辰,身子有些困乏,樊铃儿倒头便在床铺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睡到一半,只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于是睁开睡眼一看,竟是凰儿整个身体压在了自己身上,鸟头还好死不死地枕在了自己的胸口。樊铃儿只觉得气血冲顶,一股无名地怒火蹭蹭地蹿了上来。隔了一会儿,厢房内骗传出一阵怒喝声,回荡在高空久久不曾散去:   “凰儿!!你这只色鸟!!!”   ……   好觉被扰,心情自是不好。樊铃儿带着一腔火气出了门,身后的不远处跟着一头耸拉着脑袋的彩凤。   “诶诶诶……你们瞧见了吗?琼华和毓琉仙山的两位大仙来了耶!!!”道旁的一座小亭内忽然传出几道女声,樊铃儿一瞄,原是这天霞山的几名女弟子在无聊闲谈。   “瞧见了呢,我在这修行了百年,终是有机会得见两位大仙的风姿了,水华上仙真和传说中一样啊,生着一头蓝发,真是漂亮啊。”一位女弟子说道,眼里隐有星光闪耀:“不过,和两位上仙一起回来的那名女子是谁?”   和两位上仙一起回来的女子,不讲得正是她吗!一听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樊铃儿赶忙朝前近了近,伏趴□子,撅着屁股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一旁的凰儿见了,连忙学起了她的样子。   “凰儿,你的尾巴别翘得那么高,会被发现的……”看到它的样子,樊铃儿气急败坏道:“还有你的鸟嘴,别戳出去啊……”   无视某只凤凰哀怨的眼神,樊铃儿继续竖起了耳朵。   ……   “这……不晓得啊,那名女子不像是修行之人,身上也没有仙气,大抵是个凡人。不过那张脸还长得真狐媚……”此语一出,周边立马响起了一片应和声。   “狐媚?”樊铃儿不觉得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回想起来,这张脸怕是第一次被人说是狐媚样吧。一旁传来凰儿不赞同的轻啼声。   “唉……不过,琼华上仙的那一头华发还真是让人心疼啊……”不知又是谁悠悠地叹了一句。   “是啊,说来那余瑶仙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竟会对自己的师傅起了那般龌蹉的心思,怨不得琼华上仙一怒之下将她逐出了师门,我若是上仙也定容不得她啊……”   “只是苦了上仙,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好不容易看她修炼成了仙,如今却……唉……千年的苦心付之东流,将她逐了出去,上仙的心里其实也很苦吧,   若不然,怎会一夜愁白了头……”   “说来那余瑶仙子被逐出师门后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似得,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   “想来是觉得自己无脸见人吧,在这天界,要不得男女的情情爱爱,她若是对其他人也就罢了,竟是对自己的师傅……那毕竟是……乱了伦常啊……”   一些女弟子听了唏嘘不已。   “是不是修炼的课业都做完了,让你们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亭内的大伙一听,立马站起了身子向来人行礼:   “清涵姐!”   “上仙的事情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若是有时间在这里嚼舌根倒不如回去练习一些仙法,将来渡劫飞身好多些保障……”   “是是是!清涵姐说得是!”   说罢,亭内的众人立刻呈鸟兽状散开,转眼偌大的亭子便空了。而樊铃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本以为映雪星君的那一头银发是像毓琉仙山的那位一样是天生的,谁知,竟是为那位余瑶仙子愁白的,那位余瑶仙子和映雪星君到底发生了何事……   ……   皎月如霜,一泻千里的月华洒满了整个院落,丝丝桃花的残香飘荡在深幽中。在这魔界,很少出现这么白的月色。   月光下的庭院中,一个墨绿的身影立在那冒着黑气的桃花树下。世间的桃花皆为粉红,而这株桃树开得花,却是黑色的……   “何事?”   空旷的庭院内,一道黑影落下:“禀告魔君,那三人已去了天霞山……”   男子勾唇,一抹邪笑衬得整张脸越发的妖冶:   “天霞山……”胸口陡然一痛,男子一口污血喷上开得正艳的桃树上。   “魔君!!!”黑影作势要冲上来却被制止。   “天霞山吗……看来是老朋友了……慈善天尊……”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明显,隐隐有着噬血的光芒。   “你可是要行动了……”院落里不知何时亦多了一个人。身形娉婷,想来是个女子,只是她的脸上却蒙了一块面纱:“得不到,那便放下吧,何苦去争,这样大家都不好受……”   “呵呵呵,我绿容可不像你,得不到吗?谁说的,前世我得到了她,今生定也会得到!”    ☆、第四十章 一个怪老头   “姑娘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怎不在厢房好生歇着,竟在此处?”   一道声音在樊铃儿耳边炸响,她心下一个咯噔:完了,偷听被发现了……不过,听这道声音很是耳熟,竟是刚才在亭内训斥众女弟子的声音。   樊铃儿迎着日头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裙的女子立在自己面前。女子身形姣好,姿色却是中乘,挺多算得上清秀,眉目间掩着一股冷傲之气,此时,正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躲在灌木后的樊铃儿。   她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泥土,站起来讪笑了两声,道:“呵呵呵……这不刚刚睡醒,出来逛逛透透气,顺便饱览一下你们这天霞仙山的风景嘛……”   女子面色微柔:“既是如此,这天霞山方圆数千里,说小也不小,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让清涵带着你四处看看可好?”   樊铃儿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她初次来到这天霞仙山,也不知道会呆上多久,若是因此得罪了人怕是不好,再说人家这般热情主动示好,她若拒绝,倒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躲在裙衫后的凰儿也探出了脑袋低低鸣叫了一声。   听到那声啼鸣,清涵的视线一转,投到了一旁的凰儿身上,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后变成浓浓的惊羡:   “竟是上古神鸟,众多仙家想收之为守护神兽的凤凰……”说罢,一手缓缓伸出,想要触碰一下眼前彩凤华美的羽翼。谁知,还未摸到,面前的彩凤突然浑身红光暴涨,像是欲火一般,烫得她忙将手缩了回去。   凰儿瞪着眼冷冷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甩了甩彩翼,随后柔顺地趴伏在樊铃儿脚边,舒服地闭上了眼。   看着清涵有些窘迫的神色,樊铃儿忙道:“咳咳咳……那个……这孩子有些傲娇,请清姑娘见谅,见谅啊……”   清涵听樊铃儿这般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无需在意,刚才是我唐突了,我本名叫颜若玉,后来上了这天霞山,尊上赐名清涵,我应比你年长,姑娘若不介意便随她们一起喊我清涵姐吧……”   “我叫樊铃儿,清涵姐唤我铃儿就是了……”这清涵怕是上山后除先前的清流外她第二个人认识的人吧。   ……   两人就着小石径慢慢走着,凰儿本在低空中亦步亦趋地随着她们的步伐,半途见到一只形体优美,彩羽鲜艳的雀鸟飞过,便眼巴巴地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飞跑了……   “这天霞山分七宫三殿,那七宫原本由尊上的七名弟子掌管。几位大仙飞升后都被天君赐了仙山,这七座殿楼便一直空着。三殿分别为文轩,含轻,戒律,由三位主事分管山上弟子的修习,内务和刑罚……”   樊铃儿饶有兴味地听着,先前那   清流只是支言片语,如今倒好,也算补全了。   两人一边畅谈一边走进了一座庭院。樊铃儿先前还认为这清涵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子,谁知,半会儿功夫相处下来,见她十分健谈,还勾得她满心的好奇在那慈善天尊身上,于是便问道:“清涵姐,天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清涵微微一笑道:“尊上他老人家每每讲道都是坐在高坛上的,天霞仙山有弟子九千,我位置靠前点,倒也看得真切,只觉得他老人家慈眉善目却也不失威严,身上的仙晕都能罩住整个高坛……”樊铃儿本想催着她再说点,却见一行穿白袍的弟子急急走进庭院,为首的一个面色焦虑:   “涵管事,总算找到你了,听雨阁的几名弟子在闹事,怕是快要大大出手了,您快去看看!”   清涵听了眉目一皱,微有点难色地望向樊铃儿,樊铃儿忙摆摆手道:“清涵姐回去的路我认识,您不必管我,正事要紧……”   清涵有些歉然地点了点头,随便后便与众弟子走了。樊铃儿先前曾想过这天霞山上的众弟子皆着白衫而清涵却是与众不同的淡青色,再回想起她之前所说的,这山上分七宫三殿,那些弟子见她时神色恭敬又唤她涵管事,想来她必是那三个管事之一了吧,地位想是颇高的……   清涵走后,樊铃儿也不急着回去,便一个人在庭院里逛荡了起来。只见里头的水榭凉亭、假山磐石、盆景花木排列得错落有致,晨风习习,缕缕淡香薄烟轻浮在半空,衬着满园的景色更令人赏心悦目。   ……   樊铃儿闭着眼,一边走一边感受着沁人的芬芳,却不知被路上什么东西一绊,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忿忿地回头想要找到那个差点害她跌倒的罪魁祸首,竟见到路旁的丛子里笔挺挺地伸出两条腿。樊铃儿心里一吓:这仙山圣地竟也有人干杀人藏尸的勾当!   本想寻思着要不要找人来帮忙,却听到丛子里传出一道嘤咛声,那横亘在路中间的腿还适时地动了两下。   活的!意识到这个事实,樊铃儿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丛子往里头一探,竟是个须眉白发的老人躺在那里,他的周围七零八落地倒着几个坛子,一股淡淡的酒香漂浮在空气中。   原是个酒鬼……   ……   那老人被樊铃儿一拌,打了几个酒咯悠悠转醒了过来,一双迷蒙的醉眼缓缓对上樊铃儿疑惑的眼神,竟乐呵呵道:“哟!我这天霞山何时来了个这么标志的女弟子……”   老人酒气未散,脸颊两边还残留两坨红晕 ,就连鼻端也是红晕晕的,一说话,那扑天的酒气熏得樊铃儿连忙捏紧了鼻子。   老人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子,还不忘抓起一个酒坛子猛灌一口,说道:“女娃儿,来我这天霞山多久了?”   樊铃儿想了想,瓮着声音回道:“不久不久,我刚来……”她私下里推断,想来这老人年轻时也是颇有慧根的,谁知被招上这天霞仙山就不思进取了,成天沉迷行酒,以至于耽误了修行,最后到了垂暮之年还是学无所成。看了看老人一身糟蹋的行头,樊铃儿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了。   秉着一颗纯洁的同情心,樊铃儿便想劝慰他几句,道:“老爷爷躲在这里喝酒都不干正事吗,比如说……修行啊。”   老人笑道:“修行……哈哈哈……谁说我不修行的,我天天都要打坐参悟,这近来我还推算出……”话说到一半,面前的老人突然一拍脑门叫到:“哎呀!说到正事,我好像真忘了一件!怎么办!还真真是酒后误事啊,叫我嘴馋!叫我嘴馋!”说罢,还“啪啪”打了自己两个耳刮子。那声音听得樊铃儿的两颊都有些犯疼:这下手也忒狠了……   ……   老人将手中的酒坛子一扔,看了看身上满是水渍的衣服懊恼道:“这般样子怎么见人啊!对对对!净身咒,净身咒!这……这咒语怎么念来着……哎呀!我怎么记不得了……”说完忙凑到樊铃儿身边道:“女娃儿,这净身咒怎么念来着……”   樊铃儿本就不是什么修行之人,哪会什么净身咒,于是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连净身咒都不会,白长了一张这么好的面皮了!”樊铃儿心下疑问,这会不会仙法与脸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于是便想反驳几句,有一道声音却生生插了进来:   “本来去西厢房找你的,却不见你人,用水镜查了查,原来是在这处,不过,竟还有意外的收获……”   樊铃儿顺着声源望去,原来是水华和映雪两人顺着石径悠悠踱了过来。   她本想打个招呼,只见一个人以风一般的造型跑了过去,带过漫天的烟尘与酒气,那人两臂大张,嘴里还叫喊着:“哎哟,我的两个宝贝徒儿啊,想死为师了,来来来……都让为师抱抱……”   樊铃儿瞬间石化……   映雪见到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扑了过来,颇有点嫌弃地闪过了身,让某个人扑了个空。老者幽怨的眼神转向了水华,随后一个狼扑跳了过去,整个人挂在了人家身上,心满意足道:“哎哟,还是我这个笨徒儿好,你那大师兄做错了事情,为师已经将他屁股打开了花,都让他不能动那孩子了,他怎就那么不听话……真是……”   水华的眼眸闪了闪,随后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冷冷道:“好臭……”   ……   慈善讪笑两声从水华身上跳了   下来:“那孩子呢……在哪里,快,让我瞧瞧……”   映雪好心地指了指他身后某个已经石化的人影。慈善回头一看,做恍然大悟状:   “就是这女娃啊,难怪身上灵气这么盛,走走走,回大殿……”慈善牵起樊铃儿的手腕,手不着痕迹地搭上了她的脉门……   ……   直到进了大殿,樊铃儿还是一副痴呆样,脑子还回旋着这样一个事实,刚才那个醉倒在草丛的老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慈善天尊!!!当真是与她心目中的威严形象相差个十万八千里啊!!!    ☆、第四十一章 不寻常的一夜   作者有话要说:妹纸们~~留下你们的爪印和花花哟~~~打滚ing   换了一身清爽的行头,慈善坐在那蒲团上,还真有几分威严之姿,只是他那醉汉的形象已经深入樊铃儿的心头,现下看来,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慈善轻咳了两声,捋了捋两条纤长的眉毛,手中的拂尘一甩道:“为师刚才探了探她的内息,除却神元已被她融入了骨血,怎么还有一股强大的灵气……”说罢抬头觑了水华一眼,道:”呆徒儿,你过来……”   水华偏头看了看映雪,漠然道:“他叫你过去……”   映雪摸了摸鼻尖不觉轻笑出声,回道:“不……师傅叫的……是你……”   ……   “你是不是给她吃了什么好东西,她体内的灵气怎这般强大……”慈善问道。   水华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阵:“一盒子的紫金丹……”   “什……什么!!!一盒子紫金丹!!!”慈善惊得从蒲团上一跃而起叫嚣道:“要命了!你炼的紫金丹的威力比为师的还大,一颗可抵百年修为,平日里让你拿来孝敬为师几颗,你最多不过三颗,你!你!你竟然给了她一盒子!”慈善痛心疾首,随后吹了吹满下巴的长须,忿忿道:“丫头!你过来!”   映雪见一旁的人还没有反映,好笑地拍了拍樊铃儿的肩头,示意她过去,这孩子怕是刚才受惊不轻。   樊铃儿看着眼前吹胡子瞪眼的慈善天尊,心里不觉地发起悚来。慈善一手搭上樊铃儿的脉门,一边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人儿,樊铃儿身子不禁地颤了颤:他的眼神……好可怕……“   ……   “丫头!我那呆徒儿给你的紫金丹紫金丹可否吃完了,一盒子呢!这般的多,想你瘦胳膊瘦腿的,应是没吃完吧,可不可以……嘻嘻嘻……”樊铃儿还在消化先前的酒鬼爷爷就是这天霞仙山的慈善天尊,一道声音冷不防地在脑海中炸响。   “啊?”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慈善天尊,见他一脸正派地坐在那里,又转头看了看水华他们:紫金丹?什么紫金丹?   “别看他们,我这是传音给你,他们听不到的,你体内的灵气这般强盛,定是我那呆徒儿给你吃了那丹药……”   丹药?她还真吃了不少,就是先前她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去问那个毓琉大仙要饭吃,谁知他硬是塞给了自己一个紫檀木盒子,打开来一看竟全是金灿灿的小药丸,难道,那就是这慈善天尊念叨的紫金丹?!   “对对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还有没有!”对上老人家急切的双眸,樊铃儿认真地想了想。   嗯……本来是有很多的,自己充其量顶多是吃了那么十来颗,后来肚子胀得难受,便喂给凰儿吃了几颗。她吞下后,身上的华光就像放礼花似的暴涨了开来,好看得紧。于是   ,她一激动,又硬是塞给它十多颗,她还记得,当时凰儿嘴里的一口火都喷上了对面的山头,壮观得不得了。折腾到后来,是还剩下零星的那么几颗,不过……都被她扔到了竹寮旁的幽湖里了……   “什么!!!你个臭丫头,喂给那只凤凰吃也便罢了,你……你……你竟然还将余下的几颗给扔了!要命啊!我这一颗七彩水晶心都被你伤透了!”随后一手气冲冲地指向水华的鼻尖 :“你个重色轻师的混蛋呆徒儿!将那么好的东西全给了他,真是暴殄天物啊!现下全没了……没了……”   面前的三人被慈善突然的一顿咆哮吓得俱是一愣。   水华表情甚是无辜道:“没了还可再行炼制……”   樊铃儿心里甚是憋屈,凡人在仙人面前就是没有招架之力啊,感情这慈善天尊对她使用了传音术还用了读心术啊……   ……   知道自己失了仪态,慈善轻咳两声,又坐回了蒲团之上,眼神甚是威严地扫了一下面前的映雪和水华,道:“既是如此……你们两个谁愿意收了她做自己的门下弟子教她修行之法啊?”随后,想了想:“算了……雪徒儿就你吧!我赌十颗还元丹,就你这呆子师弟,谁若投入他的门下,他肯定会让人家自生自灭!”   “我外加一颗万年灵芝草,他还会丢一本《天罡大道元经》给人家自己研读……”映雪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早前师傅你就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师弟这么做也是承袭了你……”   慈善换上一脸谄媚之笑,讨好道:“哎哟~这个先别管……雪徒儿,你看……师傅这个提议……”   映雪无奈道:“师傅此前发过毒誓,此生不会再收一徒誓言不可破,只是……您却要徒儿破誓了……也罢,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教她便是了……”   ……   樊铃儿像个衣架子被晾在一边,听着眼前师徒二人的对话,慈善天尊的意思似乎想让自己随着这映雪行军修习仙术。只是,他们在那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却没有人来问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再说,世道常道:只羡鸳鸯不羡仙,想来,这做神仙也没见得多快活。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她很满意,她还想着怎样回去和自己的老爹老娘团聚呢,顺道与他们说说她在天界的奇妙旅程,于是,便道:“那个……等一下……我不想修行,我想做人……”   “哦……丫头不想修行……”慈善眼里精光一闪:“那我们便不勉强你……只是……以后,若你体内的这股灵气散不去就会越胀越大,万一你这身子哪天承受不住便会“轰”地爆炸……”慈善夸张的手势吓得樊铃儿整个人一震:   “到时啊,你的身体就会被炸   成一块一块的,啧啧啧……这个碎肉啊,肠子啊,你的心肝脾肺肾啊都……”   “啊!!!老娘要修行!!!”慈善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便发出了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慈善一脸得逞的奸笑,而映雪和水华显得颇为无奈,从来没听人说过,这个灵气还会把人胀破的……   ……   “好了好了……今日就这般吧,看天色也不早了为师也有些困倦了,你们也回去好生歇着,丫头,以后好好跟着你映雪师傅修习仙法,要切记,知道没?”   樊铃儿从未见到慈善天尊这般正色地告诫自己,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便一路小跑着随水华他们出了门,却不知她背过身的一霎那,一道金光从慈善的指尖发出直直地射进了她的后背,转眼便消失了踪迹……   ……   浮云遮月白,花香满庭院……   沉寂的夜,淡淡的香,却有着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窗外,一丝薄雾慢慢探了进来,最后越积越厚朝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飘去。   床上的人嘤咛一声,又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还真是回来了!又是这张讨人厌的脸!!!”浓雾逼近,逐渐向榻上之人袭去,待要触及时,床上那人的身体突然金光暴涨将这个人围得一丝不透。   浓雾瞬间被击散,又渐渐凝结成型,不死心地再次袭去,金光又瞬间暴涨了开来……   “好个老匹夫!!!果然厉害!!!”浓雾在床榻周围盘旋了一阵,袅袅散去……   ……   大殿正中的蒲团上,一人依旧在凝神打坐。   “最近我这天霞山还真是福泽庇佑啊,来了一个又来一个,只不过有的是请来的,有的确是……不请自来的,既然来了何故再躲着,神界大公主……”   “老匹夫!你果然不简单!”话落,整个大殿瞬间薄雾弥漫……   “大公主方才可是去见过那个孩子了……啧啧啧,水灵灵的多么好的孩子……”   “住嘴!她到底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蛊!值得你们一个个都要护着她!!!你竟然舍得花八百年修为在她身上下金咒,让我近不得她身!好狡猾的老匹夫!”   “哈哈哈……大公主真是谬赞了,何谓值得?又何谓不值得?我只不过活得比较长,你都说我是老匹夫了,八百年的修为而已,不算大事,哈哈哈……”   “哼!你以为自己阻止得了我!”   慈善微微一叹:“神族遭逢大劫,你神躯神格尽数被毁,却残留着一丝神识,那都是你执念太深,唉……公主,老道不才,奉劝你一句,有的时候执念太深未必是件好事啊……我那呆徒儿也是执念太深了啊……”   慈善一席话说完,大殿一阵静默。   ……   “沧凌……”一阵悠叹回旋,随后尖利的女声再起:“呵呵呵!她是神的时候还能与我争争,如今她一具下/贱的凡躯如何与我争!哈哈哈!我现在变成这样你以为那个贱/人比我好得到哪里去!”   慈善莞尔一笑:“不不不……大公主此言差矣,二公主与你却是不同滴,先前她在妖界本是具有神之躯的,如此高贵的血统,她却一直认为自己是妖,直到服食了天神残元,却歪打正着将失去的神格也补全了,只是仙妖大战那一役,她平白丢了性命亏我那徒儿用结魄灯将她的魂魄给补全了……如今她虽是凡躯,天神残元却已被她化去融入骨血,神格还在,只需哪一日她恢复神识,定会重塑神躯。而你……神躯已被天火焚毁神格俱灭,残余一丝神识也只能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大公主你……比较凄惨……”   “你!哼!你以为这般我就没办法了吗!我虽不能近她身不代表别人不行!你们最好把她护得好好的,要不然我定会让她连渣都不剩!!!哈哈哈!!!”   尖利地笑声回荡在大殿中,薄雾渐散大殿终是回归一片清明……   “唉……这又是何苦呢……孩子,快些醒来吧……” ☆、第四十二章 修行第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啥也不说,希望妹纸们看得开心。。。。   晨风轻袭,层层碧浪摇晃着琉璃,红艳丛中,一棵高大的樱花树巍巍耸立着。树下,一名男子斜斜歪躺着,一席蓝袍已落满了云英花瓣。他的身旁零星地倒着几个酒坛子……   白衫身影由远及近,待走到那男子跟前,女子俯低身子,纤白的手抚上了男子消沉的面目。   “冰儿……”男子呢喃一声,眼角隐有水光泛出。   女子的手一顿,面上阴霾之色一闪而过,喃喃道:“她走了五百年,我陪了你五百年,到如今你心里嘴上念的始终还是她……何时,你也能正眼看看我……”   男子悠悠转醒,迷蒙地醉眼盯上面前的女子,神情一振随即一个旋身将女子紧紧搂抱在怀。   “冰儿!冰儿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原本欣喜的面容转为愤恨,女子奋力地将男子推却开来,“啪”地一声脆响传出:   “沧凌!你给我看清楚!我是洛雨!不是洛冰!这五百年陪在你身边的是我洛雨!你给我看清楚!为了她你看看你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水神沧凌吗!”   男子身形一震,捂着半边通红的面颊,眼神逐渐转为清明,待看清面前女子的面貌后,神情倏冷,又缓缓坐下举着酒坛子猛灌了开来……   “冰儿……”   ……   庄严的石柱大殿内,一名蟒袍华冠的中年男子神色焦虑地看着端坐在鼎炉前闭目施法的老者。一行行繁复的金字从鼎炉内袅袅升起。老者睁眼,深锁的眉头逐渐舒缓了开来,随后拂袖一甩,金字瞬间化为点点齑粉。   大殿外,一席白衫人影静静地立在那里。   “神官!可有解救之法?”中年男子急切地问道。   老者摇了摇头,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此乃我神族的浩劫,避不了也不可避啊……”   男子面露痛色:“唉……难道我神族正统一脉注定延续不下去了……”   老者捋了捋花白的长须,道:“陛下不必太伤怀,可否还记得二公主洛冰……”   “冰儿……”男子不禁呢喃出声,殿门外的身形亦怔了怔。   “那孩子心地纯善,因不忍见世人身处在蛮荒之中,早在五百年前便以神族血肉之躯化为了万花投入了凡尘,庇佑世人……”男子脸上痛色更显。   老者道:“二公主以身化为万花,凡尘的万花中都融有她的精血,神族之力源于血脉,有精血的留存……那便就够了……”   中年男子神色微动:“神官这是何意!!!可是……可是我的冰儿能回来?!”   老者默然:“回不回来也需要一个契机,徒有精血怕是不够啊……陛下,繁花虽美,却也离不开一物,那便是……”老者话未完   ,一直隔空弹出,一个淡淡的“水”字逐渐成型……   ……   火……漫天的火……触目惊心的血红……   周围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混沌之前。一个个硕大的火球划破天际重重地砸向地面,瞬间又是一片焦灼。哀嚎声声,轰鸣阵阵,肆虐的火苗似乎要吞噬世间一切。   神族的浩劫亦是世间的浩劫……   灼热的火焰渐渐卷上女子的白衫,全身皮肉被烈火炽烤着,女子不时发出一阵阵惨叫,周身的神力已经催动,奈何还是抵御不了天火的焚心之的痛苦。   她撕心裂肺地怒号着,脑中的画面一幕幕闪逝着:她不甘心!对!不甘心!   幼年时,她以极其残忍的手段处决了一名自己随侍的婢女,因为……她讨厌这些下等的族类,却不知被父王用心境窥探出了一切:   “神因仁善济世,你小小年纪做事却如此狠辣,怎配拥得这正统的血脉……”父王走了,自此,连看她的眼神也变了……   后来,那孩子便出生了,她一个人常常躲在神殿后偷窥那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将那名粉雕玉琢的娃娃搂抱在怀:   “冰儿……我的小神女……哈哈哈……我是你父王,你父王啊……”一旁的母后也笑得那般的幸福,看着那孩子他们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曾几何时,她也幻想,那双宽大的手也能抱一抱自己,温和地拍一拍自己,只是……再也没有过了……   那孩子逐渐长大,很是讨喜,神族的子民们常常议论着二公主,却没有人记得她这个大公主。她也常常跟在自己身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叫着:“姐姐……姐姐……”只是,她不但讨厌而且还恨她,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将那张明媚的笑脸给撕裂了……但是,她不得不伪善地藏起一切。   “姐姐……父王今日对我说,要将王位让给我,问我要不要呢,姐姐,你说要王位做什么呢……”   ……   从此,她学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伤口,也就在那时,那个蓝袍少年出现了,终于有一个人肯为她拭去了眼泪,牵起她的手:   “为何哭?”简单的话语却字字融入了她的心……只是到头来一件件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人夺走了。   皮肉已经被烤的“滋滋”作响,那次在大殿,她听到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凭什么她还能重生,自己却要尸骨无存!不行!她要活着!她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件件都讨回来!她要让她加倍地尝尝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   晨雪宫内   “修行入手无外乎一个‘气’字,在这世间,妖魔之气最浊,凡人次之,仙气泽最为纯净,所以,但凡世人要想修炼成仙就必须绝谷休粮……”   映雪说到此,樊铃儿忍   不住插嘴问道:“映雪师傅,如此说来,若是要修行,我就不能再吃好吃的了?”   映雪点了点头:“人食用五谷杂粮,必会在体内积结而产生一些秽气,如此便会阻碍了修行成仙的道路了……”   樊铃儿听了心里有些憋屈,以后自己便要与那些美味佳肴说再见了,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这张皮囊若不想被体内的灵气炸成碎块也只好忍忍了。   “这几日你所要做的便是凝神静坐,将体内的气泽运行至全身各大脉络,随后将其融入自己的丹田,你且跟着我做……”   ……   亦步亦趋地学着映雪的姿势,见他双手回转了一个周天,双掌缓缓向下推去,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随后慢慢将两掌平放在两边的腿上。   “记住,要将你的大脑和心之间的联系断开,也就是做到无情,内心要空白,不可有波动亦不能有旁骛……”   一旁传来映雪的叮嘱声,樊铃儿回想先前映雪的动作:“气运周身,然后是……气沉丹田……”   “噗”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尤为突兀。   映雪听了,不觉轻咳了两声,樊铃儿通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嗯……映雪师傅,看来铃儿的体内还真有浊气……”   ……   一炷香后映雪走进大殿,见蒲团上的人影直直挺坐着,不觉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柱香后,映雪又走进了大殿,见蒲团上的人影依旧岿然不动,甚是欣慰地点点头走了。   三炷香事件后,他再次走进大殿,只见蒲团上的人影脑袋已经歪斜,嘴角隐隐滑下一条清流,唇边还不时发出几声呓语:“哦吼吼吼吼~要!要!要!煎饼果子来两套~~”   映雪微怔,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随后一道身影与之重叠了起来。   “瑶儿……”记得第一次教那孩子修行之术,她也是受不住打起了瞌睡,自己还罚她面壁了一个月。想到此,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浅笑。   “师傅……你能不能答应瑶儿,以后不要再收其他徒弟了……”   “师傅……瑶儿想一辈子陪在师傅身边,您说好不好……”   ……   “我喜欢你又何错!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感情让你觉得自己很肮脏!哈哈哈……你为何不敢看着我!你看着我说,这一千年来,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没有……”   “我不信!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   ……   多少年了,他从未发过这般大的火,而且是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甚至是不惜将她逐出了师门。左胸口隐隐传来一阵刺痛,多久了,每每想到那个孩子这里就会止不住犯疼。   瞥见石柱后露出的一抹蓝衫,他微微道:“她睡着了……你先将她送回西厢房吧……”后来转念想了想:“我还是找个人送你们回去吧……”   ……   樊铃儿挺着僵直的背回到西厢房。都打了十来天的坐了,这背啊不僵才怪。不过,说来也神奇,前些日子她明明记得在晨雪宫打坐来着,后来一睁眼将然发现自己直挺挺地睡在了西厢房的床榻上……   房门口前,一席淡青色身影立在那里。   “清涵姐!!”樊铃儿有些意外,自打上一次,她俩怕是再也没见过面了吧。   清涵微微一笑:“铃儿妹妹,仙山内事务比较繁忙,如今总是有机会来瞧瞧你了……”   樊铃儿将她迎进了屋内回道:“清涵姐客气了……”   清涵探了探樊铃儿的脸色,随后问道:“铃儿妹妹,这几日我无意听人说起,你似乎一直往晨雪宫跑……”   “是啊!”清涵愕然,怕是没想到她会这般快的承认:   “我这几日都在跟映雪师傅修行……”   “什么!你!你喊他映雪师傅,你和他……”   “呵呵呵,天尊爷爷的意思,让我拜他为师修行呢……”   ……   清涵慌慌张张地走了,樊铃儿至今不明,她来得急促走的也是那般的急促,而且脸上为何会有那般神色。    ☆、第四十三章 心慌慌   作者有话要说:俺灰来了~~~~想俺不~~~mua~~挨个亲嘴~~~   晨雪宫的后山有一片桃树林,里头的桃花终年不谢,芳菲如雨,连得周围牵缠的流云也衬出了一抹嫣粉来。   早间,樊铃儿便踏着满地的落英徜徉在小道上。那些藏匿在桃花瓣中的桃花精都探出了脑袋,见到樊铃儿纷纷扇动着薄翼开始围着她上下飞舞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逗得樊铃儿也欢笑连连。   走出茕茕宫殿,这外头的山色也是那般的浓郁如画。昨晚入睡前,只见到一只传信纸鹤破窗而入,樊铃儿打开一看,原是映雪邀她今日来这后山,说要教她修习腾云驾雾之术。初来这天霞仙山,她便见识到腾云驾雾的妙处了。想象一下,若是哪日自己穿着广袖流仙的裙子,往那云头上一飘,那感觉,啧啧啧,该是多拉风啊!而且啊,,这修炼仙术比那单纯的凝神静坐要有成就感得多。不过,还多亏了这十几天的凝神打坐,她这几天觉得身子好像变得轻松了许多,总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在自己周身盘旋着,有种说不出的舒畅感,难道是因为体内的浊气排空了?   ……   花林深处,隐隐衬出两个身影。樊铃儿本以为是水华和映雪早早地候在那里。谁知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看,惊呆了……一个倒是意料之中的人,另一个却不是水华而是——清涵!   只见清涵眼里蓄着泪花,神情甚是凄苦地看着面前的映雪,见他依旧无动于衷,眼泪终像开了闸似的淌了下来,靠在映雪的肩头低声啜泣着:   “我本以为自己比不上余姚妹妹也就罢了,没想到连……”   映雪的眉头一直锁着,看着靠在怀中啜泣的人影没有轻哄安慰,却也没有将她推开,只是那么看着。   樊铃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由于过于震惊,脚步一个哆嗦,无意踢上了一块碎石发出了一声细响。面前的两人听到声音,陡然一阵。   “对……对不起啊……我是打酱油路过的……映雪师傅,清涵姐你们继续……继续……不要管我啊……”樊铃儿转身就要离开,心里懊恼不已恨不得砸自己两拳,如此苦情的时刻,自己捣什么乱啊!!   “我本要在此教你腾云之术的,既然来了,为何还要回去?”   樊铃儿脚步一顿,待回头,却见到清涵已将映雪轻轻一推,捂着一双桃红的泪眼跑向了花林深处。   樊铃儿有些歉然道:“映雪师傅,你……你不去追清涵姐吗?”   映雪微微一叹:“有些事情还是让她自己想明白了好,我若追去怕会让她陷得越深……”   樊铃儿听了心下疑虑,她刚听到清涵姐提到余姚,便是之前那些人说道的余瑶仙子吧,她好像也是映雪师傅的弟子吧。她更想不到的是,映雪师傅和清涵姐还有   那个余瑶仙子还是旧识!不过他们三人到底是有什么纠葛呢,看起来好像很复杂啊……唉,不管了不管了,这等费神的事情干嘛要去想。   ……   “你记住,积聚流云的时候心念要稳不可有杂念,要将周身的灵气压至脚下,默念心诀,待脚下的流云积聚到一定程度 便可腾上云霄了……”映雪说罢,便见他眼帘微垂,脚下迷蒙的开始聚集一些流云,随后越积越厚,渐渐载着他腾向半空。   “好大的棉花糖!”樊铃儿由衷地赞叹道。   映雪悄然落地,笑道:“你且试试……”   樊铃儿跃跃欲试,学着映雪的样子开始在心里默念心诀,只是等待了半天都不见自己的脚下有积聚流云的现象,心里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映雪察觉出她的异状忙劝慰道:“修行炼道,一定要静心,切不可超之过急,慢慢来……”   樊铃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是练了半晌,最多只能做到零零散散的几缕流云在脚尖流窜却始终无法让它们积聚起来。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西沉,映雪本想让她回去休息等明日再练,她却回道:“映雪师傅先回去吧,铃儿想再练一会儿……”   映雪一个晃神,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身影也像她这般,自己每每教习她仙法,她总是不知疲倦地练了一遍又一遍……   “师傅你先回去吧,瑶儿想再练一会儿……”   他知道那孩子是不想让自己失望,只是到头来自己却让她失望了……   ……   落日缓缓向地平线坠去,为那烟粉的桃林又镀上了一层金边。花林深处,一抹红影依旧凝神靜立着。   樊铃儿微微敛目,尽量保持灵台的清明,体内的那股清流随着她气息的流转慢慢地汇入丹田。   “不能有杂念,不能有杂念……”樊铃儿默念着。脚下已经风过如浪,渐渐地,流云开始在她脚下轻缠了起来,先是一缕,两缕,三缕……虽不似映雪的那般的沉厚,竟也开始载着她颤颤巍巍地向上飞去……   樊铃儿慢慢睁开了眼,只见自己已经腾到了桃林上空,隐隐还能从漫天绯色中看到远处的琼楼殿宇和山川重峦。   她成功了!她成功了!只是樊铃儿还没来得及雀跃出声,自己心念一松,灵儿失了空明,脚下那原本积聚的流云便开始流散了开来。樊铃儿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一轻便向下栽去。她心下苦涩不已,这就是那所谓的乐极生悲吗!这样摔下去虽不至于弄得个半身不遂,只是这屁股铁定是要开花的。不过她心下也庆幸,幸好自己道行不够,腾云的高度不是太高,若是在那昊天之中,啧啧啧,这桃林内怕是要多一摊肉酱了,多煞风景。想罢,便也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大喊一声:“来吧!伟大的大地之母!”   ……   耳边倏然传来一阵轻笑声,随即身子陡然一紧,待樊铃儿反应过来,便已被人搂抱在怀。清冷的香气缓缓萦绕在鼻尖。樊铃儿仰起面来看着那人清冷俊美的容颜一瞬间陷入了恍惚……蓝发蓝袍,眼前的人为何给自己的感觉这般熟悉。那周身环绕的仙气也像是记忆中的样子,总是让了不敢去沾染半分,怕是要亵渎了似的。那掩着清高冷傲的眉宇间,总让她觉得这人背负的太多,心里还会莫名的犯疼。   “上仙……我们可否见过……”心未动,声已出。   蓝眸中有一闪而逝的忧伤,却又转瞬即逝,让人再也窥不到半分。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天地间漫天飘零的花雨中,那人便抱着自己轻悬着降下。空中,那只美丽的彩凤看着在桃林中轻拥的两人,竟开始欢快地起舞起来……   ……   夜已经深沉,床榻上的人影依旧是翻来覆去闹腾得厉害。樊铃儿紧搂着被子任自己数了半天的饺子还是睡意全无,满脑子全是水华搂着自己含笑的神情,抹也抹不去,忘也忘不掉。   天哪!樊铃儿心里哀嚎一声,本想与凰儿倾诉倾诉却想起自己由于嫌弃它的睡相已被自己打发去了水华那里。只是说来也奇怪,她可以毫不顾忌地喊映雪一声师傅却始终无法正常地喊水华一声师叔……   早间,樊铃儿便顶着一双华丽的熊猫眼急急出了门。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早差点睡到了日上三杆,想来映雪师傅已经在桃林等了她许久了吧。   天霞山的早习已经结束了,广场上还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些弟子在修习剑术,看着他们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剑招,樊铃儿心生羡慕,若是哪日自己也能挥得一手好剑法,能够行走江湖,路遇不平事,定能拔刀一声吼啊!   她这厢陷入自己编织的女侠梦无法自拔,眼前突然寒光一闪,一柄泛着寒气的长剑竟直直向自己刺来。樊铃儿心下大骇,仓促地偏过身子,险险地避了过去,只是衣服的袖口还是被剑锋削了个大口子。   樊铃儿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一名手执长剑的俏丽女子神情倨傲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就是琼华上仙新收的入室弟子吗!弟子清溶领教了!”她语气虽恭顺眼里不屑之意尽显。还不待樊铃儿开口,那唤清溶的女子又提剑朝自己刺来。樊铃儿才来这天霞山不久,映雪先前也只教了自己凝神打坐,就连腾云之术也是昨日才学了个半吊子,哪会什么剑术!所以当那把泛着寒气的剑朝自己刺来时只能凭借着剑的走向左右躲闪,狼狈得紧。   “怎么了,你身为琼华上仙的入室弟子,上仙只教了你这些   爬滚之术吗!”女子语气咄咄逼人,一席话将周遭那些看热闹的弟子逗得嗤笑连连,看向樊铃儿的神色愈发轻蔑。   樊铃儿喘着粗气解释道:“师傅还没有教我修习剑术……”   “哈哈哈……你随上仙有些时日了,上仙怎会不教你习剑!还是你不屑与我比试啊!”清溶说完,神色狠厉地又提剑刺来。樊铃儿心下一慌,想要躲闪却不想脚下一拐跌了下去,眼见着那把剑朝自己刺来,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真是的!她这是找谁惹谁了啊!   “叮”地一声脆响,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樊铃儿微微睁眼,一席翻飞的蓝袍入眼,那人不远处,一柄长剑被直直地钉入青石板中,剑柄还在微微颤着。   水华冷着眼看着一众弟子,那森冷的寒气硬是将面前的数人直直逼退了几步。凰儿还适时地喷出一口业火,又将人逼退了数十步!   “戒律殿受罚!”短短的几个字却冷得让了心颤。那名叫清溶的女子已经跪倒在了地上,身子还在隐隐发着抖。水华抱起瘫倒在地上的樊铃儿随后踏上凰儿的背飞向了高空……   ……   樊铃儿瑟缩在水华的怀里,心却狂跳不止,本想道声感谢开口却是:“大仙,我重不重……”   水华本冷峻着一张脸,听她那么一说却渐渐缓了下来,唇角那么一勾,轻轻摇了摇头。樊铃儿只见着眼前千树万树梨花海棠开了个遍,心里哀嚎不已:完了!怕是今晚又要失眠了    ☆、第四十四章 清誉被“毁”   凰儿载着两人缓缓飞向一座宫殿。待落了地,水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打横抱着樊铃儿。闻着那人身上独特的冷香气,樊铃儿只觉得气血都要冲破了头顶,一颗小心肝也“噗通噗通”地乱蹦个不停。长这般大还从未有男的真般亲昵地抱过自己,就是与自己最亲近的轩哥哥两人也是恪守男女礼节,从未逾矩半分。最终,樊铃儿为了避免自己的心脏超负荷只能颤着声音道:“那个……大仙啊……您能放我下来么?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水华淡淡地瞥了一眼瑟缩在怀里的某人,随后视线一路下滑到樊铃儿垂在半当中的脚,回道:“你的脚受伤了……”   “啊?”先前被那名唤作清溶的女弟子攻击,她由于躲避匆忙确实伤了脚。只是刚才一路上的思绪都被面前的人牵引着,自己无暇顾及,如今被他一提醒,那脚踝处果然传出了阵阵灼痛感,让她不由地蹙起了眉。   ……   对上水华关切地眼神,樊铃儿又不由的心猿意马了起来,只能偏头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宫殿上来。   “朝华宫”看这名字便知是这毓琉上仙飞升前所处的宫宇了。水华抱着她脚步急促地走进大殿。只是奇怪的是,在她的记忆中,宫宇大殿内一般都是空旷寂然,装饰隆重肃穆的。上了这天霞仙山后,她去过的紫穹大殿和晨雪宫无一不是如此,但是这个朝华宫却是个例外。   大殿内,一张仙鹤祥云的大屏风直直地竖在那里,整整占据了大殿的中央。屏风的前方象征性地摆放了几张会客用的桌椅,屏风的后头却是另一番的风景。只见层层素色的纱幔悬挂在大殿两方随风轻摆着,大殿的尽头,一张床榻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   ……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满脸焦急地抱着一个女人步伐急促地走向床榻,难免会让人产生绮念,而怀中的女子理应配合一下现场的气氛,最好是两颊微粉,双目含情地看着面前的情郎。只是现实却是樊铃儿将两眼瞪得如铜陵般,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大殿的两头分别有两条通道,显然是通往偏殿的道路,偏殿乃是用作日常起居用的。只是樊铃儿看看四周的摆设,这大殿的后半部俨然已经是个起居室了。   樊铃儿满头黑线的任由水华将自己抱上床榻,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这世间竟还有人将起居室搬到大殿中,难道是这为大仙的品味与寻常人不同,还是想要追求所谓的独特美?!   ……   脚尖倏然传来一股凉意,樊铃儿低头一看却是水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褪下了自己的绣鞋罗袜正眉头深锁地看着自己红肿的脚踝。樊铃儿心头一惊:呀!娘曾经教导自己,这女孩子的脚就好   比身上的肌肤,可不能随便给男人看的。于是连忙想将光裸的脚丫往裙摆里缩。谁知却被水华眼尖察觉出她的意图,先一步摁住了她的脚。   锥心的痛楚传来,樊铃儿不觉得抽了一口凉气。   水华闻声,连忙放松了手间的力道,蓝眸中闪过一丝歉意,见樊铃儿没有再动作,才缓缓举起另外一只手,手掌中隐隐浮起一股淡淡的蓝晕。   ……   掌心与肌肤相贴,随着那摸蓝晕的升腾,樊铃儿只觉得一股清凉的触感在脚踝处满眼开来,竟是出奇的舒服,就连先前的灼痛感也渐渐的消失了。   蓝光褪去,樊铃儿惊起地发现那原本高耸的脚踝已经平复如初,恢复了以往的光洁如玉。上仙!果然是上仙!仙法高强!   不自觉的在水华面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高!实在是高!”   水华不语,只是含笑地睁着一双水目灼灼地看着面前的人儿。樊铃儿心头一颤,谁说美女的一个眼神能将男人瞬间化成一摊阳春水,殊不知这美男的一个眼神也能瞬间秒杀一切啊!樊铃儿如今便是,被水华那般盯着,这整个人也像被抽空了似的,使不上一点劲就快瘫软下去了。   “那那那个大仙……谢谢今日救命之恩……小女子告辞……”被她盯久了,只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胸腔内徘徊着,待快要破空而出时却被什么牢牢压抑着,又被生生遏制了回去。她不愿去琢磨,只能本能地选择逃离。奈何脚尖刚落地,一脚刚迈出却不小心踩到了托缀的裙摆,整个人又毫无预兆地向床榻倒去。水华本想要拉住她,只是樊铃儿倒下去的力气太猛反而将自己也拉了下去。   ……   “我在桃林里头等了你们半日还不来,用水镜一看原来……”   樊铃儿还没从刚才的刺激中缓过来便听到一旁传来映雪的声音。迷茫地偏头看去,水华也慢慢地转了过去,两人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   只见屏风那头一席白衫人影寂寂地站在那里,风拂过他的银发配合着那目瞪口呆的神情,显然是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无以复加。   到底是得道上仙,愣了半晌还是回过了神。映雪双眼微闭,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道:“原来是在忙,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急急转过身脚步有些踉跄,一时不查还撞上了迎面的屏风,还不忘嘴里念叨着:“到底是开了窍,得尽快地告诉师尊他老人家去……”   ……   樊铃儿听着映雪絮絮叨叨了一阵,神色迷茫地对上水华同样迷茫的眼神。对视了半晌,才觉得这样的姿势很不对劲。这毓琉上仙怎会压在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拽着他的衣领,多么令人遐想的   姿势啊!看先前映雪师傅的神色,显然是被如此香艳的一幕刺激到了。   半晌,一阵尖利的女声划破朝华宫的上空,惊得那些本在房梁上栖息的鹤鸟都一只只惨叫连连地飞上半空……   清誉啊!老娘的清誉啊!毁了!在此,樊铃儿不得不为自己守了十八年的清誉表示深深地哀悼……   “那那个大仙……我……我还是先回去了……”樊铃儿面色桃红,如今只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埋了进去。只是还没有跑出几步,便听到身后的某人悠悠道:“你的东西……”   樊铃儿僵直着转过身,却看到水华一手提着绣鞋,一手提着罗袜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己。樊铃儿只觉得脸上蒸腾的热气灼热得烫人。   步伐略显凌乱地走向水华,奈何刚近身,自己由于过度紧张,左脚又不小心绊到了右脚,人又不受控制直直地向面前的水华扑去。   “呲啦”似乎还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   ……   “对了……刚才我忘记说了,铃儿,你今日就不必去桃林修习了……你且……”声音到此又戛然而止,却是去而复返的映雪。   如今床铺上的两人又是另一番风景。只见自己的水华师弟正被人四只大张地死死地压在床铺下面,隐隐还能窥见那半露在外头的香肩。看不出自己新收的小弟还挺有两把刷子。   到底是先前受刺激过了,如今再看来反而淡定得多,映雪复又将双目阖上,正色道 :“你且回去好生歇着,养好体力,明日再练……”诚然,他还特地加重了“养好体力”四个字,说完,凛然地转过身子,随后又加了一句,语气含笑道:“师弟,先前是为了照顾你那坏毛病,特地将这朝华宫布置成这般,将那起居室也一并搬来了大殿,如今想来,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方便的,这卧房重地……还是搬去偏殿最好……”最后,终是大笑着走了出去。   ……   樊铃儿心里凄苦不已,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一脸无辜的水华,她这心里像被一只猫爪挠啊挠的,她这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哟,看眼下的情形,自己分明像个饥不择食的大灰狼扑向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啊!   眼睛瞄上水华半露在外头的玉肩,樊铃儿本想帮他将衣服扯回去,谁知她那只手上抓着的正是从水华肩头扯下的那块碎布。本想歉然地说一句帮他补上,毕竟自己的手上活儿还不错,在太宰府的时候没少练刺绣这等的精细活儿。哪知,开口却变成了:“大仙,你这布料的质量看来不是很结实,下回我去锦绣坊买一件还你吧……”   水华睁着蓝眸看了看她手中的布料遂又看了看自己□在外的肩膀,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好……”   樊铃儿   :……    ☆、第四十五章 心悸   第二日,樊铃儿依旧是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了晨雪宫后山的桃林。依稀记得昨日自己是怎样神色狼狈地窜出那位毓琉上仙的朝华宫的。她这双刺目的熊猫眼,失眠是一回事,其实昨晚,她是在很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话说,这女子被男子看了身体就要叫那人负责一辈子,若是这男子被女子看了呢,是不是也要叫那人负责一辈子?若不,自己岂不是传中的——禽/兽。   昨日,她行走的匆忙,也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如今想来,在凡尘的时候,自己曾经偷偷瞒着众人,叫莺儿去集市上带回了许多坊间热门的小说集。记得,里头有一些剧情是这样写的。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若是被男子看了身子或者侮/辱了去,若是些不负责任的男子,往往便会吃干抹尽拍拍屁股走人,而那些稍稍有骨气的女子,便会一根白绫悬上房梁,将脖子挂上去前,大多都会甚是凄厉地喊上一句:“xxx,你这个禽/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遥想起水华先前的模样,到不像是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只是,昨日他这身子,确是被自己瞧了去啊!若自己再佯装不知,到真是个禽/兽了。想罢,又开始纠结起昨夜未完的问题,这——自己到底要不要负责呢?说说这水华上仙吧,人家好歹是个上仙,这人长得可是上上乘,自己也不吃亏啊,弄不懂自己在纠结什么。   ……   似乎下了重大决心,樊铃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头磕着面前的一棵桃花干,嘴里念念有词道:“我不要当禽/兽……我不要当禽/兽……”   “谁是禽/兽啊……”似是无意的话语又带有一丝戏谑的语调。   樊铃儿心下一抖,连忙回道:“我不是禽/兽啊,我不是!”   闷笑声传来,樊铃儿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师傅——映雪。他的身后,赫然是一脸从容的水华,那原本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怎会来,难道他真是来让自己负责的!!!   “你们凡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怎么?铃儿一直在念叨着“禽兽”二字,可是自己做了什么无父无君无耻无德之事……”   知道映雪是戏谑之言,樊铃儿听了连连摇头,只是回想起昨日在朝华中发生的事情,又觉得自己这个头摇得很没底气。   似乎察觉到樊铃儿心中的所想,映雪皱着眉,神情似有些纠结,唇边却难掩一抹浅笑,说道:“唉……最近这脑子真是愈发不好使了,最近发生的事情老是记不住,就连昨个儿的事……唉,也记不得了呢……”   映雪这一席话   本想缓解一下现场尴尬的氛围,哪知,换来的却是某人满头黑线线地看着自己,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水华师弟,也是颇为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那凉薄的嘴唇堪堪只吐出了一个字,却把自己伤了个体无完肤……   水华:“呸!”   映雪:“……”   ……   “我与师尊商量了一下,这几日还是教你修习剑术吧……”   “什么!?”樊铃儿略有些吃惊:“可是映雪师傅,上一次你教我的腾云之术我还没学会呀!”   “腾云之术不忙,现下还是先教你一些防身的剑术吧,若是哪日你仙术精进了,便可御剑了。”   樊铃儿心下了解,定是自己在广场受袭的事情被知晓了,所以,他们才会急着教自己剑术以备还有意外发生。   映雪走向水华,道:“说起这剑术发面的,几个师兄弟当中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胜得过水华师弟的了,这几日便劳烦你了……”   水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等一下,映雪师傅,您是让我和他修习剑术……”樊铃儿一手直直地指向面前的水华。   映雪笑着点了点头。   “映雪师傅可是要出远门?”   笑容淡去,银眸中一闪而逝的忧伤……   ……   “雪徒儿,你的心呢?”   映雪听了一震,下意识的抚上自己左胸口。   “不不不……你的心可不在这里。”慈善坐在蒲团上,双目微闭,似在凝神安坐。   不在了?怎么会。可是真的,那里……空空的,似乎真的丢失了一块。脑海中浮现那如花的笑颜:“师傅……瑶儿陪着你一辈子,可好?”鼻尖微微有些酸涩感,就连附手的地方也传来了阵阵刺痛。   ……   “既然不在了……为何不将她找回来……”   映雪愕然,找回来?可是他还找得回来吗,毕竟他伤她……那般的深……   ……   “是啊,得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定要随着你师叔好好习剑,晨雪宫的书房内有许多修炼的书籍,你切不可耽误了学程,若是不懂,还是问你……不,去问你天尊爷爷吧……”   樊铃儿鼻尖微酸,问道:“那映雪师傅,你几时回来?”   何时呢?他自己也不知……   映雪留给樊铃儿最后一句话便是:“习剑结束后若凰儿不在记得将你水华师叔送回去……”   当时,樊铃儿还不知缘由,直至一年半载后,她才知晓,这位看似华丽的毓琉大仙,竟然是   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路痴!为此,樊铃儿不得不感叹,这世间啊,人无完人,仙无完仙啊!   只是,任凭樊铃儿将水华教习的剑术使得如何精湛,道行仙法修炼的   如何精进,映雪始终也没有再回天霞仙山……   ……   桃林内,映雪走后,徒留一蓝一红两个身影在天地间大眼瞪着小眼。   “练剑了……”水华淡淡道。   “嗯。”说完,樊铃儿自觉得都要抖两抖,委实觉得这气氛诡异得可怕。   水华往一手往背后一伸,樊铃儿本以为他会像凡尘的侠士一般,从那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的宝剑。而且,他又身为上仙,佩剑理应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至宝。   只是她在原地等了半天,眼睛都快瞪了出去,见到的却是他慢条斯理地从背后掏出一根又一根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竹竿。   水华蹲□,一根根地握在手中掂量着,待选中一根称手的,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   那与剑般长短的竹竿直直地戳向樊铃儿的鼻尖,愣是将她吓回了清明。只见眼前蓝光闪过,衣袂划空的声音传来,樊铃儿再定睛一看,一道青渺的身影已经在桃花林里转腾了起来,身姿飞舞。那人手中,虽握着一根竹竿,却被他舞得风生水起,就连划出的风声也带上了凌厉的剑气,摧得周围的桃树“哗哗”作响,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带过漫天纷飞的花瓣竟出奇的好看,仿若天地间只剩下那一席翻飞的蓝影。   樊铃儿痴迷地看着在花雨中挥竿的男子,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经这般看着一名男子在花海中舞剑,好熟悉的感觉,为何自己想不出分毫。   ……   “再回神时,水华已经淡然地立在自己面前,肩头还沾染着几片桃花瓣。他将手中的竹竿递向樊铃儿道:“你来……”   “啊?!”樊铃儿愕然,来?来什么……把刚才他舞剑的动作演戏一遍吗?怎么可能,自己刚才由于看得太过入神,反而忘了记下那些招式。   在水华的注视下,她只能无奈地接过竹竿,身体很是僵硬地摆了个持剑的造型,自己都觉得怪模怪样的。   鼻尖传来熟悉的冷香,腰间已被一双大掌扶住。水华就着她的身体开始慢慢矫正她持剑的姿势。他这厢面容淡定,却不知苦了樊铃儿,只要被他碰过的地方都会莫名地颤栗一下,连带着皮下的一颗女人心也颤栗个不停。她这厢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只能任由着水华一步一步地摆弄自己的姿势。   在十八年的生涯中,樊铃儿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当看到日头没下去,自己不知道有多高兴,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将水华送回朝华宫后,樊铃儿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西厢房,随后将自己重重地埋进被褥中。今天这心脏受到的刺激委实不小啊。自己心里始终不是很明白,为何会对那个人这   般的在意。看着手中捏着的一本蓝封白底书,这是她临走前,水华塞给她的。   轻轻地翻了几页,竟是记录剑招的剑谱,有图又有说明,她也不必在担心自己看不懂。   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浅笑,心下也渐渐泛起了涟漪……    ☆、第四十六章 因祸得福   魔宫   一名女子愣愣地坐在泛黄的铜镜前,遮颜的面纱徐徐落下,露出了一张倾国倾城的丽颜。   “给你带来了一个消息,可想听?”门口传来男子痞痞的声音。   绿容斜斜地靠在门边上,慵懒地挑着额前垂下的几缕墨发。见女子不语,便又自顾自的说道:“本以为你会感兴趣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何事?”女子终于出声询问道。   绿容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勾唇一笑,回道:“就是你那心心念念的人啊,竟疯了似的赶往北疆。我若没记错,北疆是你来魔宫前最后呆的地方吧……”   女子执木梳的手一僵,随后自嘲道:“他怎会来寻我,他怕是……恨死我了……”   绿容噙着笑容凑近她,墨绿的眼眸似要看透人的心:“想要知道他是否为你而来还不简单,需要我放话出去,说你在我这魔宫吗……”   ……   午夜,樊铃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只觉得眼前模模糊糊,似乎有一个黑影立在自己的床榻边,隐隐还能听到那人在耳边说道:“你便是他新收的弟子吗?确实长得不错……”   樊铃儿转动着尚不清醒的脑瓜,含糊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那黑影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他还是食言了,他曾经答应过我,此生不会再收一徒……不过也是,如今对他而言,我什么也不是了……”语气中似饱含着无尽的凄凉。   待樊铃儿挣扎着想要起身时,面前哪还有什么黑影,她心下疑虑:难道刚才是自己做梦了……   月上柳梢头,几缕银白透过舷窗射了进来,正好铺洒在案几上。樊铃儿下了床榻慢慢走到案几边,那里正放着水华当日赠与他的剑谱。或许是心血来潮,她捧着剑谱走到了庭院中,随手抄起了地上一根枯枝,一板一眼地照着剑谱挥舞了起来。树影重重,月华如水,一人影穿梭其间,和着脖间清越的铃音竟出奇的和谐。   朝华宫内,水华愣愣地看着那一轮圆月出神,似乎在回忆什么,额间,一抹水滴型印记稍纵即逝……   又是一个不眠夜……   ……   半载时光匆匆而过,桃林内一红一蓝两道人影上下翻飞着,动作竟出奇的协调。水华甚是满意地看着樊铃儿的一招一式,待矫正她的站姿时无意间瞥到她那原本莹白如玉的指尖已经微微泛起了老茧,湛蓝的水眸闪过一丝疼色……   期间,樊铃儿得空就会去映雪的晨雪宫拿几本修炼法门跑到紫穹殿找慈善天尊。如若见他在凝神打坐,便会小小逗趣一下,将他两缕长眉撩至后脑勺,随后交叉打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又或者用他拂尘的末梢搔弄着他的鼻端,常常弄得那端坐   蒲团上的老者突然喷嚏连连。外界传言说慈善天尊是个威严不苟言笑的仙家,殊不知他是个有小孩心性的老顽童,会时常拉着她一同去喝自己珍藏的桃花酿。   那桃花酿入口甘甜,后劲却是十足。有一次,樊铃儿半路泛起了酒劲,竟稀里糊涂地倒在了朝华宫的门口睡了一夜。   每日清早,她便会与那些上山修行的弟子们一起上早课习剑。那些弟子本以为樊铃儿是仗着自己的容貌才获得天尊与两位上仙的亲睐,只是长时间的相处下来,见她对人一直谦逊有礼,完全没有上仙入室弟子的傲慢劲,便也开始对她熟络起来,尤其是那帮男弟子。只是,那名唤作清溶的女子还是对她很不屑。每每触及她的眼神,樊铃儿总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   早间在广场上与众弟子习完剑,樊铃儿心情甚是愉快的朝晨雪宫的桃林里奔去。今日,又有新的剑招学了。   桃林里的气息依旧芬芳沁人,樊铃儿见水华还没来便独自走到了崖边观起景来。   俯身看去,只见下面云海翻涌,那蒸腾而上的湿气混合着淡淡的桃香扑面而来,分外的令人舒心。 樊铃儿不觉张开了手臂,微微闭上双眼贪婪地汲取着这一切。   身后,一道身影慢慢靠了过来,眼中狠厉之色骤闪,双手靠近崖边毫无防备的某人,突然奋力朝前推去……   樊铃儿遭到了冲击,只觉得背后被人狠狠推了一掌,她全无防备,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尖叫就直接飞了出去……   下坠的速度快得惊,脸上被呼啸而过的风刮得生疼。出于求生的本能,樊铃儿眼疾手快,情急之下连忙抓住了长在崖边的一棵新生的矮树。只是那棵矮树已经受到冲击,被樊铃儿抓着弯曲到了最大的弧度,随时可能折断。   樊铃儿本想开口呼救,只是想想若害她的凶手还没离去,这无疑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她素来鲜少与人结怨,到底会是谁要害她。脑中灵光一闪,清溶的面容随即浮现出来,难道……会是她……   ……   “咔嚓”不合时宜的声音想起,樊铃儿眼睁睁地看着那棵矮树从腰间开始断裂,心里凄苦无比。又是一声脆响,终于,那棵矮树承受不住樊铃儿的重量断了开来。   人在生死存亡之际,往往会爆发惊人的求生力。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樊铃儿瞄准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在矮树断开的一霎那,她摇摆了一□躯,再借助脚瞪崖壁的冲力最终徒手攀住了那块凸起的岩石。   不过,由于在断崖之下不断有蒸腾而上的雾气,断崖的石壁上随处长着湿滑的青苔。而樊铃儿好死不死,堪堪攀住了一块长着青苔的岩石。于是,她还没来得及长喘   一口气,手间便一滑,又直直地向下坠去。彼时,樊铃儿真想大喊一声:“天要亡我啊!”   这天霞山既是仙山,必是高耸入云的,若是掉下去,死得应该是相当的难看。   樊铃儿觉得自己甚是凄凉,生前自己的脑子不好使也便算了,就连死后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皮囊也要被毁了。嗯,想想待会来勾自己魂的会是小白小黑,还是那些牛头马面呢,若是小白他们,和着之前在太宰府的交情,到还能讨价还价一下,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   想到此,樊铃儿只能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如今这个情况怕只能腾云驾雾才能救自己吧。脑海中灵光一闪,对!腾云驾雾!自己何不试试!   想到此,樊铃儿连忙凝神默念心诀,身体中依稀能感应到一股清流在微微颤动着。风仿佛静止了,那股清流渐渐流淌周身,随着静脉的流向慢慢游走着,所经之处丝丝透着灼热。   将气息运转了一个周天,那股清流迅速的注入丹田。樊铃儿一个施力,只觉得一阵轰鸣声在天灵盖处炸响。那蔓延四肢百骸的灼热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清凉通畅感。待她微微睁眼,陡然觉得自己的五识清明了许多,身子也变得轻飘飘了起来。   ……   流云迅速的在脚下穿梭了起来,最后积聚成了一朵祥云载着她缓缓向上飞去。樊铃儿心里窃喜不已,这算不算得上因祸得福。这一次坠崖,让她练成了腾云驾雾之术不说,就连修为也上升了一个层次。刚才那一幕,如今想来还是吓得有些惊魂未定。   断崖边上,一道人影看着腾云而上的樊铃儿如释重负地长喘了一口起,眼神交汇间,那人的神色显得有些张皇,最后急急地向桃林深处跑去……   樊铃儿看着那慌不择路地身影陷入了沉思。   ……   远处凤鸣声起,樊铃儿翘首,果然是水华来了。她心里喜不自禁,待面前的人刚落地,便急急冲了过去将人抱了个满怀道:“哦吼吼~大仙,我成功了,腾云驾雾之术我真的学会了!是真的哦!”   大抵是心情过于欢脱,樊铃儿到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看到水华瞪着一双水眸莹莹地注视着自己时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连忙将双手朝天,甚是尴尬地仰头笑了起来……   紫穹大殿内,慈善天尊眯着双眸不时朝面前的水镜瞥两眼:“啧啧啧,前世之因,后世之果哟……现在的年轻人啊……呵呵呵……”   ……   一连几日上早课,樊铃儿能察觉到身侧那道目光由敌视慢慢转为疑惑和探究。有一日,那人终是受不住,拦住了樊铃儿的去路,问道:“你为何不向天尊和毓   琉上仙禀明当日坠崖之事?”   樊铃儿瞥了清溶一眼,疑惑道:“为何要禀明?”   清溶愕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反问自己:“因为……因为当日你坠崖,上来后明明看到我站在断崖上,想来一定是我……”   樊铃儿摆了摆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既然人家把话摊开了说了,她也不必忌讳些什么了。   “我知道在你心目中我定是靠着这张面皮才得以进这天霞山修行的,在这仙山中,我大可以仗着天尊他老人家的面子无法无天。当日,我确实在断崖边看到了你,想必,你心里也做好了准备,若我在天尊面前告你一状,大不了就是在戒律殿废去修为然后被逐出仙山 ,只是,当日推我下去的真的是你吗?”   看着清溶的神色变得有些慌乱,樊铃儿继续道:“若真是你,为何当我脱险后你会有那般的神情,而且你若真想杀了我,完全在我腾云上来时再一剑刺死我,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当时手中确实握着一把剑的吧?”   清溶的神色愈发的惊慌,最后在樊铃儿咄咄的目光下只能仓皇地离去……    ☆、第四十七章 美男出浴   娥眉频蹙,梦呓连连,一看便知床上的人儿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着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得,只能胡乱地挥动双手,像是溺水的人迫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窒息感逐渐褪去,团团火焰在周围滚动了起来。漫天火光中,一个人影逐渐向火圈中的人靠去……   “冰儿……我的好妹妹……姐姐好难受,你过来帮帮姐姐好不好……”凄厉的叫喊声加之皮肉被炙烤的“滋滋”声不禁让人毛骨悚然。樊铃儿惊惧,身体却无法挪动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已经没了皮肉的骷髅爪子向自己抓来……   “不要!”噩梦惊觉,额间的冷汗正顺着面颊滴落在锦被上,身上已经汗湿一片。   好可怕的梦却又那般的真实,身上灼热的触感仿若自己真的要投身于那片大火中。如今想来,心里还是后怕得厉害。   做了一场噩梦,里衣已经湿了一片,黏搭在身上愈发觉得难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想来那天霞山的澡堂也关了,便想到在晨雪宫后山的桃林里有一汪溪水汇成的碧湖,如今正好可以用来驱驱身上的热气。   ……   澄澈的湖面上闲适地飘着几缕雾气。晚风乍起,池水初皱,缤纷零落的花瓣随着银白的月华一起投射在湖面上,愈发显得如梦似幻。   樊铃儿立在岸边四下里瞧了瞧,想来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应不会有人才放心地开始宽解身上的衣带。   “哗啦”碧色的池水突然一阵波荡吓得岸边的人忙止了手上的动作。   樊铃儿屏着一口气朝湖中心望去。只见池水中已探出了个半个颀长的身躯,一头带着水汽的蓝丝紧贴在光洁的裸背上,在明晃晃的月色下显得清丽出尘中又夹杂着丝丝魅惑,让人移不开眼。   樊铃儿惊觉出声,从背影的轮廓已不难猜出是谁。那人似乎也听到了岸边的动静,微微偏过了头。樊铃儿只觉得鼻端一阵发痒,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的语气,道:“哟!大仙,今个儿夜色不错,你也来此处洗凉水澡啊……”   池中人的身形一怔,连忙转过了身,蓝眸中惊喜乍现,莹白的胸膛直接对上了樊铃儿的双眸。   鼻尖有一股热流缓缓流下,樊铃儿顾不得那泗流的鼻血连忙用双手遮起眼前的一片光亮,却也不忘在两指之间偷偷留了两条逢朝外偷觑着。   ……   樊铃儿吸溜了两声口水继续道:“大仙,您慢慢洗……我什么也没看到,我……我去别处……呵呵呵……”临走时还不忘往水里春色瞟两眼,最后依依不舍地抬起了步伐,心里还不忘赞叹两句:啧啧啧,皮肤怎这般的水当当,改天请教一下他保养的秘诀   。   身旁疾风骤闪,樊铃儿只觉得身子调了个头,还没缓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跌进了一个湿滑的怀抱。   那人精赤着上升,下半身仅着一件绸裤,如今湿淋淋地贴着身子,穿了也似白穿,胸前的红/樱还兀自地挂着两粒水珠,硬是将樊铃儿的眼睛逼上了那人的脸。   只是,同一张脸却有着与往常不同的神采,那人的额间,一枚水滴型印记莹莹地发着蓝光。   ……   “冰儿……”水华淡笑出声,语气中自是抑不住的兴奋。   樊铃儿微怔,心口处突然溢出满怀的心酸与苦楚,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内心深处缓缓涌了上来。   一手不受控制地抚上面前人的脸颊,唇中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却像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沧凌……”   眼前的人笑得愈发的高兴,竟不由地俯□子一口攫住了某人的樱/唇开始辗/转吮/吸起来,久久不愿离去……   唇间传来温/热的触感,口腔中充斥着炙热的阳/刚气息,灵巧的舌头肆意地搜刮着口内柔软的嫩壁。呼吸被夺,樊铃儿的一张俏脸直胀的通红,若不是腰间被一双有力的手固定,她怕是早就瘫软在了地上。   失去的意识在被眼前男人肆意的轻薄下逐渐回归。本能的想要推却开面前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出一点劲,只能任由面前的人对自己肆意妄为。   此刻,樊铃儿脑海只回荡着一个事实:她竟然被一位大仙给轻薄了!!!   ……   地面不知何时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远处还不时传来山石滚落的撞击声,连着一汪平静的水池也开始溅起了水花。面前的人察觉到异象,终于放开了被自己蹂/躏甚久的人儿。   呼吸上久违的空气,樊铃儿长喘了一口气,想来面前的人好歹是上仙,本想语气诚恳且不失严肃的好好教育一下,却见他神色凛然地看着远处,额间那枚水滴型印记愈发亮得刺眼……   他今晚,似乎有点不同……平日看他总是傻愣愣的,如今看来,好像变清醒了许多。   “冰儿,你等我,我去取样东西……”水华说完几个纵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徒留樊铃儿一   脸怨妇样的站在那里:等你,还等你!等你妹吧等!   其实事实却是,当看着那离去的身影,樊铃儿还适时地追去了几步,手里抓着零碎的几件衣   物,一副奶妈子的嘴脸在身后叫嚷者:“大仙诶……先把衣服穿上!要不然会着凉的!”如今想来,还真多此一举。   某日某夜在某处的桃林,某女怀抱数件衣物神色哀戚地看着远处,似在盼望着些什么。   ……   樊铃儿心下不由地开始唾弃自己,人家   平白说的一句话,你还真当真在这里等了一夜。当下,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她只是想把衣服还给人家!嗯!对的!只是如此!   只是盼来盼去等到的只是一只传信纸鹤……   纸鹤在手中逐渐化成了袅袅轻烟,最后结成了一名老者的头像。   “丫头!出人命啦!快来!你快来啦!”   是慈善催命的叫嚷声。樊铃儿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从慈善的语气可以听出,应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待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紫穹大殿时,只见一位眼泪鼻涕泗流的人影向自己狂扑过来……   “丫头……呜呜呜呜……”看着面前抽抽噎噎的老人,樊铃儿的心也柔了下去,不由地一边轻抚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哄道:“乖哦……不哭……慢慢说……不急……慢慢说……”   “丫头……嘤嘤嘤……呆徒弟他……呆徒弟他被龙吃掉了……嘤嘤嘤……”   “什么!被龙吃掉了!”樊铃儿揪着慈善的衣襟不由地大嚷道:“你快给我说清楚!他怎么会被龙吃掉的!”她心下震惊,怎么会!怎么会!昨日他还在桃林的池边那个啥了她,他还让她等他,她等了……可是他没来,原来是被……不!不会的!他是上仙!仙法卓绝!怎会被龙吃掉!   她心下虽这般想,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差点将慈善给摇晕了。   “龙呢!在哪!我要砍了它!”   慈善示意她放开自己。等到自己终于可以喘一口气,慈善便领着樊铃儿走出了殿外,遥遥地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头道:“丫头!快看!好大的一条龙”   ……   樊铃儿顺着他的指向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一条石雕大龙盘踞其上,光是龙身就整整绕了一座山。那硕大的龙头正好搁在山顶上,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大大的龙口张着,似要吞噬世间的一切。   樊铃儿蹙着眉陷入了沉思。那座山,她知道。先前清涵姐和她提过,好像叫什么盘龙顶。之前看去,它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坨坨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她还心下纳闷问了清涵姐,如此普通的一座山,为何要叫它盘龙顶,在世人的眼中那上面也没真的盘龙啊。清涵的回答便是,她也不知,只知自她进山以来,这座山便叫作盘龙顶了……   如今看到这般情况,心里已经是有了答案。只是,这条盘踞而上的石龙又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呢?   难道是……她记得昨晚在碧湖边,莫名的起了一场地震,难道是和正场地震有关。也就在那时,那人告诉自己要去取东西,要她等他回来……   ……   平日修行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天霞山的弟子,他们的视线大都集中在那条盘山的巨龙身   上。整个天霞山,山体甚多,平时偶有山石滑坡引发震动,所以昨日的那场动荡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只是谁又能想到原本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头在经历一场震动后竟会平白的缠上一条石龙!一些好热闹的弟子闻到了风声便都集中到了此处来观摩这一盛况了……   ……   “丫头啊……怎么办!呆徒儿被这条龙吞了……嘤嘤嘤……”   樊铃儿满头黑线地看着一旁期期艾艾的慈善天尊。吞了?亏他想得出,这条龙看上去生气全无,一看便知是普通的石刻,怎会平白无故的吞人,除非是那人自己进去的。   盘龙山顶,一只彩凤哀鸣低旋着,不时想要扇动着翅膀往那龙口冲去,只是将要靠近时又似被什么无形的物什给弹了开去……   樊铃儿低叹一声,道:“要不?我进去看看……”   “好啊……好啊……”慈善天尊忙不列跌地点着头,眼里得逞的奸笑一闪即逝……    ☆、第四十八章 水神龙殿(一)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琐事较多。。更新完了。。大家见谅   足尖轻点着祥云缓缓飞出殿宇。脚下是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本可乘此机会躲在云头上好好饱览一下这天霞山的仙景,偏偏身后有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急急催促着:   “丫头!快把我的呆徒儿带回来!他不识路啊……”   听完,樊铃儿差点一个趔趄栽下云头,无奈却只能向天翻了翻眼皮,至今还未搞清自己为何会说出那句话。   祥云渐渐飞向那大张的龙头。本在上空低低盘旋的凰儿见她来了,忙扑棱着翅膀向她飞来随后立在了她的身旁,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哀鸣。樊铃儿心知它担忧着里头的水华,一手顺了顺它的彩羽,柔声道:“不急,我这就进去找他……”凰儿听了终究是止了声。   偏头看向那巨大的龙头,苍身巨角,爆眼长须,虽说是石塑,却那般的栩栩如生。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惧意,生怕它会突然活了冲过来将你活活吞了下去。   樊铃儿仔细看了看入口处,竟发现那上下大张的两排巨齿之间,有一层薄而透明的结界。她心下了然,先前凰儿想要冲进去都被挡了回来,想来便是这结界阻拦了去路。   掌间逐渐凝起一股劲气,樊铃儿身子腾跃而起,厉喝一声便向那道结界击去。   闷响声传出,那道结界被强劲的力道撞出了几圈光晕,虽动荡了一番最后还是归于了平静。樊铃儿心下愕然,这结界竟将自己尽全力一击给化了去,到底是自己的修为不到家啊。   ……   樊铃儿半拱着身子眯着双眸朝里面窥看着。透过结界,可以朦胧地看到里头深不见底的石道。身子不由地往前凑了凑,本想看得再清楚些,不想两手刚刚触及那道结界就陷了进去,连带着身子也被一股怪力拉扯着朝里头载去。天旋地转间,只听到耳边传来凰儿急促地悲鸣声,整个人就像掉进了一个漩涡,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耳边隐约能听到水滴声,樊铃儿转了转略显昏沉的脑袋,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那龙口之中,不免心生埋怨:早知这么简单就进来了,自己何必那么费事!   ……   顺着石道一路朝前走着,想来这便是那石雕巨龙的内部了。   长长的甬道内,每隔数十步便能看到一到两根巨大的鱼尾型石柱,与洞顶浑然天成,看来是用于支撑这整个石窟的。只是更让人惊叹的是在地面、洞壁和石柱上都雕刻着带有神秘色彩的图案和文字。在映雪的书房她曾今翻过一本破旧泛黄的图书,知道那些字体是远古众神时期的古文字,她无法探清那些怪模怪样字体的具体含义,却觉得它们分外的熟悉。   石窟内偶尔会刮来几阵带着潮气的阴风。樊铃儿觉得周边的诡异气很盛   ,不免心生胆怯,但一想到里头的人只能鼓起勇气催着自己朝前走去。   ……   石道渐渐走到了尽头,略显狭小的甬道竟然一瞬间宽敞了起来。只见整个空间呈拱形展开,拱形房间尽头的中央正稳稳安放着一个巨大的人形雕像。   雕像一看上去便知年代久远,只是那雕像细腻天成,就连头上的发丝都雕琢的清晰可见,可见雕工非凡了得。从轮廓大致可以看出是一名男子,气宇轩昂,手中的一柄石刻宝剑剑头直指地面。只是看那男子眉宇之间的英气和额间嵌着的一块蓝宝石竟会是那般的熟悉。   但是,更吸引樊铃儿的不是那座雕像,而是那雕像的脚上正安安分分地端坐着一个人。并非是因为大小而产生的视觉冲击,而是那个人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上半身不着寸缕,仅下半身穿了一条绸裤,一头蓝发倾泻了一身,隐隐透出几丝白亮的肌肤,鼻端还残留着一些干涸的血渍。若是自己没记错,应是昨晚她见到某人沐浴魅惑的样子,喷了点鼻血,而某人硬是拱着一张猪嘴啃了上来而留下的罪证,此人不是水华还能有谁!   ……   待看到从洞外走进的樊铃儿,水华的蓝眸中沁出了一丝异样的神彩。   “妖儿……”   先前是一副受惊手足无措的样子,如今却咧着一口白牙欣喜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樊铃儿本想好好哄慰他一番,只是千言万语融到嘴边只化成了一句暴喝:   “你丫的给老娘先把衣服穿好!!!”   天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是多么引人犯罪,他却还一脸人畜无害地站在自己面前。   水华听了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洁的身躯,面颊随即泛起了浅浅的红晕,随后缓缓挪着步子向那雕像的两腿之间钻去,最后偷偷露出半边俊脸朝樊铃儿那处偷觑着。   樊铃儿见着他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哟!现在知道害羞了!昨晚那股的豪放也没见你这样啊……   见水华依旧瑟缩地躲在雕像后头,樊铃儿想到他的一身衣物都被她给扔在了慈善天尊的紫穹大殿,如今想来,要他穿什么?无奈,只得大义凛然地解下自己的外袍带子,随后忙向雕像后面的某人兜头盖去。   ……   雕像后随即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便看到某人一脸局促地走了出来。   樊铃儿上上下下将水华打量了一番,不禁啧啧赞叹了两声。她的身形不比水华那般,自己艳红的袍子往他身上一套虽遮住了大片春光,但是胸前的一大片白皙还是显露无遗。   寻常男子穿起女装大都会穿出个人妖样来,只是面前的人不同,想来,若忽视他脖间凸起的喉结和平坦的前胸,竟好看得让人辨不清是男是女。这“佛靠   金装,人靠衣装”一句话显然在此人面前行不通,若扔给他一套乞丐装,就他那脸定也能穿出个天然去雕饰的残缺之美来。妖孽!十足的妖孽啊!   ……   “咳咳……你昨晚与我说要寻东西,现在可是寻到了?”想到昨晚的事,樊铃儿的脸上又是一阵火热。   “寻东西?寻何物?”   樊铃儿脚步一顿,不可置信道:“昨晚在桃林边,你明明对我说要去寻东西的!怎么不记得了!”   怒瞪着面前的水华,见他歪着脑袋一副往日天然呆的模样,昨晚眉宇间的清明之色再也不复见。樊铃儿此时真想大声怒斥一句:你个禽/兽!吃干抹尽的禽/兽!只是就算是向天再借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一名上仙破口大骂。想来,眼前的这位大仙不仅有路痴之症,还多了个健忘外加人格分裂之症。罢了罢了,昨晚之事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梦,毕竟被一个人乱了心神,本不是好事……   本想催促着水华快快回去,免得紫穹殿的那位又要瞎闹腾了,却见他面色突然一凛,问道:“妖儿,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他这句话刚问出口,樊铃儿不觉地抖了抖身子,本已身处在一个诡异的环境里而他又说出这么诡异的话,怎不让人心生后怕。   见水华一直在侧耳倾听,樊铃儿凝神屏息聆听起来。如今她修行已到知微境界,五识俱开,捕捉一些细微的声音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水华所说,果然有几道声音细细地传入耳膜。那声音有时高亢有时低沉,如泣如诉,当中还夹杂着涓涓流水声。只是他们如今身处在甬道内,刚才在那个拱形的大殿内也是一座封闭的空间,除了一具雕像再也没有什么通道,更别说有一丝流水的痕迹啊。   想到此,樊铃儿身上根根寒毛都倒竖了起来。先前只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如今倒好,变得有些阴森恐怖了。于是更坚定要早早离开的决心。谁知,却听到身后的人低喝了一声:“是龙吟!”说完,便调转身子朝原路返了回去。   “喂!喂!大仙!大仙!你去哪里啊!”樊铃儿在身后急切地呼喊着,见水华几个纵身就没了影子,只能忿忿地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   拱形的大殿内,水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巨型石像出神。樊铃儿心神一动,先前没有仔细看,如今看来,只觉得那巨人像与面前的水华十分的相像,只不过水华的眉宇间少了一股英气多了一丝傻气。若说还是他昨晚的样子与这石像更为接近些,而且那人的额间似乎也有着一枚蓝色印记,如今看来还正好是那石像额间那块蓝宝石的位置,倒还真是越看越像了。   “大仙……我看我们还是……”樊铃儿话还没说完,却见面   前的水华劲气凝于一指,一个腾身跃了起来。樊铃儿来不及开口阻止,已见他一道劲气从指尖飞出,直直地射向那巨石像的额间。   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响动,樊铃儿抱着头蹲在地上见周围久久不见动静终究是半睁着眼睛直起了身子。谁知这身子还没站稳,便看到那人像额间的蓝宝石发出了一道刺眼的蓝光。随后,那巨大的石像竟生生地朝一旁移动了起来。   轰鸣声过后,原本是石像的位置竟然露出了一个白晃晃的洞口,如今那“哗哗”的流水更是清晰地从里头透了出来。   樊铃儿心下惊叹,不想这看似简单的一座石窟里面竟然真的有乾坤!    ☆、第四十九章 水神龙殿(二)   作者有话要说:啊~~~~~终于要开始虐了,我磨刀霍霍啊~~顶着锅盖说一句:某水绝对是亲妈范哟~~~~   真是,等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啊。。。。。开虐啊~~~~   两人慢慢走至那个洞口。只见着一条白色的玉阶蜿蜒而下,黑漆漆地竟看不到尽头。   顺着玉梯一路向下,能模糊地看出两边的墙壁上雕饰着繁复精美的花纹,耳边那潺潺的流水声也越来越大。   玉阶逐渐走到了尽头,亮而刺目的白光一闪而过,两人都不由地闭上了眼,接着便是那夹杂着水汽的白雾扑面而来。   樊铃儿只觉得点点凉意沁入皮肤,竟分外的舒爽,就连刚才的干燥不适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次睁开眼时,两人已至另一番情境。抬眼看去,入眼的是一片宽大的幽湖。整片湖看上去很浅,还能看到那凸在外头用来垫脚的石块。湖水波光粼粼,上面竟然还零零散散地漂浮着几朵水莲花。白而纯净,与整个湖面相得益彰。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在湖面的尽头有一条巨大的水帘幕从天顶倾泻而下,落地处溅起一片茫茫的水雾,被裂缝中的残光一照,一条七色彩缎横跨其上,美的令人炫目。   ……   见水华已经踱步走上了石块,樊铃儿也提着裙摆垫了上去。大抵是这些石块在水中泡的久了,表面被积水冲刷的很是光滑平整,尽管她处处留心着,冷不防还是脚尖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去,若不是一双手适时的拉住她,她怕真要摔在这池子里了。   两掌相贴,奇迹般的她却不想抽离,任凭那一丝丝温热透入心田,慢慢荡起一圈涟漪。   水华牵着她一路走到了那片水帘幕前,樊铃儿见他沉默不语,敛着眉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也没有出声打扰。   水华半晌才将握着她的手松了开来,缓缓地向那片水帘幕伸去。手间没了那股温热,樊铃儿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免有些怅然若失。   ……   清凉的细流穿透莹白的五指继续流泻着。相触的那一瞬间,整片水帘幕霎那光滑尽泻。水华一惊,连忙怀抱着樊铃儿飞身跃开了数十步。华光过后,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水帘幕上呈现出来。   樊铃儿惊愕地捂上了嘴,看着眼前一幅幅画面的闪逝,眼角逐渐变得酸涩起来,最后竟滚下了两行清泪。他怎么会!怎会……   心里无端的在抽痛着,仰头看向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副淡漠出尘的模样,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波动,但只有那双蓝眸正显露着点点莫名的哀伤……   ……   刚出生时,由于天生是一头蓝发,在墨发黑眸的世界里已算得上惊世骇俗了,而后,当那双蓝眸张开时,更是让接生的产婆惊惧得神智失常,不停地喃喃自语着:妖怪啊……妖怪……而自己的生母更是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就被丈夫怀疑上了忠贞,最后被人锁进猪笼生生地投入深湖之中。   尚   在襁褓中的婴孩本应该受到呵护与疼爱,而他却被随意地丢弃在房屋的一角,任凭怎般的啼哭换来却是家人冷漠嫌恶的眼神。若不是游方术士的一句话:“此子不可弃之……”他那所谓的父亲怕是早就将他丢弃了某处,让他自生自灭了。   而后,他便在高宅开辟的冷院中独自一人生活着,一直便是……一个人……   家中的仆人大都对他横眉冷眼,有时甚至是拳脚相向,本是盈润的小脸一直都布满着青青紫紫的瘢痕,肿胀得辨不出人形。   有时候三五日都没有人来院中送吃的,他便只能去院内喝冰凉的井水。刚开始他还会叫饿叫冷,久而久之便就没了声息,因为自己已经知道,即便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他不太爱出冷院,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蜷缩在房内的一角,到后来便成了一种习惯……   直到有一日,一名仙风道骨的老者出现在自己面前。   “孩子,可愿以后都不想挨饿挨打?”   他睁着一双皓蓝的眸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当那名老者无视他那些家人错愕的目光,载着他腾向天际时,也只是遥遥地叹了一句:“唉……明珠投了瓦砾哟……”   ……   那水帘幕上的画面便是水华千年前飞身时在凡尘的生活的一切……   樊铃儿如今才知晓为何初次见他脸上的那股淡漠疏离会那般的心疼,现今想来,那根本就是一种伪装,他其实是更希望被人疼被人爱,却只能不言不笑,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谪仙样来掩饰内心的软弱与无力……   心里泛起了难以名状的酸涩,双手不由地想要拥紧身旁的男子,幻想自己的怀抱能给予他一些温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身旁疾风骤闪,待樊铃儿转过神,却见那人浑身劲气暴涨已经腾身向那道水帘幕扑去。   “大仙!!!”樊铃儿不由地惊呼出声,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眼见着他一手成刀刃状向水幕劈去。   他的心里还是在意自己的过往的……不想让自己最不堪的一段过去□裸的呈现在别人的面前。   ……   顺流的水幕被强悍的力道劈得水花四处飞溅,将樊铃儿淋了个半透。水华这一招也算是用足了力气,这洞窟也被震得摇晃了起来,乱石叠落,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眼前的水帘幕已被他从中间划开了一条大缝,画面也变得零碎了起来。就在那道水缝间,一把通体泛蓝的宝剑正冉冉升起,堪堪悬在了半当中,随后竟缓缓向面前的水华飞去。   水华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双手不自主地朝前伸去。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碰上剑身的一霎那,那柄宝剑通体华光更甚,竟刺得人眼睛生疼。樊铃儿本能地撩起   衣袖遮挡着眼前的亮光。   剑身轻悬着,蓝色的龙形图案在上面若隐若现,最后化作了一条蓝光射入了水华体内,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分毫。   等到眼前变得清明,樊铃儿只看到水华两手在胸膛前胡乱地摸索着,对上她疑惑的眼神,水华只是淡定地说了五个字:“咦……它不见了……”   樊铃儿:“……”   ……   归途中,樊铃儿无意朝后头瞥了一眼,那被劈作两半的水幕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如初。只那一眼 ,那一幕画面便生生地烙进了脑海,心里如针扎般的刺痛着:原是如此……   只是待二人出了洞窟,天霞山已是另一番光景。只见天与地的交接之处充斥着一片漆黑的亮光,直冲向天际,将原本白嫩的云也染成了一片黑沉。从盘龙顶放眼望去,天霞山的广场上已沾满了白晃晃的人影,竟然全是天霞山的弟子,一个个都神情肃穆戒备地看着前方一团阴邪之气。   ……   “哈哈哈哈……”张狂的笑声从天际传来。众人的人色皆变得一片煞白。   “魔尊亲临我天霞仙山,有何指教啊……”这出声的便是广场正中一脸闲情的慈善天尊。   黑色的团雾中缓缓走出一行人,领头的那个魔颜阴邪妖魅,一双绿眸莹莹泛着黠光,眉心一点黑色印记更是刺目得厉害。   樊铃儿看到那人没来由的心头一紧,丝丝寒气逐渐从脚底板袭了上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立刻占据了全身,让她不由地朝水华身后躲去。   奇怪……她竟然在害怕,却不知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   绿容捋了捋额前的一抹黑发,淡笑道:“绿容有一样宝贝在天尊这里搁久了,想来便来此知会天尊一声,不日定将取回……”说罢,偏头转向身旁的一名黑色劲装女子道:“夭夭,你新得人身,不是一直想要试试身手吗?不如,这些天霞山的弟子便当你的试炼对象了,如何?”绿眸中一瞬间血光乍现。   那劲装女子面若桃花,神情却是冰冷肃杀,只消看上一眼便让人如至冰窖,冷得像十一月的寒雪天气。   ……   冷,好冷!樊铃儿的身体愈发颤抖得厉害。双手本能地箍紧自己的身躯,却还是无法驱走从心底迸发的寒气。眼前是红光一片,不断有断体残肢飞过,血花飞溅地到处都是,整个人仿若坠入了修罗炼狱。   “不要啊!!!”尖利的嗓音刺破天际,随后樊铃儿身子一软,只觉得被人轻轻地拖住便失去了意识。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盘龙山顶。绿容一惊,看着山顶那缓缓倒下的身影,无法抑制自己欣喜地叫出了声:“灵儿!!!”随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向盘龙顶飞去。   呵呵……他的灵儿,真的是他的灵儿!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   水华看着那迫切飞来的男子,面色突然一冷,将早已昏厥的樊铃儿温柔地放在凰儿的背上。随后,浑身的杀气竟排山倒海地崩裂开来,腾身便朝那飞来的黑影扑去。   绿容一惊,连忙将周身的魔气凝聚起来,阻挡那突来的攻击。   一时之间天崩地裂,山石崩落夹杂着阵阵悲鸣声刺入众人的耳膜。一些修为较低的天霞山弟子受到了波及,纷纷倒在了地上,哀嚎四起。   风浪平息后,众人敛了心神朝山顶看去,只见着水华提着一把通体泛滥的宝剑冷凝地看着眼前面貌妖魅的男子。   众人心惊,向来看毓琉上仙都是一副出尘世外,平淡无波的样子却从未见他如此狠厉的神色。他怕是真的想要杀了那魔尊。   绿容平了平气息,咬牙道:“想不到竟能看到您如此失态的样子,师傅……”水华脸色微变却见他换了一丝邪笑挂在嘴边道:   “哦……对,我差点忘了,你我师徒情分早就没了,呵呵,瞧我这记性,想不到你竟然得到了上古神龙宝剑,以后要对付你,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随后面目柔和地看向凤背上的人影继续道:“你若真想护着她,这几日便将她看牢了,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绿容的身形逐渐后退,最后又融入了那团黑雾中。   顷刻,天地之间又是一番风起云涌。原本黑沉沉的浓云逐渐散去,天地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看着浓云褪去的方向,水华握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第五十章 牛皮糖似的大仙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这几天晋江抽搐的很销魂,有些亲买了章节如果看不到的话进群找我,213164544   魔宫内   “我听人说今日你去了天霞仙山,可曾见到了你的那样宝贝?”女子独倚勾栏,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在她身旁的绿袍男子听了,脸上嬉笑的表情随即一凛。   女子见他不语,继续道:“既然去了,为何不干脆将她带回来,你不是一直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的吗,还是你在……害怕,害怕她会看到你忆起从前的过往……”   绿容的神情变得愈发冷冽,满身死寂的煞气竟一瞬间迸发了开来。   徒手掐上面前女子纤细的脖颈,唇角带着噬血的冷笑道:“有些事情,你未免想知道得太多了……”   女子双脚已经悬空,脸上隐隐泛着青紫。全身已经动弹不得,掐在脖间的手却还在不住地收紧。当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时,脖间的手却突然松了下来。   女子颓然地倒在地上,不住地轻咳着,看着那扬长离去的身影,猛然出声道:“咳咳咳……你难道,难道还想让她再恨你一次吗!”   绿容的脚步一顿,良久,低沉的嗓音才传来:“恨吗?呵呵,她已经恨过我一次了,我又何必在乎那第二次……”   冰冷的语调中,不夹带丝毫感情。   ……   樊铃儿最近很纠结。为何呢?唉……想必,任谁走到哪处,身后跟着一条尾巴都会浑身不舒畅,更别说是一条甚是粗壮的尾巴。   这尾巴是谁呢?便是那九重天上,毓琉仙山的水华上仙了,事情也要从五日前说起了。   那日,樊铃儿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尤记得自己与那位大仙已经出了盘龙顶。乍一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西厢房了。等自己开了门,却发现院子里的石墩上一人一凤甚是端正地坐在那里。   看到那个大仙,樊铃儿的心里仍是酸楚一片。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眼/贱,非要在最后的关头偏过去看那水帘幕一眼。   她看到的便是那人一身血污,怀抱着一名浑身浴血的女子。那女子的脸上也被血水染了个通透,辨不清原先的样貌,已经没了声息了,画面很是凄绝。   那便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妖儿了吧。她心知不应和一位死去的人计较太多。先前,她在凡尘中看过的言情志怪小说不少,却也懂得,每次见到他,皮下的一颗女人心总会蹦啊蹦的,便知自己守了十八年的芳心落在了这位痴呆大仙身上,而且还是位心有所属的大仙。   落也便落了呗,她心里存个念想也好。偏偏那人还把她当成了死去情人的替身,这必是件十分惨绝的事情。   她此生第一次动情,却还没等它开花结果,哦不,愣是小芽也没冒出来就被生生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   “妖儿……”那便是他见到她开口   说的第一句话。她听得是心里更是酸溜溜的。   妖儿吗……可惜……她并不是他的妖儿。   于是,她心里因为他憋着一口气,便打算彻彻底底将他无视之,却不想自此开始了五天悲壮且万分惨烈的血泪史。   除却她晚上休憩的时间,那位大仙的身影几乎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她去上修行课,他便会安静地端坐在角落的一隅,搞得室内授业的师者诚惶诚恐,每每讲几句话都会不自觉地瞄他几眼,生怕自己说错一句。最热闹的要数那一众女弟子了,愈发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起来,一张张小脸个个都是五彩斑斓,桃红,粉红精彩纷呈,看得人是眼花缭乱。   她去广场练习御剑,他也会默默地立在凰儿的背上,静静地注视着她,弄得她是愈发的心神不宁,有好几次御剑都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晚上她回西厢房,他便会自觉地在她房门口止步。樊铃儿原本以为他会回自己的朝华宫休憩。谁知,有一日,她半夜被一股强烈的尿意憋醒。打开房门一看,竟发现那方方正正的石墩上依旧端坐着一席蓝衫身影,愣是将自己满满的尿意给吓没了。   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将自己的心尖吓得一颤,前几日这人该不会一直是这般样子守在这里至天明吧,难怪无论自己是起得多早,多想避开他总是不能如愿。   ……   为此她的身心可谓饱受摧残,被人像牛皮糖一样黏着愣谁也不好受,偏偏这颗“牛皮糖”她还打不得骂不得,就连向他摆个脸色都感觉自己做像了件十恶不赦的坏事。   被折磨了五日,她终于忍受不住就开始酝酿语言该如何既委婉又含蓄且又不伤害人家脆弱心灵的情况下,告诉他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   “那个大仙,我要去天尊爷爷那里听他讲解道法的玄妙……”言下之意便是,道法很是枯燥乏味,您就不要跟着了吧。   水华:“我陪你……”   ……   “那个大仙……我要去映雪师傅的宫殿清修去……”言下之意便是清修讲究心静,不宜被外人打扰,您还是自便吧。   水华:“我陪你……”   ……   “那个大仙……我要去沐浴……”言下之意已经是不言而喻。   水华:“我陪你……”   樊铃儿:“……”口中隐隐有白沫吐出。   ……   不大不小的花厅内,一蓝一红两道人影正各自站在一角对峙着。蓝衫人影神情淡然闲适,红衫人影却是满脸隐忍,头顶隐有火光冒出。   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已经十天了!整整十天了!!那人都是这般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她用尽了方法,结果还是甩不掉他。   忿   忿地盯上一旁甚是欢脱的小凰鸟。心里愈发来火,定是这只死鸟在报复先前被她赶出房门,若不是有它,自己怎会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位路痴大仙找到。   凰儿被樊铃儿充满怨毒的眼神吓得当即悲鸣一声,连蹦带跳地躲到了水华身后,然后微微探出半个鸟头,仰头觑着它,神情很是倨傲。意思便是:我有靠山哟,你能奈我何!   ……   樊铃儿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体内的火气蹭蹭地朝头顶窜了上来。不行!今日一定要有骨气点怒斥他们一顿。   打定好注意,樊铃儿双手随即插上了柳腰,一副泼妇骂街状。可是却在破口大骂的紧要关头,神情又软了下来。她……还是下不了口啊……   樊铃儿哭丧着脸道:“大仙……您饶了我吧,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我错了,我改还不成吗……求您了,别在跟着我了……”   偏偏水华只消一个动作和五个字便将樊铃儿满腔想要发泄的苦水给堵了回去。   水华两边唇角轻勾,淡然道:“我要保护你……”   樊铃儿一愣,只觉得原本钢铁般的心瞬间又柔软了下去。整个人甚至有些飘飘然。无奈,只得抓乱了一头乌发,大叫着:“神啊!救救我吧!”夺门而去。   ……   樊铃儿不知自己究竟是跑了多久,只觉得自己一路下来都是连滚带爬甚至连腾云驾雾之术都用上了。   得空往身后瞄了一眼,发现没见到那一仙一凤的身影,樊铃儿不觉得长舒一口气。   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昏沉。樊铃儿心里一惊,先自己是一直闷着头跑,竟在不知不觉中迷了路,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慌乱。摇了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只怕不久之后,那两个家伙又会追上来了吧。   樊铃儿目光流转了一下四周,心底泛起了阵阵疑惑。奇怪,这天霞山上的诸景哪处不是草木茂盛,仙气四溢的,还偏偏这处有个例外。   放眼望去,干燥的地面上竟看不到一点绿意。周围的环境甚至有点扭曲变形。正前方,一个硕大的八卦图文莹莹泛着金光,死死压制着后面几团死寂的黑雾。   看着眼前的情形,樊铃儿也知晓了大概,这地方怕是被人下了结界。只是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人花费那么大的精血布下这庞大的结界将它关押在里面。   ……   身后传来一阵凤鸣声,樊铃儿的额头上隐隐滑下几道黑线。他们……果然来了……   脸上挂上嬉笑转向身后的水华,随后便僵硬在了原地。只见面前人的脸上已不见先前闲适淡然,而是一脸凝重地盯着前面的某一处。   樊铃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在结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道深深的   划痕,此时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黑气。   樊铃儿心神一凛:这结界竟然破了道口子。   水华看着那道裂缝,眉头渐渐拢了起来,随后重新踏上凤背冷声道:“去紫穹殿……”   樊铃儿看着凰儿载着那道人影缓缓飞向天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腾云向他们追去:“大仙,等等我……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   明月初升,万籁俱寂,丝丝虫鸣清晰入耳。   天霞山的某一处卧房。一人正死死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呵呵呵……”一阵笑音划空传来。   那人神情一凛:“是谁?”   一团白雾逐渐升腾起来,最后聚拢在一幅画像前。那画像已经破烂不堪,尤其是脸部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刀痕。   “呵呵呵……看来你也讨厌她那张脸……”声音空灵悠远,却分外的清晰。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你既然这般的讨厌她,我帮你如何……”   “你帮我?你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分外的讨厌她那张脸!!!”   ……    ☆、第五十一章 横祸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有点卡文。。。不过还好。。写出来了   半夜,樊铃儿照例打开房门。方方的石墩上已看不到那一席清癯的身影。自那天分别之后,那人便再也没有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就连人影也见不到。   这本是件令她高兴的事情。谁知,她的心却变得愈发的空落落,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更严重的是,就这短短的几日,她便养成了这半夜开门看石墩的习惯。见上面没人影,她就会带着一丝落寞的情绪进入梦乡。为此,樊铃儿自己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一定是得病了,而且是——神经病……   犹记得当日他离去时凝重的神色,她便知晓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于是,她便向清涵旁敲侧击地打听后山那处结界的事情。当时,清涵的神色明显一凛,却没有多作言语,只是留给她了一句话:“那处地方听说是上古时代留下来的,是天霞山的禁地,你以后还是别去了好……”   人都有一颗好奇心,人家越不想让你知道,你却偏想知道得更多。于是樊铃儿便打算单刀直入,直接问紫穹殿的那个老头,谁知却扑了个空。守门的清流说,天尊他老人家一大清早便与水华上仙赶往九重天宫,说是找天君商议大事去了,至于是什么大事他也无从知晓了。   她听了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这紫穹殿烧了个精光。平日里不找那两人,他们却总在你面前转悠着,如今要找了,两个人却一个人影也找不到。   樊铃儿带着满腔的怒火走出了紫穹大殿,遥遥看到那耸立云间的盘龙顶,水帘幕上看到的一切又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心里无端又泛起了一丝酸涩感。   双手不禁地握起了双拳,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入夜,西厢房的窗外飞快的闪过一道人影。“吱呀”房门被人轻轻从里向外推开,樊铃儿探了探头,随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溶溶的月色,清辉照影,竟洒满了整个院落。空气中透着几分噬骨的寒意,樊铃儿裹了裹身上的外袍,随后脚下腾起一朵祥云向盘龙顶飞去……   盘龙顶的拱殿内,先前被水华打开的地道又重新合了起来。看着那尊塑像,樊铃儿心神一动:像!真像那个路痴呆上仙!   樊铃儿学着水华先前的样子手间凝起一股劲气,随后向那尊塑像额间的蓝宝石击去。“轰隆隆”的巨响声传出,樊铃儿不觉松了一口气,方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没想到还真的抵用。   沿着蜿蜒的玉阶走进那地下殿堂,依旧是那日见到的场景。潺潺细流,碧水汀汀,正中那水帘幕如缎带般垂直而下。樊铃儿如今细细看去,竟看不出这水帘幕的源头在哪里,像是从虚无境地凭空流下来的一般。   手不受控制地向眼前的水帘幕伸去,脑中浮   现出一席淡蓝的身影。   她只是想更了解他一点……只是一点也好……   清薄的帘幕霎那间白光骤闪,一幅幅画面随之逐渐呈现出来。   ……   倒锥子型的山石上香草摇曳,百花生姿。一抹人影在花丛中仗剑起舞,身姿绝然,翩若惊鸿。脚下是风过如水,层层花浪轻悬起舞,片片芳华萦绕周身,一切都是那般的如梦似幻。丛岸边立着一名女子。姿容绝丽,巧笑嫣然,静静地凝视着那在花丛中不停腾跃的男子。她的脚边亦趴伏着一只彩羽鲜艳的大凤凰。   “昂……凰儿,你瞧瞧人家,沧凌舞剑的样子怎这般好看捏?”   “啾……”那只名唤凰儿的凤凰懒懒地睁开耸拉的眼皮,懒懒地啼鸣了一声,算是对回应了女子的问题。只是女子似乎对彩凤的反映甚是不满,哼了一声道:“七……凰儿,知道你羡慕嫉妒恨,有本事你也长只手出来拿把剑舞两下给我看……”   凰儿:“……”适时地扑棱了两下翅膀。   ……   “冰儿,你已经两日不曾与我说话了,可是我惹你不高兴了……”男子俊美的脸上满是焦色,脚步急急地追着前方疾步的女子。   女子双颊微鼓,明显正受着气。   “冰儿!冰儿……”男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唤着女子的名字。   女子终于受不住,转过了身,素手叉腰,美目圆瞪,随后伸出一指堪堪戳向男子的胸膛,一下下点着,道:“你说,你是不是给我父王下了迷幻药,他赐给你神龙剑也就罢了,如今又将那孕育龙脉的盘龙山给了你做神殿,你知道吗,我看上那处地方很久了,都不敢问父王要,如今倒好了,他却予了你……”   男子被女子手尖戳得连连后退,脸上却满是宠溺之色,等面前的女子发泄完了,他才含着轻笑道:“冰儿原是为此事生气,无妨的,我的……不就是你的了吗……”   ……   蛮荒的世间,贫瘠的大陆,人们的脸上皆是一片木然的死寂,四周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   红色的裙摆被肆虐的狂风划出道道凄美的弧线。女子看着满目疮痍的图景,眼里逐渐滚下两股热流,却是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这世间太过疾苦,神有神职,那便用我的身躯再造就一个神界吧……只是……沧凌……   女子的身形逐渐化成点点星光飞向各处蛮荒的角落……   ……   樊铃儿的脑中轰然炸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似要破土而出,却又被混沌所掩埋。水帘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着……   ……   “婆婆……你说灵儿为什么长不大呢,灵儿也想变成像夭夭那般……”画面上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老的,头发已经找不到   一点乌色,少的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长得分外讨人喜。   “傻孩子……你若长大了,婆婆便再也抱不动你了……”   “那……灵儿还是不要长大了……”   ……   “死蛇妖!给我放手!”   “哟!你叫我放我就放啊!那我多没个性!”   “你放还是不放!”   “看我的嘴型……不!放!”   “你个混蛋!”   不大不小的方桌上,一男一女正对着盘内仅剩的一小块红烧肉展开较量,男的容颜张狂邪魅,勾人心魂,女的容颜清丽带着一丝俏皮。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你看看你这样子!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竟然和我一个弱女子抢一块肉!”   被指责的那名男子冷哼一声,甚是不屑道:“弱女子!?对不起!我绿容从未把你桃夭夭当作女人看过……”   “你!”女子气结,随后转战到方桌上,两双筷子随之展开了角逐,战况很是激烈,杯盘被一阵扫荡纷纷掉到了地上,发出阵阵碎响。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一声娇喝,生生打断了桌上的对战。依旧是那名小女孩,此时她正手执锅铲怒气冲冲地看着桌旁忙得不可开交的二人。   “乒乓”又是两声巨响,客厅的角落里,一绿一粉两道人影笔直地挺立着,头顶隐有两坨凸起的小山丘。   ……   “咦?你身上的气息好怪,似人又似妖,又什么也不是……人妖?”   “你才人妖!你全家都人妖!”   “好吧……好吧,我人妖,我人妖……”   ……   “仙上,你走错了,那不是回去的路……应该往西边走……”   “西边……西边在何处,妖儿……?”   “仙上……”   ……   “仙上,我先前和你说过的葡萄籽呢?”   “吃了……”   “什么!你连那个也吃!今日的别吃了,将那些留下来给我,我有用……”   “哦……”   ……   一幅幅画面转瞬即逝,却是相当的温馨。   突然本是清如明镜的水帘幕动荡了一番,逐渐暗淡了下来,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雾。   天雷滚滚,地龙翻涌,巨大的黑光遍布了整个天际,一时之间竟是天崩地裂。在这漫天箭矢流火,充斥的肃杀之气的天地间却跪着一名绝美女子。她身上的红衫已经是破烂不堪,本是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正往外沁着颗颗血珠。   ……   “妖孽!你擅闯我天宫禁地,盗我天界至宝,屠杀仙将!还不快束手就擒!”   “谁敢伤她!我绿容必毁他千倍万倍!”   “是我!是我做的!一切后果我承担!求求你   们!不要牵累妖界!”   “灵儿!”   ……   “灵儿!为什么!你心里只有他!我呢!你为何不看看我!我到底哪里不如他!”那一声声令人心碎的怒吼阵阵敲击着樊铃儿的耳膜,头愈发疼痛的厉害,似要从中裂了开来。   那满幕的肃杀气已经褪去,恢复了原先清亮。画面即闪,变成了另一番图景。   那红衫女子已经气息奄奄地倒在血泊中,胸口还在向外汩汩冒着鲜血,连身旁的那一席清雅绝尘的蓝袍也绽开了朵朵红莲……   “对不起仙上,我把你弄脏了……”   女子的胸膛不再起伏,气息已无,脖间一颗碧色铃铛随之碎裂掉了下来……   最后,那道清癯的身影抱着那满是血污的女子逐渐消失于天地间……   ……   樊铃儿抱着头痛不欲生,耳边还在不断地传来清晰的话语……   “小姐!你怎么又换上了男装,难道是又想要……”   “是的,莺儿,你真是愈发的聪明了……”   “不行啦小姐……被老爷夫人知道的话,奴婢就死定了!”   “哎哟……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爹娘不会知道的……莺儿,顶住!我看好你哟……”   ……   “轩哥哥……之前我在宫门口听到那些官员在讨论什么揽月楼,你知道揽月楼是什么地方吗?为何那些官员都特别热衷于那里……”   “咳咳咳……”   ……   “妖儿……跟我走……”依稀记还记得那道清绝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在漫天绯色中,他便向她伸出了。那一瞬间,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她撩起了红帕,鬼使神差地将手伸了过去,心中只腾起了一个念头:你是谁?我们可否见过……   ……   樊铃儿心乱如麻,已经没有勇气勇气再抬头看那水帘幕一眼 。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过往会出现在画面上。那唤作冰儿和花灵的女子是谁,她不想知道。可是,她们的容貌为何会与自己一模一样,就连她们所受的苦难自己都能感同身受,而且痛得彻骨。沧凌又是谁,他与水华什么关系,那两人的容貌竟也相差无几……   心里已经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勇气再去探明真相,最后只能拖着步伐狼狈地逃出洞窟   ……   黑幕中依旧点缀着点点星耀,樊铃儿跌跌撞撞地想要爬上云头,谁知头上一阵钝痛,最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耳边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脚步声。樊铃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四周昏暗一片。“嘶”头上的痛感清晰地传来,樊铃儿不觉地倒抽了一口气。手脚似乎有些僵硬,动了动却听到一阵沉闷的声响,她的双手双脚竟然无法自   由移动了。   模糊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樊铃儿惊惧地发现自已经被四根巨大的仙锁牢牢地缚在一堵墙上。   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脚步声渐进,隐隐有一团白光向自己走来。   “你醒了……”   樊铃儿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辨认着眼前的身影。   “原来……是你……”    ☆、第二卷 终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已经完结。。。第三卷乃是本文的完结卷。。。妹纸们要继续狠努力地支持哟。。。爱你们。。。若是章节看不到将你们的邮箱留下哟~~~   来人手中握着一只琉璃盏,上面仅余小半截红烛,散发着微弱的昏黄。层层堆砌的垂泪一点点干涸在琉璃盘上。   樊铃儿抬起略显沉重的头颅,借着那一点烛光,看着那愈发清晰的面容,心里的震惊已经无以复加,但全身像被抽干了似的,身上的仙法也被人封了,只能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会是你……清涵姐?”   清涵将手中的琉璃盏搁置在一旁的矮桌上神色淡然地走到樊铃儿面前,突然脸上狠厉之色即闪。   “啪”一声脆响在空寂的房间内回响开来,转眼,被缚着的女子莹白如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通红的五指印,半张脸已微微肿胀了起来。清涵的这一巴掌下了十足的力道。   樊铃儿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清涵,心里万万想不到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女子此时竟会有如此狠辣的一面。现下,她眼中涌现的恨意竟恨不得将自己给扒皮抽筋给生吞活剥了去。   她竟然恨自己,只是……为何?左半边脸火辣辣的正灼烫着身上每根神经。   ……   “清涵姐……你……”   “住口!别那么叫我!”清涵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啪”右半边脸也无法逃脱厄运惨遭了毒手。樊铃儿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嘴里涌出一股甜腥感,一抹殷红渐渐顺着嘴角滑了下来。   这女人是疯了吗!先是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绑来,如今更是不问青红皂白“赏”了自己两巴掌,而且一掌比一掌狠,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了。   樊铃儿有些恼火,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般对待过自己,不知哪来的力气朝着面前的清涵吼了出来:“你干什么!疯了吗!”   “疯了?哈哈哈!是啊!我是疯了!被你们一个个给逼疯的!”   樊铃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逼你!谁逼你了!”想来,她是这天霞山最晚入门的,与这清涵平日里还算相处融洽,自己又何来逼她一说!这女人八成是真疯了……   ……   清涵的眼角已滑下两行清泪,神色也变得愈发疯狂竟开始不断地抓挠自己的一头乌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逼我,先是余姚!如今又是你!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们!他要这般对我!”   樊铃儿听了愣了愣,刚才她说什么!余姚……她的那位仙子师姐!随后樊铃儿心念一动,清涵口中的那个“他”难道是……映雪师傅!   回想当日她去晨雪宫后头的桃林里修行,确确实实看到清涵与映雪在一起。当时,这清涵还梨花带雨地哭倒在映雪师傅的怀里……而且,自从她拜了映雪为师,清涵便一直向她旁敲侧击地打听有关映雪的事情,很是上心。如今想来,这清涵怕是   对映雪情根深种了,她如今这般对自己亦是因为他了吧。   只是……这关她什么事情啊!想到此,樊铃儿心里更是憋屈!她这是招了什么罪孽啊!身边的人个个惹桃花也便算了,可是他们惹出来的为什么要祸及自己啊!!!映雪师傅你害惨铃儿了!   ……   清涵直起身子,面上扯起一丝浅笑,伸手慢慢抚上墙壁,道:“ 这处地方原本是留给你那师姐的,如今正好,你这做师妹的就先替她享受一回吧。”   樊铃儿听了一惊。借着微弱的光线环顾了一下墙壁的四周,赫然发现那上面挂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铮亮的刑具。   樊铃儿心里一沉,这里,俨然是一间囚室……她看向清涵,发现她嘴角的那抹浅笑竟那般的刺眼,甚至是狰狞可怕。这人将内心的怨恨到底积压了多久才把自己折磨成了现在这般样子。   清涵的手渐渐抚上一根皮鞭,脸上的笑容染上了一层寒意。   “当年,我与余姚在凡尘相依为命亲如姐妹,可偏偏就是她抢了我最心爱的东西!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上他的!他将我送来这天霞山修行却带走了余姚。这几百年里我拼命修炼为的就是他每次回来这仙山时能够正眼看我一眼。可是……却从来没有!余姚渡劫飞身,他竟耗费自己半数修为助她挡天劫。想不到这千百年来,她会比我有作为,我更想不到的是,她竟会在那人的心里占这般重!”   清涵的手紧握成了拳,那尖尖的指甲甚至嵌进了肉里,流下了丝丝殷红。她继续道:“我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余姚那贱人走了。晨雪宫的桃林内,我对他说,我想要拜他为师,想代替余姚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使唤丫头也好……呵呵,可是,他竟然不要!他还是不要我,说什么我执念太深,难道余姚那贱人对他就没有执念了吗!你呢?你又是凭什么,论修为,论资历你哪样比得过我!可是,他又偏偏收了你为徒,这是为什么!”清涵的神色有点癫狂,眼里的冷光骤然射向墙上的樊铃儿。樊铃儿心知不妙,果然,清涵执起了墙上的皮鞭向自己抽来……   随着皮鞭的抽响,伴随着衣物撕裂的声音,樊铃儿只觉得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眼前顿时灰暗一片。皮鞭抽出的血迹喷洒在脸上,带来点点温热感。樊铃儿还来不及痛呼出声,紧接着便是第二鞭,第三鞭……中间还夹杂着清涵声嘶力竭的呼喊:“你又凭什么!凭什么和我争!”   ……   原本以为清涵是个可怜的女人,如今听了她的话,樊铃儿不仅觉得她可怜还很可悲。就因为自己所爱的男人不爱自己,就让自己的身心陷入这般的痛苦绝望的深渊,甚至还迁怒于她   这个毫不相干的人,只因自己拜了她心爱的男人为师,她便不容自己,当真是有些可笑,而事实是樊铃儿的确笑出了声。   陷入疯狂的清涵听到了她的笑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冷声道:“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樊铃儿笑得愈发的大声。清涵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又执起长鞭向樊铃儿挥去。   樊铃儿绷紧了全身,那惊涛骇浪般的疼痛还是不停地侵蚀着自己的每根神经,令自己有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额上因为剧烈的疼痛沁出了冷汗,缓缓滴落在了伤口上,更是把那疼痛感渗进了骨血。   樊铃儿惨白着一张脸,眼里闪过一丝悲悯,有些虚弱地开口道:“呵呵呵……我只是在笑你可笑……你这般的折磨我,是为了让自己心里觉得好受点吗,映雪师傅他若心里没有你,就会一辈子没有你,你就算是折磨死我,他也不会有你的,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傻吗……”   无意间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樊铃儿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身上怕没有一处完整的肌肤了。   ……   清涵听了她的话随之一愣,进而怒极:“你胡说!他心里会有我的!只要你们一个个都消失了,他一定会要我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消失,上一次在悬崖,你就应该消失的!”   “原来……是你将我推下悬崖的……“樊铃儿气息奄奄道。   清涵冷哼一声道:“是我!我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不想却被清溶看到了一切,本打算也将她除了去,但是,在这天霞山上最不会背叛我的便是清溶了……我如今也无需和你废话些什么了……”   清涵说完,银光闪过,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把通体雪白的匕首。清涵温柔的抚上樊铃儿的面颊顺手擦去她脸上残留的血渍,柔声道:“你与余姚最相似的地方怕就是这张脸了,她从小就有一副好样貌。在别人眼中,你们这张脸或许是倾国倾城,只是在我眼中……却是那么的讨厌!你们就是靠这张脸才迷惑了别人,让他们都向着你的吧……”   清涵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继续道:“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寒冰刃,听说这刀身是用极北之地长埋于地底的万年寒冰制成,据说被它划伤了,伤口是很难愈合的,就算是愈合了也会留下消不去的疤痕。刚好有人同我一样不怎么喜欢你这张脸,给了我这把寒冰刃,如今我也想看看,这寒冰刃是否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到时,铃儿妹妹这漂亮至极的脸上多了几道疤痕会是哪般的样子,哈哈哈……”清涵说到最后竟张狂的笑了出来。   冰凉的刀刃缓缓贴上樊铃儿的面颊,令她的身子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可是害怕了,原本以为我都没这样的机会了,好不容易等到天尊与毓琉上仙离去留你一个人在天霞仙山,可你那屋子竟被人下了结界,怕是有心人想要护着你,可你呢,辜负了人家一番美意,半夜三更还到处乱跑去那盘龙顶作甚,平白让我得了个机会,你说,是不是老天开眼呢……”   樊铃儿心里一惊,有人在她屋子周围下结界护着她,脑中不禁浮现那抹淡蓝的身影,难道是……他……心里又是一阵揪痛……   脸上突来一阵撕裂的剧痛让她回过了神,丝丝彻骨的寒意随即蔓延全身。   “哎呀呀……铃儿妹妹,真是对不住了,姐姐一下手抖竟把你的小脸给刮花了……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张脸啊……”   樊铃儿心里冷笑一声,知道清涵是有心为之,她知今日这张脸怕是保不住了,不过,她也休想好过,身上得不到好处,耍点嘴皮功夫也是好的,随后冷声对清涵道:“我先前听你说过,你的本名叫颜若玉。颜若玉啊颜若玉……偏偏你这容颜并非似玉,你这么针对我的脸让我不得不想这是不是嫉妒……”   清涵脸色倏然一变身上腾起的怒意似要将她吞没了,樊铃儿知道自己踩到了她的痛处。清涵眼中狠厉之色更甚,随后举着刀刃便向面前的樊铃儿划去……   ……   樊铃儿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耳旁还不停地传来皮肉被刀割的声音,听了令人毛骨悚然。清涵在叫嚣着什么她已无心领会。   她这身子和脸怕已经是惨不忍睹了吧,全身交织的痛楚令她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清涵(番外)   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入眼的依旧是一张明媚的笑颜。   “玉姐姐,你醒了,这是二狗子哥哥好不容易抢到的大鸡腿,给你……”迅速地接过面前人递来的鸡腿无视周遭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神狼吞虎咽地吞嚼了起来,生怕他们扑上来抢走我手中的吃食。   当手中只剩下一根骨头,我扫了扫嘴边残留的油渍,有些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先前由于过度饥饿,如今看面前的人努力吞咽着口水,不由地歉然道:“对不起瑶儿妹妹,我……竟然把你的东西吃光了……”   “不不不……玉姐姐,瑶儿吃过了,这本来就是留给你的……”虽这般说,她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回转在那被我丢弃的肉骨头上。   瑶儿有一张好面容,那些男孩没回抢到吃食都会殷勤地来给她,但她每次都会予了我……   ……   潮湿的空气,刺鼻的霉味,破旧不堪的凉席上横七八竖地躺着数十个衣衫褴褛的人,心里无端起了厌恶感。这里原本是是间破庙宇,如今却成了乞丐窝。   ……   三年前,北方大旱,庄家颗粒无收,我与父母只能举家迁徙到较为富庶的南方地区。谁知父母却在路途中相继染病,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饱受病痛的折磨最后闭上了双眼。   双手木然地刨着泥土,旁边是两具没了生气的尸体,而我……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中途突然插进来一双白嫩的小手,接着便是圆润的童音传来……   “姐姐……我帮你……” 我顺着声源看去是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小女孩,约摸十一二岁。   女孩身着绸衣,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冰肌雪肤,峨眉水唇,粉雕玉琢的极为可爱。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嵌在眼眶里的一双水眸,转盼之际波光潋滟颇为动人。   她看向我时,微微展颜一笑,两个梨涡乍现,随后又默默地帮我扒着土。我心下一愣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她长得真好看……   ……   “瑶儿,你在作甚?”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锦袍玉带的中年男子,慈爱地望着身旁的女孩,想来是她的父亲。   “爹爹,这位姐姐的爹娘去世了,我在帮她挖坑……”   男子听了,剑眉微皱,连忙拉起女孩,略显责备道:“手上切不可再沾染脏东西……你娘亲在寻你与我回去吧……”说罢,眼神在我身上开始流转了起来,难掩其中的轻蔑之色。我心里冷笑一声,到底是富贵人家瞧着人都是高人一等,必看不起我们农村低贱的平民。   “爹爹,让这位姐姐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女孩的话让我滞在了原地,她竟然在收留我!   男子皱眉,盯着我看的眼神让我心里直发毛。   “   爹爹,不行吗?您不是一直教导我做人要有慈悲心,姐姐真是太惨了,她的爹娘又刚刚过世,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见男子还在犹豫,女孩竟开始耍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爹爹不答应瑶儿,瑶儿便呆在这里不走了!!!”   男子无奈,便只能点了点头。   见男子终是答应了她,女孩脸上霎那雨过天晴,嬉笑着过来挽住我的胳膊道:“姐姐,以后便与瑶儿住在一起可好?”   “好……我跟你走……”虽是低人一等的生活,但至少以后生活不成问题了。   ……   余姚家扎根在北方,世代经商维生,也是难得的富户。现今北方旱灾,他们一家在那里也是举步维艰,便想去南方寻求商机。   只是,有的时候事情往往不会向预料中的那样,命运也是那般会捉弄人……   车队行了大半路,便停在了一处空地上休憩。我便想去树林小解,余姚很腻我,自然也跟着我一同去了。当我们回程的时候,空气中竟飘散着浓重的血腥气。   空地上面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竟没有留一个活口。车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看来我们离开的那一会儿,车队遇上了流寇。   不太平的时期显然会有不安分的人……   “爹爹!娘亲!”余姚哭倒在一旁两具尸体前。看他们的衣着是她的爹娘无疑。我偏过头不忍在看那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转眼,她变同我一样,失去了世上至亲的人……   先前还是她帮着我埋葬了父母,如今却变成了我帮她。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多变。   “姐姐……以后我们怎么办……”余姚的声音有些哽咽,一双眼睛肿得像两只桃子。   我心下酸楚,轻轻搂住了她:“放心,你还有玉姐姐……”   ……   思绪渐渐回归,如今我与余姚已经成了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只是后来,我却遇见了一个人,一个让我恨却又无从恨起的人……   那日,我与一众小乞丐守在一家富户的后门。良久,一盘冷硬的馒头从门缝中扔了出来。我们疯狂地抢夺了起来。身上被抓挠开了多处伤痕,我已无暇顾及,只是死死得怀抱着两个馒头躲到了墙角啃食了起来,将其中一个放进了胸口,打算带回去给瑶儿。那孩子从未没吃过苦,做这种事情有些难为她了。那些没抢到吃食的看到我的动作又向我扑来,我抡起墙角的一块转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向他们……   ……   街头一人笼着银光踏着清风徐徐向我们走来,白衫似雪,黑发如墨。那惊为天人的眉宇间掩不住的清高傲然。   周围万籁俱寂,鼻尖暗香浮动,我一时间忘了   呼吸,手中剩余的半个满头也掉在了地上,眼里只余那一片银白。   他是神仙吗?若不是,怎会长得这般好看……   “好厉害的小丫头,你可愿以后都不过这种忍饥挨饿的日子……”这便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清冷的嗓音如同天籁萦绕在我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我望着那一双柔和的水光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他淡笑看着我随后一只修长的手向我伸来,骨节分明,莹白如玉。我摊开手看了看自己一双污秽的手,有些赧然,连忙在自己破旧的袍子上蹭了蹭,虽没多大的用处,但是心里平白好受点……   ……   “能把我妹妹带上吧……”走到一半,我突然想到了瑶儿,她如今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牵挂,我不忍将她独自留在那脏乱的乞丐窝。   自私也好,无情也罢,这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吃,如果有,我便会毫不犹豫地吞下,因为,这是我在世上做得最后悔的事情……   他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我抑不住满心的雀跃,连忙带着他去见瑶儿。   余姚看到她有些局促,一直躲在我身后偷觑着他问道:“玉姐姐,这位漂亮哥哥是谁?”我拍着她的手,安抚着她。   他一味地看着瑶儿,眼里似有掩不住的惊喜,嘴里不断呢喃着:“三百年了,终是被我找到了,这个调皮鬼……”   对上余姚不解的眼神,我亦摇了摇头   ……   他……真的是神仙!脚下踩着柔软的祥云,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这世上原来真的有神仙!想来也是,这世上怎会存在有他那般完美的人。他说他叫映雪,是天上的琼华上仙。   映雪……我在默默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将它刻在了心里。   他将我们送到了一座叫天霞山的仙山 ,我与瑶儿便开始与那些弟子一起修炼勤学,从此以后,我也不再叫颜若玉,而是……清涵。奇怪的是,余姚却没有改名。   我知道他住在晨雪宫,每次课习结束,我便时常避过守门的童子溜进书房偷偷看他,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里开始滋生。   有一日瑶儿跑来告诉我,脸颊有些羞红道:“玉姐姐,那为漂亮哥哥说想要收我为徒……”   我心下震惊,又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看着眼前依旧明媚的笑颜,我却觉得她分外的刺眼。瑶儿的修行进程不如我,资质更是不如我,为何他要收下她!我想去问他为什么却还是没有那般的勇气。   ……   后来……他走了,留下了我却带走了瑶儿。我愈发的不甘……   他每百年会回来一次拜访紫穹殿的他的授业恩师——慈善天尊。在一百年里我疯狂的苦练,只是希望他回来时能够夸上我一   句,或是一个赞许的眼神也好,甚至奢望他会后悔当初收了瑶儿为徒……   瑶儿出落的愈发美丽,没回归来,一众男弟子总是围绕着她。我没有瑶儿那般的容貌,如今却愈发的在意自己的一张面皮,因为每每看到瑶儿与那人站在一起却是那般的耀眼。颜若玉啊颜若玉,偏偏我这容颜不似美玉……   瑶儿看到我还是会喊我玉姐姐,只是如今看到她心里便会愈发的反感,那声玉姐姐是也是那么的刺耳。提到映雪,她的支言片语总是流露一丝淡淡的情愫,我知道,她与我一样对那人动了情。我心里暗嘲,是啊,他那般好的人,瑶儿与他朝夕相对,又怎么不会对他……   朝夕相对?呵呵,我不禁想,若当初我没有带上瑶儿,如今站在他身旁的会不会就是我……   ……   当弟子们在谈论琼华上仙的那名女弟子时,余姚已经成了余姚仙子。我心下震惊一点欢愉感也没,她的修为怎会突然比我高,竟然渡过了天劫得了仙身!   再看到他时见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写虚浮。我心下担忧便去问了瑶儿,她哭道:“玉姐姐,师傅为了助我渡天劫耗尽了半数修为……”   我心下冷笑原是如此,什么时候瑶儿竟在他心中占了这么重。看着她面上尤挂着泪珠,心中更是不屑,不禁冷嘲道:“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靠着一张面皮让人帮你打点一切啊……”   “玉姐姐……”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怕是没想到我会这般说她。我继续冷哼道:“在下乃是天霞山戒律阁阁主清涵,不是余姚仙子口中的玉姐姐……”   是啊,我已经不是她口中的玉姐姐了。今生遇见余姚不是福而是……祸,但是遇见他却是我的劫……    ☆、第一章 求生万尸坑   樊铃儿只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剧痛着,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撕裂拉扯,令她痛不欲生。四周不时会传来“桀桀桀”的怪叫声,意识也逐渐从混沌中回归。   樊铃儿呻吟一声却不想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又是一拨剧痛袭来。等疼痛变得麻木她才慢慢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仿佛是血迷了双眼,入目皆是一片通红,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令人作恶的恶臭味。   身上突然一沉,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借着一丝微弱的光线一看,樊铃儿吓得立马尖声叫了起来。身上竟是一直体形肥硕的大老鼠,此时它正睁着一双发光的绿眸灼灼地看着她。   似乎是被安玲儿突来的一声尖叫吓到了,那只身形庞大的老鼠“吱溜”一声跑了下去。樊铃儿连忙拖着残破的身躯蜷缩到了一角,如今她才开始打量起四周的全景。   此时她正置身在一个庞大的深坑中,坑壁柔软湿滑,还布满了一种不知名的粘绿色液体。整个坑内到处弥漫着阴冷死亡的气息。更触目惊心的是前方的大片面积都堆砌着层层叠叠数以万计的骷髅尸骸,体形稍小的几只老鼠正飞快地啄食着那些尸骸上残余的几丝血肉,那“嘎嘎嘎”啃食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樊铃儿的心瞬间坠入了谷底被浓浓的恐惧感笼罩,脑海中浮现出清涵充满恨意且狰狞的面孔。   “你知道万尸坑吗?想来是不知道。虽说有些弟子在仙家修行,但有些也会偏了正道误入歧途。为了避免将来祸害世人,便会将他们正法了之后丢弃在万尸坑中。这万尸坑经过了千百年,怕是积累了不少尸骨,不久前的仙妖大战,有些尸体无法清理也都扔到了那处。那里阴邪之气很甚,不干净的东西很多,那些人也难以寻到你。说来也巧,我这牢房正好建在万尸坑的不远处,铃儿妹妹待会儿就去享受一遭吧。我将你留了一口气,非是舍不得你死,而是要让你……生不如死……”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虽是极轻极柔的语调,却让人听得胆寒。   看来这清涵爱映雪极深,满腔的爱意已将她逼到畸形的地步,便是那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如今不要说她樊铃儿是映雪的徒弟,怕是与映雪素昧平生的人找他搭上几句话,若是被清涵看到了怕也会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但是,樊铃儿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那师姐余瑶仙子不在天霞山,要不然这清涵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呢。   万尸坑啊万尸坑!果然是名不虚传。那数不清的堆砌得如同山似的骸骨不是一朝一夕能积累上的。   周围处处闪着悠悠磷光。清涵没将她扔在骸骨堆上,应是怕她被那些尖利的肋骨给穿个通   透,真的死绝了就无法享受这万尸堆的“乐趣”了吧。   尸堆旁一双双闪着凶光的绿眸灼灼地盯着樊铃儿。这些比寻常大个五六倍的老鼠常年被血肉滋养的也具有了凶性,再说此刻她身上可谓是伤痕累累,浓重新鲜的血腥气吸引了不少老鼠围在了四周。但它们向来爱好噬死物,樊铃儿也不必担心它们会一窝蜂涌了上来。   虽是如此但还是怕它们被饥饿所迫真的向她扑来。如此强大的阵容,怕是不消半会儿,她就会变成那尸骸堆的一员了吧。樊铃儿心下恐惧万分颤抖着拾起一旁散落的一根大腿骨,以作防身用。   ……   与那些老鼠对峙着。时间久了,那些老鼠略显有些不耐,渐渐地一步步接近角落的樊铃儿。绿眸中噬血的凶光,让樊铃儿恐惧不已。   不行!她不能死!就算死了,她也不想死在这里沦为这些老鼠的食物!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大群老鼠,她神经绷得紧紧的,狂乱的用身旁散落的人骨一次次地砸下向它们。   那些老鼠被砸的四处逃散了开来,大部分钻进了一旁的鼠洞中,还有些胆大的依旧蹲在原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樊铃儿。   ……   逃!这是樊铃儿此时唯一的想法,只是看了坑壁又犯了难。这坑大约有五六丈高,坑壁又是如此湿滑,爬上去绝非易事。   樊铃儿咬了咬牙暗下决心,与其坐在坑底坐以待毙,成为这些牲畜的口粮,不如放手搏一回。   颤微微地站起身子,拾起地上一根尖利的肋骨,找了一处较为硬实的地方开始凿了起来。层层烂泥不剥落了下来,肋骨摩擦着坑壁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刺响。樊铃儿心里一惊,这泥土覆盖下的坑壁里面竟然是岩石!想来是这坑里终年阴湿气较重将这岩石外面的一层软化成了泥土。   此时樊铃儿的心里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里面若是坚硬的岩石攀爬便容易了些,忧的是这落脚的地方便不好找了。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她还是想试试,就算最后力竭而亡了也是天意,她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   樊铃儿一下下的凿着坑壁。每凿出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她便站上去然后再往高处凿。由于用力过度,那些已经凝成血痂的伤口又崩裂了开来,血又点点沁了出来,破旧的红衫上又染上了一层艳丽。那些原本躲在洞口观望的老鼠似乎被血腥气刺激到了,一只只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行!她得尽快!   身上的力气被一波波袭上的剧痛逐渐抽走,手中那一根狭长的肋骨已经少去了大半截。看着依旧遥不可及的坑定,樊铃儿不觉有些着急,脚下一个踩空人便直直地跌回了坑底。   ……   强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一双双闪着凶光的绿眸。这些老鼠怕是在等她力竭倒下的一天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便不会认输!   手中重新拾起一根肋骨又不忘在嘴里叼上两根。想到这些肋骨上曾经被那些老鼠舔舐过,感到有些恶心,不过,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黑夜逐渐散去,日头高高挂了起来。这里处于蛮荒大陆,地面上没有什么遮蔽物,所以太阳十分的毒辣,升腾的热浪不时地炙烤着大地。   ……   万尸坑中凿石敲击的声音还在久久回旋着。经过一夜,樊铃儿已经攀爬了一半,相信再过些时间她一定能够爬到坑顶了吧。只是……   头部突然一阵眩晕感,眼睛微微一闭,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又向下栽去。   痛已经变得麻木,再跌下去她也能忍着,但是她实在太累了。   ……   “啊!”锥心的疼痛将樊铃儿从黑暗中唤醒。周围的老鼠被吓得又是一哄而散。樊铃儿捂着左手臂,那里一块血肉已被生生地撕扯了下来,鲜血正不断地朝外冒着。定是刚才她昏厥了过去一只胆大的老鼠咬下的。   不行!她不能松懈!这般下去难保自己下次昏厥的时候会变成那白晃晃的尸骸。想罢,恶狠狠地瞪了前方一群老鼠一眼,随后咬咬牙继续未完的大事。   由于是白天,天气异常的炎热,坑内的空气也愈发的难闻,樊铃儿觉得自己都快喘不上气了。汗水浇在伤口上更是剧痛难忍,但是,她只能忍着……   经过一夜的忙碌,樊铃儿这全身上下唯一完整的双手也变得血迹斑斑,指尖部分被血水染了个通透。   身子愈发的累,她便愈发不能松懈。还差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她便这样时刻不停地鼓舞自己。如今身上痛点也好,起码能让自己清醒点。   ……   脖间,那只通体碧色的铃铛微微晃动着,脑海中那一席蓝衫身影轻轻荡过。   那人回到了天霞山后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急着寻自己,不过就算寻了也寻不到了吧。   她还能见到他吗,那个今生她唯一动过心的男子。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将自己接到毓琉仙山那一日,这只碧色的铃铛就再也没响过。她曾经尝试摇晃过它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   整整一个昼日穿凿的声音还在继续着。若是倦了,樊铃儿便眯上一会儿手脚却不敢松懈分毫。   期间她又摔下去了几次,一次比一次重,血也吐了不少。但是每次,她又重新爬了起来……   当夜幕再次降临,万尸坑里终于伸出了一双血肉模糊的双手。樊铃儿拼着一口气,双脚再一个用力终于踏上了地面。   无法   抑制满腔激动的情绪,泪已盈满了眼眶。   她成功了!真的成功了!离开了那般可怕的地方!这一个昼夜的时间却过得比一年还漫长。   四周是昏暗一片,仅天空中挂着一轮带血的残月。   这里是何处?在万尸坑的时候,她只想着块块逃离却没想到出来之后该怎么办。想来清涵也不会在这附近,应该马上回了天霞仙山,她暂时还是安全的。想到此,她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一个昼夜的忙碌……她真的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柔地抱起自己,语气中是抑不住的激动。   “灵儿!真的是你吗!灵儿!”   随后是狠厉的话语:“好!很好!那些天界的人又把你伤成这般!我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   是谁?他的怀抱好熟悉……   脑中灵光一闪而过,随后又是无尽的黑暗……    ☆、第二章 魔界左护法——桃夭夭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各位亲。。之前有些事情。。。。断更了一段时间。。。接下来回复正常的更新速度   魔君的寝殿门口,两名扮相妖娆的女子正窃窃低语着……   “诶……魅儿,刚才魔君陛下抱进去的那名女子你看到了吧,那是谁啊?”   “不晓得……自从来了这魔宫我还从没见过君上那般恐怖的样子,那眼神像是要把你吃了似的……”   “对对对!看魔君陛下的样子好像很紧张那个女子。魅儿,刚才你离得比较近,看清楚那女子的长相了吗?”   那名唤魅儿的蛇妖摇了摇头回道:“没有看清楚她的样子,她全身上下都是血,脸上也满是血污,似乎伤得不清啊……”魅儿努了努嘴本打算再说点什么却看到迎面走来了一名黑色劲装的冷艳女子连忙噤了声。   “左护法!”两人齐齐行了个礼。劲装女子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随后端着一盆清水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寝殿。她身上散出的冰冷寒气不禁让那两人缩了缩脖子,然后安安分分地站到大门的两边去了。   左护法好像……越来越冷了……   ……   “君上,你要的温水……”冰冷的话语不带丝毫的感情。   曵地的帷幔后伸出一只细长的手将绿色的纱幔微微挽起,只是男子的一双绿眸去丝毫没有离开床上的女子。   “夭夭……你过来帮她清理一下吧……”绿容说完便离开了床榻转身走了出去,没有人看到他一双绿眸已变得血红。   ……   桃夭夭轻轻地褪去女子身上已经无法蔽体的衣衫,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倒抽了一口气。当看她脸上暴露在外的伤口便知道这个人伤得极重,谁知,她这身上除却大腿部分还算完好其余地方竟布满了长长短短深浅不一的伤痕。由于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出脓,血红的肉都往外翻了开来。更骇人的是她左手臂上有一个血窟窿,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下了一块血肉,隐隐还能见到白森森的骨头。   润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女子的身体,尽量不去触碰到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但是,伤口实在太多,免不了还是碰上了一些。床上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痛楚嘴里不禁嘤咛了一声,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被冰封的心像是塌陷下去了一块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她竟对这素昧平生的女子产生了怜惜之情。明明她已经容颜俱损辨不清原先的面貌,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所以,当绿容抱着她进魔界的时候,第一眼自己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在盘龙顶上的那个红衫女子。虽是感觉,但绝对不会错的。   从没见过那人如此失态的样子,是因为她吧……不知怎的,有些酸涩感袭上心头,却不知为何如此。   ……   昏暗的大殿内,   蛇形王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石壁上几个骷髅头内冒着几簇火苗将男子邪魅的俊容映衬得有些可怖。   “魔君深夜召属下来不知有何吩咐……”青玉板上静静跪着一个黑影。   “那十万魔兵速速给我集齐!!!”狠厉的话语从绿容的口中吐出。   “是!属下这就去办!”黑影转瞬即逝……   王座的把手上那一双莹白的手背已经青筋暴露。他们竟又伤了她!他应该早些将她接来的!   他还想等一段时日,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   床头边的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整个寝殿都弥漫上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桃夭夭终于将一身血污的樊铃儿收拾干净,随后便愣愣地望着床上的人儿出神。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桃夭夭连忙收回了视线知道是那个人回来了,于是便端起一旁的殷红的血水朝外走去。绿容看到桃夭夭手中被鲜血染红的清水不觉皱了皱眉头。   “收拾好了?”绿容问道。   “嗯……”桃夭夭应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全身那撕裂般的剧痛。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一双温柔的手一直在触摸自己的面颊,随后停留在自己的眉间,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灵儿……终究我还是晚了一步,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不过,如今你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便再也不会放手……”   铃儿……那人是在叫自己吗?樊铃儿慢慢地睁开眼,身下触及的是一片柔软。眼前的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似乎有个人影立在床头一直看着自己,脸上两簇绿色的荧光正灼灼闪耀着……   樊铃儿本想再看清楚点却还是抵不住上涌的倦意又沉沉睡去……   ……   樊铃儿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见到却是一名长相娇美的女子。女子一身黑色劲装,很好的勾勒出那完美的身形,只是不知怎的,樊铃儿只想开口说一句:“你还是穿粉色的衣服比较好看……”确实,她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奈何喉咙口干痒得难受,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调。   桃夭夭正埋头帮她拆身上裹着的纱布好重新上药冷不防对上了樊铃儿大睁的双眸吓得手上的动作一滞,手上的力道也没掌握好疼得樊铃儿倒抽了一口凉气。   桃夭夭稳了稳心神,冷冷道:“醒了?”   樊铃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是等着一双乌黑的眼珠看着面前的女子想要传递什么信息给她。   “渴了?”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心里这么大了两句眼睛用力眨巴了两下。   桃夭夭见她如此,脸色瞬间   柔和了下来,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倒了一碗茶水进来一手枕上她的后颈将茶杯凑到她嘴边。   樊铃儿泪流满面:人美,心眼好,这般好的姑娘哪里找哟……   她当真是渴得喉咙直冒烟,“咕咚咕咚”一杯茶见底还是觉得不够。桃夭夭见她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似是读懂了她的意思又倒了一杯给她喂了去……   ……   两杯水下肚,喉咙处终于有了一股湿意,差点渴死啊!   “谢谢……”由衷地向面前的女子道了一声感谢。   桃夭夭不语又聚精会神地帮她拆起了纱布。纱布大都还浸着血,有些还连带着撕下几块腐肉。樊铃儿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开始愈合,之前自己没有直觉感觉不到,如今她一清醒痛得下嘴唇都快咬烂了。   眼睛瞥向右肩处的几条鞭痕。差不多都有两指宽,还沁着点点血珠,血肉已经有些模糊当真是皮开肉绽,清涵这女人还真毒辣下手毫不留情。她相信自己身上这样的伤口还有很多。现在自己已经不成人样,就算将来伤口痊愈了留下的疤痕肯定也是惨不忍睹的。若是在凡界,一个女子变成这般样子怕是一辈子都毁了。   “这些鞭痕只是皮外伤,等伤口愈合了如若用了冰肌凝露就不会留下疤痕了……”樊铃儿本独自在黯然神伤听了桃夭夭的话后眼神骤亮,哪个女人不爱美,如今人家说她不会留下伤疤怎会不高兴。   ……   “玉肌凝露……”   “嗯……魔宫刚好有几瓶……”桃夭夭答道眉目平静。将樊铃儿身上的纱布拆理得差不多了便随身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盒。   一打开盒盖,淡淡的花草清香蔓延开来竟出奇的好闻。   桃夭夭蘸了点药膏尽量放轻力道,一寸寸将它们涂抹在那些鞭伤上头。那药膏冰冰凉的将疼痛感也消去了稍许。   万尸坑的一幕幕渐渐袭上心头。樊铃儿只记得自己好不容易从那死人堆里爬上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看着面前专心致志帮自己上药的女子,怀着满腔的感激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桃夭夭面无表情道:“并非是我救了你而是我们的君上……”   “君上?”   “就是魔君陛下……”   “魔君陛下!!!”樊铃儿震惊,她在天霞仙山可没少听过这为魔君的名号,曾经有人对自己说,这魔君曾率领十万魔军攻上仙界,若不是慈善天君情急的时候赶来,怕是那九重天界的云霄大殿也被攻破了。传闻这为魔君极其好杀噬血,手段残忍,而且他还有个怪癖,喜欢宠幸一些花妖,他那后宫中清一色的女子全是花妖……   樊铃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魔君的样貌来。   应是那种膀大腰圆,满脸布满刀疤,手握两把大斧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吧。想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她这算不算跳离了火坑又进了狼窝呢   ……   “呵呵……虽是如此但还是谢谢你……”樊铃儿有些欲哭无泪,世事到如今她这般的模样也只能安于天命了。   桃夭夭帮她全身换完药重新包扎过后便要起身离去,那人知道她醒了定会很高兴吧。   “等一下……”樊铃儿连忙叫住了那离去的身影。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桃夭夭……”   “桃夭夭……嗯……夭夭……夭夭”樊铃儿念叨最后两个字。门口的身影听后脊背一僵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三章 温柔的魔君   作者有话要说:偶亲爱的小霸王,大霸王们都出来给水水露个脸吧。。。水水已经好久没闻到人气了………………   魔宫某君的寝殿门口……   “君上,您是想进去呢,还是不想进去呢?”那守立在门口的两位女婢见到自家主上一直在门口徘徊,不禁开口问道。   “哦……对,我是要进去的……”绿容应完便抬起脚往门槛里面跨。只是脚却停在了半空中随后缓缓地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又要往里面跨又收了回来以此反反复复……   两名小婢愈发不解:魔君今日是怎么了……   “君上可是要进去看看那位姑娘?”   绿容搓着手,那邪魅的俊容上招牌浅笑已不复见,反而满是纠结之色。不久前夭夭来向他汇报说灵儿已经醒了,他自是满心喜悦地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想见见她,只是到了门口却又不知怎的,想进又不敢进,怕见她又不敢见,心情那是极端的矛盾。原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却不想她又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某水:应该是半死不活地出现在你面前吧……(─.─|||)叫他怎能不激动。只是,前世的记忆她是否还记得,会不会还……恨着自己……   ……   “君上……君上……”见他还是久久不语,魅儿出声轻唤道。   绿容回过神见两名小婢满脸疑惑地望着自己连忙昂起胸轻咳了两声义无反顾地朝屋里走去……   一阵疾风吹过,小婢们定睛一看,只见原本已经进屋的某君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绿容的神色略显慌张对其中的一名小婢道:“那……那个……魅儿,你说,本君今日的造型如何?”   某小婢回答:“君上向来都是风流倜傥俊帅逼人的……”   “哦哦……那就好……”绿容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某君神色一紧。   “奴婢不叫魅儿,魅儿在那边,奴婢是娆儿……”   绿容两颊微微泛红一溜烟地往里屋窜去,只是……两位小婢叹了一口气,某君又突现在门口抓起一女婢的手道:“怎么啊怎么办,娆儿我紧张……”   某小婢答:“君上……要淡定……还有……奴婢是先前你口中的魅儿……”   她俩虽不久前才被派来伺候魔君的,但是她俩长得又不相像,君上也从未将她们二人搞混过,今日他这是怎么了,看来君上真的是很紧张。   寝宫外的人纠结万分寝宫内的人也是纠结万分,为何呢?先前樊铃儿不知是不是水喝多了,一股强烈的尿意来得让她措手不及。她本想再憋一憋等那换洗的婢女来了便可叫她们帮帮忙。只是憋得时间久了就愈发的难受,原本还残留的睡意也被冲得干干净净。无奈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   唉……只是想想简单做做就难了。如今她被缠得像个木乃伊似的,身上又   痛得厉害动弹不得,开口叫人又不是自己家,使唤别人又些过意不去。眼角看到床榻边的案几上放着一个水壶,脑中灵光一闪,只要将水壶摔碎弄点声响出来,门外守着的人定会听到,倒是再婉转地提一提缘由就没什么了,事情呢也就解决了。于是樊铃儿便开始扭啊扭扭啊扭,缠满纱布的手渐渐向水壶伸去。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了……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风卷残云般袭来。   樊铃儿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邪魅男子。男子眼睛紧闭,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手中还握着一大捧黄灿灿的——菊花。   樊铃儿心下戚然,她知道自己毁容了,样子不好看,这男子眼睛紧闭难道是自己丑得已经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了吧。再看他手中的一捧菊花,若不是要暗示自己:喂,你都这般丑了干脆死了算了……   ……   绿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张开眼睛却看到某人正呈拱形毛毛虫状,一手伸向不远处的茶壶神色怆然地望着自己。他放下手中灿烂的菊花道:“灵儿可是想喝水我来帮你!”   “我不是……”她不想喝水啊,她是想放水啊……但是这种事情怎好在陌生男子面前开口呢。   看着眼前的绿袍男子殷切地举起茶杯凑到自己嘴边,樊铃儿无奈,这美男的魅力当真是没法挡,她竟又将满满的一杯水喝了个底朝天。   绿容还生怕她不够便想起身再满上一杯,樊铃儿见状忙出声阻止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喝饱了!”   绿容放下茶杯有些局促地坐到床榻边,伸手触碰了一下樊铃儿身上的锦被又像被触了电似的弹了回来。他一直低敛着双眸不由地偷觑樊铃儿几眼,见她不抵触自己连忙帮她身上的被褥盖盖好,又摁了摁,然后双手放在膝盖上傻呵呵地乐着……   呵呵呵……灵儿竟然没有拒绝自己碰她。   樊铃儿不知面前的绿袍男子独自乐呵着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很难受,哦……不,是非常难受,下腹鼓鼓胀胀的,闸门随时会开启,满心地念着:你快走吧……走了我好尿尿啊……求你了……   绿容看到樊铃儿深锁峨眉,额间也正沁着汗珠忙关切道:“灵儿,你可是不舒服!快点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樊铃儿眼角泛泪拍了拍自己的小腹,当然只有她本人懂其间的意思,我们的魔君大人的理解便是……   “灵儿,你可是肚子饿了……来人啊!去煮点清粥来……”   清粥!要命了!那还不是给自己补充水份嘛,于是忙开口道:“我不要……”她这厢话还没有说完绿容便接着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喜那些没味道的吃食,只是没办法   ,你身上有伤还是先吃点清淡点的好……”   樊铃儿无语凝咽,绿容还在那里碎碎念着,她一句话也插不上。如今她很是佩服这魔界厨房的工作效率,不小一会儿,一碗冒着热气的清粥便端到了自己面前。碗中米粒饱满,粥炖得不薄也不稠,当真是恰到好处。   米粥的清香气扑面而来,樊铃儿嗅了嗅鼻子,胃甚没节操的蠕动了两下,喝个一两口应该没事吧。她在天霞山上修行,多久没吃上东西了。   绿容舀起一勺米粥将热气吹散少许凑到了樊铃儿的嘴边。   美男!美食!但真是好享受!不知不觉一碗米粥下肚,樊铃儿竟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绿容见状忙吩咐道:“来人!再乘一碗来!”   樊铃儿一吓,那滚滚尿意又翻涌而来。爆了!真要爆了!于是樊铃儿顾不得什么矜持淑女形象了,朝着绿容吼道:“你出去!”转头偏下一旁的婢女:“还有你端碗的,对!就是你!你给我留下来!”   绿容和小婢面面相觑。樊铃儿爆吼:“老娘要如厕!!!”   绿容瞬间石化,樊铃儿看向绿容继续吼:“你还愣着干嘛!姑娘我要如厕!你要留下来观赏吗!”   某君听完,面色变得通红,捂脸狂奔而走,某小婢面色煞白,战战兢兢地开始服侍某人……那个如厕……   ……   “哦……舒服……”樊铃儿感叹一声,当真以为自己会被尿憋死。见某小婢依旧面色惨白地望着自己,道:“刚才谢谢你啊……不过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某小婢答:“没……我没事……我只是从未见到哪个人这般对魔君说话……”   “什……什么!刚才那个……是你们……魔君!!!”   “是……是的……”   樊铃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完了完了……她刚才干了什么!竟然对这块地盘的老大大吼大叫!而且,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下真要死了!   不过,这个魔君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啊,他的大膀呢?他的熊腰呢?他满脸的横肉呢?他那细胳膊能抡起两把大斧头吗?   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得甚是好看……   ……   大殿内,绿容嘴角含笑,脸色还微微泛着红……   灵儿吼他了呢……多久没听到她这般吼自己了,如今重新听到了,真是分外的亲切啊。黑色身影闪现,魔界右护法黑狼见到自家的主上面目含春,嘴角还挂着甚是猥琐的笑容不禁轻咳了两声以此来昭示自己的存在。   绿容回过神,敛了神情正色道:“何事?”   黑狼凑近在他耳边耳语了一阵随后一晃而过,消失在大殿……   绿容轻笑一声:呵,天涯海角我定不   会再让你与她接触,就算见到了,我定不会再让你带走她!    ☆、第四章 暗嘲汹涌的魔界   世人皆道毓琉仙山的水华上仙疯了。他满世界的乱窜,整整三个月漫无目的地驾着一只火凤徘徊于世间各地。去过了天之涯,也去过了海之角却他最终托着狼狈身躯回道了天霞仙山,众弟子站在广场上眼见着他着了魔似地闯进了紫穹大殿……   “我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见到慈善天尊,他也只是不断得重复着一句话。   天尊看着眼前最疼爱的弟子,见他如玉的脸上满是倦容,原本光洁的下巴上也冒出了点点胡茬,不免心下泛酸。小时候,自己那些徒儿们总是玩在一处,而独他一人是例外。水华总是一个人坐在偏僻的角落不喜与任何人交谈,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孩子,能不能麻烦别人便绝不会去叨扰人家,如今回来找他定是已经走到了绝路。   那女孩三个月前在天霞山突然失去了踪迹,问过了众弟子也只道没见过。自己八成已经猜到去了哪里。魔界看来将她藏得很好,竟让人寻不到一点气息。只是如若自己将那孩子的处境告诉他,他定会……   ……   天霞山的禁地,慈善天尊静静地立在那处结界前。   近来,时常有成群的魔兵突袭各大仙山。既是突袭当是趁人不备时,往往众仙家弟子已经开始整装备战,那些魔兵又失去了踪迹,像凭空消失了似的。现下,天界众仙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这处结界从上古以来便已经设下了,里面封印着上古恶兽肥遗。肥遗生性凶残,好食人,所经之处必生旱灾,若让它们破印而出,世间必兽屠戮,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只是,封印的解除之法只有正统的神族才知晓,他心下已经了然是谁干的,但是那人没有实体除非是指使他人,这天霞山定有人做其内应。联想到近来魔界的种种行径,其中也必有关联……   结界里面,一团团黑气翻滚涌动着,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结界薄弱的一角。先前破开的那处已经被修复好,只是威力大不比神族先王设下的。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他本想借天君的神裔血脉之力修补封印,奈何……   ……   魔界   樊铃儿躺着床上战战兢兢过去了大半个月。本想等那魔君来一刀给自己来个痛快,谁知,那位魔君自从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来过,她就值班提心吊胆地过去了大半个月。   桃夭夭每天都会过来帮她换药,从未间断过。樊铃儿不得不佩服这魔界灵药的药效。在凡尘,她这一身的伤好说也要养着一年半载的。在这魔宫,只那么短短一个月身上的伤口便已经痊愈了开始褪痂还长出了粉嫩的新肉。如今,桃夭夭已经开始在她身下涂那所谓的冰肌凝露。薄薄透明   的液体有着一股清冷的花香气,很好闻。涂了那么几日,疤痕上淡粉色的痕迹已消下了些许。樊铃儿心下自是欢喜,相信不出数日自己身上的疤痕便会消去。只是,她没有发觉   每次往她脸上的伤口涂药时,桃夭夭的脸色是愈发的凝重……   就这样又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两三天。有一日清晨,樊铃儿躺在床上,一缕残光斜斜地从舷窗透了进来正好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整个人也觉得舒爽了起来。   魔界由于地处荒芜的北界,传言这里曾经是上古的战场,众神与恶兽展开生死角逐的地方,终年积聚了很多血煞气盘桓在上空,阳光很难投射进来。所以在魔界天气总是混混沌沌的像是罩了一块灰布,今日怕是个难遇的艳阳天啊。   樊铃儿看到绿色的床幔上隐隐现出一道身影,本以为是夭夭来帮自己换药,于是便道:“夭夭,你能带我出去走走吗?今天的天气真好,我都躺了那么多天了,身子快发霉了……”   帘帐外的身影一滞。樊铃儿见久久没有回声,又连唤了两声:“夭夭……夭夭……”   见来人还是没有回话,她有些狐疑地撑起了身子就要下床,哪知脚刚沾地,身子便一软瘫了下去。   唉……好久没走路了,脚都变软了……   纱幔被人撩开,一人火速地冲了进来将栽倒的人影抱了个满怀。樊铃儿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满怀感激的朝来人道了一句感谢,谁知抬头一看,整个人便僵了。   “呵呵呵……魔……魔君陛下真是早啊……”   见到樊铃儿的反映绿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随后故作轻松道:“灵儿想要出去走走?一边说一边作势举手想顺顺她凌乱的发丝……   樊铃儿见状连忙抱头大叫:“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绿容手一顿,随后弹上了她的脑门道:“灵儿还是老样子不爱动脑子,你见过世上有人把将死之人救活了后再杀了吗?若是这样又何必救呢……”   看着樊铃儿傻愣着可爱模样。绿容继续含笑道:“我现在便吩咐人将你穿戴一番。”   “啊?”   “先前你不是说想出去走走吗……”   ……   看着怀中人脸上飘舞的面纱,绿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是谁将她伤成这般,自己定会将她找出来,灵儿受的苦,他会加倍让那个人偿还……   绿容一直打横抱着樊铃儿,看着一路飞驰而过的山川重峦,樊铃儿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绿容应道:“去一个你定会喜欢的地方……”   ……   在一处花林,绿容终是将樊铃儿放下了地却还不忘小心地搀扶着她。花林中有一条蜿蜒的石径。石   径的周围,朵朵绽放的花枝在风中摇曳起伏,零零碎碎的花瓣化作纷飞的彩蝶舞动在周身,当真是美得出奇。   樊铃儿不禁感叹道:“想不到魔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绿容笑道:“这里不是魔界而是妖界境内的百花林。”   “百花林!”原是如此,樊铃儿置身在百花之中看着周遭的美景,嗯,确实是不负百花林的美名……   只是,樊铃儿的目光被一棵粗壮的枯木吸引住了。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争奇斗艳的百花中,显得那样的突兀……   樊铃儿抚上它干枯的枝干,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情绪渐渐袭上心头。   绿容道:“这……这是一棵万年老槐树,就在不久前……枯死了……”   “是吗?”樊铃儿淡淡的说了一声却让绿容觉得不安起来,有些慌乱地躲闪着她看过来的眼神。   “那真是可惜了,毕竟万年的老槐树不多见……”   听到她说这句话,绿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路闻着百花的残香,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院落前。小小精致的屋舍,房前的空地上也种上了品种繁多的鲜花。偏角的紫藤花架下有心人还做了一个秋千。   樊铃儿欣喜地跑了过去坐在上头,绿容便在她身后轻轻推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和煦的晨光外加轻轻晃动的秋千,不免让人产生了点睡意……   “哐当”一声,东西坠地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樊铃儿睁开眼,只看到篱笆门外站着一位妇人。那妇人脸上虽然很憔悴,但从那风韵犹存的面上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樊铃儿见妇人一直盯着自己忙慌张地从秋千架上站起来,谁知绿容眼疾手快,泛着绿光的手朝她脑门上一点,她便直直地栽倒在他的怀里。坠入黑暗前只听到绿容沉声叫了一句:“花长老……”   ……   等樊铃儿再次醒来时,她依旧被绿容抱着,耳边是呼呼炸响的风声。   “我怎么睡着了,我们这是要回去了吗?”樊铃儿心里略感遗憾,难得出来一回,自己怎就糊里糊涂地昏睡了大半日。   绿容应道:“不急,时间还早,我们再去个地方。”   绿容又抱着她凌空飞行了一会儿便直直地停在了一块空地上空。樊铃儿往下一看,吓得连忙抓紧了绿容的衣襟。   脚下的那块空地竟然比天霞山的广场还大了三四倍,如今那上面已黑压压站满了人。绿容神色冷凝地看着那些黑沉沉的身影,绿眸中暗嘲涌动。   似乎是有人现行发现了凌驾上空的绿容,高呼了一声:“魔君!是魔君!”   霎那,数以万计的红色血眸朝他俩望了过来,也就那么   一眨眼的时间,那群有着红眼的怪物纷纷跪倒在了地上……   “参见魔君!!”   整齐划一的喊声响彻上空,震得樊铃儿耳朵“嗡嗡”作响……   绿容紧了紧怀中有些颤抖的身子,温言中却夹杂着狠厉……   “灵儿,你看,现在我有能力保护你了,用不了多久,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我便会让他们千倍万倍还回来,快了……就快了……到时,你便能亲眼看到了……”   绿容平平静静地说完了这一席话,樊铃儿却愈发的不安……    ☆、第五章 容颜不复   云霄大殿如今正蒙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大殿门口站满了一众仙家皆是眉头深锁一脸愁容,有些还围拢成了一团似在讨论些什么。   “我说各位仙友,这可如何是好,这仙妖大战还没过去多久,天界遭受重创元气未复,这魔界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妖界如今还依附了魔界,这对我们天界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是啊,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天君……天君他竟然闭关清修了……这……唉……”   话落,众仙皆唉叹不已,嘴里个个念叨着:“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哟!”   “天后驾到!”不知哪位仙官尖着脖子喊了一声。   遥遥望着被一众仙女簇拥而来的锦袍凤冠的女子,众仙面上皆是一喜,纷纷下跪行礼道:“参见天后娘娘!”   “众仙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刚起身,太阴星君便急忙上前道:“娘娘,如今这仙魔局势愈发的紧张,可否劳烦娘娘让我等见天君一面禀明此事……”   天后听罢,也微微叹了一口气,温言道:“众仙家的心情本宫未尝不知,只是天君已经去了仙灵洞闭关,临行前还特地嘱咐了本宫不准任何人打扰。况且,众仙家也曾是修道之人,想必也是知道清修之时若是半途出了差错,前功尽弃便就罢了,天君的一身修为说不定也会受到反噬啊,本宫可担不起这个罪责啊……”   “这……唉,是臣等为难娘娘了……”天后的一席话后,众仙的脸上愁云更重。   “魔界卷土重来,而我天界又缺少一位主持大局之人,真是难办啊……唉……” 话落,众仙竟齐齐看向一旁的天后,随后又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请天后娘娘主持天界大局!”   天后听罢,满脸惊惧道:“万万不可!本宫乃是一介妇人,怎可担此重任!”   “娘娘言重了,平日里天君便一直赞誉娘娘贤德,臣等相信娘娘!如今正值非常时期,望娘娘不要推却!”   “这……”天后有些问难道。   “请天后娘娘主持大局!”   “请天后娘娘主持大局!”   ……   天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仙,面有不忍,随后叹了一口气道:“你们现行起来吧,本宫……应了你们就是了……”   “谢娘娘!”众仙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本宫乃是妇道人家,本不应理这些事,承蒙众仙家看得起了,还望众仙家能从旁多多协助本宫才是……”   “娘娘言重了,娘娘执掌天界女仙职位事务千百年来不曾出过任何差错,众仙可是有目共睹的,臣等相信娘娘定能担此大任!”   “对对对……”众仙纷纷应和道。   “那众仙家都随本宫进大殿   吧,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今仙魔的局势……”   ……   大殿内,天后已独坐金龙椅上……   “如今是何情况,众仙家与本宫说说吧。”   延寿上仙道:“启禀天后娘娘,魔界的魔君已经集结了十万魔兵,随时可能攻上天界。除此之外,各大修行仙山也不时会受到少量魔兵的骚扰。”   “这……如今自仙妖大战后,我天界的兵力还剩多少……”天后问道。   一名仙将出列回道:“继上次大战后,天兵伤亡惨重,已不足七万……”   话落,众仙大惊,这实力差距竟这般大,天界大补妙啊!   天后神色冷凝,道:“为今之计还是先将这些剩余的兵力派往通天门驻扎,谨防魔军进犯。   还有通知各大修行仙山要加强戒备,不可再让魔兵有可趁之机。众仙家认为如何?”   “娘娘圣明!”   “天后见众仙没有异议,又道:“只是墨轩仙将已被贬下凡,这带兵之人……众仙家可有人选?”   众仙面面相觑。天后见状,继续说道:“诸位仙家若是没有人选,本宫可举荐一人……”   “不知娘娘所荐何人?”   “毓琉仙山,水华上仙!”   “娘娘,水华上仙虽然法力高强,但是尚无带兵经验,恐怕……”一位仙官质疑道。   “本宫自是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本宫举荐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想必众仙都知道,这魔界的君主绿容曾经是水华上仙的入室弟子,若派水华上仙去迎敌定能让那魔君有几分忌惮。若能让他顾念昔日的师徒情分,说不定还能避免兵戈相向……”   “娘娘圣明!”天后的一席话又博得了一众仙家的首肯。   ……   魔界   奇怪啊奇怪!先前明明记得这个地方摆了个铜镜的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自己记错了。樊铃儿坐在座位上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她惊喜的发现自己身上的疤痕已消去了七七八八。本想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也恢复了原状,奈何这偌大的一间内室就是找不到一面铜镜。   如今她这脸上可是奇痒无比,自己强忍着不去抓挠,先前又睡上了一觉,脸上缠了一层纱布蒙出了不少汗,觉得分外难受。想到桃夭夭帮自己上药前都会用温水帮自己擦拭,估摸这个时辰她也快来了,于是将房门打开,对守房的一名婢女道:“劳烦姑娘能帮我打盆洗脸水来吗?”   那名小婢欣然应允便出去打水了。樊铃儿便开始自己拆那脸上的纱布。隔间会,听到了细微的叩门声和轻柔的话语:“小姐,您要的温水……”   樊铃儿温言道:“进来吧。”   话落,那名小婢便端着一个木盆子走了进来。樊铃儿偏头本打   算向她道声谢,谁知,那小婢一见她转头便失声叫了出来,脸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木盆也掉到了地上,人更是瘫软了下去。   待那名小婢缓过神知道自己失了态,忙道:“小姐……对不起,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去打盆新的水来……”   “不必了……”樊铃儿走到那木盆前。盆没有扣翻,还残留了一些水。就着那晃动的水面,樊铃儿将头慢慢往前凑去……   水面渐渐变得平静,只是那映射出来的那一张脸当真让她惊惧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怎样恐怖的一张脸,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大大小小的伤口纵横交错在一起,像是一道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沟壑。最严重的一道伤口要数左脸的那一刀,竟生生地从眉间划到了嘴角。伤口还泛着血色,狰狞地张着大口,里头的血肉朝外翻卷着,整张脸更是臃肿不堪。别说是那名婢女,樊铃儿自己见了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这是自己的脸吗?是自己的吗?难怪夭夭从不让她自己洗脸,难怪只要问到自己脸上的伤势,她总是顾左而又言它,难怪这屋里竟寻不到一块铜镜……她本故意去忽视这些,那是因为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想不到却是奢望……   清涵说过,那是上古神兵,寒冰刃,被它伤了伤口是永远治不好的……   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绿容走进门见到屋内的情形已猜到了大概。他脸色阴霾,身后是紧随而来的桃夭夭。   看着那神色慌张的婢女,邪魅的脸上杀气密布,狠厉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   “来人!将她的眼睛挖了,手脚砍了然后扔出去喂狗!”   话落,门口立即出现了两名穿着铠甲的守卫。那命婢女满脸骇色,眼泪顺着姣好的面容滑了下来。她跪趴□子抓着绿容的衣摆哭叫道:“魔君陛下!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敢了!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魔君饶命啊……饶命……”   绿容厌恶地皱了皱眉,抬起一脚将那名婢女生生踹到了守卫的脚边,冷声道:“还愣着干嘛!拖出去!”说完便搂紧一旁还在颤抖的樊铃儿。   “是!”两位魔界护卫领命后便去拖那名挣扎惨叫不止的女子。   ……   “你杀了她我的脸就会好了吗……”平淡的话语让人窥探不出一丝的情绪。樊铃儿冷冷地看向绿容接着道:“她本就没有什么过错,你为何要杀她……”   “灵儿……我……我……”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灵儿……”   “出去!!!”冷冷的话语让人如坠寒窑,夹杂这一丝不耐。   “好好,我出去,你千万不要生气   ……”绿容朝向桃夭夭使了个颜色,随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房门被人轻轻带上,察觉出屋内还有一丝人气,樊铃儿开口道:“我这张脸是不是治不好了……夭夭……”   桃夭夭一愣,道:“你安下心来吧,魔君定会想办法帮你医治的。”桃夭夭不想骗她。   面前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已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流落,只余那一双眼睛似蒙着一层死寂的灰雾。   “是吗……倒是难为你了,每日都要对着这样一张脸……”   桃夭夭皱了皱眉,自己真是不喜见她情绪低落的样子。   “你脸上的伤口不宜久露在外面太久,要不然容易感染,我带你重新包扎一下。”   见樊铃儿不语,桃夭夭当她是默许了就去找纱布和膏药了。   樊铃儿嗤笑一声,心已如止水。   如今她都这样了,还会怕什么感染吗……    ☆、第六章 物是人非   桃夭夭发现近来樊铃儿变了很多。她变得不爱说话,大多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盯着窗外发呆。但凡世间女子,哪个不爱美,而且她本拥有一张倾世容颜确实难以忍受自己有一天竟会变得这般的丑陋。   以前自己帮她换药,她总会叽叽喳喳个不停,就算自己不搭理,她还是会独自喋喋不休,讲得无非是她在尘世的一些琐事。如今,她却安静了许多,总是木然地随自己摆动着,不发一言。   ……   樊铃儿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隔着面纱,指腹间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可以想象的出,面纱下的这张脸是多么的令人可怖。   想到在凡尘时,娘曾经和自己说过,女人十八一枝花。她如今正值十八妙龄却变成了这般样子还能算得上是一枝花吗?说来真是讽刺,曾经自己最不屑却拥有的东西,如今失去了为何会让自己这般的痛彻心扉。   泪水迷糊了双眼,脑海中的那人依旧是一席蓝衫飘然欲飞,同色的发丝随风轻舞,俊美如玉的面庞上总像笼着一层淡淡的月华,几厢回眸间,任是嵋峦山色也抵不上他眉间的一角。确是如画般的仙人,能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定也要拥有不输于他的风华,曾经的自己不配,如今的自己……更是不配了……   ……   听到门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樊铃儿令忙用袖口拭去眼角的残珠。房门被轻轻推开,桃夭夭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依旧摆了一把剪刀,一个小瓷瓶,几卷纱布和一盆清水。看到樊铃儿脸上那有几分濡湿的面纱,桃夭夭眉头一皱便揭去了它蒙面的轻纱。待用清水将樊铃儿的脸擦拭了一遍,随后便往她脸上熟练地上起药来。   樊铃儿看着面前的桃夭夭竟破天荒的开了口:“我听说这冰肌凝露很是珍贵,十朵千年雪莲也未必制得了半瓶,还要加上极北之地的无根水。这极北之地万里冰封,鲜少降水就是万年也难遇一场雨水,这小小的一瓶药水不知要耗费多少人的心力,我这脸上的伤乃是上古神兵造成的,怕是医不好了,这般珍贵的药还是莫要再浪费了……”   桃夭夭听后,指尖的动作一滞,面目含冰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这般话你还是与我们魔君去说吧!”不知为何,听到她这般泄气的话语,心里无端冒起了一团火气。   门口,那颀长的身影亦一震,莹绿的眸子逐渐染上一层血雾,杀气尽显。袖袍下,绿容双拳紧握,青筋暴突:上古神兵!好一个上古神兵!既是上古神兵,那个人肯定脱不了干系!随后便疾步离去了。   ……   上完药后,樊铃儿突然来了一句:“夭夭,你们魔宫的厨房在哪里,我做东西给你们吃好   不好,到时将绿……哦不……把魔君也一起叫来吧……”   本是压抑沉默的氛围被她突然打破,语气中竟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你……”桃夭夭没想到面前的人变脸是这般的快,刚才还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如今便情绪高涨了起来,她真是让人愈发捉摸不透了。   但是,不得不说,自己还是比较习惯她现在这个样子……   ……   魔宫的厨房间,桃夭夭目瞪口呆地看着樊铃熟练地儿检菜,洗菜,淘米煮饭。本以为她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想不到竟还下得了厨房。   桃夭夭看着她一系列娴熟的动作,眼中的惊喜愈浓。不一会儿,魔宫许久不见人气的厨房内便飘出阵阵诱人的菜香,引得一众魔怪流着口水在周围聚集。   有桃夭夭帮衬着一起将菜肴搬上了桌,绿容后脚跟便来了。   “魔君陛下来啦,请上座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这般方式向魔君你表达谢意了……”   绿容连连摆手,有些受宠若惊地坐到了主位上,心底的喜悦自是无以复加。   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绿容眼睛骤亮……   水晶肴蹄、椒盐排条、红烧狮子头、抄嫩笋、麻婆豆腐……   这些菜……绿容竟难以自制,一把抓住樊铃儿的道,激动道:“灵儿,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是不是!是不是”   樊铃儿身形一震,随后满脸疑惑道:“魔君在说什么……什么想起来了,我听不懂……”   绿容不死心道:“怎么可能!这些菜都是你以前一直做给我和夭夭吃的,现在你怎么会……”   这满桌的菜肴都是在妖界时,灵儿最爱做的亦是他与夭夭最爱吃的,他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樊铃儿笑道:“魔君,这些菜是我在太宰府时最爱吃的,闲暇之余便自己跟厨房学着做了……”   看着樊铃儿不似说谎的样子,绿容放开了她的手,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是吗……是我想多了……”语气中却是掩不住的失望。   ……   一顿饭,三人皆无言,却在最后的时候樊铃儿喃喃道了一句:“爹娘也是爱极了我做的这几道菜……”   所谓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樊铃儿本是一句感慨,绿容却不想见到她如此伤怀的样子。   “灵儿可是想你在凡尘的父母了……”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我怎能忘……”   “好!那我们便去见他们!”无视樊铃儿满脸的错愕,绿容已经腾身而起,袖袍那么一挥环上了她的腰肢。疾风过后,偌大的客厅中只剩下一脸寒霜的桃夭夭和满桌的残羹冷炙……   ……   如今凡尘已至深秋。高宅府门   前残叶翻卷,满目的萧瑟。   绿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他光顾着讨好樊铃儿却忘了天上一日,人间已是一年!灵儿曾经在仙山呆上了三四个多月,算来,这凡尘已是过了百年的光景。   太宰府前两座守门的石狮子依旧威武抖擞。两盏红灯中间也依旧是一块红木牌匾。只是那烫金的四个大字已经变成了“高太宰府”。   如今的太宰姓高……汴国官员离职,一律要离京返乡,而她的家乡爹娘却从未与她提起过。现在,就算想在二老坟前尽一尽孝道也不行了。   吞下满腔的酸涩感,她偏头对绿容道:“我想进去看看,魔君能帮我吗?”   绿容点了点头,牵着她来到了偏角,随后隐了两人的身形抱着樊铃儿腾身跃了进去……   院落内,有一棵歪脖子的大枣树,干枯的枝叶间还零星地挂着几颗蜜枣,而地上却落下了一大摊。曾经自己为了贪上那一口,逞人不注意时偷偷爬上了高树,最后还不小心摔了下来疼得坐在地上“哇哇”直哭,引得一众奴仆围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哭。   随手拾起地上一颗掉落的蜜枣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却已不是记忆中那般甘甜,而是满口的酸涩。   旁边的石墩石椅上已沾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和落叶。曾经一家三口便坐在这里品茶赏菊。虽是秋风沁凉,她却从未感到一丝的寒冷。   茶厅内传出一阵阵的笑声,却是几名打扮华丽的美妇在谈笑风生。曾经自己也在这里依偎在自家娘亲的怀里,谈着家中的琐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书房内摆设没有变,曾经自己便躲藏在门边偷觑着自己那年迈的老父眉头深锁着处理着公务……   曾经有许多曾经,她却再也回不去,也只能靠着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去捕捉那些逝去的场景。   ……   绿容便一直站在她身边,陪着她走遍了太宰府的每一院,每一角。最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外观别致的庭院前。   这里,曾经是樊铃儿所住的湖心小筑。想不到,原本这里的一方清湖已被填平,那座落在湖心的小楼也被这座雕梁画栋的庭院所取代。   记忆中的那片荷塘月色,她是再也见不到了。   所谓的……物是人非……   眼角愈发的酸涩,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哽咽着声音对绿容道:“最后……再去一个地方吧……”   ……   绵延数十里的山脉依次坐落着数座气势恢宏的殿宇。这里便是汴国历代国君的长眠之所——汴国的皇陵。   汴国的皇陵傍山而建,主峰的南麓边一座大同小异的殿宇独独地伫立在半山腰。   长长的神道的两旁整齐地摆放着石雕兽人。穿过几座祭祀   用的殿宇,尽头便是玄宫的所在。一整块厚重的石板封住了玄宫的入口,石板上刻满了铭文。而那石板后便是帝王帝后摆放棺椁的内室。   樊铃儿站在碑亭内,厚重的石碑上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轩帝陵。满腹的酸涩感也终究在那一刻爆发了出来,眼角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落,整个人都哭倒在了石碑前……   绿容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他知她心里难过,若能哭一场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   那日之后,皇陵的守陵护卫巡查至轩帝陵时,却看到那墓碑前静静地放了一朵白菊……    ☆、第七章 假山下的囚室   夜半人静时,整个魔宫也被浓重的黑幕所笼。头顶的那一片天幕上除却那一轮血月就见不到一点光亮。   樊铃儿盘膝凝神,在床榻上吐纳出一口浊气。体内,一股热流逐渐汇于丹田,最后归于平静。她的法力本来是被清涵封了,就在前几日时,她突然感觉到体内的封印有了一点松动,继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心念一动,试探着运行了一下周身的气泽,竟发现那些被封住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虽然速度很慢却还是在慢慢积聚着,若是耐心等待,潜行打坐,总有一日体内的封印便会破除,自己的一身修为便会回来了……   ……   魔界的夜晚还是很静的。除却其间偶尔夹杂着几声沉闷的声响,类似于野兽的低鸣。   樊铃儿最近有点浅眠,常常周围有一点响动就会被惊醒。朦胧中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脚步走得很轻很缓,可以听出来人在极力在压制着。   樊铃儿一惊,零星的一点睡意也跑得无影无踪。脚步声在窗口处就没了声息。樊铃儿大气也不敢出。透过摇曳的纱幔能清晰地看到那窗上的一抹投影。樊铃儿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到了极点。   到底是谁!想来这魔宫也不安全,半夜三更竟还有人跑来她这寝宫偷窥!!!   只是等了许久,那人影还是没有动静,隐隐还听到几声叹气声,随后脚步声逐渐离去。   樊铃儿蹑手蹑脚地走至窗边透过一丝缝隙朝外张望着。   偌大的庭院中,一人逐渐走至一座假山前。颀长的身姿,飞扬的绿袍不是绿容是谁!   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虽说这里本是他的寝殿却被自己鸠占鹊巢,若说他介意早就将自己撵了出去,还会等到现在?他究竟是来做什么……   绿容在假山前伫立了一会儿,随后在一块凸起的圆石上一转。沉闷的响声过后,那假山竟生生移到了一旁,地上随即现出了一个方形深坑,隐隐还能看到几层石阶,随后绿容的身影便渐渐隐没了进去。   樊铃儿看了心里惊诧不已,想不到这假山下面还别有洞天设了机关,只是,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   樊铃儿眼巴巴地看着假山半天,脖子都僵硬了,本想等到明天在一探究竟,想不到那假山又有了动静。   樊铃儿一吓,连忙猫着身子重新缩回了床榻。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在窗外又站了一会儿,才默默离去。   樊铃儿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推开那一扇窗,见庭院中没有人才转过身打开房门。   守夜的两名婢女正在桌前打着盹。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动用了一点法术,看她们瘫倒在了地上才安心地走出了门。   樊铃儿走到那座假山前还不忘左右张望一下,随后手颤抖着伸向那块凸起的山石。   “我只是看看下面有什么,只是看那么一下子,看完马上就走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还是紧张不已。这该死的好奇心!   眼睛一闭,手果断地转动了那块山石。假山缓缓地移动一侧,现出了一层环形而下的石阶。看到下面黑黝黝的不见底,樊铃儿咽了一口唾沫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假山石在身后缓缓地阖上,沉闷声过后,四周归于平静。由于没有亮光,樊铃儿只能手抚着冰凉的石壁,脚尖慢慢探着路。   ……   这地方不见天日,还有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很刺鼻。   樊铃儿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线,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铁器摩擦地面的声音。   石梯的尽头,有一层透明的膜状物,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华光。   是结界!   樊铃儿借着那微弱的光线朝里面张望着,只模模糊糊看到一张破旧的椅子上背对着坐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形姣好,一头乌发将及脚踝,只是,她那一双手脚都拴着粗长厚重的锁链。   她安静地坐着,似乎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只是悠悠说了一句:“怎么?怕我突然逃跑了,不放心?魔君陛下还特意回来再看一遍?”她虽说得云淡风轻语气中却夹杂着一丝嘲讽。   这声音好生熟悉!她分明在哪出听过!   余姚见身后久久不见响动有些疑惑,待转过身子看到樊铃儿时不觉“呀”地叫出了声。   樊铃儿见那面容绝美的女子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下意识的用袖口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忘记带上面纱了。   ……   “对不起……我的脸吓到你了……”   余姚听到她的声音,身形一震,连忙托着厚重的铁链跑了过来,不置信道:“你……你是樊铃儿对不对!琼华上仙映雪新收的弟子!”   樊铃儿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警觉:“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余姚道:“没想到绿容真的把你带回来了。我是谁?当日我曾去天霞山见过你不记得了吗?若我还是他的弟子,平日里见到,你还可以唤我一声师姐,只是现在……”   “余姚!你是余姚师姐!”樊铃儿心下震惊不已,顾不上其他整张脸都贴上了那层结界,也不管里面的余姚见到一张放大版的毁容了的脸是多么的可怕。   “师姐?呵呵……我已不是你的师姐了,你那位师父早就将我逐出了师门,你难道不知道吗?说来,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先前听说那人新收了一名弟子,她满腔酸涩竟还不由自主地   潜入天霞山想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一名的女子让他不惜破誓也要收入门下。那时的樊铃儿有着倾城丽颜,怎么也不能与面前这个满脸刀疤,皮开肉绽的女子挂上钩。   樊铃儿抚上自己凹凸不平的面颊,若告诉余姚事情的始末她定会心里难安吧,毕竟清涵曾经是她的好姊妹,于是摆摆手道:“无碍,只不过得罪了人被人在脸上滑了几刀,魔君陛下那里灵药多,到时候便会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了……话说,师姐,你怎会在魔宫呢,映雪师父很担心你,如今正四下找你呢!”   余姚看她样子似不想提及自己脸上的伤,也不再追问,当听到那后半断话时,那双原本静若死水的眼眸突然绽放出异样的光彩:“你……你说他在寻我!他真的在寻我吗!”   樊铃儿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师姐,你怎会被关在这里?”   余姚面色变得有些凝重,道:“铃儿,你且听我说,这仙魔两界又要不安定了,绿容已经集结了十万魔兵,随时都有可能攻打天界。只是这一切怕是一场阴谋,有人在悲伤操纵着这一切,绿容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竟是听不进我的劝告了……”   “你说什么!魔君他要攻打天界!”樊铃儿本不相信,后来想到先前绿容曾经带她去过一个地方,那偌大的广场上黑压压的,竟全是整装待发的魔怪。难道那便是余姚口中的十万魔兵,心下也信了几分。   “他为何会这般做!师姐你说是有人操纵这一切,到底是谁!”   余姚摇了摇头:“我不知……我在寻龙谷受了伤也是他救我回的魔宫,那时我便发现他一直与一位神秘人暗中联络,那人说会助绿容灭了天界。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字里行间我猜到了那神秘人与天界有着莫大的关联,想来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了。情急之下想要回到天霞山告知始祖这件事情,让他们早做防备,可是还是被绿容发现了。估计他怕我与某人见面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便将我锁到了这地牢来了……”说到这余姚不禁看了樊铃儿两眼。   “师姐,你的意思是天界中魔界的内应!”樊铃儿急忙道。   “怕不是内应那么简单了,总觉得是场阴谋,绿容却甘愿做人家的旗子。唉……若是始祖知道了这件事,还能早些做防备,只是我现在……”余姚有些懊恼地踢了踢厚重的铁链:“都怪我修为不够,那结界只需费点时间,早晚能破,只是这千年制成的玄铁锁链我打不开……”   樊铃儿淡淡地问了一句:“怎样才能打开?”   “玄铁锁的钥匙只有绿容那里才有……”   “师姐!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的!”语气中有一丝的坚决。   余姚连   忙道:“不可,若是事情败露,他虽说不会对你怎样,但还是太冒险了。铃儿,你听我说,寻个机会离开魔界一定要告诉始祖这件是,事关天下苍生啊!”   樊铃儿轻笑一声:“他怎会那么容易准我离开……”   余姚一惊:“你是不是……”   樊铃儿打断了她的话:“总之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为了映雪师父!”说罢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囚室。   回到寝殿,樊铃儿辗转反侧!想不到这仙魔两界又要起事端了。这世间又要不太平了。不管怎样,这两日她一定要想出一个完全之策救出那地牢中的余姚……    ☆、第八章 争风吃醋   樊铃儿在魔宫瞎晃荡着,绿容一直挂心她老是呆在寝殿会憋出病来,不止一次的暗意她要出去走走。只是这偌大的魔宫,她却提不出一点兴趣,满脑子想的便是如何将地牢里的余姚给救出来。娆儿和魅儿一直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樊铃儿一直在思索些什么,便也识趣地不去出声打扰。   鼻端隐有暗想浮动,不同于以往闻到的昏沉之气。樊铃儿回过神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海。那一朵朵伞状的花朵,开展着蜷曲的花瓣,却有花无叶,如血一般鲜红绚烂。   竟是曼珠沙华(彼岸花)!樊铃儿心下震惊。这曼珠沙华又称地狱之花,她本以为只会开在冥界的三途河边,没有想到这魔宫内还会有,而且是这么一大片。   娆儿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便道:“小姐,可是好奇这花怎会开到这处?”   樊铃儿点了点头。一旁的魅儿走了过来道:“其实奴婢们也是听老一辈的魔界中人说的。第一代魔君的王后原本是冥界中人却极其钟爱这种花,魔君陛下为了讨她欢心,费尽心血才从三途河边移植了几株过来,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会开出这么一大片……”   在这魔宫放眼望去都是一片昏沉的黑,如今难得窥见这一点色彩,樊铃儿不觉有点贪恋,情不自禁地走进了花海中。   一手轻轻抚上花茎,迷离而妖娆的清香轻轻萦绕。手中的花有着无与伦比的残艳与美丽,只是纵然有着绝美的身姿却是不受祝福的诅咒之花。   幽冥黄泉路漫漫,忘川三途河悠悠……   忘川彼岸边,曼珠沙华如血般绚烂绽放,铺满了前往地狱的道路。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两不见……幽冥鬼界,彼岸花独独绽放,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相传,它的花香有一种魔力,能够唤醒死者生前的记忆。死者在这里会留下此生最后的几滴泪,往往是泣血的哀伤。那殷红的血珠最后滴落在花瓣上,沁入曼珠沙华的血肉中……当灵魂渡过忘川河,就会忘记生前的种种,曾经过往的一切只留在了彼岸……   在樊铃儿看来,彼岸花太过美,却会让人会泛起莫名的哀伤。“花叶生生两不见,想念相惜永相失”就如一句话说的那样,它守护的永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彼此相守、彼此相知、却彼此两不相见。这种无法相会的悲伤令人太过绝望,就好像有些缘分注定是要错过的……   樊铃儿置身在花海之中,如今看那一团团娇艳似火的花朵却让她感到了森森的死亡气。   不远处有笑声传来,确是朝着这个方向。樊铃儿转头看去,却见着一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朝这边走来。领   头的那个头上插满了珠翠绫罗,逶迤拖地大红锦绣裙。看脸型应是长得不错的,只是一脸的浓妆,炭笔画的娥眉上挑,平添了一丝妖气。   “牡丹姐姐,魔君昨日又去你那里,姐姐真是好福气,陛下对你这般隆宠,相信不久之后,这魔界王后的宝座,非姐姐莫属了……”说话的是个身着粉红色烟纱散花裙的女子,她的鬓发低垂斜插着一根团花金簪,折腰微步,长得也甚是不错。只是樊铃儿看她的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   “巧荷妹妹哪里的话 ,姐姐我只知道尽心服侍陛下,哪会想到那么多,这王后的宝座,姐姐我可不敢奢望,你们可别望了,陛下寝宫的那位。”   这开口说话的便是那领头的女子。她话虽是这般说,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倨傲,带着一点沾沾自喜,想来那巧荷说的话对她很受用。   “姐姐不要过谦了,现在魔界上下谁不知道,如今是姐姐你最受宠,若陛下真宠寝宫的那位,怎还会隔三差五地跑去姐姐,这王后的宝座啊定会是姐姐,那到时牡丹姐姐可不要忘了我们一众姐妹啊……”话落,其他几名女子也出声应和着。   娆儿和魅儿偷偷觑了樊铃儿两眼。   樊铃儿皱了皱眉,能在这魔宫自由走动的女人打扮成这般,如今又听了她们的谈话,不用想,她都知道是谁了,陛下寝宫的那一位,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想来,她在汴国王宫住过一段时间,后宫女人的争斗她不是没见过。绿容身为魔君,带回了一个女人,魔宫上下都是知道的,只是碍于绿容的面子,不敢对她多做言论。她也不想往枪口上状,绿容的这些女人,她还是不要惹了好。   樊铃儿本想乘她们还没注意到自己偷偷开溜却不想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站住!”   猫着腰的樊铃儿一吓,当即立在了原地,心里只划过两个字:惨了。   牡丹带着一行人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 。樊铃儿虽带着一层面纱,那刺鼻的脂粉味还是直往鼻腔里面冲,有点难受。   牡丹带着众人走到了樊铃儿跟前。   “给夫人们请安……”身后的娆儿魅儿甚是乖巧地向她们服了服身子。   牡丹的那一袭大红丝群领口开得很低,甚是丰满的胸部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樊铃儿看了看她身后的女子竟都穿得这般样子,不禁有些咋舌,绿容的女人怎都这般开放!只是瞅着这一众的女子,眉目间都让她有一股淡淡的熟悉感,却还夹杂着一丝诡异……   牡丹围着她转了两圈,连带着那些女子也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我听闻陛下又从外头带回来了一名女子,还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寝宫,让左护法亲自料理她的生   活起居还让人不准接近寝宫半步,很是挂心,不知可是妹妹?”牡丹的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一说话,总感觉会“簌簌”掉下一层似的。   樊铃儿听她说完,见那些女子敌视的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保证此刻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了。   “夫人们误会了,魔君只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妹妹’两个字小女子不敢担……”   她本不是绿容的女人,可是眼前的这一行人并不这么认为,这一席话在她们听来反而有了一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牡丹嗤笑一声,继而眼神在她的面纱上流转。这块面纱虽遮住了些许伤痕,只是眉间的那一条还是露出了一点。   牡丹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随后唇边挑起一抹诡谲的微笑道:“我听闻魔君陛下耗费好多灵药只为了治妹妹脸上的伤,女人的容颜可是很宝贵的,不知妹妹脸上的伤好些了没?”   樊铃儿回道:“有劳魔君陛下费心,小女子脸上的伤……已经无碍了……”   牡丹并不打算放过她,周围的女人也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看妹妹的身段也是上上之姿,想来小脸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好了,不如将面纱摘下给我们众姐妹看看……”   樊铃儿心里真想骂一声娘,这女人是存心要找她茬。她心里的火气更甚,道:“夫人,小女子并非魔君的女人,长得丑还是美对夫人来说又有何关系,夫人也不必如此,先前说过了‘妹妹’两个字,小女子不敢担。”   樊铃儿这一席话说得很不客气,当即将牡丹气得煞白了脸,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随后樊铃儿还没反映过来,面前的女人便挥起一掌直直像她打来。   她如今修为还未恢复怎抵得了那一击。只觉得眼前红光闪过,身子便飞了出去,“轰隆”一声撞到上了一旁的山石,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脸上的面纱也缓缓飞了出去,随后,身子便重重的落了下去,碾烂了一片曼珠沙华,残破地花瓣飞得到处都是。   “小姐!”娆儿尖叫一声连忙向她跑了过来。事发太突然谁都没想到牡丹会突然出手。   喉咙中一阵甜腥感,樊铃儿“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感觉后脑勺痛得厉害,用手一摸,竟是一手的殷红。娆儿一看,急得眼眶都红了。樊铃儿拍了拍她的手,状似在安抚她。   “哟,我看你一直带着面纱,本以为有着倾城绝貌,没想到竟是个丑八怪……”尖酸刻薄的话语从牡丹的口中吐出。身后尾随而来的人看到她面纱下的脸也都露出了嫌恶的眼光,不知是谁竟还夸张了叫了一声。   “既不是陛下的女人,一个小小的丑奴竟敢将本夫人不放在眼里!”牡   丹忿忿地说完,一手抬起,掌间红光骤闪,当即又要像樊铃儿拍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绿袍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牡丹见了,一惊,连忙收手。随后换上一脸媚笑道:“陛下,这丑奴好生无理,贱妾正在教训她呢……”一边说,一边柔若无骨地朝绿容偎去。   樊铃儿疼痛得厉害,看到绿容身后站着魅儿,想来是她察觉事情不对劲不知什么时候去找了绿容。   绿容唇角扬起一抹邪笑,手渐渐向牡丹的颈间移去,柔声道:“是你伤了她吗?”   牡丹娇笑道:“是啊,贱妾正在管教她呢……”   除了牡丹,那一行女子都跪在了地上,有些羡慕地看着依偎在绿容怀里的女子。   “哦,那便是你伤了她了。”   “这丑奴好生无理,长得这般丑还出来瞎转悠,差点没把贱妾吓死……”牡丹撅着嘴,一手还顺顺了自己的胸口,面目含春地望着绿容,本是很低的领口被她那么一弄又拉下了几分。   “丑奴?差点将你吓死?”看着眼前的一片春色不为所动,手本在轻抚着她柔嫩的脖颈,突然一用劲将牡丹紧紧地掐住,举了起来。   “陛……陛下……贱妾……”牡丹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用力地瞪着。面部由于窒息,双眼都有点凸了出来,可见绿容下手极狠。   “差点吓死吗!那你就去死吧!”   “不要!”樊铃儿开口想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只听“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牡丹的脖子便软了下去。她的嘴还是大张着,舌头都伸了出来,死状恐怖。   绿容周身劲气暴涨,手间又一捏,鲜血四溅,再看,地上多了一具无头尸体。那染了血的头颅滚到了那一众女子的眼前,吓得尖叫成了一团,一些胆小的还哭出了声。   绿容急步走向樊铃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樊铃儿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有点想作呕,却无力将他推开,一手缓缓向他的腰间探去。待摸到那金属物时,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迅速地将它藏进了衣袖。   本以为上一次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在这里。   头部一阵阵剧痛袭来,她再也撑不住。陷入黑暗前,只听到绿容狠厉地说了一句:“以后谁再敢伤她!我要她死!”    ☆、第九章 逃离(一)   毓琉仙山,一席蓝衫身影久久地立在葡萄架下,眉宇间笼着浓浓的哀伤。他的脚下,一只火凤围着他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嘴里也是哀鸣连连。   不远处,站着一名银衫女子,眼眸含水却忧虑地望着前方的男子。   籽慧向前一步想要贴进面前的男子,却被凰儿生生挡在了面前。凰儿高亢地鸣叫了一声,嘴里还适时地喷了一口小火,有点警告的意味。   籽慧被那一口小火差点喷了个照面,吓得当即后退了几步。脸上也有了恼怒的神色,本想施法教训教训那只彩凤,却碍于水华在跟前不好施展。只得悠悠怨怨地道了一句:“上仙……”   水华不理……   籽慧又道:“姐姐让我来告诉你,她想让你去带兵……”   水华眼帘低垂,清冷地话语随之飘来:“你说过了……”   籽慧身形一震,这阵子她老是找各种理由来这毓琉仙山见他。水华清冷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她本不想打扰他,只想静静地陪着他也好,哪只,这火凤老是把自己当仇人似的,只要自己靠近水华身边,就会急急地把自己赶走……   他如今这样说,是嫌自己来得太勤而有些厌烦了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感伤。   ……   魔界   其实樊铃儿昏厥了一会儿便就醒了,只是不愿睁眼。脑袋虽还在隐隐作痛着,却还是能清晰感知外界的动静。   耳边传来绿容魔君轻柔的话语。   “她怎么样了?”   夭夭答道:“受了点内伤,脑内存了点淤血,不过已经帮她化开了。休息几日便好了……”   感觉有人走到自己的床榻边,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抚上了自己的面颊。樊铃儿此时的心声便是:这样一张脸!你还下得了手!佩服!   樊铃儿此时虽是闭着眼,但还是能感受到有一双灼热的视线望着自己。锦被下的手不着痕迹地缩了缩,待碰到那金属物件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竟然没被发现。那一日,魔君带她去妖界时,也是那么打横地抱着自己。当时,她便感觉到他的腰间有个硬硬的物件,磕得自己生疼。本以为是什么装饰的玉佩玉环之类的,只是感觉又不像。毕竟玉都是圆润的,不会那么的尖刺。后来见到了余姚,说她身上的玄铁锁只有绿容能打开,因为钥匙便在他那里。她无意间便联想到,那魔君腰间挂着的会不会就是那玄铁链的钥匙。   樊铃儿回来后一直思考着怎样才能乘魔君陛下不注意时,窥探一下他腰间是不是有玄铁锁的钥匙。曾经他想用迷药试试,不过很快在自己的脑子里打了个叉叉。   她要对付的是谁?魔君耶!魔界的老大耶!光靠一瓶小小的迷药怎么可能搞定得了!况且……   她上哪去弄迷药。   冥思苦想了半天,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下策中的上上策。那便是乘那魔君洗澡的时候,将他的衣服翻个遍,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钥匙。   她都暗地里调查过了,魔君大人每天都会沐浴,想来她是有机会的。樊铃儿现在的法力虽还没有全部恢复,但是隐个身还是难不了的,但是,时间有限。到时她算好时辰就偷偷躲在绿容沐浴的地方,等他把衣服脱了,她就可以……   樊铃儿抱着自己会长针眼的觉悟也避免夜长梦多,打算今天就实施的,想不到,被那唤牡丹的宠姬一闹,自己真的取到了钥匙。但是,付出的代价还是很惨烈的。   受了点内伤便就算了,但还吐了几口血。之前被清涵一折磨,她流了多少血啊,如今在魔界好不容易补回来一点,又没了,她能不心疼吗。   还有,那个叫牡丹的,绿容的宠妾,性子过于张扬,她不怎么喜欢,却是因她而死,心里真是有点过意不去。   说来,那魔君还真是狠辣,对自己的女人也下得了杀手。只是,那牡丹对她出手时,她竟感觉道有丝丝缕缕的仙气。心想,这魔君的猎艳范围还真是广泛,花妖也便算了,连花仙也要染指。所谓,伴君如伴虎,让她一直呆在一位阴晴不定的人面前,她还当真吃不住。这魔界,她不带算久呆,到时便和余姚师姐一同逃走吧,只是,到时她要去哪里呢……   思绪回来,感觉到绿容的眼睛还在自己脸上流转,樊铃儿手间都捏出了冷汗。直到绿容交代了桃夭夭几句,听见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   桃夭夭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道了一句:“他已经走了……”   樊铃儿一惊,在床上慢慢地坐了起来,对上桃夭夭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原来……你知道我刚才在装睡啊……”   桃夭夭冷冷道:“本来是不知道,你刚才吐气的声音太大了……”   樊铃儿:“……”   ……   夜已深,寝宫内,沉重的大门被人缓缓从里间推开,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里头窜了出来,随后大门又被人缓缓阖了上来。   樊铃儿蹑手蹑脚地跑到假山石边。第二次,她倒也轻车驾熟,熟练地扭动机关,身子一闪便进了隧道。   余姚见到她很吃惊,定是想不到樊铃儿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取到了钥匙。余姚示意樊铃儿走远点,自己便盘腿坐到了地上,身上随之燃起了阵阵荧光。   周围风声渐起,带过漫天的烟尘。樊铃儿费力地睁开眼,便看到余姚双掌其推,两束白光便朝那层流动的结界射去。   结界受到了撞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透明的表面还泛起了层层波纹。余姚的额上逐渐沁出了一层薄汗,眉头深锁,继续催动着周身的气泽。过了一会儿,“哗啦”状似水声,那结界便瘫倒在了地上,化为了虚无。   樊铃儿急忙跑了过去,见余姚在粗喘着气,忙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余姚强撑着身子像她摆了摆手。绿容是魔界的魔君,法力高强自是不必多说,他下的结界,哪是那么容易破的,自己当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樊铃儿将钥匙掏了出来,沉重的锁链“哐当”掉到了地头。   余姚得了自由,忙道:“铃儿,此地不宜久留,和我一起走!”樊铃儿点了点头,虽然这魔君对她不错。但是,在这魔界,自己总觉得过于沉闷压抑,她不想呆在这样的地方。   两人出了地牢,心情还没放松太久,樊铃儿有种想死的心都有了。做坏事被抓了个现成,心情能好受吗。   只见,隧道门口,桃夭夭正一脸寒霜地望着她们。余姚叹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是出不去了……”   此时,樊铃儿也绝望了。完了!死定了!若这件事被那魔君知道了,肯定也会把自己“咔嚓”了,说不定比那牡丹还惨呢!   只是后来想想,若不是魔君救了自己,她怕是早就死了。大不了把这条命还给他。到时候,自己就咬舌,或者撞墙,什么都好只要不给那魔君出手的机会。他那一出手,必定是极其狠辣的手法,她才不要向牡丹那样死得那么凄惨。想通了,心情也好受点了,后来看看身旁的余姚,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若是死了,魔君该不会拿她出气吧……   樊铃儿心里是百转千回。看了看面前的桃夭夭,樊铃儿两手握拳伸到了她的面门沮丧道:“是我干的,她是我师姐,是我自作主张要把她救出去,与其他人无关,你若要抓便将我抓到魔君那处吧……”   余姚听了,急急叫了一声:“铃儿!!!”   桃夭夭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大义凌然地樊铃儿,随后轻吐了四个字:“两个白痴……”   看着眼前面面相觑的两人,桃夭夭继续道:“在地牢的床榻下面有一条通向外头的密道,想来也没时间和你们解释了,若要走,便从那里出去吧。”   樊铃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桃夭夭。自己没听错吧!夭夭竟然要帮她们!偏头,见余姚也是一脸惊骇地望着桃夭夭。   “左护法……你……你……”你脑子没病吧。当然这句话是余姚在心里说的。   桃夭夭深深地看了一眼樊铃儿,眼神中竟有一丝复杂的神色,嘴唇努了努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身子一转便想要离开。   “夭夭!“   樊铃儿事实的叫住了她。   “谢谢……”随后又低低说了一句:“黑色的衣服不适合你,以后穿回粉色的吧……”桃夭夭身形一震,呢喃   地说了两个字:“灵儿……”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   樊铃儿和余姚重新回到了隧道。余姚问道:“铃儿,左护法为何在帮我们?”樊铃儿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暗意:我也不知道。   地牢呈一个方字型。说是地牢,其实也不算。如今看来,里面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床榻,桌椅,梳妆台那是样样不缺,装饰的俨然像个女子的闺房。   这魔君的作风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一个牢房,还这么多花样。   樊铃儿一眼便看到了那悬挂在墙上的壁画。壁画上画着一名红衫女子正在花丛中起舞,手肘间的软纱在空中打了圈,周围彩蝶纷飞,确实一副很美的画。   樊铃儿皱了皱眉便对余姚道:“师姐,时间紧迫,我们走吧!”这地方让她很不舒服,她一刻也不想呆。   樊铃儿施一点法,将整张床挪了一个位。原本床挡着的壁角,她一眼便看到一块砖板凸了出来。走过去用手轻轻一按,只见原本一旁两块闭合的地砖便分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黑黝黝的地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不作任何停留,便一起跳了下去。    ☆、第十章 逃脱(二)   下面的空间比不得上面。但高度还是有一点的,之前是看不清楚。待两人跳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心里都有了个念头:刚才应该抓着玄铁锁链下来的,也不至于摔得那么惨。   隧道口有些许的窄小,仅能容一个人通过,还得弯着身子。整个甬道壁很是粗糙,不像外头的那样精工细造,显然是在极其仓促的情况下挖成的。   樊铃儿和余姚为了尽快的逃出魔界。两人都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匍匐潜进着。隧道内很昏暗,偶尔听到某女略带埋怨的声音:“师姐啊……你快点啊!我顶到你屁股了!”随后,便是余姚忙不列跌地道歉声。   两人不知爬了多久,前面的余姚突然“啊呀”一声停了下来。樊铃儿猝不及防,也一头顶了上去。前面的余姚不觉又痛呼了一声。   “师姐,你没事吧!”樊铃儿焦急地问道。   “铃儿,我们好像到头了,只是有东西挡着。”余姚说完,推了推前方的障碍物。   樊铃儿道:“师姐,能推开吗?”   “看样子好像是块巨石,得想办法把它移开。”   先前,余姚在地牢破那结界耗费了一定的心神。只是那地道口过于窄小,两人的位置不能对调。余姚凝结了一些灵力便向前面的大石击去。石块瞬间被击碎,银白的月光随之投射进来。看来天还没有亮。   樊铃儿和余姚也不耽搁,连忙爬了出来。空气中已没有了那昏沉的气息,想来她们已经逃出了魔界。借着月光才发现,原来这出口是个树洞。先前用来挡着路的大石,应该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两人急急赶了半天的路。空蒙的山色间,已现出了丝丝缕缕的霞光,东方也泛起了鱼肚白。樊铃儿的法力还在恢复期,余姚要耗费了太多的修为,两人都有写疲惫,回天界已经成了大问题。   如今已离开魔界大半路程。余姚随身掏出了一个小竹管。将上面的塞子拔开后,点带你绿色的光点缓缓向空中飞去。   “这是什么师姐?”   “能让他找到我的东西。”余姚目光悠远,眼眸中流露出丝丝情意。   遥远传来一阵尖利的龙吟声,惊得一众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都飞向了高空。正在打坐调息的的余姚听后,神情突然一凛,随后一挥掌,一层薄幕向旁边的樊铃儿击去。樊铃儿猝不及防,天旋地转间,自己已置身在一片高大的灌木丛中,周身还罩着一层透明的球状结界。   透过灌木间的缝隙,她看到余姚正神情肃穆地望着远处。一席素衫也被周身劲气吹得鼓胀飘扬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樊铃儿试着拍打了几下结界,尖着嗓门喊了两声师姐,却发现外头的人根本听不见。   这结界竟然不能传声。   余姚峨眉紧锁,神情戒备。龙吟声由远及近,愈发的刺耳,震耳欲聋。   疾风骤降,落叶急旋。栖息在林中的动物也发出了真真哀鸣。遥远,一人踏着一条骨翼巨龙从天津缓缓飞近。那人周身黑雾腾腾,血眸中杀气正浓。   “她人呢?”骨翼巨龙一落地,腾起的巨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东倒西歪,连着灌木中的樊铃儿也猝不及防地摔了几个跟头。   看着外头的情形,樊铃儿心下一沉。是魔君!他竟然追了出来!不行,看来师姐有危险!   樊铃儿想要破了那结界,但残余的一点修为根本是不抵用,余姚的修为毕竟是比她高。   “她人呢?”绿容见余姚不语,又冷冷地来扣问道。   余姚轻笑道:“既然是逃跑,当然是分头行动,毕竟,这样成功的几率大点,魔君难道不懂吗……”   绿容听罢,狭长的凤眸眯了眯,却带着一丝噬血的危险。脚下的骨翼巨龙摇晃着狰狞的龙头,全身披着坚硬的龙甲,那一双眼眸同绿容一般,殷红似血。   余姚道:“想不到你当初去寻龙谷只为了驯化这条万年魔龙……”   “我在问你,她!人!呢!”   “我……不知……”话落,余姚便被一股劲气掀倒在了地上。顿时胸腔内血气翻涌,喉咙一紧,当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樊铃儿看到余姚被绿容一击在地,口中还连连吐血,心急如麻,奈何自己就是无能无力。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着,一双手不停地捶打着面前的结界。   “我最后问一遍,她!人!在!哪!里!”绿容咬着牙,脸上已有了不耐。   “我……不知……”余姚擦去嘴边的血沫子,无力道。   “你找死!”绿容虽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这句话,却让人感到了莫名的害怕。   余姚听了,自嘲道:“我本就是你救回来的,你若想要我这条命便拿去好了,我不会有怨念,只是,你为何一定要抓着她不放,她本就不爱你……”   眼前血光一闪,余姚的身子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巨石上。绿容薄唇微微勾起一丝弧度,随后拍了拍脚下魔龙的头。   骨翼巨龙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指示,当即一口蓝色的烈焰朝余姚喷去。魔龙喷出的火沾身即燃,却不毁身躯。先侵皮肉,后入骨髓。但是那种痛楚如万蚁噬心,让人生不如死。   绿容是要惩罚她!   眼见着那团火球朝自己飞来,余姚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结界内的樊铃儿更是急得嚎啕大哭了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硝烟即散。漫天的烟尘中,一人白衫似雪,银发张扬,俊美如俦的面庞上染上了一层   薄怒。   绿容把玩着指上的一枚红玉戒指,状似漫不经心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琼华上仙,映雪星君啊……”   映雪不语,只是回神将受了伤的余姚紧搂在了怀中,呢喃道:“找到了!找到了!我终究是找到你了!”   余姚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映雪,嘴角扬起了浅笑,眼眶中已蓄满了泪水。此刻,这温暖的怀抱是那么的真实。她不是做梦!真的不是!   映雪的面容有些憔悴,甚至是略带了一些沧桑感。樊铃儿惊魂未定,但看到映雪,又长舒了一口气。   映雪师父来了……   “哟……好一对鹣鲽情深的璧人啊。怎了,我们琼华上仙可是要不顾世俗伦理,想要和自己的徒儿来一段风流韵事啊……”   话落,余姚和映雪的身子都一僵。绿容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道:“瞧我这脑子,余姚仙子早就被上仙逐出了师门了吧,这倒好,你们也没有顾虑了,琼华上仙好计谋啊……”   余姚拽着映雪的衣角,显得有些不安:“师父……”   映雪安抚似的拍了拍余姚的肩膀道:“在这里等我……”随后转身向绿容走去。   ……   映雪周身仙气暴涨,华光刺得人都睁不开眼。随后,毫无预兆地向绿容击去。绿容堪堪躲过了映雪那一击,从骨翼巨龙的背上跳了下来似笑非笑道:“怎么了,上仙这算不算是恼羞成怒了……”   映雪紧抿着唇,手上的攻势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毫不迟疑。周围飞沙走石,几棵巨大的树木被呼啸的狂风连根拔了起来,抛到了半空中,一旁的樊铃儿看的也是胆战心惊。   绿容的唇角一直带着一抹浅笑,双手轻易地一挥,总能轻而易举地化去映雪的攻击。   “你的伤好了!”映雪道。   绿容依旧是但笑不语,手上功夫没有停留。   突然,绿容额间的黑濯石一闪,掌间腾起一阵黑光转守为攻便向映雪击去。   两掌相接,映雪顿觉体内的血气一阵翻涌。   他的修为已在自己之上了。   绿容嗤笑一声,掌间稍一用力。映雪的身子便飞了出去,重重地跌落在了余姚的边上。   “哼!天庭的上仙也不过如此!”   “师父!!!”   “映雪师父!”灌木丛后的樊铃儿亦尖声叫了出来。   原是疲惫的面容如今愈发显得苍白。余姚看了,心下更是一阵揪痛。   罢了!罢了!我恨你了!   “师父!师父!”泪珠滚落,滴在那苍白的面颊上。   映雪缓缓的睁开眼,想要抬手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珠,身上却提不出一丝的力气,只能虚弱地   开口道:“不哭……”   ……   绿容慢慢地走至那那相拥的两人面前,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   剑直直地指向地上的两人。绿容的眼神已没了焦距,嘴里自言自语道:“灵儿最善良了,你说,若我要杀了你们,她会不会就出来了!会不会就回来!”   双目无神看着映雪和余姚,绿容继续道:“会的……她一定会的……恨我又如何,只要她肯回来……”   樊铃儿看着那剑越来越指向余姚和映雪,双拳紧握。体内,一股股热浪从丹田升腾而上,最终像是冲破了一道闸门,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眸中波涛汹涌,紧紧地盯着那一席绿袍身影。全身的劲气一瞬间释放了开来,灌木丛中,金光骤闪。   绿容看着那从灌木丛中走出的身影,眼中的血光转瞬变成了莹亮的绿色。反之,映雪和余姚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樊铃儿。   “放他们走!我跟你回魔界……”清冷的话语从樊铃儿的口中溢出。   “灵儿!你真的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绿容的话中是难以自抑的欣喜。   “我说放他们走!不要让我再恨你一次!绿容!”   绿容的身子一僵,随后道:“好!”    ☆、第十一章 通天门之役   魔殿的大门自那两人进去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大门外,娆儿和魅儿不时地透过门缝朝里头张望着。   “怎么样!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没有魅儿!”   “怎么可能看得到!”魅儿没好气地回道。随后两人便是一阵静默。   “我从未见过魔君陛下发这般大的火,那张脸实在是太可怕了!”良久,魅儿才悠悠开口道。   “是啊。而且陛下竟然还把左护法给打伤了,你说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魔君陛下该不会对小姐出手吧!”   魅儿白了她一眼,一脸你是白痴的嫌弃表情,道:“你没见到上一次的情形吗?牡丹夫人把樊小姐打伤后,结果被陛下给咔嚓了。陛下这么着紧小姐,怎么会对她下手。”   话落,娆儿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见惯魔宫的人都是冷冰冰的,但是里屋的那位小姐就不同了,性子讨人喜不说,平日里对她们也没主子的架子,让人不由的会喜欢上。不像魔君的另外几名宠妾,老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犯人嫌的很。   寝宫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绿容和樊铃儿各站一方,相视着。一人目光灼热逼人,另一人却是死寂的黑。   “你……都想起来了?”绿容的神情有些复杂,试探着开口问道。   “是!你不是希望我能生生世世记住你吗!”樊铃儿冷冷地开口,话语中夹杂着尖锐的讽刺。   绿眸中显然有了丝慌乱。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再次开口,却显得那么无力。   “或许是刚来魔界,又或许……是更早之前……”樊铃儿目光变得悠远,似在追忆些什么。   “那你为何要假装不认识我……”绿容见樊铃儿这个样子,心情没来由的有些烦乱,语气中却有含着委屈。   樊铃儿听罢,眉头也深深纠了起来,冰冷的话语随即倾口而出:“若是有可能,我宁愿自己从未想起过一切。我一直在骗我自己,把自己蜷缩在昏暗的一角,胆怯地不敢去窥探外头的一切,因为我想要摆脱前世的一切,因为,我不想承认那个悲惨的女人就是自己。可是逃避了又如何,我是樊铃儿,亦是花灵……”   樊铃儿眼睛直直看向绿容,继续道:“再见你时,我故意装作不知,因为我怕,我怕自己因为恨意而不受控制……把你给杀了!!!所以,我我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假装不懂,假装不知,告诉自己今生今世只是凡尘的一名普通女子樊铃儿而不是那个妖界的小花妖——花灵……”   绿容眼眸中泛起了浓浓的忧伤,颤抖着声音道:“若我不去寻你,你便永远就不会回来了,是吗?”   樊铃儿咬牙道:“是!”   “是去找他吗?   ”   “是!”   见绿容一直僵立在那里,樊铃儿问道:“你没把夭夭怎么样了吧?”   绿容不答,只淡淡说了一句:“灵儿……你对谁都好,却唯独对我这般的——残忍!”   寝宫的大门被“轰”地一声阖上。   “我不会再放你走了!就算是一辈子把你困在身边也好!我在你我的身上下了双生蛊。若母蛊离得距离太远我身上的公蛊必会有反映,所以……你逃不了了!”   屋内久久地回荡着临走时的话语。   樊铃儿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泪已浸湿面颊……   “仙上……”   ……   看着突然推门而出的绿容,娆儿和魅儿都吓了一大跳。两人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安安分分地站到了门的两边。绿容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道:“好好照顾她!”   “是……”   两人不由地抖了抖:天啊!魔君陛下的眼神好吓人!   绿容回到魔宫大殿,一路上,全身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周围的护卫都不禁地打起了冷颤,脚步也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大家的心声一致都是:君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总之!少惹为妙!   大殿内,一人已早早在那里等候了。   “君上,剩下的五万魔兵已经与驻扎在通天门的五万汇合了,属下前来汇报……”   绿容扬了扬眉,嘴角轻勾,冷然只道了一个字:“杀!!!”   ……   通天门外,一条巨大的百链从云层降下,以奔腾之势注入那一条开裂的巨大缝隙中。这就是天河,便是水华以一己之力生生将它改了河流的流向,让它流到这天地间的裂缝处,解了人间天地的一大心患。只是,现下这处地方却成了仙魔对峙的场所。裂缝的一边,白光升腾便是仙兵的所在,而另一边却冒着一大片死寂的黑雾。   滚滚浓雾中,一双双血红的眸子,看了不禁让人胆寒。   “魔君下令!杀!”   随之,震天的呐喊声瞬间淹没了滚滚水流声。仙兵们当下便震惊了。对峙了这么多时日却迟迟不见那魔君动手。先前才经历过一场仙妖之战,如今却又要开打,仙兵们难免有些厌倦,所以都有些松懈。只是,今日却突然下令开张,惊慌之下只能仓促应战。   通天门外传出阵阵巨响。巨大的爆炸声将天河的水炸得都沸腾了起来。四散的魔气与仙气不时地在空中撞击爆裂,哀鸣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不时还有一些破百的染血的身躯从空中颓然落下,掉到那深不见底的天地之缝中。   这通天门外竟又是一处修罗炼狱……   仙兵的数量本不及魔兵,再加上他们军心溃散,仓促应战缺少主将坐镇,不消片刻就已显出   劣势。   半空中,那一团团四散的黑雾已在渐渐吞噬天边的那一片纯白。   仙兵们自知无力抵挡魔兵的猛烈攻势,脸上已现出了一片绝望。魔兵来势过于凶猛,且数量上占优势,此战胜负已分。   正当众人都以为魔兵胜券在握时,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凤鸣。昏暗的云层突然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露出了一线白光。众仙魔惊觉,都不由地朝天际看了过去。云层间的裂缝不断的在扭曲变大。霎那间,一道巨大的蓝光倾泻而下,光芒如柱。一个蓝衫身影踏凤而立,衣袂飘飘,一头蓝丝在风中凌乱地飞扬着。   “看!是水华上仙!”仙兵们都回过了神,不觉地惊呼出声,语气中自是掩不住的欣喜。   水华皱着眉看着眼前破败的场景,脚下的凰儿又是一阵响亮啼鸣,便飞速地朝魔界大军飞去。那巨大的彩羽瞬间爆发出浴火的华光,光芒璀璨。一些魔兵由于受不住那过于刺眼的华光,纷纷倒在了地上捂着眼哀叫了起来。凰儿高傲地一抬头,随后又是一团巨大的火球朝魔兵攻去。   众魔倾倒下一片,火光都染了半边天,竟生生将魔兵的攻势给挡了下来。   水华似乎很是满意凰儿造出来的效果,却还慢慢俯□,拍了拍凰儿的凤头道:“不要太调皮……”   残余的天兵看着瞬间逆转的形式都欢呼了起来。水华踏在凤背上,堪堪停在了那天地裂缝之   上,配合着淡然的神情淡然道:“不准过这条线……”   (某水:“大仙!你以为是三八线啊!”。某大仙瞥了过来,淡然道:“难道不像吗?”   某水:“嗯……是挺像的……我就是那么构思的……”)   ……   一些魔兵看着水华的这个架势,倒是有些后怕了,瑟瑟索索的就是不敢上前。魔界大军中,一人缓步而出。那人浑身罩着一层黑衣,连脸上都蒙着一层密密的黑布,只余一双冷眸露在外面。   “魔界右护法黑狼前来领教!”说完,黑影便腾身而起,堪堪向那立在凤背上的水华掠去,手中,一截骨节鞭舞得“咧咧”作响。   水华依旧站着,眼见着那泛着寒光的鞭子朝自己击来,竟不躲不闪。   “上仙!小心!”仙兵中有人惊呼出声。   眼见着那鞭子逼近水华,魔兵都兴奋地呐喊了起来,眼眸中都闪着噬血的凶光。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耀眼的蓝光闪过,黑狼再睁眼时,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已不见踪迹。他心下震惊,他舞鞭的速度在这世间无人能及。千百年来,丧身在自己鞭下的仙魔鬼怪不计其数,想不到那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脱。到底是天庭上仙,不能小觑,自己还是过于自   傲了点。   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仓促地转身,竟发现水华已立在了自己的身后。黑狼不觉惊出了一身冷汗,将后背露在敌人面前乃是大忌啊!只是他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后去的!   水华的眉头又皱了皱,看着黑狼道:“你过线了!”说罢,手间已化出两团光球向面前的黑影攻去。   黑狼见了,马上挥舞起了骨节鞭,将那两团光球扫向了一边。不远处的天河又是一阵爆炸声。   黑狼的气息有点不稳,胸腔内已经气血翻涌,脚下也有写踉跄,差点栽了下去。   自己乃是魔界数一数二的高手,却被眼前的人一招给打得受了内伤,怎么能忍受!   手中施力,骨节鞭又动了起来,本打算再来一击,却听到一人的声音炸响在耳际:   “黑狼!退下吧……”   阵阵浑厚的龙吟声传来,魔界大军的身后,一人驾着一条面目狰狞的巨龙缓缓飞来。   绿袍张扬,红眸似血……    ☆、第十二章 情决   作者有话要说:我比较的二~~~大家无视之前的两个第十章,我数数有问题,眼睛看岔了。。。原谅我吧,找机会改回来。此章有点爆笑虐心~~~大家看的开心昂~~~   看到那骑在龙背上的人,整个魔界大军都欢呼了起来。两个具有不同风姿的绝色男子便隔着那一条深深的沟堑对望着,却没有人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时间久了,两队的人马都不安了起来,底下也开始交头接耳了起来。   他们俩这是要看对方多久啊……   到底是魔界的人,民风也开放,嗓门更是大,几句话下来,那是雷倒了天兵一大半人。   “喂!你看,咱们君上是不是和那位大仙有什么情感纠葛啊,怎么两人之间的气氛给人的感觉怪怪的……”   “我看……八成是有一腿!哦不!是肯定有!要不然那位大仙看咱君上的眼神怎会那么的悲情缠绵……”   话落,一旁又插进来一个妖魔,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促狭,道:“老子赌十两!我们君上肯定会把那为大仙纳入后宫当男宠。瞧咱君上看他的眼神,好像很感兴趣似的……”   “对对对……瞧那大仙的脸蛋,啧啧啧,多标志,长得比娘们还好看,我看了都那啥了……”   “啊呸!我赌二十两!不会!咱君上虽长得娘气了点,但可是个纯爷们!他那后宫可蹲着几   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呢。君上喜欢的定是女人啊!”   “七!偶尔找个男宠乐乐不行吗!?”   “我赌十五两!会!”   “我赌三十两!不会!”   “来来来,大家都来这里开盘,快快快!”   一时间,魔界大军中像炸开了锅,几众妖魔都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皆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一蓝一绿的两道身影。反观另一侧的仙兵们,倒显得严肃得多,对这些魔君的话语大多都是不耻的。   ……   天地之间,已是浓云滚滚,偶尔还会炸起几阵响雷。裂缝旁的两人倒是对一旁的议论充耳不闻。绿容侧坐在龙背上,嘴角便依旧挂着一抹邪笑。突然,他身下的骨翼龙大吼一声,声音阵阵敲打着众人的耳膜。随后,一团蓝色烈火从它的口中喷射而出,直冲向那凤背上的人。   “呀!谁说有一腿的!你看!都打起来了!”   “你急什么!没听过有一句话叫什么……由爱生恨吗!人家情变不行啊!”   ……   水华脚下的凰儿看到那扑面而来的火团,凤头一昂,很是高傲地长鸣一声。声音宛转悠扬,令一众仙魔如闻天籁。凰儿驮着水华高高飞起,泛着红光的大火随即向那团蓝焰击去。   “砰”地一声炸响,两团火焰相触,霎那间地动山摇,连着天河的水也逆流了几丈高。从半空中簌簌落下了好些个小火苗,不管是仙兵还是魔兵都纷纷躲窜了起来。   “哼!”绿容冷哼一声,突然腾身而起。水华见状,   周身迅速燃起水蓝的华光,迎着绿容飞去。   绿光与蓝光在空中不停地交汇着,巨响爆炸声不绝于耳。底下,一众士兵的眼珠子也不停地随着那上下左右交错的流光起伏着。   绿容的眼睛直盯着水华,手上的功夫却毫不迟疑。   “上仙的法力比之从前,好像大大不如了……”绿容说这句话时,还特地加重了“上仙”二字。   眼前的这个人,便是灵儿心心念念的人!想到此,绿容心里愈发的烦乱,手上的攻势也愈发的凌厉。   “哎哟妈呀!君上怎么下手越来越重了啊!”   “你又不懂了,俗话说‘打是情骂是爱’,君上打得越重,就说明爱得越深啊……”   “哦……是这样!”某妖魔似懂非懂。   半空中的战况愈演愈烈。凰儿和那条骨翼巨龙也相互在天空追逐了起来,嘴里也不闲着。一时间,火花烈焰那是满天飞,苦的也是下面的一众仙魔。   绿容一个错身,堪堪避开了水华的一击。一个回转刚好对上了水华的耳边 。   “她现在在我这里,想不想跟我去见她!”绿容邪笑道。   水华的手上一停滞,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绿容见机,回身又是一掌拍出,水华躲避不及,胸口堪堪受了他一击,脚下一阵虚浮便从空中栽了下来。   凰儿本还在与骨翼龙喷火对抗,突然看到半空中那一头栽下的蓝影,连忙扑棱着翅膀飞了过去,将水华半道给截了下来。   绿容飞向自己的骨翼巨龙,稳稳立在了上头,随后道:“上仙!赏不赏脸去本君的魔宫坐坐……”   绿容话出口,底下一片哗然,尤其是一众仙魔。   “弟兄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即将到来啊!”话落,十多万双亮晶晶的双眸直接盯上了凤背上的水华。所谓万众瞩目的效果,便是如此。   水华直起身,强压下心口的一阵灼痛感,淡然道:“我去……”   “好……黑狼,可以退兵了……”   看着那两个驾着自家坐骑远处身影,一众仙魔都呆愣在了原地。本是寂静的氛围,偏偏被一个大嗓门打破了。   “来来来!给钱给钱!现在没钱的,回魔界都给我补上!哈哈哈……我说魔君肯定会的纳回去的,你们偏不信!”   输了的,当然是忿忿不平,却听一人回道:“我呸!赌这没劲,应该赌咱魔君与那大仙谁攻谁受!”   话落,周围又是一片寂静的氛围。随后,嘈杂声再起……   “咱君上刚才那么勇猛,肯定是君上攻!”   “放屁!水华上仙乃我仙族堂堂上仙,怎会屈居当你们魔君的男宠!混账!”仙兵们大多是忿忿不平。   一妖魔出列道   :“哟!这位仙将小哥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们的口中的水华上仙不是和咱家君上走了吗!眼见为实啊!”   “那是……那是因为……”那名仙将被噎得面目通红,却说不出一个所以难。   弥漫着硝烟的战火已经结束,只是在通天门外却开始上演了新一轮的口水战……   ……   魔界   “小姐……你都站在这里半天了,还是去歇息吧……”娆儿看着在窗边一直发呆的身影,不禁开口劝道。   “是啊,小姐,别站在这了,风大啊……”   窗口的身影还是僵立着,樊铃儿悠悠开口道:“若你们累了,便先去歇着吧,不必管我了……”   娆儿和魅儿互相看了一眼,却还是默默地立在了樊铃儿的身后。   大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樊铃儿听了不觉得皱了皱眉头。寝殿的大门被人轻轻推了开来。   樊铃儿冷冷道:“怎么了,魔君陛下可是不放心我又逃跑了,所以,又亲自过来看看啊!”话语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身后的人,久久不见动静。樊铃儿不耐的转过身,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两步。   怎么会!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娆儿和魅儿一直不出声,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来人身上瑞气腾腾,突然展颜一笑,那笑容瞬间让人如沐春风,就连寝殿外一直死气沉沉的万物都瞬间充满了生机。……   “妖儿……我来接你……”水华嘴边的笑容张得愈发的大。接她走后,再回毓琉仙山,就他们两个人。嗯……大不了,凰儿也一起。   樊铃儿的嘴唇颤抖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嗯,一定是在做梦!自己是太想见他了才会看到这样的幻觉……   两手交叠着,一手情不自禁地掐上手臂上的肉……   好痛……有痛的感觉!竟不是做梦!   看着那人向自己敞开的怀抱,自己多么想冲过去紧紧地抱紧他。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资格陪在他身边吗……这张脸,太丑陋了,就算他忍受得了,自己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蒙面的锦纱已经被泪水浸湿,紧紧地贴覆在脸上。理智渐渐回归,这里的魔界的中心,他怎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进来,定是绿容……   他又有什么阴谋。   樊铃儿咬了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跟你回去做什么!”   水华脸上的笑容一僵:“妖儿……”   樊铃儿看着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心中陡然一痛,却还是冷冷道:“跟你回去做什么!你能给我什么!让我一直跟一位路痴的有些傻气的笨蛋在一起!哼……怎么可能!”   “妖儿……我……”水华的脸上已有些慌乱。   樊铃儿心都快流血了。你能为我来这儿……我真的好高兴……只是……   双拳紧握,那尖利的指甲已深深嵌进了掌心。   “好……我跟你回去可以……但是……”樊铃儿抬手一拂,面上的软纱缓缓掉落在了地上,一张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姐!!!”娆儿和魅儿急唤道。   水华看着面前的这张脸,震惊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樊铃儿走前几步,贴近了水华的面颊……   “跟你走……可以,只是,你愿意天天都对着这张脸吗,愿意吗!”樊铃儿的声音突然提高,震得水华不禁后退了两步。   樊铃儿继续上前,咄咄逼人道:“怎么?大仙害怕了!害怕接我回去后天天都对着这张脸了吗!哈哈哈……说的倒是好听!不过,大仙放心,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实话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回去,而且,我!恨!你!说到底,我这张脸变成现在这般样子,也是间接拜上仙所赐啊……”   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想这样的!真的!   蓝色的眼眸带着询问的神色看向她。   樊铃儿继续用冰冷的语调,道:“若不是你带我去那狗屁的天霞仙山,我怎么会伤成这样!怎么会被清涵毁了容貌!!!”话出口,已经来不及收回!她终是把那个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所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本可在人间过着安安定定富贵荣华的生活,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了!都是你害的!”眼角瞥见倚在门口一脸看好戏的绿影,樊铃儿继续道:“你滚!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话出口,泪水泗流……   见水华依旧呆立着,樊铃儿疯了似地开始拍打他……   “我叫你滚!有没有听到!滚啊!”   突然的大力,将水华推得一个踉跄。蓝眸中布满了忧伤,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樊铃儿,水华想伸手触碰她脸上的伤疤,最后还是停下了手。   “好……我走……”依旧是那淡淡的语调。   看着那僵直着走出大门的蓝影,樊铃儿心如刀绞。眼锋扫过一旁的绿容,一脸警告的神色。绿容没所谓的摊开了手。   他能离开就好……   大殿门外,水华回首看了看,胸腔口的剧痛突然袭来,一抹殷红顺着嘴角滑了下来。   有些事情,他必须先回仙界解决解决……    ☆、第十三章 天后的目的   看着依旧跌坐地上的樊铃儿。绿容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神色暴怒,咬牙道:“怎么!心疼了!不忍心?想要去追他,现在还来得及!”   樊铃儿双目无神对上绿容的眼眸,嗤笑道:“我若去追他了,你会放过他吗?”   “不!会!”两个字生生从绿容的牙缝中挤出:“我说过你逃不掉的,我要把你困在身边生生世世!”   樊铃儿身形一僵,面上无波,只冷冷道:“你满意了吗!现在这样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绿容皱了皱眉,手上的劲道一松,樊铃儿便又落到了地上。娆儿和魅儿连忙冲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狠着心走出了寝殿大门,尽量不去看那已经哭了似个泪人的女子。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要绑着你,起码……现在能够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   绿容离开了寝殿便去了偏角的一座小院落。刚推开门,便看到一个穿着粉红里衣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向茶桌。绿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忙把那即将摔倒的人搂在怀里。   突来的男性气息让桃夭夭心神一荡。   “身上有伤你还乱跑什么!”绿容呵斥道,却掩不住语气中的关怀。   桃夭夭双唇往上一噘,委屈道:“还不是你打的……来看我还给我摆脸色,我只是有些口渴了,想喝水……”   “你……”绿容被一噎,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没好气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水凑到了桃夭夭的嘴边。   将桃夭夭重新安置在床榻上,绿容见她的左脸颊还有些红肿便从袖口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放到了桌上,   桃夭夭万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药……我这是小伤而已,不需要给我这么名贵的好药,留着给灵儿吧,她比我更需要……”   “她不需要了……”   桃夭夭低下了头,喃喃道:“是啊……她不需要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在意的……”话出口,屈辱发觉里头带着一股酸气。   “往常你被我气到后,都要过三五日才来理我,如今才过了一日……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绿容双手抱胸,挑眉道:“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的?”   “你用魔血帮我重塑了身躯,虽失去了大半的记忆,却在灵儿来了魔界之后,渐渐的都回来了,不过……还是要装作冷冰冰的样子还真是不习惯,有好几次,我都想笑了……哈哈哈,不过,后来还是被你发现了……”   绿容只回了两个字:“无聊!”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院落。   桃夭夭看着那一抹远处的背影,眼底布满了浓浓的忧伤。   不管是前世今生,她在你心里始终比我重……   ……   天霞上如今还处在警戒的状态,众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魔兵会突然出现。在看到天际有了动静,一众弟子立马拔起了身边的佩剑,神情都肃穆了起来。   “啾……”高亢的啼鸣声传来,看着那由远及近的蓝色身影,众弟子都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水华上仙啊……   水华踩在凤背上,身形有些不稳。待凰儿落了地,水华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上仙!!!”天霞山的众弟子从未见到水华这个仗势,纷纷跑了过去围了起来。凰儿也急得在旁边哀鸣了起来。   人群渐渐分散了开来,让出了一条路,却是清涵急步走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都慌慌张张的!”   “涵阁主,水华上仙回来了!只是,好像受伤了!”一名弟子回道。   “什么!游奕灵官还在等着呢!”清涵急忙奔向人群中央,真见到一人倒在了广场中央。   “上仙!上仙!你没事吧!”清涵开口急急地唤道。   水华慢慢的睁开眼,见到面前那面目英气的女子,立马将眼睛争了个圆实。   “清!涵!”   清涵听了一愣,有些许的诧异。这水华上仙怎会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语气还这么的忿忿,似乎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清涵还未缓过神,眼前便是寒光一闪。   “噗”地一声,腹下一阵冰凉的触感。清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下那柄透腹而过的长剑。   旁边,一名弟子握着空空的剑鞘已经傻了眼,而原本在里面的剑已经握在了水华的手中。   周围是一片死寂的安静……   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看着那冒着寒光长剑,清涵动了动嘴唇,眼底的疑问更重……   他要杀自己!只是为什么……   “她受的伤!受的苦比你现在的痛一百倍!”水华冷冷的说完后,无视身后乱成一团的场景,便劲步走开了。   前方,一道人影急急跑了过来,见到水华后,长舒了一口气:“上仙,天后娘娘请您上天宫一趟……”   ……   天后的凤栖殿坐落在云霄殿中轴的第三殿。轻云缭绕处,一座瑰丽的殿宇岿然耸立。飞檐青瓦,雕梁画栋。房脊上雕刻着琉璃群兽,屋顶上的琉璃瓦在华光的映衬下闪着点点荧光。   大殿内亦装饰的美轮美奂,处处悬挂着碎玉珠帘,屋内的香炉上燃着一只檀香,一缕缕轻烟纠缠着,直至消失。殿内正中摆放着一张汉白玉雕屏,上面也雕刻着朵朵祥云,几只仙鹤正在纷飞起舞。   玉雕屏的前方,立着一位宫装美人。庄重又不失典雅的金装长裙,用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几只   腾飞的彩凤跃然其上,胸前是淡黄色的绣花抹胸,她虽只是静静地站着,却万种风情尽生。   “上仙来了……”声音空灵悦耳,极其的动听。   “听说本宫听说魔军退兵了,全靠了上仙,上仙辛苦了……”   “你要说的便只是这些吗??”水华的性子向来不把天界的条条规规放在心上,天后便也不计较。   妖娆的身子款款上前,突然倾身附到了水华的耳边。水华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将距离拉开了稍许。天后面色一僵,却依旧保持着那倾身的姿势,嘴角慢慢勾了起来,缓缓道:“上仙可是有疑问,那上古神兵寒冰刃一直是天宫的宝物,为何会突然落在天霞山一名小小修仙弟子手中……”   水华听了,一双蓝眸霎时变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那绝丽的女子。   “是你!”良久,水华才冷冷开口道。   “上仙言重了,我怎敢对上仙心尖上的人下手,下手的可是那……清涵啊……”   面前的女子虽有着一张绝世倾城的面容,只是如今在水华眼里,却是那般的丑陋。   “她是不是伤得很重,尤其是一张脸……”天后灼灼地看着水华,脸上依旧是笑颜如花:“如果说……她那张脸只有我能治,你信不信……”   水华轻垂眼帘,突然手一撩长袍的下摆,直直地跪了下去:“帮她……求求你……”天后惊骇,双拳紧握,脸上却有了恼怒的神色:“你这般骄傲的人,竟然!竟然……好,我可以治疗她脸上的伤,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天后手一拉,竟将一条珠帘给扯了下来。圆滑的珍珠稀稀拉拉洒了一地。   “我要你娶籽慧!”   “好……”   ……   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天后喃喃道了一句:“你竟为她做到了这个份上……”   内间,天后轻转了一下床榻便的香炉。整个床榻竟突然翻了一个个儿,露出了一条石梯,转瞬间,天后的身影便隐没在了其中。   密室中有些空旷,仅正中摆放了一张巨大的石榻,石榻上躺着一名金袍男子。那男子的身形有些枯槁,尤其是一张脸,憔悴的吓人……   “籽……琴……”那石榻上的男子断断续续开口道。   天后不禁皱了皱眉,却还是温婉道:“陛下,您在唤臣妾吗,有什么事?”   “落神花……你竟然有落神花……”   “人人皆道,这神是世界上无所不能的,却不知,神血最怕的就是这落神花的毒性,你以为你万年前已经将它们毁了个干净了吗,哈哈哈……天下之大,怎会被你这么容易就给毁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天帝想要提高音量,却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做什么……陛下不要着急,等过些时日就知道了……”说到此,天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   不需要多久了……自己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第十四章 尾声(一)   看着那即将离去的淡金色人影,石榻上的男子奋力地挣扎了起来,嘴里声声叫唤着:“籽琴……籽琴……”   天后的脸上浮现了嫌恶的神色,冷冷道:“籽琴?你的籽琴早就死了!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以后别那么叫我……恶心!这天地之主 本应由正统神族统治,如今却落在你这个下等神族的手中……真是讽刺,现下,我就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给夺回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魔界的深夜依旧是那么浓重。   “恭喜魔君陛下得偿夙愿,抱得佳人归……”大厅内,娇俏的女音响起。绿容颀长的身姿倚在窗口,冷笑道:“天后娘娘还真是疼惜自己的妹妹啊,本君还真是不明白,你贵这天庭之母,想要水华上仙娶那百花仙子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不惜要与我这大魔头合作,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   女音瞬间沉了下去,道:“魔君未免管得太多了,总之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我帮你夺回了女人,你便不能再出兵攻打天界……”   绿容眉头一纠,冷声道:“天后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那本君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灵儿的脸,天后似乎答应过本君能治好的吧,怎了……天后是真忘了还是假装不记得,嗯?”   女音顿了顿,娇俏声又起:“瞧魔君陛下说的,本宫怎会忘记……只是这寒冰刃的伤口非普通的刀伤,这所用的药都是珍品中的珍品,不光是找药材,就是制药也要花费稍许时间的,魔君放心,本宫两年内必将伤药送上……”   “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两年之内,你还未将药送来,本君的百万魔兵定会倾巢而出踏平你天界!!!”   ……   “灵儿,这几日你都把自己关在门房里,难道不会憋出病吗?走,随我出去走走……”桃夭夭说罢,就拽起呆坐在床榻的樊铃儿急呵呵地朝外跑去。   樊铃儿没有兴致,却也没有扶了桃夭夭的热情,软绵绵地随着她拉着自己往外跑了。   桃夭夭兴致勃勃地拉着她来到了一条溪流。溪水很宽很清澈,缓缓流淌着。还能看到水底的卵石和游水的鱼儿。这地方,樊铃儿记得,离妖界不远。以前总是和桃夭夭,绿容跑来这里戏水打闹。有的时候兴致高了,三人则一同抓鱼玩,不得用任何的法术,只能用一根头上削的尖尖的树枝。   这绿容和桃夭夭都是好玩的主,而自己的性子与他们恰恰是相反的。所以,每次都会输。输的人便要拾掇那些抓来的鱼,将它们给烤了。她的厨艺好,绿容和夭夭倒也乐见其成。   樊铃儿将双脚浸进了溪水了。冰凉的触感从脚底升至心田,一阵舒爽感。看着   那在浅溪中玩得正欢的女子,樊铃儿的嘴角不禁划过了一丝浅笑。   有多久了……自己没见过夭夭这般的笑容,不由地让自己想到过去的时光。只是过去毕竟是过去……那写逝去的美好便再也回不来了。   再回过神时,发现桃夭夭已经站在自己面前,比着一根食指在自己面前晃悠着。   看着她仍对自己发着愣,樊铃儿道:“怎么了?”   “灵儿,刚才你是笑了吧。我想你肯定是笑了,你每次笑起来眼睛就会变成俩小月牙,特好看……不过,我好久没见你笑了……”说罢,便将裙衫一撩,挨着樊铃儿坐在了大石墩上。   两人都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风逆向吹来,汀汀碧水也被荡起了圈圈波纹。   良久,樊铃儿问道:“当日你助我逃离魔界的隧道是怎么回事?”   “啊?!哦……你说那个啊。其实也是我无意发现的,这魔宫也历经了上万年,不知是哪代魔君闲着没事,挖了那么多隧道。那假山下面的密室也是我无意发现的,就告诉了绿容。只是我却没告诉他,那密室下面还有一道密道……”说罢,桃夭夭还淘气地吐了吐舌头:“不过幸好我没告诉他……”   又是一阵静默。   桃夭夭踢踏着水面道:“灵儿……你恨绿容吗……”   樊铃儿身形一颤,悠悠道:“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   “灵儿……不要恨他,好吗?有些事情他只是看不开也放不开,等有一日,他总会想开的。反抗他的,背叛他的,他都容不得,可是,你知道余姚仙子为何是特殊的。”   樊铃儿看向桃夭夭,一双眼睛染上了疑惑。这个问题她曾经想过,绿容向来是讨厌仙界中的人的,唯独对余姚却不同。   “绿容曾经同我说过,余姚和他很像。同样爱着一个人,却爱得那样的痛苦。明知前方是深渊,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尽管那人爱的不是自己……绿容虽入了魔,心性却未泯。他会醒来的,一定会的!所以,灵儿,你要帮帮他!”   ……   两人回了寝殿,遥远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放肆!两个贱婢也赶阻拦本夫人!我看你们是活了不耐烦了!”   “夫人,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这处地方君上曾经下令,除了他和左护法,任何都不能进!所以,请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们了!”   “啪”地一声,接着便听到娆儿的一阵惊呼:“魅儿!你没事吧!”   樊铃儿急急走进门,便看到一名身着黄衫的女子满脸的怒气,而魅儿已经倒在了地上,半边脸已经有些红肿。   这魅儿和娆儿虽是绿容派来伺候她的,但一个性子成熟稳重,一个俏皮   可爱没什么心眼儿,樊铃儿与她俩走得是极近,也从未将她们当成下人看待过。如今这二人受了委屈,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是做什么!!!”樊铃儿冷声道。   “小姐……”娆儿的眼眶眼睛蓄满了泪水,神情很是委屈。桃夭夭看了看魅儿的面颊沉声吩咐道:“娆儿,送她去里屋敷些药消消肿去……”   “是……”   娆儿和魅儿进去后,樊铃儿便目光冷冽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黄衫女子。这女子她有些印象,便是上一次在曼珠沙华田中站在牡丹仙子身旁的那一位。   黄衫女子被樊铃儿冷冽的眼神吓得后退了几步,却还是故作淡定着。樊铃儿看着她那双眼,没来由的心里烦闷了起来。   “春夫人,这地方不是你来闹事的地方!”桃夭夭道。   “左护法……我……”看到桃夭夭,女子脸上的倨傲神色转眼消散了去,随后便转头看向神色冷凝的樊铃儿。   樊铃儿本以为她会出口说些刁难的话,哪知那女子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自己面前,一双手急急地扯向自己的裙摆,嘴里哭喊了起来,道:“灵儿夫人求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樊铃儿和桃夭夭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当即就愣在了原地。   “灵儿夫人,陛下要遣散我们!我不想要离开这魔宫!不想要离开陛下!求灵儿夫人去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樊铃儿冷冷地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缓缓地伸手将衣裙从她手中扯了出来,道:“这里是他的魔宫!他要做什么事情,我有何资格过问!”   迎春夫人不死心,用膝盖向前走了几步继续哭诉道:“别人或许不行,但夫人你一定可以的!陛下会听你的!上一次在花田那处,我知夫人在陛下心里占得是极重的,为了你,将一向得宠的牡丹姐姐都杀了!就连……就连床第间的那是,陛下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只有夫人一人,还有一件事情,夫人可曾发现?”   樊铃儿心神一荡,问道:“何事?”   桃夭夭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绿容不想让那些夫人来打扰她,如今又要遣散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便是不想让灵儿发现这件事。   “我的这双眼睛,夫人可熟悉?”   樊铃儿闻言,直直地看向她那双眼。   那是一双长得极美的眼眸。顾盼回眸间,尽显流光。如今又被蒙了一层水雾,更显得莹莹润润。   这双眼!她见过!   抬手慢慢抚向自己的眉宇间,不禁自嘲地笑出了声。得不到自己!他便用别人代替吗!不光是面前的迎春夫人,他后宫另外几位夫人都与自己的面貌有些相似之处。有的人是眉眼,有的是鼻子,有的   是嘴巴……还有的……是身段。若将她们与自己相似的地方拼合起来,不就是另一个自己了吗!难怪她见到绿容后宫的那些女人,那种陌生有熟悉的感觉,心里就会没来由的不舒服。   樊铃儿看着迎春期盼的目光,叹了一口气,绿容最讨厌的便是那些甩不掉的麻烦。这迎春若在这样,怕是会惹祸上身,想罢便冷冷道:“对不起!你回去吧!我帮不了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想殿内走去。   迎春不死心,大喊道:“夫人当真这样绝情!!!”说完也要往里走却被桃夭夭拦了下来。   “春夫人,你随了魔君这般久了,应该知道他的性子,你若再在这里无理取闹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陛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毕竟,牡丹夫人的例子还摆在了那里!”桃夭夭说完,迎春煞白了一张脸。   当天,樊铃儿便听到外头传来了风声。说这绿容将自己一干的夫人全都给遣散了,迎春她也应该走了吧,或许走了才是她最好的归宿,毕竟绿容不是她的良人。   外头对这件事可是众说纷纭。传的最多也最传神的便是说这魔君今日新得了一位美人,可是将她宠上了天,还将自己的寝殿赐给了她,甚至为了她不惜将自己的后宫都给遣散了。   魅儿和娆儿说了与她听。樊铃儿自嘲的笑了一声,一手伸进面纱,抚上那张凹凸不平的脸!   美人?!   第二日,绿容来找他,看他神采奕奕似乎很是高兴。   “灵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想拒绝,只是她能吗?   绿容牵着她来到往日关押余姚的那处地牢。不同的是里头厢房似的装饰早就撤了个干净,现下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囚室。   里头散发的恶臭味让樊铃儿几欲作呕。只是待看到那囚室内被锁链紧紧缚着的人时,她当真跑到了墙角干呕了起来。   那个人,不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人。它的身上布满了腐烂流脓的伤口,像是被蚊虫叮咬的。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那密密麻麻蠕动的物体,竟是一条条蛆虫。那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先的样貌,血肉模糊,烂肉横生竟比樊铃儿那时恐怖了数倍。   看到进了囚室的绿容,那人明显地颤了颤。待看到他身后的樊铃儿时,却惊讶地叫除了声。   “你竟然没死!”那“人”一出声,樊铃儿的脸变得复杂难辩。   “你是……清涵……”   “哈哈哈哈……”人影猖狂地笑出了声,带动着脸上的蛆虫纷纷掉落到了地上。樊铃儿的胃部又是一阵蠕动。   “好啊……好啊……想不到你竟然找到了这么一座大靠山。魔君陛下还真是重口味啊,她这般子的模样,你竟然还能下口!哈哈哈   哈!真是好笑!好笑!”   绿容神色有些恼怒,当即一团绿光向清涵击去。血瞬间炸裂了开来,清涵的胸口,又破了一个洞。那些来来往往地蛆虫闻到了新鲜的血气,纷纷朝清涵的身体里钻去。   “啊!!!”囚室内想起了一阵又一阵惨叫声。   空气中的血腥气和腐臭味当真是让樊铃儿有些受不了。清涵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深深敲击着她的耳膜。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记忆中,那女子眼中总能让人读出一种坚定执着的信念,如今她看向自己的眼光却那样的卑微充满着祈求。   樊铃儿拉了拉绿容的衣角,无力道:“给她个……痛快吧,我要她死!”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绿光闪过,清涵的惨叫声 ☆、第十五章 尾声(二)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嘤嘤嘤,咬着我的白手绢……这张我写得有点蛋疼啊~~~   凡华三百多年的光景,天界却只是一年。虽是一年,整个天界已是另一派风景,到处花树林立,张灯结彩,喜气的红绸花随处可见。这万把年来,天界终是迎来了一场喜事。毓琉仙山的水华上仙即将迎娶天后唯一的幺妹——百花仙子。   在许多人眼里,这或许是人人欣羡的好良缘。婚讯传出后,有的是衷心祝福,有的是曲意的逢迎,还有的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君闭关未出,天后就急着嫁妹。这水华上仙好歹也是天君的师弟,他的婚姻大事理应等天君出关再郑重地商榷一下,这天后娘娘似乎是太急了点。   司礼的仙官向来是个恪守礼仪的人,将这“礼仪”二字是看得极重的。于是便跑到天后面前委婉且不失诚恳地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天后当时斜卧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间的水晶指甲套,慵懒道:“司礼仙官的疑虑本宫是知道的。这婚事本来就是二人的事情,他们一个愿嫁,一个愿娶,本就是碍不到我们这些旁人的。再说,天君应是万分乐意的,先前就不止一次地对本宫说,要将本宫的幺妹许配给水华上仙。如今本宫这般做,也算是了却了天君的一桩心事。司礼仙官有时间跑来这里询问本宫这些琐事,还不如放些心思在这婚礼上面,琢磨着怎样给本宫心爱的妹妹办一个称心的婚礼……”   这一番话下来,司礼仙官的后背都是汗津津的,论是满腔的疑虑不满也都闷在了肚子里。   这天后娘娘给人的感觉怎与以前是大不相同了……   华芳殿内,来来往往的仙侍都在拾掇打理着殿内的一干杂物。那独倚凭栏的女子看着那些红绸、红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那个人……他即将成为她的夫,她的天。当姐姐告诉她那人应允了婚事时,自己仿若梦境。他答应了!竟然答应了!   从第一次在瑶池见到他,他便隐没在层层桃花林中,风华绝世,一席蓝衫随着片片桃瓣纷飞起舞。那一刻,她的心乱了……   能成为他的妻,她幻想得太多了,如今快要真真切切实现时,却反而变得不真实了……那个人太过的超然,自己真的配得上他吗?   没来由的一阵胸闷,全身的血流急速地朝头顶冲去,晕眩的感觉随之而来。元神不停地在体内拉扯着,似要挣脱束缚。   又要来了吗……身子向下一斜,脚步一个踉跄,手不由地扫下了案几上的一个青花瓷瓶。   那清洌的碎响引得一众仙婢急急跑了来。   “芳主!芳主你没事吧!”   籽慧摆了摆手,强撑道:“无碍……你们且先去忙,我或许是有些疲乏了……”   一个年龄稍小的花仙,俏笑道   :“对对对!芳主肯定是太累了!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我看啊,定是芳主喜事将近把自己给高兴坏的!哈哈哈哈哈……”   这一玩笑话一开,众多仙婢都笑了开来。   籽慧脸一红,嗔怨道:“死丫头!看我不打烂你这张嘴……”说罢,作势举起了手。那小仙婢一看,连忙撒腿跑了开去,嘴里嬉笑叫嚷着:“呀呀呀!你们快看芳主羞的……快看!快看!”   屋内的笑声愈发的大了……   相较于天界,整个魔界反而冷清了许多。   樊铃儿这些时日大多是闷在寝殿中,偶尔,桃夭夭会过来陪她说说话或带她出去逛逛。期间,绿容也来过几回,大多是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气得拂袖而去。   桃夭夭说他入了魔,却还是残余了一些良性,只是清涵的那件事后,她真的对此产生了怀疑。   躺在床榻上,思绪是百转千回。隔着床边的软纱,还能看到外头交头接耳的两道人影。   “魅儿……小姐现在还睡着呢?往日这个时辰她也该醒了吧……”   “昨个儿小姐很晚才歇息,现在多一会儿也无妨……”   “魅儿,你没发现小姐今年来变得好多,以往她都爱和我俩说说笑笑的,如今是愈发的沉闷了,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只知道对着天发呆……”   这两人的虽说得极轻,却还是传到了软纱帐后头的人的耳朵里。   “是啊,你不说我也发觉了。也只有左护法来的哪会儿,小姐话才多些……”   说罢,两人都微微叹了一口。   樊铃儿听后,不禁自问,自己真的是许久不笑了吗……   软纱外静默了一阵,娆儿的软语又响了起来。   “魅儿,先前听到了风声,说天界的天后要嫁幺妹了,如今整个天界都忙开了,难怪热闹得紧……”   “我也听说了,嫁的是……是……哦!对!就是上一次来魔界的水华上仙!”   樊铃儿一听!整个人从床榻上弹了起来,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魅儿和娆儿听到动静,连忙撩开了软纱,见到的却是樊铃儿双目无神地坐在床榻边。两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惨了!之前那位大仙来这魔界,傻子都看得出来樊铃儿与他的关系是非比寻常。她们怎会当着樊铃儿的面谈论这事。   “小姐,你不要在意!刚才我和娆儿说的,都是听说的还不确定,你不要……”   “你说……谁要成亲了?”樊铃儿满脸的死寂,悠悠地问道。   “小姐……不是……我们刚才……”   “是谁要成亲了……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魅儿看着樊铃儿冷凝的神色,嗫嚅道:“是……是毓琉仙山的水华   上仙……”   樊铃儿的脑子轰然炸响。他要成亲了!竟然要成亲了!   原先就知道自己与他是不可能的,于是狠心断了自己的念想,以为自己会忘得掉,放得下……谁知,却是高估了自己。如今听说他要成亲了,自己却是满腔苦涩,却偏偏闷在胸口,发泄不出。   魅儿和娆儿看她痴傻呆愣的模样,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类似嗤笑的傻笑,吓得齐齐跪在了樊铃儿的脚边。   “小姐,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   “是啊……您这个样子,我们看着怪难受的……”   ……   就这样劝了半晌,樊铃儿依旧是痴傻的模样,娆儿和魅儿却哭成了一片。   “发生了什么事!”桃夭夭的冷喝声传来。那二人像是找到了救星,都扯上了桃夭夭的裙衫道:“左护法,是奴婢多嘴,求您,快劝劝小姐吧,她这样子……”   “是奴婢们多嘴!不该说的私下里妄加议论,结果……是奴婢们多嘴了!”说完,娆儿便左右开弓,扇起了自己巴掌,魅儿见了,也举起手向自己的脸上拍去。   “你们两个都给我停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樊铃儿慢慢走到桃夭夭边上,唇角边带着傻笑,喃喃道:“夭夭……你知道吗……他要成亲了,他要成亲了……我应该高兴吗。成亲是件喜事,我应该替他高兴的。我曾经是他的引路童子,他也教过我法术剑术,当算我半个师父,你说……我该送什么礼去,快快快,帮我想想。哦……对,我出不了魔界,我出不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要成亲了……”   “灵儿……你听我说,你别这个样子!你先听我说!”桃夭夭急切地叫唤着,只是面前的人依旧喃喃自语着。桃夭夭无奈挥起一巴掌就向樊铃儿的面颊扇去……   “你给我冷静点!!!”   樊铃儿被打得翻到在了地上。   桃夭夭粗喘着气,怒吼道:“是!他是要成亲了!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从前你也是妖,仙和妖本就不可能!是你自己非要陷进去!如今怨得了谁……”说出这番话,桃夭夭自己的心都在才抽痛着,只是,她没有办法。灵儿,是时候该醒醒了,仙妖殊途啊……   樊铃儿呆坐在地上,突然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我知道自己与他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但是我好心痛,真的好心痛……”颗颗饱满的泪珠划过那张凹凸不平的面颊,滴落到地上。   桃夭夭将她的头枕在了自己身上,轻拍着她的后背道:“哭吧……哭出来你就会好受点……”   樊铃儿不知哭了多久,最后伏在了桃夭夭的怀中   睡了过去。看着软塌上的睡颜,桃夭夭一握拳,奋力朝外奔去……   ……   绿容刚从房内出来便看到桃夭夭怒气腾腾地冲了过来,自己还没反映过来,脸上就被重重挨了一拳。一旁随侍的婢女都吓得尖叫了起来。   绿容捂着面颊,本能地举起了手,待看到面前的桃夭夭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便呆了。桃夭夭气不打一处来,双拳双脚全都用上了,嘴里哭喊着:“你自己去看看她!自己去看看!她都要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难道真的要把她逼疯了吗!”   绿容制住了桃夭夭的双手,大喝道:“你在发什么疯!”   “我在发疯?我看是你疯了!这几年来,你把她困在身边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她的人?还是她的心?灵儿她变了,已经不是从前的灵儿了,她不爱笑,不爱吼我们了,变得那般的不快乐!而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绿容……你把这样的她困在自己身边,她真的快乐吗……你真的快乐吗?你这样,真的是爱她吗?爱一个不是只要希望她快乐就好了吗……”说完又捂着脸痛苦了起来。   绿容一愣,手间的手渐渐送了下来,眼眸中闪着挣扎之色。   灵儿的变化他怎会看不出来……他的那个爱笑的灵儿,他真的好久没见到了。而他爱的,不正是那样的她吗。自己,真的做错了吗……   只是,自己真的舍不得放手……   “绿容……算了吧,放手吧……你这样,她会更加痛苦,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你若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让她难过……”   绿容袖袍下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良久才无力道:“那件事,她知道了吧……”   ……   软塌上的女子还在安睡,眼角还残留着泪渍,就连一双峨眉也是紧紧地纠结着。绿容的双手缓缓抚上她的秀眉……   这里,她有多久没有舒展开来了,手顺着往下,往她脸上的泪渍一并拂了去。   灵儿……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这么难过吗……   睡梦中的女子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嘤咛了一声竟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绿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惧色。   绿容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没来有的烦躁。那股怒气生生地窜向了脑门,不受控制地向樊铃儿压去,狂乱地吻起了她的双唇。   滚烫地触感让樊铃儿的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一双手从衣衫下游移了上来,罩上了自己的丰盈。   绿容任由自己发泄着。身下的女人却没有反抗,只是悠悠说了一句:“你又要这样了吗……做完就给我滚。”   绿容一惊,生生停下了手间的动作。看着身下的人双目无神的望着自己,脸上是一片木然,双手也摊   到了两边,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绿容心下一痛……自己真的把她逼到了这幅田地了吗。   绿容深深埋进了樊铃儿的肩窝。   肩胛处一痛,樊铃儿倒抽了一口气。温热地液体缓缓落在了自己的颈边。   “灵儿……你真的好狠的心……”    ☆、第十六章 大结局(一)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即将完结啦~~大家再忍忍啊~~差不多还有一章!!!!!   隔着天霞山的不远处,白光至盛,映衬着一座冒顶的环形仙山。仙山的正中呈脸盆状向下凹去,悠悠的蓝光忽明忽暗,带着一丝神秘的光彩。   这里便是九重天界最为神圣的地方——神山的所在。   神山是上古神族举行大型祭祀的场所,如今成了天界的一处圣迹,也就在万年前天君大婚的时候才用了用。天后力排众议,坚持要在这处地方给自家的幺妹举行婚礼,想来对百花仙子是极为看重的。   神山周围祥云缭绕,一众神仙纷纷跑来了此处观礼,衬得整个山头愈发的祥润腾腾。天霞山的众弟子虽也想亲眼瞅瞅婚事,奈何身份摆在那里,一个个只能翘首看着远处那座瑞气泗溢的山头。   神山凹下去的地方是一方镜湖,湖水悠悠地泛着蓝光,还夹杂着一丝灵气。湖心正中,建着一环形的坛子,坛子上是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汉白玉石像。   玉石像似乎被烈火焚烧过,焦灼的地方处处是裂纹,连同那一张脸也被烧得辨不出原先的样貌了。   连接着玉坛的是一条长长的白玉道直通向河岸边,如今那上面已经沾满了手捧花盏的仙子。满座众仙一个个翘首远盼。   天后站在玉坛上,看着那烧得面目全非的玉像,嘴边扬起了一抹嗤笑。身旁,那身着喜服的男子一脸木然,静静地立着。天后走到水华的边上,见他的衣领处有些褶皱想伸手帮他抚平,水华皱着眉向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了天后伸过来的手。   天后神色一僵,随后柔声道:“今个儿会有些累,你且忍忍……”   水华冷着脸,不做言语。水华昔日的几位师兄也都来了,一个个眉开眼笑,也只有映雪深深地皱着眉,看着远处的水华。   礼炮轰然炸响。碧蓝的天宇,粉嫩的云英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环绕在神山四周的仙鹤翩然起舞。遥远,四只鸾鸟拖着一顶软轿徐徐飞来。   骄子有着玉石串成的珠帘,隐隐能窥见里头那满目娇羞的女子。鸾轿齐齐啼鸣了一声,稳稳停靠在了是岸边。   鸾轿内伸出一只皓腕,水葱似的玉指缓缓掀开了面前的珠帘。百花仙子籽慧本就生了一张好面容,如今盛装着身,精心装扮了一番,往那一站便将一众神仙看愣了神。   天后似乎很满意,朗声道:“看来吉时快到了,司礼仙官,开始吧……”   司礼战战兢兢地站到了玉坛的正中,但见着百花仙子在众仙婢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玉道,曼妙的花雨下得愈发的热烈。   籽慧面目含春,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方颀长的身影,心跳如鼓。虽知道他长相是上乘的,如今看他一身喜服立在那头,衬得面容愈发的俊美,又不免心悸了起来。   仙族的婚礼很是简单,主婚人将诰文宣读出来,再由亲属端上清琢酒,夫妻对饮一番便可结为仙侣。天宫的各处,如今已摆上了长长的宴席,只等着仪式结束,一众仙家便可吃一场流水宴。   司礼仙官将手中长长的文书展了开来,用饱满的感情读了祭天的诰文。随后,天后面目含笑端过一旁仙子递来的清琢酒向水华与籽慧走去。   “上仙,本宫可就这么一个妹妹,你今后可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本宫可不依啊……”天后笑道。   “姐姐……”一番话将籽慧的脸说得愈发的通红,手慢慢端起了盘子中的清琢酒,向水华敬去。   水华一脸冷然,看着面前的酒杯没有动作。时间久了,籽慧的手还举在那里,神色有点尴尬。   天后皱了皱眉,微微凑了过去在水华耳边道:“别忘了你我之间的交易。”   水华身形一震,手慢慢向酒杯伸去。   籽慧端着酒盏的手微微挽向水华的腕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含羞地看着水华。   水华动作一滞,将酒杯慢慢凑向唇边……   ……   “嗷呜……”巨大的吼叫声将众仙都吓了一跳。天后的神色有些恼怒了起来。   远处,一条巨龙拍打着骨翼向玉坛飞来。巨龙上,一人绿袍张扬,一人……红衫飘飞。   “是魔龙!!!”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仙的脸上都浮现了惊惧的神色。魔君的坐骑出现在了天界,那龙背上的绿袍男子是谁,众仙的心中已经明了了,只是那名女子是谁……   水华抬首向绿容望去,待看到他身旁站着的女子时,眼中骤然亮起了光芒。骨翼巨龙渐渐驶向了玉坛。众仙由于过份惊讶,一时忘记了阻拦。天后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仙上!!!”樊铃儿大叫一声,毫无预兆地从龙背上跃了下来。水华眼中含着笑意,双臂大开   迎接着从上空跃下的女子。   漫天花雨中,两人终于相贴在了一起……   绿容的眼神一暗,嘴角的轻笑显得有些苦涩。而一旁的百花仙子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已   上了一层水雾。   天后气得浑身颤抖了起来,突然冲着半空中的绿容冷然道:“魔君陛下真是好本事啊!竟然   不带一兵一卒闯上我九重天界!”   绿容不在意地笑道:“天后娘娘谬赞了,本君愧不敢当!”   “哼!魔君好歹是魔界的尊者,竟然如此不守信用!你我之间的交易难道忘了吗!”天后话落,   众仙都面面相觑了起来。   交易!?天后竟然会和魔界的君主做交易!   天后自知失言,奈何话已说出口,收回是来不及了。   绿   容眼眸骤冷,开口道:“说到这交易,本君当真是要问问天后娘娘,你曾允诺本君说是两年之内会将伤药送上,只是这一年半以来,你却只字未提伤药一事,本君可否当天后娘娘忘记了这件事。”   “本宫说了,这那伤药的药材十分难找,需要花时间筹集,况且现下还没到两年的约定期限。”   “药材难筹集?说的好!据本君了解,天后娘娘这一年半内未出天宫半步,也未曾下令让任何人去筹集药材!你说这寒冰刃划伤的伤口需要天下至圣的药材,别说是找,就连制药也需要花费半年的时间。如今还剩半年光景,娘娘手上既无无药材,谈何炼药!”   绿容字字铿锵,竟将天后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想不到,绿容竟会透过戒备森严地天宫窥探到自己的行踪,自己的一言一行竟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绿容当真小觑不得。   籽慧见了,连忙奔了过去,急切道:“姐姐你没事吧!”   天后手用力一挥,将籽慧推到在了地上,厉声道:“滚开!你竟然连一个男人的心都抓不紧!白生了这张好面皮!”   籽慧跌坐在地上,一时愣在了原地,眼里闪着不置信。想不透,平日里一直温言软语的姐姐竟会对自己这般言辞厉色。   “姐姐……你……”   天后冷冷地瞥过去,道:“姐姐!?哈哈哈……本宫是有一个妹妹,却不是你!你的那个姐姐,早就胎死腹中了。只是,本宫刚好需要一个身体,便就当做好事,与你的娘地姬续了一段母女情。话说,这万年来,本宫算是对你不错的……所以,想要在的身上要一点东西不为过吧……”   籽慧被天后狠厉的眼神吓得当即拖着身子退了几步,头上的珠翠绫罗洒了一地。岸边观礼的神仙错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说到本宫的这个妹妹,不知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缘分,竟让我又遇到了……”说罢偏头就看向水华怀中的樊铃儿……   “冰儿……怎的,百万年下来不认得姐姐了吗……”樊铃儿身子一个瑟缩,但见着天后的身体里突然冒出了滚滚白烟,天后的躯体赫然倒在了地上,连带着一旁的籽慧也头一歪,晕厥了过去。   那些腾云在山头的一众仙家也没料到这样的惊变,当即都愣在了原地。浓稠的白烟迅速朝樊铃儿和水华的方向袭去。待稍近时,一只被烤的皮开肉绽的手从里头伸了出来,隐见着露在外面的森森白骨。   “桀桀桀……妹妹……来啊,是姐姐啊……你不认得姐姐了吗……”听到那恐怖的怪笑声,樊铃儿的身子愈发颤抖得厉害,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灵儿!   !!”绿容在半空中大喝一声,堪堪飞了下来,挡在了水华和樊铃儿的面前,同一时间,水华也抱着樊铃儿飞离了那团浓烟。   绿容抬手一击直打向面前的浓烟。一时间山崩地裂,碎裂的石块从半腰滚下投进那方镜湖中,没了踪迹。   神山乱成了一团。那些手捧花盏的仙子一时忙着自保,纷纷逃窜了起来,腾立在云头的众仙一时也乱了方寸,不知要不要出手,毕竟那人曾经是她们天界之母。   映雪冷着脸,也迅速的腾云飞到了玉坛站在了绿容边上,只对着他道了一句话:“谢谢你救了瑶儿……”说罢,两掌合十,支起一个光印便朝面前的白雾击去。   光球穿过白雾直直地击响前方的玉雕像。雕像受到了撞击,轰然倒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石。   ……   “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本宫已经没有了神躯,神格只是一团神识!先前要不是被那具身体束缚住了!本宫会不是你们的对手!如今本宫也没什么顾忌的了!你们都该死!一个个都护着她!她到底哪里好了!都护着她!还有你!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废物!”这后面的一段话,显然是说给绿容听的。随后,浓雾便穿透绿容和映雪的身躯向前方的樊铃儿扑去……    ☆、第十七章 大结局(二)   水华眼见着那团白雾扑来,冷峻着脸迅速将樊铃儿护在了身后。   “仙上!”樊铃儿急得大叫了一声。   白雾在水华的面前停止了涌动。尖利的女音又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你眼里看到的总是她!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沧凌,你知道我为了你这万年下来过得多辛苦吗……你明明站在我面前,可是我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去见你。那时,我神识太弱,附了体便不能随便离开,否则就会神识俱灭。这万年来,我一直在隐忍,逼不得已嫁给了那个男人!可是我心里念的想的只有你一人!原来的身体脏了,我便找一个新的给你,这样才配得上你!我在籽慧的身体里下了魂咒,只要过了几天,我就可以附在她的身上!我们就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水华依旧沉稳着一张脸,嘴里悠悠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她……”右手的食指堪堪指向了身后的樊铃儿。   樊铃儿被“魂咒”两个字已经震得乱了心神。   魂咒!!!那可是禁术啊!樊铃儿先前在映雪的书房曾经找到一本泛黄的小簿子。她随意翻看了两页,讲得大抵都是一些仙界术法的来源,其中就提到这个“魂咒”。   魂咒是上古时期的禁术。施法的对象必须是自己的至亲。中了魂咒的人,身体不仅会被施法者控制,被夺了身躯。时间久了,便会元神俱灭! 远古的神砥自不会对自己的至亲下手,久而久之,这种术法也就失传了,就在一些记载上古文献资料中寥寥提过数句。想不到,竟还有人会!难怪前世的时候,她见过百花仙子三回,却给了她两种不同的感觉。有的时候会像十一月的寒雪天气,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有的时候却让了感到很亲近,想来是被施了魂咒的缘故,那占据她身体的人,不必说,就是眼前的这一团白雾。   樊铃儿想不到在这世间竟还有人对自己的至亲下这般的毒手,忍不住道:“你要她的身躯只因为自己的身体被别的男人碰过,觉得脏?你可知,她若被你夺了身躯便会元神俱灭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世上唯一存在的至亲啊!”   “至亲?哈哈哈……”面前的浓雾在听到樊铃儿的话后,竟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若说到这至亲,你与我的关系可比她深多了!在万万年前,你可也是本宫的亲妹妹……不过,你这个当妹妹却没有她乖。 一点规矩都不懂,尊卑不分,该是姐姐的东西,你却抢得相当的顺手呢。王位!男人!你一个不落的全揽到了自己身上!你真的很有能耐,洛冰!”   樊铃儿被她一通话下来,有些   摸不着头脑,回想起以前在妖界和人界时,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至亲的姐妹,反问道:“姐姐?抢你的东西?你确定?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白雾中的身影显然被激怒了,本很尖利的嗓音又提高了几分,刺得人耳膜生疼!   “还真是和以前一点样子都没变!只知道装出一副纯洁高尚的样子欺骗世人!你知道吗,你抢走的每一样东西都原本是属于我的!你的出生注定是我的噩梦!今日,我本来可以将失去的东西全都夺回来,王位、权利、还有沧凌……可是,偏偏又是你!洛冰,既然死了!你为何不干脆死得干净点!为何又出现碍我的眼!也罢,今日我就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整团白雾呈现出一片死寂的灰白。滚滚浓烟不断翻滚涌动,最后化成一张长着獠牙的大口朝水华身后的樊铃儿扑去。   水华眼神一凌,眼见着浓雾袭来,身上突然暴涨出炫目的蓝光。蓝光中水华一手握着一把龙纹宝剑。千钧一发之际,水华仗剑腾飞而起生生朝面前的兽头劈去。   一声尖利的惨叫声,面前的兽头被劈得四分五裂,随后又渐渐地拼合了起来。   “沧凌……为什么……为什么……”女声带着哭腔一声声控诉着。   身后,映雪和绿容纷纷运气了周身气泽。   “好!好!好一个洛冰!今生今世,竟还有人这般护着你!好大的能耐!你害我至此,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那就陪我一起死吧!这些人全部都要给你陪葬!”   说罢,浓烈的烟雾越升越高,烟团也也变越大!巨大的黑光直冲向云霄,本算明朗的天空,被黑沉沉的浓云压得密不透风。   “我要他们都给我陪葬!沧凌,前世得不到你!今生我也不会让她得到!”巨大的烟团化作数以万计狰狞的大口。有些仙家急着想腾云逃脱,只是身子刚刚接近头顶的浓云便被大口吞没,不覆行迹,只余袅袅惨叫声回荡出来。   “不要接近头顶的黑雾!”映雪急得叫唤了起来。   浓烟吞噬了不断地吞噬着一众神仙,竟越压越低,颜色又深沉了些许。   “哈哈哈……修行不过上千的小仙,竟妄想和我一个上古神砥斗!你们的修为刚好给本宫养养身子!”   映雪浑身白光骤闪,声音冷凝道:“我听闻,近来天宫一直会有一些仙友失踪,可是你干的!”   “不错!不止是他们,还有你们!本宫一个也不会放过!”   浓云渐渐压低。那些幸存的众仙神色都有些灰白,若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对手还可以拼上一拼,奈何,头顶的浓烟太过的诡异,只要碰到就会被吞噬,竟连一丝还手的余地都寻不到。   水华已经在周   围架起了屏障,手中的神龙剑蓝光正盛,脚下的一方静湖,也汩汩冒起了水泡来。   ……   “哟……本天尊不在的时日,大公主倒是闹腾得挺欢畅的吗……”刺透滚滚浓雾,几束耀眼的金光洒了下来。   浓雾不住地褪去,缩小。天空霎时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见着金光的笼罩下,一位老者盘腿而坐,神态安然地停在半空中。   “是慈善天尊!!!”众仙抑不住满心的欢喜,都叫出了声。   “天尊爷爷!”樊铃儿也激动地叫出了声。映雪只是长舒了一口气。慈善很是欢乐地朝玉坛上的人挥了挥手。   “老匹夫!又是你!”   慈善捻了捻花白的胡须,笑道:“嘿嘿……可不是本尊……听大公主的口气,本尊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老匹夫!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   “哟哟哟……大公主,此言差矣,您现在做的,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你!好……好……好一个慈善天尊!本宫今日一定要除了你!省得你再坏我好事!”说罢,带着浓云向慈善扑去,一时之间又是烟雾缭绕。   “天尊爷爷!”樊铃儿急的大叫了起来。   慈善一派安然,看着迎面扑来的烟团竟不做任何动作。众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有的甚至腾起了云头想冲上去。   眼前金光大盛,众仙都被刺得睁不开了眼,耳边响起了阵阵尖锐的惨叫声。待睁开眼后,只见到那团浓雾被紧紧地缩在一道金光闪闪的阵法中。   阵法中,不时有一些看不懂的金字升起,融入那不断扭动的黑雾中。   慈善双手结印,嘴里念动着咒语,不时催动着眼前的阵法。   “老匹夫!你放开我!放开我!”   “大公主,你执念太深,将来定会危害世间!本尊留你不得!”说罢,周身金光大盛,阵法中的金字流窜得更急。   “金诀阵!是金诀阵!我想你这一年的光景去了何处!原是耗尽自己的修为炼这金诀阵去了!你早就想对付我!可是你别忘了!这金诀阵发,你也活不了!”   众仙听了,都惊呆了!樊铃儿也怔忡在了原地!   活不了……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多谢大公主关心,记得本尊和你说过,本尊偷活了这般久,也无憾了……”   “轰隆”一声巨响,瞬间的地动山摇。只见神山的不远处又是一道黑雾冲天,还伴随着阵阵兽类的鸣叫声。   “是天霞山的方向!”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正在施法的慈善神色突然冷凝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那上古的结界给破了!老天都助我!哈哈哈,老匹夫,天霞山快毁了,怎么   ,你就这么狠心的看着!”   远方的黑雾逐渐消散,但见着一条条长相怪异的巨蛇四处飞散了开来。   怪蛇的身体庞大的吓人,一条条都长着一个头,两条尾巴,身上还插着四只翅膀而且数量吓人。   “不好!是上古凶兽肥遗!”众仙听了都吓白了脸。   “肥遗生性凶残,切不可让他们为祸世间!否在,人间必生灾祸!”慈善大声喊道。关于肥遗的传闻,众仙都是听闻过的,凶残噬血,上古的肥遗兽更甚之,加之在天霞山受困久了,这兽性的到了释放,更是不得了。一时间,众仙都有些踌躇。   绿容一个腾身,召唤来了骨翼龙便骑了上去。   “绿容……你……”   “这封印……是我做的手脚,如今,便让我去解决……”   樊铃儿望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却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绿容深深地地看了她一眼,便驾着龙飞走了。   “若我回不来了,你可会记得我……”   “会……”樊铃儿悠悠道。   绿容的嘴边扬起了一抹轻笑。   “哎呀呀……你们还是天庭的上仙,怎连个魔界的小蛇妖都不如……”慈善一边施法,一边摇头感叹道。   一众仙家便他这么一激,纷纷驾着云头朝那四散的肥遗兽飞去,随后映雪也跟着去了……   ……   “好一个狡猾的老匹夫……”浓烟中的女音降低了不少,阵阵痛苦的呻吟声还在不断传出。慈善的额头渐渐冒出了汗珠,连坐着的身形也有些不稳了。   “天尊爷爷!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樊铃儿察觉出慈善的异样,眼眶一湿,竟哭喊了起来。   慈善周围的金光逐渐有些淡去,连带着身形也淡薄了起来,面前的黑雾不断地在扭曲变小。   “洛冰!我恨你!我恨你!啊……慈善值得吗!为了她,就为了她!百万年的修为连带着你的命!”洛雨的叫嚣声渐渐小了下去。   “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值不值的……”慈善悠悠地叹了一声,身影渐渐化作透明。   “天尊爷爷!不要啊!”玉坛上,樊铃儿已经哭倒在了水华的怀中。   金光中的浓雾渐渐变小,最后化为虚无……   “呆徒儿……这丫头喜欢乱跑,如今你可要看好她了!”水华的蓝眸中忧伤正浓……   淡薄的影子逐渐看向樊铃儿……   “丫头……在映雪徒儿大殿后山的桃花林里,偏北角有一座小假山,我还埋了几坛桃花酿……你先替我收好了……知道吗……”   樊铃儿哭得快晕厥了过去,却还是点了点头。   “乖……”悠长的声音伴随着那一抹淡影逐渐消散……   ……   悠悠静湖剧烈   地动荡了起来,一副画面逐渐呈现了出来,竟是世间的光景。一头头肥遗兽正在凡间肆虐,众仙的法力还是没有挡着它们。   画面中,绿容和映雪浑身浴血联手对抗着面前的一头肥遗兽,显然已是力不从心……   肥遗过处,所经之地必生旱灾。如今这凡尘的大都已经寸草不生……   残暴的肥遗一寸寸吞噬着世间的土地,不仅如此,它们还不停撕咬着那些手无寸铁的凡间民众。鲜血不停地喷洒而出,将淡蓝的静湖也染上了一层血色……   水华轻轻拭去樊铃儿脸上的泪珠。浑身的气泽竟一瞬间暴涨了开来,手间握着的神龙剑也奕奕发着光。   樊铃儿看向水华,只见着他身上的华光似要倾身而出。额间的一枚水滴型印记也慢慢浮现了出来。   水华一手抚上樊铃儿的面颊,喃喃道:“冰儿,我丢了身躯,丢了神格,丢了神识,如今又要把你丢下了……”   樊铃儿还来不及开口阻止,却见面前的人已经驾云而起,手上的长剑破空而上。随后,那一方静湖水突然蹿起了一条粗壮的水柱,朝神龙剑飞去,隐没其中。   水华的身躯被蓝光包围,神龙剑渐渐往他的身体里没去。   “不要啊!仙上……”樊铃儿凄厉地大喊一声。   水华抿唇浅笑,当身形隐没在蓝雨中时,淡笑着说出了两个字……   “等我……”   ……   凝结着水华元神的的雨水倾天灌下。干涸的土地重蒙雨露渐渐恢复了生机。一条条巨大的肥遗兽发出阵阵哀鸣,轰然倒下……   原本干涸的静湖又蓄起了一摊水渍,最后越涨越高。   岸边的人独自倚坐着,面纱已经随风飘走。   好……我等你,我便在这等着你……沧凌。   凹凸不平的面颊逐渐长出新肉,恢复了往日的白皙,面如皎月。本是齐腰的乌发竟开始疯长至脚踝。整座神山被七彩流光所罩,无数花瓣凌空飘下。   女子的额上逐渐浮现一枚红花印记。虽是一身似血红衫,浑身却散发着白色的灵光,圣洁得让人不忍亵渎半分。   “你要我等你,我便在这里等你,不离开分毫,我怕你又找不到我……”女子的眼角渐渐滑下一颗饱满地泪珠滚进湛蓝的池子里……   ……   魔界   绿容望着天边的一处琉光,喃喃道:“你说,她现在会幸福吗……”   桃夭夭走到他边上,道:“会的,她会幸福的……”   ……   数千年匆匆而过,人间已是几经交替。天上的众仙只要路过神山,都会停在云头上朝那处拜一拜,因为里头有个不得了的人物。这世间现存的唯一神砥——花神。   洛冰目光灼灼地看着不停翻滚的水池,没多久,一名包裹着蓝光的婴儿被水柱冲上了天……   ……   “沧凌,你小小年纪不要老板正着一张脸,你看,凰儿都不敢接近你了……”女子娇小道。   穿着着蓝袍的小男孩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更臭了。   一旁的凰儿甚是不满地啄了两下女子红色的裙衫。   洛冰吃吃地笑了两声:“凰儿可还在生你的气呢,谁叫你当初将它锁在了洞中,不让他出来……”   男孩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眉间的水滴印记发着灼灼的蓝光。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本文经过八个月终于完结了~~感谢一直追文到现在的亲们~~这篇文中间有难产过,不过幸好生出来了。结局可能有些亲会不满意,请包涵啊……   真的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水水的新文《无赖仙师》明日恢复连载,再次,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新作品!鞠躬~~   至于本文的番外,嗯~~会写吧~~~ 附:书本网论坛 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